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劉老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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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劉老秀才總算搞清了原委。

原來，竟是當日的那個以一兩半銀子買下李清字的商人，在鶴鳴城旁邊的城池做生意時，將手中字無意賣出，竟足足賣出了五兩銀子，消息傳出，就由不得其他人不心動了。

李清的字原價賣三兩，這轉手間就是五兩，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好賺的生意嗎？

而李清如今沒來賣，許多人就自然盯上了手中有一幅字的劉老秀才了。

當知道這些后，劉老秀才倒也沒珍藏，回屋將李清的字取來，賣了三兩銀子，主要是這幅字他臨摹的已經夠了，再留下去也是無用，至于讓他去別的城池賣，他可不想費這個勁。

在賣出后，劉老秀才好好吃了一頓，而后就和其他人一樣，無比期盼著李清的前來。

卻說李清，上次買了四兩半銀子，他覺得很是夠了，于是就決定一周去一次，畢竟不能讓自己娘子生疑不是，而且銀兩也夠用，去的勤了對讀書無益。

日間，在沒去賣字的時候，李清一直在讀書，如今幾年下來，他書已經讀的無比多了，以他的理解能力，恐怕其他人讀幾十年都超不過他。

對于三年后的舉人試，李清是充滿信心，這字也是寫的越發好了。

這日，距離上次賣字已過七日，李清拿起早在三天前就寫好的三幅字，借口去買書，出了屋門，蘆玉在身后只是一笑。

悠哉的來到城隍廟前，還是上次的地點，旁邊還是那位劉老秀才。不過和上次不一樣，這次這位劉老秀才一看到自己，就露出殷勤的笑容，李清還有些奇怪，不過一看劉老秀才擺著的字，恍然大悟。甚至李清還有些佩服這這劉老秀，他一把年紀，倒是能低得下頭，竟然去模仿自己的字，可了不得。

說來對于劉老秀才的字，李清第一次來就能看出，他的字是再平常不過，只是相比普通人，多了些積年累月的技巧在。而現在就不一樣了，這字竟也帶了幾分風韻。

“李秀才，你來了。”

劉老秀才此時對著李清一拱手，其實在李清來之前，他已經想了好多說辭了，但一見到李清，卻是說不出來了。

“嗯。”

李清點頭，將自己的字擺在了劉老秀才的旁邊，此時劉老秀才也幫著李清擺。

“李秀才，我...我...”劉老秀才幫忙擺字的時候，語句含糊不清，想說些什么卻聽不清楚。

“劉老先生，怎么了？”李清開口問道。

聽到李清一問，劉老秀才緊緊了喉嚨，硬是擠出了一句話：“李...李秀才，我...我這字模仿了你的字，希望你...你不要生氣。”

“哈哈哈，這怎么會。”李清笑了，他安慰劉老秀才說道，“老先生，這字不就是向來你模仿我我模仿你的嘛，大家生下來不就照著別人的字在寫嘛，難道還能說誰生下來就會寫字，那不可能。你能模仿我的字，我應該感到榮幸才是。”

“那就好，那就好。”劉老秀才長出了一口氣，其實這話，他不說也可以，就像李清說的，一幅字怎么能說是抄呢。但當了這么多年的秀才，心中到底有些正直，覺得不說實在難受，此時能得到李清的理解，他自然高興不已，對于李清也是更加敬佩了。

而此刻，在李清將字擺好后，不少人就又圍了上來，這次不用李清說，就有人掏出了銀兩遞給李清。

“李秀才，我買一幅字。”

一人遞給李清三兩銀子說道，李清接過遞給了他一幅字。

“李秀才，給我賣一幅...”

“李秀才”

轉眼間，李清的字都賣光了，地上剛鋪好的字，都又卷了起來。

“這是？”李清有些疑惑，這今日的字怎么賣如此之快。

賣的快他自然高興，但這有些太快了。

而此時一直在一邊看著的劉老秀才，連忙上前，將他知道的給李清講了，當聽到在外城賣出五兩銀子后，李清就是一笑，他心道，這些人可真夠精明的。

不過李清心中也有些遲疑，如今賣三兩銀子他就已經覺得夠高了，那些人要去賣五兩銀子能賣的出去嗎，第一幅字圖個新鮮，但之后還會有人買嗎，五兩銀子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別到時吃癟了。

