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亂起(上)

開局一座玉門關 第293章 亂起(上)

走在最前方的是六列騎兵，左黑右白，左側黑甲黑馬，右側白馬白甲，黑白分明，但是馬上的騎兵卻幾乎連馬蹄聲都踩在了同樣一個節奏。

當他們走到這中間的邊境線之后，兩列騎兵直接左右成直角分開，它們就如同走到了一堵看不見的墻壁一樣，開始向他們的兩側逐漸的延伸。

當兩列騎兵終于走完之后，在后面是“嘭”“嘭”沉悶而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隨之而來。

“咔嚓”“咔嚓”伴隨著整齊的腳步聲是這些步兵身上的鎧甲摩擦的聲音，這些聲音仿佛變成了一條干脆而雄壯的音樂，那沉悶的腳步聲仿佛連大地都要震顫起來。

當這四列步兵走到接近他們面前的時候，領隊的一名將軍才大聲開口道：“立定！”

“轟！”的一聲整齊劃一的聲音，所有人都直挺挺的站在了原地。

當他們停下之后，騎在馬上的李世民都可以看到，他們舉著的長槍都是橫平豎直，如同森嚴而整齊的木樁一樣。

“向后轉!”隨著全新的指令，“唰”的一聲，以兩列為單位，四列步兵同時向道路兩側“唰”的一聲轉向。

“衛兵就位！”又是一聲大吼聲傳來，“咔”“咔”兩聲整齊劃一的聲音，這些士兵同時向前邁出兩大步，他們瞬間移動至道路兩側，接著又是同時“唰”的一聲重新向后轉身，四列步兵兩列為一組，變成相對而立！

然后“嘭”的一聲沉悶的聲音，他們手里面的長槍槍柄同時放在地上，槍尖矗立如林！

肅穆！森然！從頭至尾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一個個士兵就如同傀儡一般機械而且高效！這些士兵甚至從頭至尾，連目光都沒有看過他們這邊，仿佛他們的眼里只有眼前的一切，真正的做到了什么叫目不斜視！

當這些步兵分開之后，對面同樣穿著一身無比華麗的鎧甲的霍剛才率領著他的將領從槍林中間向李世民他們走來。

看到這一幕的李世民忍不住回過頭掃了一眼他旁邊的禁軍統領，李世民的御林軍統領似乎感受到了李世民的目光，他微微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

陛下，不是臣不給力，而是敵人太變態啊！這些士兵……真的太可怕了！

俗話說，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

如果說剛開始那些大唐的百姓還因為大唐的精銳而歡呼的話，當大漢的軍隊出現之后，這些大唐的百姓就直接噤聲了，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除了震撼就是震撼！

因為在這個時代真的沒有見過如此雄壯的軍隊！

看看那些盾牌，看看那些長槍，所有的盾牌幾乎放置的位置都是一模一樣的！這……是人嗎？！人能做到這個樣子？！

不要說這些百姓，帶兵打仗這么多年的李世民都沒有見過如此的精銳！不僅僅是李世民，這個時代的文臣可不是字面意思的上的文臣，像是杜如晦，高士廉這些，雖然是文臣，但是騎馬率軍打仗，他們都能做！

甚至他們親自拔刀殺敵也是可以的，這個時代的文人，尤其是一些知名的文人，幾乎真的可以做到真正的君子六藝！這也是為什么這個時代有名的大臣都出自門閥世家的原因。

因為普通人家……真的養不起，不說別的，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普通寒門子弟玩的哪一樣？別說寒門弟子，一些這個時代的小富之家都玩不起，即便是一些小地方的小世家，估計也就勉強能夠供那么一兩家族精英玩這么六種。

所以，其實世家門閥維護自己的權利也說的過去，畢竟，人家門閥世家十幾代人的努力，憑什么你一個寒門子弟寒窗苦讀十幾年就想擁有？這到底是對誰不公平？

當然這玩意，從古至今，以至于未來都不會有結論的，因為這是天然對立的，只要人類有私心，這種東西就無法消滅的。

一個寒門子弟當他是寒門的時候，他會為了寒門的地位而跟門閥世家斗爭到底，當他成了一國之重臣，他的家族開支落葉，當他自己也變成門閥世家的時候，你猜他會繼續為了寒門的地位而跟門閥世家繼續斗爭嗎？

