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教育局長 43、

“兩位校長，我來向你們道歉來了。”進了門，孔雙華開門見山。

哦？楊芳和齊秀云都很奇怪，這個刁蠻的小公主怎么會認軟呢？

原來，昨天，孔子田急匆匆地趕回家后，看到孔媽媽正坐在沙發上黯然垂淚。孔雙華的房間里沒有哭聲了，但推了推，仍然是反鎖著。

他沒有再理會孔雙華，在沙發邊坐下，問孔媽媽：“老伴，怎么回事？”

孔媽媽抹了抹眼淚：“我也不知道啊，這孩子回了家，把包往沙發上一扔，就鉆進自己的房間，在里面哭，我怎么叫也不出來，我這心哪，都被小華給哭碎了。嗚嗚……”孔媽媽又輕聲哭泣。

“好啦，你別哭了，都50多歲的人了，哭哭啼啼地像個什么樣子。”孔子田批評道。

“我就是見不得女兒受委屈，這女兒要是受了委屈，比拿刀子剜我的心還難受。”

“你呀，女兒都是被你給寵壞了。打小就沒有受過委屈，這長大了到了社會，哪能什么事都順心如意！想當年我要不是經歷那么多的打擊、磨難，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也不會有今天的孔子田！”

孔子田站起身，輕輕地敲了敲門，喊了一嗓子：“小華，爸爸回來了，出來，有什么事跟爸爸說說。”

門“吱”的一聲開了，孔雙華滿臉淚痕地走了出來，也不理孔子田，直接走到沙發邊坐下。孔媽媽看見女兒哭成這個樣子，連忙把抽衛生紙盒放在孔雙華的面前，順手遞給孔雙華兩張，自己的老淚呢禁不住又嘩嘩地淌下來。

“小華，今天你受了委屈對不對？”

“嗯！”

“那你跟爸爸說說。如果你真是受了委屈，爸爸可不能讓寶貝女兒受委屈，明天我就找找市教育局副局長王明剛，讓他來處理處理這件事。”王明剛是孔子田的學生，跟著孔子田讀的行政管理學碩士。

“要是不是你受了委屈，爸爸呢，也不會袒護你，爸爸會告訴你哪里錯了。”

孔雙華從小就對爸爸十分崇拜，爸爸就是自己最大的后盾、最強的精神支柱。孔雙華淚眼漣漣地望著爸爸，把自己白天經歷的事情給孔子田講了一遍，又把自己如何如何喜歡方圓說了說，還把自己與媽媽準備好菜譜的事也一并抖擻出來。說完了，就盯著孔子田的臉，希望孔子田能夠站在自己的立場上，痛罵楊芳、痛罵齊秀云。

然而聽完了女兒的哭訴，孔子田并未像母女所期望的那樣。孔子田安靜地坐在沙發上，默默地抽煙，一聲也不吭。

孔媽媽和孔雙華都在等待，都在期盼。她們期望著孔子田能夠說出她們最想聽的話。

然而，孔子田沒有如她們所愿。吸完了一支煙，孔子田說：“小華，如果我是校長，我也會這樣處置這件事的。”

孔雙華“哇”的一聲，都大哭起來。孔媽媽心疼女兒，埋怨道：“老孔，你怎么胳膊肘向外，不幫自己的女兒倒也罷了，怎樣倒幫起外人了？”

孔子田說：“小華你不要哭，聽爸爸說說這件事，看爸爸說得在不在理？”

孔雙華抹了抹眼淚，望著自己的爸爸。這個爸爸是那個疼愛自己，由著自己撒嬌的爸爸嗎？她有點看不懂。

“小華，做領導的總是希望從學校的大局出發，為了大局，可以犧牲一些不重要的小事。你講的事情我已經明白了，我如果是校長，我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保證讓方圓出省課拿到好成績，這就是目前學校最大的事，其他的事都要為這件事讓路，包括你孔雙華在內。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特別重要，那個副教導主任會被撤職嗎？你和那個宋思思都喜歡方圓，但影響了方圓出省課的準備，學校當然會不讓你們繼續給方圓施加心理上的壓力。所以，我很理解學校的領導，這件事情上，學校領導的決定是正確的，小華你是無理取鬧。”

聽著爸爸批評自己無理取鬧，孔雙華的眼淚像珠子似的，又汩汩地流淌出來。孔媽媽心疼地說：“老孔，小華還小，你怎么能這么說她？”

“老伴，小華已經工作快4年了，也就是進入社會快4年了，應該了解一些社會的事情，畢竟將來她要獨立生活，我們總有老的一天。你在生活上嬌慣她我不反對，但在做人做事方面，要多教教她如何正確地處理人和事的關系。所以小華，”孔子田回過頭，對著孔雙華，“你這幾天有好幾件事做得不很好，爸爸說出來，理解了最好，不理解回去慢慢想，想透了再告訴我。第一件，就是不應該跟領導頂撞。如果說領導有些事情做錯了，在一般情況下，與自己無關，也不必說；如果領導有些事情做得對，你卻跟領導犟嘴頂撞，這在社會上可是犯了大忌。舉一個很簡單的例子，我是行政學院院長，如果有一個老師敢這樣跟我說話，我立刻就把他開除，你信不信？小華你已經25歲了，應該明白這些道理。在家里，你可以是小公主、小皇帝，爸爸、媽媽很多事情都可以由著你，但在社會上可不能這樣，社會自有它自己的一套‘潛規則’。”

