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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殺一人為罪,屠萬為雄

作者:避重就輕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避重就輕 | 人在大唐本想低調 | 更多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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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大唐本想低調 第三百零八章 殺一人為罪,屠萬為雄

但昱嶺必須攻下,不惜一切代價。

“增兵十二萬,四面圍剿漢奴,就算用命堆,也要將昱嶺拿下!”

他藍色瞳孔一片冰冷,近乎于嘶吼出這句話。

“是!”親信領命而去。

上過數次戰場上的薩拉丁并未過于慌張,沒有什么防御是絕對的,何況是兵力如此劣勢的情況下。

他望著前方彌漫的硝煙,忽然輕笑了起來。

“張巨蟒不過如此,全靠火炮這等神器,等真主普照東方,這些軍事殺手锏全都屬于阿拉伯帝國!”

他很不屑,如果是兵器對等的情況下,張巨蟒早就兵敗如山倒了!

身旁的聯軍將領聞言,心中暗道:

“張巨蟒才十二萬兵力啊,戰場上恐怖的組織紀律性,簡直恐怖。”

主戰場勉強維持亂中有序,每個指揮都在做各自的事。

將士們的吶喊、武將們的吆喝,讓城外的廣袤大地上氣氛急促。

隨著黃昏臨近,鳴金吹角,鼓聲密集,前線的聯軍慢慢往后退。

地上每一寸地方都有尸體,血把泥土都打濕了,人們踩在土山上腳下一片泥濘,像是下雨天在泥地里跋涉一般。

監軍不再計算傷亡,想也想得到那是觸目驚心的數字,正面戰場推進極其緩慢,除非全軍壓上。

翌日。

當昱嶺傳來還在僵持的戰況,聯軍內部達成統一意見,今日必須擊潰正面戰場。

很清醒意識到自己戰略失效的薩拉丁嘆了一聲,既然不能穩中求穩的蠶食,唯有付出代價強攻。

“壓上全部改造之車,列陣沖進,一戰殲滅負隅頑抗的漢奴!”

隨著鼓聲大作,聯軍發了瘋的涌出去,卯足力氣沖殺。

戰線最前方除了盾牌,就是一排排雄壯的戰車,戰車上面有一道弧形的彎曲鋼板。

碰上炸藥,爆炸的沖擊波會垂直擊中在鋼板前面,威力就會削弱很多。

這是吐蕃經過一年的研究,終于制作出克制炸藥的法寶。

只要頂住火炮的威力,憑借懸殊兵力,阿拉伯勇士就能近身殺敵,讓漢奴嘗嘗長矛的威力!

周軍戰場,洛務整放下望遠鏡,表情冷峻,他下意識轉頭看著瞭望塔。

不約而同地,將卒將目光看向瞭望塔。

那里有金色纛旗,那里有脊梁筆直的中山王。

站在最高的位置,讓所有人都能一眼看到。

這道身影仿佛有魔力,帶給他們力挽狂瀾的信心。

“擺鴛鴦陣,向敵人密集之處沖去!”洛務整怒吼一聲。

將懷必死之心,士無貪生之念,哪個還會退縮?

龐大緊密的鴛鴦陣緩緩駛出。

二十名士兵配屬一輛戰車,戰車裝載兩門佛朗機輕炮,而右方士兵持長五角形藤牌,左方持圓形藤牌,后面分別持狼筅,長槍,镋鈀。

重戰車七百多輛擺開,望之戰意凜然,懾人心魄。

鼓聲隆隆,殺聲震耳,聯軍沖鋒陷陣,心里已然有一絲怯意。

這戰車看上去太威猛了,竟讓他們有掉轉馬頭倉皇遁逃的念頭。

可就在瞬間,兩軍前鋒碰撞,繼而攪拌在一起。

無數胡虜被戰車上的佛朗機轟炸得四肢橫飛,血肉飚濺,聯軍同樣將箭矢釘在戰車板上,偶爾釘死混亂的周軍。

對,就是凌亂失控。

這在場大會戰中,基本無法再保持陣型,放眼望去,到處都是盾牌戰車箭矢,只能靠鎧甲分辨友軍。

唯一的念頭就是殺!