如果他繼續的話，那么他就要想將自己給干掉！

或許有這樣的人，歷史上死了之后買不起棺材的大臣有很多，不過霍剛覺得，買不起棺材的大臣就是這個當權者的錯！因為這樣的大臣連自己的合法收入都沒有，你還敢說不是當權者的錯？

所以，杜如晦他們都看的是目瞪口呆，即便他們不如李靖這些專業的帶兵將領，但是他們也知道，這樣的士兵在戰場上絕對是令行禁止的！

看著霍剛已經走過來，李世民收回了自己的思緒，等對方走過來之后，李世民才騎在馬上向霍剛拱了拱手道：“大唐皇帝李世民。”

“大漢首領霍剛。”霍剛也同樣沖李世民拱了拱手。

“請。”李世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請。”霍剛也同樣如此。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翻身下馬，然后旁邊有大唐的禮部官員和吳平來負責引導，這里面有各種各樣的規矩，反正霍剛也不用多想什么，按照他們的規矩來就好了。

其實這里人也么有那么多，而凡是參與的人對一些事情都是心知肚明的，所以規矩也不需要那么多。

很快，雙方就已經進入了這個屋子里面，接下來的手續就簡單了，雙方的盟書都是提前寫好的，而大唐的玉璽自然也是由李世民隨身攜帶的，很快雙方就將各自的印章蓋在了盟約之上，隨后交換，蓋章，接著雙方各自保留一份。

整個流程下來，這次盟約簽署花費的時間并不長，不過在盟約簽署之后，霍剛和李世民兩個人就揮退了所有人，房間里面就剩下了兩個人。

“首領，我們這么快又見面了。”李世民笑著開口道。

“是啊，我們這么快就又見面了，不過看起來陛下的安排一切都順利。”霍剛也笑了笑。

“目前來說一切還順利，對吐谷渾的戰果目前進行的也順利，不過上一次跟首領聊完之后，還有許多問題都沒有想到，這一次我可是都要請教一番。”李世民開口道。

“陛下請講。”霍剛立刻點了點頭。

“我之前放出了一個消息，像是東北那樣的地方，我可以讓這些世家隨便圈存土地，并且圈存內的土地內他們只要有礦產也交給他們運行。”李世民開口道。

“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覺得相關的法律該怎么制定能夠讓我后面有機會收拾他們。”李世民開口問道。

“其實這個簡單。”霍剛笑了笑。

“哦？首領說一說。”李世民有些好奇，這段時間他可是想了很久，都沒有相處太好的法律條款，要知道這些世家門閥沒有一個傻子，如果做的太明顯了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有一些法律肯定要仔細斟酌才行。

“只需要在最下面加一句，本法律最終解釋權歸皇室所有，或者說歸商務部所有就可以了。我相信陛下你應該明白這個最終解釋權是什么意思吧？”霍剛忍不住笑著問道。

后世的很多不合理的條款里面絕對都是有這一條的，所以這個解釋權是非常秒的。

“這……我明白最終解釋權是什么意思，但是這樣的話，豈不是會給人一種出爾反爾的印象？一個國家的法律不應該如此吧。”李世民愣了一下，最終解釋權，雖然他沒聽過這個詞，但是實際上稍微思考一下就知道這玩意到底有多少貓膩在內。

但是法律這東西是非常嚴肅的，如果這樣三番兩次的話，那國家的法律還有什么信譽可言？皇室還有什么信譽可言。

“哎呀，陛下你還是太老實了啊。”霍剛忍不住笑著開口道，反正這里就他們兩個人，說話隨意一點都無所謂。

而李世民則是一臉的無語，我老實？你怕不是搞錯了什么事情，而且……你小子不是同意我將女兒嫁給你了嗎？你是不是搞錯了身份？我是你老丈人！

不過這話李世民也就是在心里腹誹兩句，自然不會說出來，其實目前這樣的交流方式，李世民還是覺得挺舒服的，因為能跟他平等交流的人，真的不多。

“那我倒是愿聞其詳。”李世民笑著開口道，“我到底怎么就老實了。”

