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大戰前夕「五更」

輔炎漢 113、大戰前夕「五更」

確如劉玄所推測，建安十三年、臘月二十一，戊子年、乙丑月、壬寅朔，西元209年1月14號，三九第四天，距離建安十四年，只剩一月有余！

肅殺之氣籠罩長江兩岸陣營上空，誰都知曉大戰隨時爆發。

兩岸固然被長江水霧相隔。

但雙方陣營也各自已有預料，決定你死我亡的戰爭，就在這幾天爆發了。

畢竟屯兵長江長達數月，也是時候需要一個結果了。

是故雙方戰士，各自提起精神，唯恐對方率先襲營，縱使連曹軍身患疫病的將士，兵械在最近時日，也不曾離身。

周瑜中軍營帳，文武各人左右落座，待屏蔽左右，保證無人探聽軍事機密后，周瑜臉上掛滿喜悅，對著帳下文武道：“天時已至，今夜必有東風助我等破曹，諸君當齊心勠力，共破曹軍，報效至尊！”

程普、黃蓋、魯肅、呂蒙、凌統、甘寧、周泰、孫賁、潘璋、徐盛等群情激奮，如若不是怕探子得知，此時當放聲高呼。

至九月伊始至今已有三個月時間，雖有兩次小勝，但于大局無礙，又在這數月之內提心吊膽，煎熬渡過。

今見破曹在即，怎能不心懷激奮？

眾人臉上喜悅不加掩蓋，拱手向南恭賀：“為至尊賀！”

周瑜微微點頭，隨后說道：“破曹之日，至尊必有重賞，還望諸君奮力殺敵，建功立業！”

對于孫權重賞，眾人倒是無甚疑慮。

如若抗擊曹操功畢不賞，孫權恐怕也無力統領江表諸郡，有道是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

“抗擊曹賊，復興國家，我等敢不用命？”

“善！”周瑜面帶微笑，用手壓了壓眾人聲音之后，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旋即下令：“丹陽都尉聽令！”

黃蓋知曉周瑜點兵，遂臉色一凝，站出桌案正色道：“喏！”

“命你今夜子時初刻麾下將士，乘艨沖裝載油脂，待靠近賊軍舟船之時，即刻放火……”

黃蓋面色嚴肅，躬身道：“得令！”

黃蓋既是周瑜部將，也是此次江東軍獻火攻之計的第一人，今晚先鋒是他，這是眾所周知之事，只不過在今日重新提及罷了。

周瑜點點頭，隨后環顧文武道：“程公、呂子明、凌公績……聽令！”

周瑜先前調遣黃蓋也就罷了，畢竟黃蓋是他的部將，現在周瑜卻調遣程普。

這便讓程普心中老大不爽，面色變得陰沉起來，是故在眾人答應之后，他卻久久沒有出聲。

心里大罵：“好一個周郎，難不成將我當你部下不成？”

周瑜并沒有節制三軍之權，但此時卻調遣程普，這讓他如何生受？

莫說程普還是與他同為左右督，便是以資歷、戰功，周瑜又有什么能力調遣他？

這種事換做任何一人，都絕對無法接受。

程普有此態度，也自然是理所當然！

魯肅這時感覺出了問題，急忙出聲道：“而今破曹在即，還望諸君共勉，勿要因小失大，徒廢大事矣！”

魯肅照顧二人情緒并未明說，而是環顧四周，仿佛對著他人勸慰一般。

但群臣心知肚明，魯肅此番話說的并非別人，而是說的周瑜、程普二人聽。

周瑜又豈能聽不懂話外弦音，于是他當即淡然一笑，拱手問向程普：“不知可有教我！”

程普也聽懂魯肅弦外有音，態度稍有好轉，冷著臉答復周瑜：“此戰當周郎調遣即可，在下任憑吩咐！”

程普如何會不知事情輕重之分，眼下最主要的是破曹，是故他也只能忍下這口惡氣。

正如魯肅所言，因為不和，從而導致此次抗曹失敗，那么他便罪同丘山。

屆時江東上下，無一人會怪罪周瑜，反而會唾罵程普。

當然更在于，周瑜以前對他還算尊敬，如在此時不依不饒，必然有失度量。

周瑜聽后知道程普依舊內心不爽，但見對方沒有因此繼續糾纏，也便心中大定，說道：“程公言重，此次破曹事關重大，小子不得不如此，多虧德謀公海涵，不與瑜計較！”

畢竟這事說起來，首先便是周瑜不對。

同為都督，怎么能指使程普如同指使麾下一般？

他也是因為此事關系重大，故而先入為主調兵遣將。

又因為他們這種怪異的結構問題，從而導致程普不滿。

如今程普大度，沒有在此時計較，周瑜也就不妨說些好話，恭維程普。

“哼！”程普怒氣未消，聽后冷哼一聲，又轉而說道：“周郎還是點將吧！”

周瑜并未見怒，而是微微頷首：“程公所言極是！”然后又道：“諸君在黃都尉放火之后，乘舟沿路追殺曹操，功成之日，在下向主公請功，犒賞三軍！”

群臣也沒有什么特別意見，站出座位拱手道：“得令！”

周瑜再將目光投至魯肅、胡綜等人身上道：“魯子敬、胡偉則……聽令！”見眾人起身之后，便繼續下令：“命爾等鎮守后方，以免曹軍偷襲，可否？”

戰爭不是打游戲，可以全軍出擊。

哪怕是必勝之戰，都需要人留守后方，更何況大家其實，到如今依然沒有必勝把握。

倘使全軍出擊之時，后院突然著火，不但全軍可能成為一支孤軍，陷入進退兩難之境。

且后方囤積著大軍所用糧草輜重，一旦被破，將士聽聞無糧而食，必定首先自潰。

破釜沉舟、背水一戰，并不是人人都能，并不是什么時候都可以！

不說周瑜有沒有項羽、韓信那種帶兵本領，便說此時天寒地凍，士卒饑寒交迫之時，想讓其反敗為勝，顯然無異于癡人說夢。

且江東軍也并非項羽的江東軍，更并非韓信麾下的漢軍，帶領這種將士，便說白吳復生，遇到糧草被劫，十之八九，也會就此潰不成軍！

隨后投降曹軍，求取活命之機。

是故魯肅、胡綜等人，任務不比黃蓋、凌統等出戰之士簡單。

魯肅、胡綜諸人也知事態急迫，所以并未計較周瑜安排是否妥當，而是異口同聲答應：“我等必定死守！”

只要能夠守住后方，功勞不見得就比其他人少，且周瑜又是都督一軍統帥，他們不是程普，并不能置喙周瑜的決斷。

周瑜摸摸嘴角胡須，然后笑臉問向程普：“不知程公可有補充？”

要說周瑜安排的，卻是還算妥當，程普也沒什么好說的，但是對方問了，若是不答，豈非顯得自己能力不足？

于是乎，程普沉吟一番之后，點點頭道：“周郎善兵，在下多有不如，我并無異議。只是敢問，劉將軍，閣下可有安置？”

程普不愧為漢末老人，江東名將，這番話說的極有水平。

先是自謙說自己不如周瑜。

這樣會給人一種，程普并非實力不足。

只是謙虛，不與周瑜計較罷了！

這就打消了，他對于周瑜原有的調兵遣將人事安排上面，沒有一句話補充。

從而給人帶來一種，程普不過爾爾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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