主將洛務整渾身血跡斑斑,大聲喝令加強火力攻勢。

慘烈的疆場到處都是撕裂耳膜的槍聲,咆哮的重炮把這里真正變成了血肉磨坊。

聯軍波波重騎,冒著炮火迎面沖來,將失去陣型的周軍撞翻在地,而后馬蹄踩踏于下,使用他們的尖銳長矛,將他們一一戳死。

在《古蘭經》的加持下,阿拉伯帝國的胡虜尤為英武,他們似乎不懼怕轟隆隆的火炮,狂熱興奮地往前涌去。

甚至披甲輕騎多棄弓弩直接執長矛往亂陣里沖殺,仗著兵力優勢,利用箭矢的掩護下,劈刺而出。

“別亂,保持陣型!”

洛務整朝身邊怒吼,隨后軍令一級級傳下去。

不一會,騎兵在前阻攔敵人,戰車得以有充裕的時間布置戰斗隊形,當聯軍胡虜逼近時,騎兵立刻退入戰車陣內,利用佛朗機進行攻擊。

鴛鴦陣可攻可守,幾乎沒有破綻,面對挺進的胡虜,亦能游刃有余。

這就是正面戰場上的殺手锏!

“齊射!”

戰車后面,劉行實狂揮手臂,開始使用射程最遠的火器,保持火力源源不斷。

排銃聲音一波接一波,沖鋒的聯軍,不斷中彈翻倒,一時銃聲,慘叫聲不斷。

殘肢交疊,彌漫在四周尚未熄滅的火焰,籠罩整個戰場未散的硝煙……

幾萬周軍硬生生抗下幾十萬聯軍,竟然反推過去!

大量戰車聚攏,從而形成了一道如同小型簡化般的可移動城墻。

洛務整臉色扭曲,猙獰笑道:“不堪一擊的廢物!”

“殺!”

聯軍中軍戰車,薩拉丁緊抓扶手,指甲竟有血跡滲出。

自家勇士被輕易碾得粉碎,隱隱有土崩瓦解的趨勢。

前方人馬像是戰敗了一樣散亂后撤,竟仿佛難民一樣四處逃竄。

他頭暈目眩,一種難以言喻的羞恥感和挫敗感,

竟有一種泰山壓頂的感覺!

真正交戰,才知道張巨蟒的部隊居然如此強橫!

薩拉丁瞪圓眼睛,突然咆哮道:

“監軍隊,殺!”

一個西域將軍有些疑惑,用阿拉伯語詢問:

“是不是讓步兵隊列迅速推進?”

卻不料,薩拉丁忽然面目可怖,直接從腰間取下長劍,方面狠狠揮出,那將軍脖頸飚血,再無生息。

薩拉丁怒意不減,對著尸體大喝:

“誰敢后退一步,殺無赦!”

聯軍將領心驚膽寒,口干舌燥。

“放箭!”

薩拉丁像是瘋癲了一樣,朝監軍隊發狂。

他寧愿自己殺幾萬個人,也不愿幾萬個人被周軍當豬羊宰殺!

一旦恐懼的情緒蔓延全場,這些臨時組建的聯軍,再無舉起兵器對向周軍的勇氣。

監軍隊面無表情地執行命令。

點一樣的箭矢像傾盆大雨一樣撲頭蓋臉飛來,逃跑的聯軍胡虜紛紛中箭。

“前行!”中軍旗下喊聲傳來。

胡虜聯軍面對密集的鴛鴦陣,和持續不斷的炮火,誰活膩了各自沖上去送死?紛紛往后退。

“陣斬!”

在聯軍畏懼,不愿意拼命的情況下,監軍隊瘋狂叩響弓弩的扳機,還專門對準聯軍鎧甲的薄弱之處。

戰場前方硝煙彌漫,后方卻也是血霧升騰,聯軍死亡速度竟漸漸高于前方。

“繼續殺!”

薩拉丁表情冷硬如鐵,親眼注視著靠近中軍旗幟的潰兵被一排排射死。

終于,潰兵不敢再退了,他們哇哇吼叫著向前沖刺。

“啊……呀,殺!殺!”

后面推著前面的人,數不清的聯軍重新回到最前面的陣線。

這一次,他們喪失理智,眼下連逃跑的退路都沒有,只能不顧一切往前沖。

“殺上去,擊潰漢奴,方能生!”

“冒著炮火,向前推進!”

隨著將領的催促,聯軍竟組織起輪換進攻的秩序。

“破了,鴛鴦陣破了!”

不知哪個雄厚的聲音,只見前方那戰車轟然倒塌,兩尊佛朗機炮被胡虜死死抱住,戰車外的聯軍死傷殆盡。

這一刻,超五十萬聯軍胡虜燃起了熊熊意志!

