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帝國隱患

紐約1995 202 帝國隱患

瑪麗·米克站在二樓敲鐘用的半月形觀景臺，俯視著整個納斯達克交易大廳中如螞蟻般忙碌的交易員們。

一個個藍背心的交易員們高喊著“Flash”，

大摩作為Flash上市的五家市商之一，這回又賺得盆滿缽滿了。

瑪麗·米克都出了微笑，如果說當初網景上市，讓她登基“硅谷女王”，那么現如今Flash的成功，便是讓她的權勢更上一層樓。

白奎因那個幸運的小子似乎還想重復投資Flash的成功，但愿他能保持好運氣。

瑪麗米克覺得，現在再做天使輪的投資已經太晚了，明年將是納斯達克最為火熱的時候，之后么，沒人能說得準，但歷史的經驗告訴她，繁榮的頂端，必將面臨著泡沫破裂后的跌落。

向來如此，或早或晚罷了。

如Flash這樣的公司，尚未實現盈利，僅憑借數億的用戶，便被捧到了百億市值，是否有些價格虛高呢？

eBay也是如此，股價換算的市值已經80多億了，它自己卻什么都不生產！

瑪麗·米克不覺得是這些公司真的那么值錢，而是他們幸運地出現在了美國，選擇了納斯達克，是一系列的外部原因，使得他們受人追捧。

美國是網絡建設最為發達的國家，擁有最多的網絡用戶，互聯網先行者的優勢不言而喻。

《電信法案》刺激了網絡的進一步建設，已經有公司開始研究下一代網絡，速度將達到1M，這進一步推高了互聯網公司的前景預期。

想象一下在1M的網速下，信息的交換速度將多么驚人，也許“數字化生存”將成為現實。

瑪麗·米克剛入行的時候，幾乎所有的交易都是在大廳里完成的，交易員接聽電話，喊價，成交。

而后來納斯達克推出了特定的電腦網絡“電子交易系統“（ECNs），不僅可以在電腦網絡上與股市指定操作員直接進行交易，還進一步地允許投資者之間進行直接交易。

納斯達克終于實現了能在全球各地和紐約市場同步交易，也使得流向全世界的美元，以更快的速度流回美國。

這幾年，股市管理機構的一系列政策調整，使得交易變的更便利，成本也更低，

十多年前，買賣股票基本上要通過經紀人來實現，每次交易依據買賣股票的數量，傭金少則要幾十美元，甚至一、二百美元都很平常。

但是現在最便宜的網絡交易代理公司，一般只要花5美元就可進行買賣股票的交易，要是遇到折扣甚至可能更低。

由于交易手續費或成本的極大降低，也刺激了整個股市交易更加活躍，一些原本不會投資股市的小額資金也逐漸流入了納斯達克。

處于瑪麗·米克的位置，她還能看到更高層面的資金流動，她知道東亞、東南亞、中東和老對手歐洲的資金，都在蜂擁流向納斯達克，然后通過Flash這樣的公司，散入美國的各行各業，滋潤著美國這片沃土。

念及至此，瑪麗·米克不禁暗暗哼起了《GodBlessAmerica》（天佑美國）。

而站在半月形敲鐘臺下方的白奎因的頭腦中，卻鳴奏著另一首歌曲。

我曾是世界的主宰

一聲令下，大海亦屈膝而拜

如今卻在清晨依舊醉生夢死

在曾屬于我的街巷獨自徘徊

彼時敵寇生殺僅在我一念間

細嘗其眼中的恐懼萬端

亦曾經歷愚民高唱

“舊王已逝，新君萬世！”

彼時權杖尚握手中

轉瞬卻被高墻緊鎖

這才恍然大悟

那城堡的根基

竟只是沙椿鹽柱

聽那耶路撒冷鐘聲傳來

羅馬騎兵歌聲震徹山海

“我的劍盾，明亮可鑒！”