心里想了一會，李清又笑了，他心道管他呢，反正自己是把字賣出去了，至于他們，是拿去倒賣還是拿去茅廁用，那都不是他該擔心的。

告別劉老秀才，李清在城中轉了起來，今日的字賣的太快了，現在回去有些太早。

在城中轉的時候，李清先做了一件事：買書。

上次他可是說買書結果回去提了個烤鴨，這次可不能重蹈覆轍了。從書商處出來，李清已經提了十本書，花去了他足足三兩銀子。

這書，在大乾和李清前世古代一樣，相比其他東西，可是個十足的奢飾品，一般的書都不便宜，許多好書更是貴重。遠不是李清前世現代時，那種無比廉價一個月工資就賣好多本的書可比的。

在某種意義上，這這里書就代表了資源，也只有富貴人家才能藏的起書。

李清這十本書看著不多，但可能是某些讀書人積攢好幾年都買不下的東西。

此時提著書，李清在某些人眼中就成了不缺錢的主。

而在這某些人中，此時已經有對李清付諸行動的了。

“官人，進來看一看嘛，讀書讀累了，讓我們給你捶捶背。”

“是啊，官人一看您就是大才子，您進來，給我們講講書里的東西嘛，我們姐妹可是好奇不已呢。”

“官人”

“官人！”

李清此時有些無語，他還在城中走的時候，從路邊就出來四五個女子，伸手拉住他就要向旁邊的宜春樓拉去。

李清對天保證，他絕不是故意給這來的，而是因為這城中的這些宜春樓啊香春院啊，開的實在是太多了，一不小心就出現在了面前，絲毫不加掩飾的，街道上不時就有。

而此時拉住李清的這些女人，各個衣著單薄，渾身散發著胭脂香氣，直沖李清鼻孔。

不過，這胭脂香氣雖香，但實在是太低劣了，味太濃不說，幾個女子胭脂香氣雜亂融合間，還有著隱隱的怪味在，李清實在是不敢恭維。

李清掙脫開幾個女子，沒說話就徑直向前面走去，他此時不敢開口，要是開口又被纏上了怎么辦。

“官人，官人，你好狠心啊。”

“官人，回來吧。”

李清走的極快，幾個女子追了幾步就沒再追，只在身后喊道，而李清已經走遠了。

也不是她們追不上，實在是再追可就是進入其他樓的地盤了，做這門生意的，那地盤是絕對不能逾越的，這比其他任何生意都看的重，小則發火吵架，大則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李清又在城中走了走，又遇到了兩波女子，開始他還有些不解，怎么今天怎么這么受歡迎。但不經意看了看手中的書，李清是恍然大悟，是這書為自己牽的緣。

于是在明白后，李清也沒繼續逛，轉身回了自己屋。

屋內蘆玉正在用搗筒研磨著新摘的桂花，準備用這些再做一批桂花糕出來，李清先是回到書房，放好了書，又故技重施將銀兩藏在地磚下，而后來到了蘆玉身前。

還沒到自己娘子身前，李清就深吸了一口氣，桂花本就香，自己娘子身上更有一種更香的味道在。

李清可是知道，自家娘子是從來沒有用過什么胭脂的，這香氣完全是自帶的，不是什么胭脂可比。

李清每次都會因此而沉醉。

“娘子。”

李清開口道。

“夫君，怎么了？書可買好了？”蹲在地上的蘆玉抬頭看了李清一眼，而后撩了撩額頭雜亂的頭發。

李清見狀有些心疼，這研磨桂花可不是一件簡單事，自己娘子為了自己可真是夠用心的。

“買好了。”李清輕聲說道，而后蹲下身，接過蘆玉手中的搗筒開始用力研磨了起來。

但誰知剛研磨了兩下，蘆玉又將搗筒搶了回去。

“夫君這是干什么，這等事怎么能你來呢，你讀書要緊。”蘆玉開口道。

李清一笑，搖了搖頭：“娘子，讀書要緊不假，不過要是一直讀書，那可就變得個傻子了。”

“那...那也不能做些女人家的事啊。”蘆玉又說道。

聽到蘆玉這么說，李清沒再搶奪搗筒，而是看著自己娘子將桂花一一研磨，等桂花研磨完，蘆玉洗了洗手，而后轉頭奇怪的看向李清，自己夫君怎么怪怪的，怎么還不去讀書呢。

“夫君，你...”

沒等蘆玉說出口，李清就一把抱住了她。

李清此時緊抱住蘆玉，悄聲在蘆玉耳邊說道：“娘子，你說不能做女人家的事，那我可就做些男人家的事了。”

“夫君，你，這大白天的，不好。”

李清此時卻不聽蘆玉講了，堵住了蘆玉的嘴，蘆玉頓時說不出話來，而在喘氣的功夫，蘆玉氣喘吁吁的說道：“夫君，門...院門...”

