第八十四章 尋求庇護

戰術人形的廢土工坊 第八十四章 尋求庇護

“姐姐，我好餓……”

“沒事的，再堅持一下，馬上我們就要到了——再咬牙堅持一下吧，如果實在走不動路，那就把姐姐的這半塊面包吃了。”

少女本來還打算硬氣一下，但看到自己的幼妹那因為饑餓而顯得虛弱的臉龐，她的心腸瞬間就軟化了。少女心想，假使那個宣傳標語是謊言，那么自己和妹妹兩條性命也注定要交代在這里，與其餓著肚皮走進陷阱被殺，還不如當個飽死鬼。

只可惜飽死鬼的名額也只有一名啊……

妮伊偷偷捂著肚皮，努力不讓饑腸轆轆的腸胃發出咕嚕聲——她也已經整整一天半沒有吃過東西了。但她不能在妹妹面前露陷，小丫頭如果知道她這個當姐姐的也餓著，一定不會老老實實把面包啃完的。

“姐姐，我們一人一半好嗎？”

小姑娘怯生生地將干面包撕成兩半，將剩下的部分全都塞到了妮伊手里，都到了這個份上了，姐妹之間也沒什么可矯情的，兩人默默地把這些填不了多少肚子的最后口糧吃完，休息了片刻，重新踏上了旅程。

妮伊很小的時候，她的父母就因為“意外”而去世了，在遠港島這片充滿了危機的島嶼，一對沒有長輩庇護的年幼姐妹，基本是沒有生存下去的希望的——除了匕港鎮因為靠海而有穩定的航運貿易和捕魚收獲，相對富裕一些，其他聚落的生存資源都非常稀缺，指望鄰居們善心大發救濟兩張吃飯的嘴巴，那是癡心妄想。

他們對妮伊父母家里的積蓄與存貨倒是非常感興趣，在夫婦遇難后不到一天的時間里，就將屋子搬空了，放任一個年幼的女孩與她尚在襁褓中的妹妹自生自滅。等到這對姐妹餓死在屋子里，亦或者在某天夜里失蹤，那么她們一家的房屋，也就能“名正言順”地成為無主之物了。

妮伊無疑是不幸的，但命運仍舊給了她最后的憐憫——在她原本居住的村子附近，有一個小教堂，教堂的神父恰巧路過發現了這對可憐的姐妹，便將姐妹倆帶回了教會，當做自己的孩子悉心撫養。通常來說，就算是年幼的小孩也是珍貴的勞動力，聚落的領導者是不會輕易將其拱手讓人的，只是村子里的人仿佛對待無比嫌棄的垃圾一樣，急著將妮伊踢走的態度異常明顯，神父只是嘗試著提起這事，對方就忙不迭地將人塞了過來。

神父也沒有多想，因為遠港島上從來不欠缺惡意和猜忌，尤其是那些沒有受過教育的粗鄙村夫村婦，因為一些愚不可及的原因而無端抹黑別人，都是稀松平常之事。

不過，很快他就明白，為什么村民會對妮伊如此嫌惡了。

——因為這個小姑娘，心智發育的速度和她的年齡完全不吻合，異于常人。而且更加詭異的是，當神父準備教她文化和知識的時候，發現妮伊明明沒有接觸過任何教材，也沒有人提前傳授過相關的知識，她居然“天生”就懂。

如果是一些人情世故的東西，那還能用“早熟”來解釋，但一個生在普通漁村的小姑娘，沒人教沒人講，是如何明白核裂變和核聚變的？在文明已經被摧毀地七七八八的廢土時代，將核爆理解為神明怒火的人，可遠比能粗淺解釋鏈式反應的人多得多。

知識，是很奢侈的事物，對于大多數廢土人而言，是可望不可即的東西……當然，他們也不在乎，因為懂再多的知識，沒有吃食一樣得餓死，風干的骨架可不會根據掌握的知識多少而分三六九等。

神父也無法理解妮伊身上顯現的異常，但他發現妮伊在性格上除去因為早熟而有著超出同齡人的理性冷靜，也并未有任何乖張的表現，相反她對于自己的“不凡之處”一直都很克制，從不去和別人炫耀自己的與眾不同，便也漸漸放心了——神父認為妮伊不是什么惡魔，說不定她的不凡之處，正是神明的賜福也說不定呢。