可因為一些緣由我無法釋懷

自你離去，

逆耳忠言便不復存在

而這便是我統治的年代

《VivalaVida》，西班牙語：生命萬歲，這次白奎因知曉了歌曲的名字。

明明演唱的是蒼涼悲愴的歷史，曲風卻如同進行曲一般，顯得異常歡快激昂，像歐洲的哥特搖滾那樣大量運用弦樂，鼓似乎也不是傳統的爵士鼓，而是軍鼓搭配更為深沉的大鼓。

分明是首好歌，但白奎因抬眼看到已經55美元的Flash股價，再細細品味歌詞，驟然覺得芒刺在背。

這可不是什么什么好兆頭啊！

念頭一至，Flash在電子屏上顯示的交易價格立即停止了繼續上揚，在55美元停留了一分鐘之后，出現了第一次下跌。

“嘶……”

身后一名Flash的高管捂著胸口靠上了旁邊的柱子。

這一下立即引發了小團體的慌亂，急救的，喂水的，甚至還有打電話叫救護車的。

白奎因并不認識這人，不是微軟入股時期安插進來的，就是時代華納的關系戶，這些后來者手頭最多也就幾十萬股，我手握17的Flash股份都沒怎么樣呢，你憑啥先暈了。

后續的劇情便是下行，平穩，小幅上揚，再下行，再平穩，再小幅上揚……

多空之間的拉鋸一直持續到收盤，而Flash的股價最終也敲定在43美元。

結束上市首日的狂歡，平淡的日子還要繼續。

排練歌曲、質押股份、安排兩家私募基金的工作，以及密會麗芙·泰勒和伊娃·格林，白奎因在紐約逗留的兩個星期，樸實無華，平平無奇。

接著便飛去了西海岸，下了飛機直達伯班克，韋德馬克映像的總部。

“謝謝你，莉娜！”

白奎因發現自己的椅子已經換成了“Aeron”辦公椅，于是向敬職敬責的助理道謝。

外觀看上去似乎比Flash的那款還要高級，大概是新款，坐上去也舒服得多了。

屁股剛坐定，克里斯就從隔壁沖了過來，其他人知趣地離開，給兩個老板留下私人空間。

克里斯一上來就開始抱怨，“這段時間我已經接待了三波華國人了！”

白奎因還以為他要說維克多先生的電影投資基金的事情，沒想到卻是無關緊要的事。

“華國市場的事情，我打算專門雇兩個人負責……”

“不！我覺得你上次在電話里說得對，我們應該趁著六大還為完全布局華國市場的機會，盡早先進去搶地盤！”

克里斯不知道是被誰給忽悠了，現在頭腦發熱就想往華國市場沖。

“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想到華國人也能拍出恢弘大氣的古裝史詩……”

白奎因疑惑問道：“難道是陳凱哥找過你？”

克里斯拍手說道：“就是他！他是華國最優秀的導演……”

白奎因急忙打住他，“停……我的表哥，真實的華國市場和他們向你描繪的完全不同，貿然投資他們的電影，絕對會虧得學本無歸的！

至于監管、準入、外資限制，更是一步一個陷阱！我會循序漸進的，別急，我的哥哥……咱們說好了的，你負責意大利，我負責華國……”

一提到這個，克里斯顧不得華國的“小事”了，拿出一張表格。

“這是《美麗人生》上映兩周的成績！”

白奎因接過一看，藝術電影院線的110塊銀幕開畫，兩周總票房400多萬，比起商業片來說自然是沒法看了，拿到的分成才剛夠拷貝成本，要知道這部電影是花了一千萬從羅伯托·貝尼尼手上買來的。

白奎因一見，反而歡喜起來，“這成績不錯啊！”

“我特意派人查了一下上座率，周末的上座率達到了60以上！”克里斯說道，“而且第二周還有明顯上升！”

兄弟兩人早就仔細了解過外語片和藝術片專業院線這個小眾市場，清楚兩周400萬，在這個細分市場里，不僅僅是好，而且是非常好的成績。

像《美麗人生》這樣的影片，在藝術片專業院線的上映期長達半年，如果明年三月份獲得了奧斯卡獎最佳外語片獎，它還可以繼續在影院多“賴”一、兩個月。

藝術片專業院線的分成方式也和普通的商業院線不同，沒有階梯遞增，上映超過兩個

房絕大部分都歸院線這一說。

之前有專人計算過，算上沖獎費用，《美麗人生》的票房達到三千萬，韋德馬克映像就有得賺，再往上的部分，其利潤和藝術片專業院線對半分。

白奎因放下表格說道：“沖獎的事情還得麻煩你了，但愿明年的《海上鋼琴師》也能有這么好的成績。”