打光了!

這戰車上的炮火竟然打光了!

而且漢奴裝填鐵彈的空隙,就是最大的破綻!

主旗旁的洛務整臉色僵硬,握住火槍的手心竟然在發顫。

戰局失去控制了!

受限于兵力,受限于彈藥,他們快支撐不住了。

只要抓住這個時機,就能給予漢奴致命一擊!

“要不要退。”滿臉血污的校尉沖上去前,焦急地說道。

洛務整剛要發令,竟聽到破空的箭矢聲,一箭正中校尉眉心,校尉仰倒在地。

“去疾!”洛務整一臉悲痛,戰場局勢讓他更為心涼。

后方大量的救護帳篷搭起來,一波波傷兵被拖了進來,軍醫顫抖著手進行醫治。

止血粉,金倉藥,酒精,紗布繃帶……瘋狂地救治士卒。

士卒大睜眼睛,眼神有些空洞,眼淚滾落下來,把風餐露宿粗糙不平的臉上的血沖得斑駁,仿佛血淚齊流。

他眺望著瞭望塔,那面纛旗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瞬就會傾倒。

敗了!

終究不能力挽狂瀾!

隨著密密麻麻的尸體,這時候前方完全沒有了熱血,只有恐懼和絕望。

有人在喊:“娘,娘親……”

甚至有丟盔棄甲丟掉火槍的士卒開始逃跑。

眼看就要兵敗如山倒,而聯軍胡虜的攻勢越來越猛烈。

“快去請示王爺!”魁梧大將劉行實聲音顫抖。

震天喊殺聲中,親軍縱馬返回,嚴肅道:

“王爺有令,絕不能退!”

劉行實深吸一口氣,命令麾下繼續壓上。

可潰兵止不住,敗勢越來越明顯的情況下,士卒爆發強烈的求生欲望。

劉行實望著前方鋪天蓋地的胡虜,和己方混亂的陣型,大聲道:

“若是不退,能不能讓昱嶺郭元振前來支援?”

親信沉默片刻,緩緩搖頭。

劉行實屏住呼吸望了許久瞭望塔的動靜,義無反顧地縱馬前進。

親信跟上。

越來越多的潰兵也掉轉頭,握緊手中的重槍,跟在隊伍的后面。

連綁著繃帶的傷病,都瘸著腿往前沖。

戰爭就是這么殘酷,無數的人知道自己必須去犧牲,卻還是可能會打敗仗,丟失國土。

這一刻,無論是誰,內心都有些絕望。

然而絕望到毅然去死的人,漢族從來都不缺。

殺身成仁,舍生取義,中原幾千年歷史,就因為有無數個敢于犧牲的漢人,文明而得以延續至今。

但隊伍中,也會有恐懼的逃兵,比如渾身鮮血的劉麻子。

他要跑,他要在潰敗的戰場上活命!

他早就受夠了軍營艱苦的訓練生活,也不信那些老掉牙的鼓舞軍心話語。

看著其他人被洗腦一樣的群情激奮,劉麻子甚至想笑。

“我雖然崇拜王爺,但我才不賣命呢,我只想混些軍功在新朝做官老爺。”

“我要活著!”

劉麻子發了瘋地往后逃竄,突然腳步頓住。

腳下,一個新兵蛋子被長矛戳得滿身血骷髏,一個勁嘟囔著:

“俺好疼,俺好疼……”

在硝煙彌漫中,新兵蛋子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龐。

他咧著嘴笑,似乎是完成遺愿般那么開心,顫顫巍巍從破碎的鎧甲內層摸出染血的信紙:

“隊正,替俺帶給俺娘。”

劉麻子表情麻木,艱難扭過頭去。

他想起荒無人煙的哨所,自己和眼前這個新兵一起站崗。

新兵紅著臉給講了自己暗戀的姑娘,生怕配不上她,小心翼翼而又朝思暮想。

“隊正,我……我……我殺了三個胡虜!”

新兵蛋子張著嘴,嘔出大片鮮血,像是在炫耀邀功一般。

劉麻子依舊沉默,他看著身邊這個年輕的臉龐,仿佛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

變了,一切都變了。

因為這場戰爭,一切都回不去了。

剎那間,劉麻子的腦子里只有兩個字——

殺人!