“陛下，很簡單啊，這樣的事情不能經常做，但是做一次應該沒問題吧？而且，陛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們大唐的書寫方式，其實并不使用標點符號吧？”

“就像是論語里面那句話，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相信陛下應該聽到過。”霍剛笑了笑。

“嗯，這句話怎么了？”李世民有些疑惑的問道。

“很簡單啊，這句話現在這么斷句沒問題，但是如果換一種方式，比如，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陛下覺得這樣斷句有問題嗎？”霍剛聳聳肩膀。

李世民愣了一下，整個人的眼睛瞬間一亮，他怔怔的看著霍剛開口道：“首領大才啊，這句話這么多年來，可從沒有人如此斷句過。”

“我想我明白首領的意思了。”李世民瞬間就理解了霍剛想說什么，無非就是在法律的句子里面設置下類似的漏洞，然后配合最后那句最終解釋權，這樣的話，到時候只要他們出來說的時候，誰也沒有辦法多說什么。

甚至這個最終解釋權添加不添加都可以，因為我皇帝說出來的話就是真理！我不需要添加什么解釋權！

“不錯，就是這個意思，這種事情不能常用，但是陛下你可以一次性圈一圈大的，到時候直接先收拾幾個最大的，然后那個時候我相信陛下的力量已經很強大了，收拾了最強大的那部分，剩下的那部分，陛下慢慢收拾，就算是他們不犯錯，我想他們明哲保身，應該也不會反對陛下你的政策了。”霍剛聳了聳肩膀。

“多謝首領解惑。”李世民沖霍剛拱了拱手笑著說道。

“跟首領這次會盟結束之后，我明天就要返回長安了，瓜州和涼州這邊，我不會阻止這些流民的遷徙，如果首領愿意吸納他們，當然是好事，畢竟我大唐的災民只要他們能活下來，不管是在大唐，還是在大漢都是好事。”李世民很干脆的開口道。

這個事情也是李世民跟杜如晦他們討論過的，雖然李世民不會明著下達政策，但是他會暗地里面囑咐一些官員，默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就可以了。

這些災民的數量其實就算是遷徙也不會有太多，無非給霍剛那邊添加幾萬人口而已，相對于大唐的人口，這點人就是毛毛雨。

更何況大唐境內的百姓也不會隨便遷徙的。

“多謝陛下。”該道謝的還是要道謝的，這樣的事情不可能寫到盟約里面，所以這算是李世民給霍剛的禮物了。

“另外，首領，還是之前那個問題，你覺得我給那些世家足夠的權利的話，他們能不能將首領所說的幽州的地界開發出來？”李世民對這個多少是心里有些沒底的。

“其實我覺得陛下你這件事做的已經非常好了。”霍剛想了想，說實話，他沒想到李世民居然會這么能隱忍，明明要收拾這些世家，但是現在卻依然敢給他們這么大的機會，從這一點上就看的出來，李世民對于大唐未來的發展其實是有一個詳細的規劃的。

“給這些世家放權，其實陛下你不用規定太多，就像是你所說的，只要他們愿意開墾土地，開墾多少，就給他們世家多少土地，但是這些土地他們世家不可能種的過來，那么到時候，這些世家必須需要一些佃戶為他們種植，他們野心越大，需要的人口佃戶就越多。”

“按照陛下你所說的，你覺得這些世家能夠吸引多少百姓跟隨他們遷徙到幽州？”霍剛反問了一句。

“如果只是雇傭佃戶的話，估計人口不會很多。”李世民想了想，就直接搖搖頭，雖然各個世家的佃戶其實不少，但是這個數字也并不算太多，因為這些佃戶輕易不會遷徙的。

只要他們還活的下去。而就像是霍剛所說的，在幽州那里有至少兩萬萬畝以上的黑土地，這得需要多少人口？往少了說數百萬都開墾不了多少。

而大唐的總人口才多少？

“所以啊，他們想要吸引佃戶，那必須就會主動釋放出更好的政策，而這個時候，如果陛下你能找一個不起眼的家族，先釋放出巨大的條件吸引一波農民跟著遷徙。”

“那么不管是五姓七望，還是天下門閥貴族，都會行動的，而他們一旦前期行動，那說白了，就需要從他們的兜里面掏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