李清一笑：“早都關好了。”

又過了一周，李清再次去賣字，不出他所料，這字不如第二次賣的好了。

其實這才正常，李清的字雖然不簡單，但他的身份只是一個秀才，字的價值就大大受到折扣，能賣出三兩銀子已經是很高了，外城人可能第一次圖個新鮮，但怎么會一直用五兩銀子買呢。

不過雖然沒第二次賣的快，但李清的幾幅字還是趕在中午之前賣空了，主要是一個書畫商人買的，據說他要進城一番，李清身份雖然不高，但字確實不錯，興許在京城會找到買家。

將字賣完，李清就準備再買兩本書回去了，但一直在一邊待了一上午看著他的劉老秀才卻攔住了李清。

“劉老先生，有何事啊？”李清開口問道。

劉老秀才此時滿臉笑意，低眉順眼的對李清說道：“李秀才，實不相瞞，我有一事相求。”

“哦？何事？”

聽到有事求自己，李清還有些奇怪，自己又有什么能幫得上他的。

劉老秀才朝周圍看了看，此時已經中午時分，正是吃飯時刻，周圍人并不多，劉老秀才看著李清，無比期盼的小聲的說道：“李秀才，我...我能不能拜你為師？”

“拜師？”李清吸了口氣。

“這恐怕不必了吧，也不合適。”李清搖頭。

“李秀才，你聽我說，我想跟你學習寫字，做你的字徒弟。”劉老秀才將想了近十天，醞釀了好幾日的話說了出去。

李清的字好是顯而易見的，劉老秀才如今是真入了迷了，想跟李清學習寫字，雖然一把年紀了，但也愿拜李清為師。

“你想跟我學字？”李清問道。

“不錯，我”劉老秀才此時將內心的想法一口氣說了出來，是足足說了好一大會，說完后，李清看著口干舌燥的劉老秀才，點了點頭。

“多謝老先生如此賞識我，不過你我之間年齡太過懸殊，我又何能受的起，拜師還是不必了。不過劉老先生要是愿意學字，我可以寫下一副字帖，劉老先生日后臨摹即可，不知可行？”李清笑著開口道。

“可行，可行，多謝李秀才，多謝李秀才。”劉老秀才對李清是感激不盡，能有字帖已經夠滿足了。

李清離去之前與劉老秀才說好，他回去后就會寫下字帖，等到下次前來，會將字帖贈給他，劉老秀才自是感激不盡。

回家后，李清用了兩天就寫了一幅字帖，雖說沒有寫全，不過這也夠用。

在七天后，李清將此字帖贈給了劉老秀才，劉老秀視若珍寶，而李清的字雖說開始難賣起來，但還是賣掉了，主要是他今天只寫了一幅字拿來，還是有膽大的人去買。

而后過了整整三個月，李清的賣字生意就一直不溫不火，不過他倒也自得其樂，這種事終究是作為副業，他主業還是在讀書上。

至于劉老秀才，在得到李清的字帖后，就沒來擺攤了，據說是回屋潛心苦練了起來，不練出成績就不出門，李清倒是沒想到，他還有這種毅力在。

卻說劉老秀才，如今是在屋練字不假，而也已經練了整整三個月。

這一日，劉老秀才停了筆，把自己寫的跟李清的一對照，劉老秀才松了口氣，不枉這三個月的功夫，如今他的字與李清的字已經有五分相像了，至于再給上模仿，劉老秀才卻已沒有信心了。

李清的字仿佛有種魔力似的，他最多也就模仿五成，再向上就摸不著頭腦了，不過即便是五分像，這也就夠了。

此時拿起自己之前的字跟如今的字一對照，劉老秀才嘆了口氣，心道之前真是把年齡活到溝里去了，那也能稱字？怪不得賣不出去。

而現在，哼哼！

劉老秀才輕笑了一句，他昨日已經賣過了，一幅隨手寫的大字，足足買了兩百三十銅板，這是什么概念？這是質的超越，光憑著一手字，在城中養家糊口不在話下不說，還能過的很好。

要不是年紀大了，身體不行，劉老秀才都想考慮再續弦了。

不過，到底是年紀大了，劉老秀才只能是杯酒空對月了，實在是沒那個能力了。

余下的年月，劉老秀才決定一個人就這樣過完一生罷了，反正如今也不缺錢財了，日后慢慢過活。

此刻臨摹了三個月的字帖還放在桌上，劉老秀才忽然心中一動，拿起字帖看了又看。

劉老秀才這三個月來，將薄薄的字帖已經翻的卷邊了，只然不是在找什么字，他只是突然想到了一點。

“自己這樣做，是不是有點不好？”想了一會，劉老秀才心中有些遲疑。

“不過，這字帖是李秀才贈給自己的，自己想怎么辦就怎么辦，也是沒有問題的。”劉老秀才又想到。

此時心中一定，劉老秀才帶著字帖跑到了廚房的灶臺下，他竟是要燒掉這字帖。

點起火，雖然遲疑了一下，但字帖還是被劉老秀才扔進火堆里，很快就化為了灰燼。劉老秀才想的很簡單，自己如今靠寫字生活，這等字帖是不能流傳出去的，不然自己的優勢可就沒了。