“說到明年，我們可能需要砍掉幾個項目了……”克里斯此時一臉嚴肅。

果然還是維克多先生的電影投資基金的事情，白奎因早就預料到了，韋德馬克映像和電影投資基金關系最為緊密，受到的影響也是最大的。

“倒也不用，你算算資金缺口，不行我借錢給公司。”

白奎因的話出乎克里斯的預料。

“你是說……”

“我質押了一部分Flash的股票，手頭現金比較多，又不能回到股市，肯定是投我更熟悉的產業啊！”

“質押了多久？要是沒到禁售期就要收回貸款，你怎么還？”克里斯先關心的是個問題，而不是借多少，利息多少之類的，倒是讓白奎因感到了家人的溫暖。

“我用我的唱片公司的收益搞了一個股票投資基金，唱片業的幾個朋友也投資了，我們打算立即用技術手段做高頻短線的股票投資，現在納斯達克那么熱，基本就是進去撿錢的……如果有急用，就從這里拿錢……”

克里斯顯然覺得，錢從來就不是那么好撿的，但是白奎因向來注意多，也許就有讓他找到一條生財之道呢，當初誰能想到一個做視頻播放器的公司能夠如此火爆，市值和eBay不相上下。

白奎因繼續說道：“我另外搞了個股權投資基金，專門投資新興的科技企業，你要是有興趣的話，可以來當LP啊……”

克里斯雙手一攤，掌心向上，說道：“韋德馬克映像不分紅，我可沒錢投資呢……”

前年感恩節，舅甥三人定下的不分紅集中資源擴張的戰略，兩年來收效顯著，韋德馬克映像現在也算是好萊塢小巨頭之一了。

只是苦了克里斯，只能靠韋德馬克映像的工資過日子，買了婚房之后就捉襟見肘了。

“你在弗萊電子商店的分紅呢？我記得你前年不是分了幾十萬美元么？”

提到此事，克里斯的臉色就更不好了，說道：“去年說是擴張，沒有分紅，今年又入股了一個什么B2C電子商務網站，所以更不會分紅了，還要吸納新的資金進來呢！”

“什么網站？”最近惡補了大量“”知識的白奎因問道。

說到這個，克里斯興奮說道：“CyberianOutpost（賽博前哨），和我們弗萊電子一樣，是做電腦硬件的，他們在線上的銷售價格很低，很受年輕人的歡迎！

對了，今年的超級碗你看了吧？他們有買中場，就是那個用大炮發射小老鼠的！

年底賽博前哨就要IPO，雖然規模沒你們Flash大，不過聽說，前兩天市商們給的估值已經達到了8億美元的市值，你知道嗎？我們當初購入其30股份的時候，才花了2200萬美元，一轉頭就翻了九倍……”

克里斯越說越興奮，然而忽然又失落起來，“可惜即便上市，估計那些叔叔們也不會賣出賽博前哨的股份的，他們是要通過這家網站在網上賣電腦……”

白奎因對自己不熟悉的行業也不方便評論，只好問了一個非常平常的問題：“那家賽博前哨賺錢嗎？”

“怎么可能賺錢！”克里斯急道，“他們的價格比弗萊電子要低1015，還承諾次日送到客戶手上，于是東西海岸和中部地區都要設置倉庫，還花大價錢在超級碗上做，可以說是賠本賺吆喝！要是沒有弗萊電子的2200萬投資，六月份他們就倒閉了！”

白奎因想提醒一下克里斯注意風險，卻又想起弗萊電子的主導是那些退下“火線”的黑手黨大佬，都是叔叔伯伯輩的，克里斯說話根本就沒人聽。

抬起的手輕輕放在克里斯的肩頭，話也變成了：“這樣吧，我多借點錢給公司，回頭盤點下最近幾個項目，我們每人分上一、兩百萬。

卡米拉舅媽之前也問過我股票投資的事情，我問問她愿不愿意投點錢到我的股權投資基金里面去。

你也留點錢結婚用，下周是吧？”

“結婚能花多少錢！你那個股權投資基金也算上我一份！”

一說分紅，克里斯立即開心了，急忙跑回自己的辦公室，搬來了一堆資料，打算當場和白奎因盤點一下韋德馬克映像最近的項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