看孔雙華聽進去了，孔子田更加語重心長：“小華，這第二件做得不太好事，就是方圓這件事。你說你喜歡方圓，你知道方圓喜歡不喜歡你呢？并且你的婚姻大事，不是你一個人說了就算的，爸爸不能隨便把你嫁給別人的。我要選擇的女婿，必須是各方面都很優秀，而且前途遠大的。方圓僅僅是一個普通中學老師，那能有什么遠大的前途？所以在什么事情都還沒有眉目的時候，你就和你媽媽一起做菜、送飯，我認為十分不妥。”

“方圓很優秀的。”雖然孔雙華不太敢在孔子田面前犟嘴，但有人說了方圓的壞話，她的小嘴又嘟了起來。

“喲，說方圓不好不愿意聽是吧。小華，我告訴你，外面現在優秀的青年很多，我現在教的一個博士研究生，28歲，目前已經被濱海市委組織部看中，今年博士畢業后就直接選調到市委工作，你說這個青年優秀不優秀？我老孔家的女兒，要嫁就嫁這樣的，至少也應該嫁一個碩士，他方圓一個本科生怎么能行？”

“爸，人家方圓就是碩士。”

“哦，你們初中學校也有了碩士？”

“是啊，不過我們學校就他一個，他畢業一年就參考教育碩士的考試，結果就考上了，去年12月底，已經拿了學位了。”

“哦，教育碩士啊！”孔子田有些失望。

“教育碩士怎么了，教育碩士也是碩士啊！”

“嗯。”孔子田沉吟半晌，說：“小華，我看這件事這樣處理吧。”

“你說吧，爸爸，我聽你的。剛才你說我跟校長頂嘴的事情，的確是我不對，我以后改。不過那個姓齊的副校長的確太霸道了，我真是看不慣。”

“你能這樣想很好。這樣，明天上班后，你找個課間的時間，去跟校長道個歉。我孔子田的女兒，那是高知識分子家庭出來的，知書達禮，對不對？關于方圓，你和你媽媽也就不用每天給準備飯了，既然你把方圓說得那么好，等方圓出完課回來，你把方圓叫到咱家，我先過一過目，不通過我這關，小華你也知道，那是沒有用的。”

“爸爸，你真壞！”

“在方圓準備課的日子，我看學校領導安排得很細，你也就不要再影響他備課了。”

“不嘛，這件事上我不能聽你的。爸爸你不知道，現在還有個宋思思也喜歡方圓，其他的老師也可能還有喜歡方圓的，萬一這方圓被別人搶走了，我可不甘心！”

“方圓被人搶走了就搶走了，爸爸再給你找一個更出眾的。小華，外面優秀的青年有的是，你在68中的視野很小，外面的世界大著哩，我一點都不擔心我的寶貝女兒嫁不出去。”

“不嘛，不嘛，反正我要的就是方圓。爸爸，我都看出來了，這方圓將來和你一樣，會前途無量的。”

“老孔，”孔媽媽說，“咱女兒現在大了，有她自己的思想了，你這包辦婚姻可是不能被孩子接受的，想想當年我們，不也是自己做主的嗎？”

“這……”孔子田一陣語塞，“嗯……如果小華在這一段時間里繼續與方圓接觸，學校不會同意，說不定方圓還會很厭煩小華天天干擾他備課。小華！”

“什么事？”

“在方圓確定能有資格成為我們孔家女婿之前，你不能再那么主動。你要有耐心，是你的，誰也奪不去；不是你的，你搶也沒有用。這方圓的事情，我看就這樣辦吧，等我見了他以后，再給小華你提供一個我的建議，絕不包辦，但建議是要提的，畢竟我只有你這一個寶貝女兒。”

“可是，我必須要讓方圓知道我是關心他的，不然如果被別的女老師搶了手，到時候爸爸你見了方圓又很喜歡他，但他已經和別的女老師好上了，你說你后悔不后悔？爸爸，方圓準備課，我不去打擾他，但總得讓他知道我對他好吧。”孔雙華說。

“是啊，老孔，萬一方圓這孩子真是一個不錯的孩子，小華又與他兩情相悅、情投意合，錯過了會讓小華埋怨你一輩子的。”孔媽媽什么時候都會站在女兒一邊。

“好吧。那我就教我的寶貝女兒一招，讓方圓天天都能感受到我的寶貝女兒在關心他，但同時又不影響他準備課，又不會違反學校的規定。”

“你有好辦法？”孔雙華高興地抬起屁股，坐在爸爸身邊，摟著孔子田的脖子，“爸爸，你快告訴我，快呀，快呀！”

孔子田在女兒的耳邊低語幾句，聽得孔雙華眉飛色舞，而孔媽媽則如墜霧里，看著爺倆高興的樣子，孔媽媽也好奇起來，“老孔，你跟女兒說的什么，跟我也說說吧。”

“跟你暫時保密。”孔子田恢復常態，又是一臉的正經。

孔媽媽轉頭朝向女兒，孔雙華也是一個大鬼臉，哼唱起那道上世紀八十年代末流行的一首歌：“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

孔媽媽看著女兒已經開心地笑了，心也放下了許多，于是轉移了話題：“嗯，媽媽不問了，只要小華高興，怎么著都行。小華，你是不是已經餓了，媽媽給你準備飯去。”

“我還真餓了，媽媽，你快去。別忘了，切一盤火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