至于李清還會不會給其他人教，劉老秀才并不擔心，他能看出來，李清意不在此，能教自己也只是因為那日借了筆墨，有了一點緣分，這等緣分，其他人不會再有了。

此時熄滅灶火，劉老秀才站起身，看著自己不大的房屋，他突然笑了出來。

之后劉老秀才還是一直賣字，不過他卻是換了個地方，李清對此也沒在意，他知道劉老秀才是擔心在他旁邊賣不出去，李清能理解。

而后李清也看過劉老秀才的字，怎么說呢，已經能超過這條街上的九成讀書人了，對此李清心中感到高興，是為劉老秀才高興。

至于有其他人想再來學字，李清是沒有再教過，他沒有這個時間。

李清的字賣到第四個月，卻突然出了一件大事。

他的字本是已經買的非常緩慢了，誰知這一天剛擺上三幅字，就被一個急匆匆而來的人搶購一空，不但如此，之前積壓的還沒來得及擺上的兩幅字也被買去。要知道李清如今還是三兩銀子一幅，這五幅字出去，可就是足足十五兩。

“誰啊？”李清奇怪不已。

不過雖然不知道為何買了，李清還是高高興興的收攤。

回到家后，書房的地磚又空了兩塊，而外面的桂花樹也多了兩把泥土。

過了七日，李清又去賣字，這次更奇怪的是發生了，有三四個人竟然因為要買字而打了起來，其中一人竟然掏出了刀子。

李清是來賣字不是來賣命的，見到這，連忙就要收攤，誰知那個拿刀子的人對他和氣的說道：“李秀才，您放心，我絕對不會傷害你，我是要教訓這趁機摸魚的人。”

“你說誰趁機摸魚呢？”旁邊的人大聲說道。

不過見到刀子，旁邊人終究不敢再搶，李清的幾幅字皆被帶刀的人買去，而后興致沖沖的離去了。

李清不解的帶著銀兩回屋，這到底發生什么了？為何如此？

正當李清要去打聽的時候，來自京城消息就在鶴鳴城的讀書人中傳開了，據說那個買了李清的字帶去京城的商人，將字賣給了一個公子，而那個公子正好用這字送給了祝壽的宰相，宰相見字后，大吃一驚。

據在場的人說，宰相是久久感嘆，說這字是天下難得，而后又打聽到了李清，當得知李清只是位二十二歲的秀才時，更是感嘆不已，說大乾往后又多一位大才子，是大乾之幸。

而李清的大名，也就在京城傳開了。

有宰相背書，那位商人余下的幾幅李清的字很快就賣空，最低的一幅，三十兩！

這下消息傳開，許多書畫商人都坐不住了，都派人來買字要去賣，而前日發生的事，還只是小頭，往后估計還有更多人呢。

至于那些之前無意中買了李清字的人，這下是發財了，據說有些商人開出了三倍的價錢。

李清知道這些后，卻是有些不安，這番牽扯到如此大的利益，萬一有人行兇怎么辦？不過，李清心想應該沒人會對自己動手吧，畢竟自己是寫字的人。

到了第七天，李清有些忐忑的去到了城隍廟，但沒等他走到，有人就想在半路截胡買他的字，李清自然是不會賣的，要是這次賣了，下次豈不是去家里買了？家里可有自己娘子呢，所以，絕不能賣。

來到城隍廟街，李清在圍觀的眾人中，很久就將字買掉，而后一刻不停的離去了，他要回屋。

至于賣字的價錢，還是三兩未變。

從這日起，李清就一直有些忐忑，生怕有人闖入自己小院，字也不去賣了。不過時間久了除了來拜訪的讀書人外，并沒有其他人來，李清也就放下心了，一個月后，繼續去賣字，而字每次賣三幅，次次售賣一空，李清的書房內，也是藏下了更多的銀兩。

而李清不知的是，前一段時間城外的荒山樹上陡然掛了幾具尸體，而這尸體渾身上下找不到一個傷口，似乎是被強大的內功殺死的。

不少人見到后，卻是心中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