他好像不再畏懼死亡,也不會再害怕痛楚。

他變成一具傀儡,他要變成一具只知殺人的行尸走肉。

“窩囊廢,我殺了七個呢,難怪你一直還是新兵蛋!”

劉麻子踹了新兵一腳,接過那張信件。

他將信塞進鎧甲里面,那里同樣有一封家書,雖然字寫得歪歪扭扭,但婆娘孩子應該認得。

能寄回去就好。

信到了,就安心了。

“我要砍胡虜咯!”

劉麻子面無表情,掉頭往遠處那片血霧硝煙彌漫的戰場走去。

新兵蛋兒閉著眼,早就沒了氣息。

突然。

一聲大喝伴著密集號角聲。

“王爺有令,王爺有令!”

后方軍陣之中,剎那間陷入短暫的沉寂。

劉行實急速趕來,神情依然有些恍惚。

綠袍盯著他,重復道:

“劉將軍,即刻派遣一千騎,從側面將聯軍戰場中央切斷,使其南北無法相顧。”

劉行實微微壓低頭顱,望著綠袍運來的滿車廂炸藥。

負傷的士卒臉色肅穆,有恐懼,亦有決然。

劉麻子攥緊拳頭,不知哪里來的勇氣,朝著瞭望塔方向痛罵:

“張巨蟒,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擦干嘴邊的唾沫,他突然笑了笑,從鎧甲掏出兩封家書遞給身邊的校尉。

而后走到板車前,將壓縮的炸藥捆綁在腰間。

劉麻子迎著風,低聲說一句:

“可我下輩子還跟你。”

聯軍白色纛旗之下,薩拉丁緩緩松了一口氣,臉上逐漸露出愉悅的笑容。

觀戰場形勢,漢奴最多支撐兩個時辰。

超出兩個時辰,那就是他這個偉大英勇的主帥無能。

他打心里承認,張巨蟒出類拔萃,可惜懸殊的兵力注定此人淪為戰敗者。

十倍于你的兵力,極端的生穿硬鑿之下,你拿什么擋?

“報——”

突然一個斥候快步上前,急聲道:

“一只裝備精良的騎兵,正從我方右側二十里極速靠近。”

什么?

薩拉丁面露駭然,難道張巨蟒要施展暴風驟雨似猛攻聯軍的薄弱之處?

“多少兵馬?”他死盯著斥候。

斥候回稟:“最多兩千騎。”

薩拉丁緊張的情緒陡然傾瀉,反笑道:

“士氣搖搖欲墜,打算最后突一突么?所謂的奇兵真能奏效?”

他擺擺手,命令聯軍將領集合五千鐵蹄去阻截。

要說張巨蟒這招算很出色,聯軍腹部空出了一個致命的巨大空隙,極為適合插刀子。

只可惜,你正面主力呈潰敗之勢,一切都再難挽回。

他將身軀站直,張開雙臂,似乎想將整個中原大地擁入懷里。

層層疊疊的騎兵,鐵蹄翻滾,往聯軍急沖而來。

他們嫻熟的砍倒面前的長矛,撞翻聯軍的盾牌,身影交錯,肢體橫飛。

瞬間撕開聯軍胡虜刀盾長矛陣口子,所到之處,鮮血噴濺,腦漿涌射。

“攔住!”西域將軍吼了一聲。

面對漫山遍野的胡虜,面對瀕臨死亡的處境,那一千人沒有恐懼,而是竭力全部從側面沖進戰場中央。

遠遠望去,像是要割裂聯軍幾十萬兵馬。

在主力兵馬全部推進正面戰場,這只騎兵沖破阻截,面對的卻是一群步兵。

“為了中原!”

有騎兵被一箭射中,仰天呼嘯出這句話,然后按住胸膛的壓縮器。

“為了中原!為了中原!”

一千道聲音匯聚在一起,形成驚濤駭浪,刺破漫天血霧,涌向戰場每個角落。

霎時,震動蒼穹的爆炸在戰場中央形成一道沖擊波,一千騎兵被火光席卷吞噬。

轟轟——

這一幕,太過駭然驚悚!

沖擊波所到之處,斷肢頭顱飛起,血霧在硝煙中逐漸濃烈。

慘叫哀嚎聲此起彼伏,猶如天塌地陷,無數胡虜在爆炸中呻吟。

戰場徹底崩亂,局勢翻轉!