這樣平靜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了三天前。

隨著妮伊一天天長大，歲月在神父身上留下的痕跡也越發明顯，而比起別的地方，遠港島上迷霧彌漫，神父又不像那些“老實”的鎮民一樣成天躲在冷凝器范圍內，侵蝕性的迷霧對他身體造成的傷害，在他身體機能衰頹下來后，表現地尤為明顯。當年還是神父撫養妮伊和她的妹妹，如今他即使下地干活都要累個半死半活，基本上已經到了女孩“贍養”老神父的階段了。

妮伊也認為這樣的日子，會保持到老神父壽終正寢的那一天。她沒有什么野心，從小在欲望的表達上也很寡淡，盡管大腦里有大量不請自來，甚至對她自己而言也是“不明覺厲”的奇怪知識，但妮伊只想要過平靜的生活。她的人生規劃也很簡單，等到老神父離開人世，她就繼承下這間小教堂，當個閑人修女，然后自己年齡大了之后，如果有合適的繼承人就把教堂傳下去，沒人的話就順其自然，讓迷霧掩埋了這間沒有多少故事的平凡小教堂也挺好。

只是這樣普通的愿望，被一群不請自來的家伙打破了。

那是一伙自稱為核子教會的宗教人士。

妮伊過去一直被神父保護的很好，神父不是什么大嘴巴的人，對于妮伊的秘密他一直守口如瓶，所以即使是與神父關系不錯的核子教會的馬丁祭司，也不知道這個跟在神父身邊的小姑娘，是一名天生就能理解“原子之神”光輝的“圣女”。當然，即使知道，以馬丁祭司的人格，他也不會有什么多余的動作，但其他人可就未必這么想了。

如果真是為了妮伊而來，那么她縱然想逃，也沒能力從核子教會的鐳步槍槍口下逃走——幸運的是，那些核子教教徒并非是為她而來。

所以，很不幸的是，他們的目標正是年老的神父。

馬丁祭司的下落，始終是泰克圖斯心頭的一根刺，因此他想方設法從馬丁過去的交際圈子排查起來，而作為馬丁的朋友，這名人畜無害的神父自然也被泰克圖斯注意到了。

泰克圖斯不是什么良善之輩，而且他又鼓吹“異教徒威脅論”，老神父作為神職人員卻不信仰核子教會的神明，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善待過。

“姐姐，爺爺他什么時候追上我們啊？”

“小笨蛋，爺爺他已經走到了我們前邊了。所以啊，不要回頭看了，爺爺他不在你的身后。”

妮伊揉了揉妹妹的腦袋，努力露出了一個與平日沒有什么區別的笑容——求仁得仁，既然老神父此前一直抱怨在床榻上一點點生銹腐朽，那么在人生的盡頭處轟轟烈烈大干一場，應該算是好事吧？

因為是倉皇出逃，所以妮伊身上并沒有攜帶多少口糧，而島上的環境又兇險又復雜，寧可謹慎一些放慢行進速度，也不能貪圖方便而在迷霧中趕路。沒有死在核子教會的槍口下，反倒是喪命于嗜吞螈腹中，那可就太郁悶了。何況作為女性，如果死亡無法避免，妮伊還是希望自己的死法能稍微好看一些的。

作為被核子教會迫害的受害者，妮伊原本是打算前往匕港鎮避難的，但老神父最后卻對此表現出了異常的堅持——絕對不要去匕港鎮。想到老神父似乎也從沒去匕港鎮活動過，妮伊也沒有詢問多余的問題，這些過往的歷史就隨著故人的離去被塵封起來吧。

老神父讓妮伊帶著她的妹妹，去東南角的位置。

妮伊知道，那邊似乎有聲稱來自聯邦廢土的“外來者”，打算招收人手在遠港島上“開荒”的樣子。之所以妮伊最初沒有將其當回事，倒不是妮伊歧視外鄉人，只是因為她覺得這種開荒者，生活條件會很艱苦，工作壓力也會很大，如果妮伊迥然一身也就罷了，她還帶著妹妹，自然而然優先考慮匕港鎮。不過，既然是老神父最后的堅持，那么妮伊也沒打算違背就是了……要是老頭子看走了眼害了她們兩姐妹，上了天堂說不定還真的能“追”上老神父，把他挖苦數落一頓呢。

