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吉祥三符瑞

大唐官 9.吉祥三符瑞

待到這祥瑞被放在正堂中央時，眾人看到，居然是兩只很大的魚，游在甕中。[卓越全本]

且是比目魚，灰白色的，眼珠是純黑的。

“我唐土還未曾捕撈過如此碩大的比目魚。”高岳到。

言下之意，這兩條魚是他派遣去日的使團，讓日漁民從海中撈上來的，由最澄和尚再攜帶到揚州來。

目的是什么？

高岳昂然而起，手握劍柄出目的：“此一對魚，正是要獻給圣主的祥瑞啊！”

當即都督府內的一群僚佐和吏，包括韓愈在內，都悚然敬畏而起，拱起衣袖，問高岳“莫非圣主真的要封禪華岳？”

高岳頷首，隨即就回答他們：“尚書中候一書里曾記載，齊桓公于館處，詢問管仲，古代霸王皆封泰山，刻石記號，立顯象。今寡人何如古代霸王？管仲當時回答，大王您的功勛便是保了衛國，尚未達到霸王的功業，只可為霸君。圣王須做到功成、道洽，還有符出，才可以封禪泰山，現在比目之魚不至，鳳凰不臻，麒麟遠遁，未可以封。”

韓愈當先步走出，朗聲：“也即是，而今海國進獻如此大的比目魚，便是所謂的符，當真是應天。”

此言一出，府內的僚佐吏無不贊同連連。

另外廂坐著的軍將們淳樸些，明懷義就對蔡逢元低聲：“還以為這兩條魚，是給阿爹廚院里做魚鲙，招待俺們的。”

蔡逢元便：“這魚兩目連一起，看起來就惡心，給俺吃俺也不吃。”

可這會兒高岳又，按照管子的法，光有比目魚還不夠，得還有鳳凰和麒麟才行。

眾人就回答，既然天已讓比目魚至我唐來，那么鳳凰和麒麟的符瑞也一定會出現。

“書序曾，周成王伐淮夷，遂踐奄。白虎通義也曾，周公祭泰山，用召公為尸。而今我唐的態勢，真的和周武革命時一模一樣。”大都督府司馬顧秀也符合韓愈道。

周武王攻滅商紂后，商在的勢力卻依舊很強，可惜武王還沒來得及討伐便駕崩，由是繼位的周成王便以叔叔周公為攝政，往討伐淮水和泰山一帶的“夷”，一直平定到了奄國山曲阜，后來在其廢墟上分封了魯國，且祭祀了泰山：這便是顧秀這番話的意思所在。

至于“一模一樣”，只需要將唐這個關中政權比擬為周，而淮夷、夷等比擬為淮西和淄青兩個叛鎮即可。

對此高岳點頭，就哪怕比目魚、鳳凰和麒麟三個祥瑞短時期內湊不齊，但道先將比目魚送往長安，陛下可以據此先祭祀華山。

“衛國公所言甚是。”自然附和聲一片。

很快，這對比目魚就在糖霜畢羅念念不舍的目光中，作為貢物自揚州白沙院出發，在嚴密的護送下，開始順新開鑿的“衛公渠”，入淝水、淮水，而后走蔡水，到了河陰巡院，再往長安城里送，顧秀負責押運和奏祥瑞的職責。

但高岳明顯低估了心有靈犀的韋皋和杜佑

已然落成的巍峨大佛前，韋皋也在群幕僚的伴同下，登臨而觀，“三川于令公的治理下，已成為真正的佛道樂土。”此刻連和尚都來奉迎。

于是幕僚們也不甘示弱，紛紛贊美韋皋為我唐的齊桓、晉。

韋皋笑而不答，沒認可也沒否認，不過他卻明確表態，淮西平滅，圣主天子的功勛已不亞于秦皇漢武，也該封禪華岳了。

完，幕府判官劉辟便指令仆役，搬上來只色極其艷麗的大鳥來，眾人無不驚呼，都這絕對不是孔雀，是鳳凰，就是鳳凰！

“是驃國進獻來的，也不準便是古代的鳳凰，天下大亂時鳳凰遠翔于外，現在天下泰平在即，這鳳凰是靈獸，也就飛回來了。”韋皋很是自得地解釋。

“此等祥瑞，當獻于京師圣天子闕下。”

在一致的呼聲中，韋皋也不好意思把鳳凰給留下，就讓劉辟押送，把鳳凰送到長安去。

幾乎同時，嶺南廣州府的杜佑，宣稱西邊的大食胡商乘船來，獻上了麒麟

夏末，皇帝滿臉寫著平和，在大明宮的林苑里，看著池中的比目魚，又看著籠子里的鳳凰，還有伸著極長脖子悠閑吃草的麒麟們，時不時就有幾枚麒麟糞落下，中官和兒們便去撿取。

皇帝的身后，是來看這三只祥禽瑞獸的公主、郡主、皇子皇孫們，和落落寡歡的皇帝相比，他們開心極了。

接下來延英殿內，幾位宰相向皇帝提出“封禪華岳”的議題。

其實宰相們也對搞什么祥瑞、封禪不感冒，然而他們心中也都明白，韋皋、杜佑、高岳三大鎮，忽然把比目魚、鳳凰和麒麟都湊齊，送到長安來，背后那種強烈的政治符號投射，任誰都不會熟視無睹。

不過最出人意料的還是皇帝人。

之前，皇帝對封禪華山、泰山還是興致勃勃，可現在卻是冷淡無比，甚至可以是抗拒。

皇帝非常謙虛，朕何德何能，哪里能夠和秦皇漢武并肩，就算是朝的玄宗皇帝的功業也比不上，所以絕不需要這些封禪。

陸贄這時便：“封禪身目的，就是企求天下泰平。如今關中、劍南等地已安逸下來，故而朝野有封禪華岳的呼吁。至于封禪泰山，恰好是壓制淄青和魏博的借口所在，也該是未來國家的政策立足處。”

“朕剛剛繼位時也有這樣的想法，然則往日長武師變、奉天播遷，足以讓朕知道事難為，現在天下康已是來之不易，何必還非要追求宇內混同呢？”皇帝也忽然成了愛好和平派。

由是，宰相和皇帝間的問對，并沒有達成什么有效的協議。

但回到浴室殿的皇帝，卻面容慘淡，身邊的宋氏三姊妹都很擔憂，便詢問陛下為何憂顏如此。

皇帝閉口不言，只是要召少陽院的太子李誦來，有要事商量。

等到李誦戰戰兢兢來到浴室殿后，只見父親坐在帷幕的床榻上，見到了他，居然流淚不止。

嚇得李誦也哭起來，跪在父親的面前。

“長安城最近的那篇要在天下復行封建的章，想必你也看了吧？”皇帝問到。

李誦點頭。

接著皇帝仰面長嘆：“你在少陽院里，怕是還不曉得，這章絕不是什么士游戲作品，他們終于，終于要對我父子下手了。”

這話得李誦背脊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