聯軍那一股氣完全泄掉,淪為一盤散沙。

接近爬上頂峰,突然墜入深淵,絕望感會讓人窒息。

中軍戰旗下,薩拉丁四肢發涼,驚惶之下,腦中一片空白。

他甚至失去了表情控制能力。

戰車傾倒,烈火舔舐著車轅,發出噼啪的聲響。

一面象征著榮耀的旗幟浸泡在血水中,逃竄的聯軍從上面踩過,將鞋印烙印在泥濘中。

放目望去,到處都是糾纏在一起黑黝黝的尸體,堆疊的好似小山。

“監軍,保持陣型!”

薩拉丁的嗓子都干裂了。

“咚!”

“咚!”

嘹亮的號角從前線傳來,周軍重整陣型,以飛快的速度挺進,步履稍遲的聯軍即被周軍趕上斬為肉醬!

“唉,力竭矣。”有西域將領仰天長嘆,“就差一口氣,蒼天何故護佑漢奴啊!”

“滾!”

薩拉丁聞言,剛要拔劍,卻被身旁的親信阻攔:

“全軍崩潰,士氣蕩然無存,先鳴金收兵吧!”

薩拉丁臉色難看,這一場潰敗至少扔了二十多萬有生力量,還不包括傷員,昱嶺那邊也死了好幾萬精銳,形勢已經極為不利。

或許一開始就不能打這一仗,碰上張巨蟒這般不要命的打法。

“報——”

偵察兵滿臉血跡,沖向旗幟下,微微歡喜道:

“勝了,昱嶺勝了,漢奴潰敗而逃,連炮器都來不及帶走!”

薩拉丁一拳轟在扶手上,周遭將領僵硬的臉龐扯出一抹笑容。

上帝啊,您可真會嚇唬人。

這一刻,戰敗的陰霾徹底消散。

大軍去昱嶺,直面涼州諸城,張巨蟒一場慘勝,防線縱深大大削減。

“撤軍,開拔昱嶺!”

薩拉丁喝了一聲,瞇著眼望著潰散的聯軍,以及氣勢越來越盛的漢奴。

他突然想到,以張巨蟒的謀略,昱嶺山坡反斜面會不會有詐?

不行,這一場潰敗猶如耳光甩在他臉上,打醒了他!

一定要穩!

“傳令,大軍完全繞過昱嶺。”

他怒吼了一聲,命令旗幟的方向轉向而去。

隨著這句話傳開,石國某個將軍遍體生寒,仿佛被驚雷劈中。

一切都算準了!

張巨蟒難道是神祇?

繞過昱嶺的方向,末日降臨,聯軍將迎來一場驚天噩夢!

為什么此獠篤定矮子會繞過昱嶺?難道戰場局勢,細致到每一步,都在此獠的算計之中?

石國將軍勉強平復情緒,給身旁親信使了一個眼色,隸屬石國的騎兵漸漸分散而走。

那里,是他們親手埋葬的神器,具有毀天滅地之能!

從洛務整的視線中,聯軍近乎遭受海嘯般亂成一鍋粥,如無頭的蒼蠅奔跑逃竄。

人踩著尸體隨著那面旗幟蜂蛹而走。

有士卒坐在戰車里,絲毫沒半點反應,怔怔看著漸漸遠去的胡虜,茫然道:

“贏了,我們贏了。”

有校尉腳步踉蹌地奔跑向前,“贏了,贏了!”

漫天遍地,聲音漸漸整齊,失態地大喊:

“贏了!”

無數翻騰地甲士鐵流,回頭去翻同袍的尸體。

瞭望塔的騎使突然打出騎語,示意立刻追擊。

“是時候了。”張易之面無表情,喃喃道。

他提著一壺酒,指關節繃得發青,仿佛背負整個天下的殺戮,煞氣沖天。

“敬,萬千生靈。”

他抬手揚起,酒水從最高處,淋淋灑灑的飛揚而下。

鏖戰猶如一場惡夢,自信滿滿的聯軍,敗得如此之慘,使人始料不及。

戰爭是無情的,戰敗留給人的悲切更無情。

抬眼遠望,夕陽西下,濁浪車流,四處混亂。

原就是烏合之眾的諸國聯軍,此刻喪失了一切斗志,要不是糧倉被毀,沒了逃回西域的糧食,否則早就跑光了。

薩拉丁面色沉重,竟感覺孤寂襲上心頭,分割著他那顆痛苦的心。

如果糧倉沒有燒毀,他會第一時間選擇撤回阿拉伯,遠離東方大地。

越靠近昱嶺,一股不安的情緒越濃,關鍵是斥候不停傳來身后追兵的訊息。

追擊?張巨蟒憑什么追擊?難道那片防線不要了?