“該死！馬丁那個老東西究竟躲到了什么地方？”

泰克圖斯最近的心情很是不順，動輒大發雷霆——匕港鎮的鎮長艾菲莉下落不明，這事就在泰克圖斯心里蒙上了一層陰影……畢竟按照和艾倫·李的約定，應該是由核子教會去下手暗殺的，可現在他們還沒動手，人已經不見了，究竟是艾倫那邊的私自行動，還是其他勢力橫插一腳？

如果是艾倫·李擅自動的手，那對泰克圖斯而言反倒是好事，因為這證明了艾倫·李是個非常急功近利的鐵憨憨，又想迅速掌握權力又要栽贓核子教會，結果兩頭不討好，早晚得暴斃。但要是搞事的人是阿卡迪亞……或者說是迪瑪本人，那就有些麻煩了。

泰克圖斯還不知道迪瑪有一套完整的從學院里順來的合成人替換流程，但他也感覺到自己的后頸有著一絲絲涼意了——迪瑪可不像核子教會，在匕港鎮有一群內鬼接應，下手暗殺的人真是迪瑪的話，那也就意味著他同樣有能力繞開教會信徒們的視線，威脅到泰克圖斯的生命安全。

泰克圖斯認為后者可能性更高。

迪瑪不比艾倫·李這樣的廢柴，他肯定能從核子教會與匕港鎮的變動中，察覺到一些針對阿卡迪亞的端倪，為此而“殺雞儆猴”的可能性不是沒有。只是，以他對迪瑪的了解，這個合成人冷靜的很，不像是會魯莽地采取極端手段的人……暗殺艾菲莉，對他和阿卡迪亞，到底有什么好處？

泰克圖斯百思不得其解，這種被刀夾著脖子的感覺，實在不怎么妙。

有了一項煩惱，自然就會想要從其他方面得到補償，然而遺憾的是，時至今日，他的心頭大患前祭司馬丁，依然下落不明。而根據他在匕港鎮的眼線，也沒有發現任何搭乘貨船和漁船離開的“陌生人”，那就說明馬丁還在遠港島……偏偏泰克圖斯求而不得，讓他心頭直癢癢。

“大祭司，您看，‘那個人’會不會躲到了南邊那些個‘外來者’那里？我聽說最近東南角上似乎有一群聲稱來自聯邦廢土的人，想到遠港島來開荒分一杯羹——‘那個人’孤身一人，島嶼其他地方很難獨立生存，我覺得投靠一方勢力的可能性很大。”

“什么時候的事？”泰克圖斯聞言皺起了眉——聽到有新的勢力跑到遠港島上來搶奪他自己內定的“領地”，泰克圖斯頓時不高興了。有個匕港鎮就已經很礙眼了，現在還跑來一群聯邦佬？不好好待在聯邦廢土，跑來緬因州的旮旯角落圖什么啊？這島上又沒什么礦藏。

“沒多久，也就這個星期傳來的消息，而且東南角的位置正好是過去超變的地盤，那里距離匕港鎮更加近，矛盾也更大——我聽說艾倫·李已經帶人和那群聯邦佬發生了沖突……不過似乎沒打贏。”

“呵呵，匕港鎮那群費拉不堪的家伙，輸才是正常的。”

泰克圖斯嘴上嫌棄鄙夷著匕港鎮的實力，但實際情況他心里清楚——盡管總體上比核子教會的戰斗力弱一些，但是能夠多次打退怪物潮的進攻，匕港鎮的軍事實力真心算不上弱。而聯邦佬既然是剛登陸沒多久，人員多不到哪里去，即使默認全部人員都經過軍事訓練有一定戰斗能力，也還是很少……所以，能夠打退匕港鎮的進攻，只能說明一點，那就是聯邦佬的單兵戰斗能力，完全壓著匕港鎮打。

這絕對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一想到馬丁極有可能，和來自聯邦的神秘人士勾結到了一起，泰克圖斯的太陽穴處青筋就爆了起來。

“不行，我們得去探探底，確認一下這批外來者的立場……既然來自聯邦廢土，匕港鎮那幫人是絕對容不下的，矛盾會越來越大，說不定我們可以反過來和那些聯邦佬達成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