薩拉丁腦海里一片混亂,他想征詢諸國將軍的意見,可迎上的都是一張張沉默的面龐。

他很清楚自己威望盡失,如今唯有在昱嶺取得戰果,要不然甚至會被篡取指揮權。

“赫迪夫,聯合諸國,就地召開……”阿拉伯將軍的話剛說一半。

突然一聲巨響,前面騎兵被炸得人仰馬翻。

薩拉丁驚恐萬分,四處張望,顫聲道:

“伏兵,張巨蟒有伏兵!”

仿佛踩到了什么起爆器,整個大地掀了起來。

轟隆隆!

平生聽過最恐懼的震動聲,大股濃密的白煙騰起,彈殼四處席卷飚飛,竟將一個高階將軍的臉龐刮得稀碎。

四野哭叫聲形成的聲浪,是如此的驚心動魄,聽得薩拉丁腦門似乎發炸,全身不由自主的顫抖。

求饒聲、哭喊聲、叫嚷聲轟然一大片,驚慌失措的聯軍,恐懼的氣氛像瘟疫一樣蔓延。

爆炸沖擊波沿著傷肢蔓延,觸雷部位附近撕裂滲血。

輕者骨折,血管斷裂,重者身體被炸成幾十個碎塊。

而且爆炸還呈扇形范圍擴散,周遭百里連綿不絕,像是怪獸張開血盆大口,慢慢將活著的生物吞噬。

還算寬敞的坡道,簡直慘不忍睹,密密麻麻全是尸體,血水橫流,像是屠殺場一樣!

薩拉丁心臟被一只手狠狠攥住,渾身充斥著絕望感。

不該撤退,不該分兵,不該轉道,不該來這里。

倘若選擇八十萬大軍全部壓上,張巨蟒必敗無疑啊!

為什么!!!

快,安拉眷顧,真主賜予我力量。

薩拉丁無力地癱軟在戰車里,英明毀于一旦,他再沒有出征拜占庭,占領君士坦丁堡的機會了。

或許,他連回到阿拉伯祭拜清真寺的資格都沒有了。

“撤——!!”

雖然知道命令沒有多大用處了,但薩拉丁還是下達了一條這樣的命令,而后帶著自己的鐵衛們,瘋狂朝南撤離。

目的,當然是吐蕃高原。

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危急時刻,薩拉丁僅存一絲理智。

兵敗如山倒,眼前的局面已是難以收拾,想要反擊翻盤更是絕不可能。

這一局是敗定了,唯有逃出更多的有生力量。

就在這一刻,他渾身汗毛豎起,感受一股危險降臨。

一支箭。

一支來自不遠處的箭矢穿破血霧,掠過了逃竄的阿拉伯將領,死死鎖定薩拉丁。

薩拉丁藍眼瞳鼓起,滿臉不可置信。

他似乎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死。

沒有死在君士坦丁堡,沒有死在東方大地,卻死在遍地尸骸的人間地獄里。

尖銳的箭矢釘在額間,血跡緩緩流下,薩拉丁眼神漸漸黯淡無光。

他仿佛看到耀眼的光輝,真主在怒視著他,咆哮道:

“你毀了阿拉伯帝國,你是罪人!”

我是罪人?

薩拉丁蠕動著嘴唇,慘然一笑。

而后轟然倒地,死不瞑目。

一個鎧甲破碎的小卒子揮舞著手臂,大聲道:

“是我殺的,是我殺的,我要獻給偉大的中山王,祈求他的諒解!”

說完扔掉兵器,跪在地上。

先是只有幾個人,已經又絕望又恐慌的胡虜們士氣低落到了極點,紛紛效仿,投降者不計其數。

主帥一死,多國聯軍頓時失去聯結的紐帶,開始各自行動。

降的降,往南逃的又驚醒了沉睡的雷聲,引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于是乎,越來越多的胡虜止步不前。

移動的瞭望塔,纛旗飄展。

眾將望著那道背影,竟不知用什么言語來表述心中的情緒。

一場輝煌的英雄史詩,締造了不朽的戰爭傳奇。

“立刻建立集中營。”

聲音順著呼嘯的狂風,飄得很遠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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