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大寇云集(上)

永歷十四年 第二百六十九章大寇云集(上)

唐王心懷顧慮，是這十余年顛沛流離的生涯，讓他看透了世間百態，天下人心，要說這大明天下，能得到唐王信任的人恐怕只有虎賁將軍王興了。

為了抗清大業李興選擇了妥協，對于李興的決策，秦風和王忠等人顯然是有意見的。

散帳之后，秦風沒有返回軍營，而是跟著李興步入了行轅后堂。

一進花廳秦風就明言道：“大帥咱們打生打死，好不容易看到了飲馬長江，光復江南的希望，大帥卻欲拱手相讓，江南可是天下精華之地，我軍若是控制江南，大帥可養兵數十萬，再生聚教訓，那掃平韃虜指日可待呀！”

李興強笑道：“秦兄弟，我等乃是生死之交，說實話，本帥也不愿將南都拱手相讓，但是咱們之所以能屢戰屢勝，就是因為高舉大明的旗幟，才能團結一切可能團結的力量，去對抗滿洲人，若是取了南都政令還由軍帥府下達，那鄭成功，王興，朱統這些人立馬就能翻臉，到時候禍起蕭墻，恐怕會重蹈晉王的覆轍，咱們能做的就是將兩廣和兩湖掌控在手中，再握緊刀把子，沒有人能把我們怎么樣。”

跟著進來的王忠嚷嚷道：“大帥您就是顧慮太多，要我說這唐王不監國，您直接當皇帝算球，我看哪個敢反對？”

“啪！”你是不是在講武堂板子沒有被打夠？”李興的手重重地拍在案幾上怒喝起來。

王忠不敢說話了，只得訕笑著讓到了一邊。

秦風也不說話了，心中暗暗打定主意，這次攻略南直隸和江西，這所過州縣務必要先清洗一次，咱總不能白跑一趟吧。

其實李興有自己的考量，江南誠然是天下精華之地，但是兩湖亦是天下之中，古語有云“湖廣熟，天下足。”自己不在朝廷，也可以避免內部有人掣肘。

所以當下又對秦風說道：“秦兄弟可先取南昌，再下九江和安慶，本帥自帶大軍攻略湖廣，先解決了洪承疇那個狗漢奸，若是來的及，本帥就和你在安慶會師，同取南都。”

“末將領命！”秦風也不在多言，即轉身回營，收拾軍馬準備北伐事宜。

贛州的李興決定兵分兩路，分取江西和湖廣，夔東的李來亨、李過和袁宗第等人卻一臉死灰地走出了督師文安之的節堂，說是節堂其實就是一個稍大一點的木屋。

袁宗第慘然地說道：“文督師恐怕撐不了多少時間了，小闖王你說咱們該怎么辦？”

小闖王就是李來亨，他本是李自成侄子李錦的義子，李自成戰死后，他即與李過、高一功、郝揺旗以及袁宗第等人接受隆武皇帝招安，一直在兩湖堅持抗清，后來隆武殉國，李來亨本欲率軍入黔，卻被孫可望攻擊，只得退到了川鄂邊界的茅麓山區收攏忠貞營舊部，囤田自守，后被永歷授封臨國公。

李來亨恨恨地說道：“要不是譚弘那個狗賊背叛，使咱們入川的戰略功虧一簣，文督師又怎么會一病不起，這夔東又貧瘠無比，咱們軍中雖然有郎中，卻沒有好的藥材，此前我已經讓郝揺旗那貨派人潛入常德買藥了，只不過由于建奴設卡，我恐怕山路崎嶇，耽誤了時間，文督師撐不下去呀。”

李過甕聲甕氣地說道：“文督師哪里是因為重慶戰敗，他是因為皇帝跑去緬甸才氣病的。”

李來亨連忙制止道：“小老虎你慎言，咱們既然投了明朝，皇帝的不是，又豈是你我所能置啄的。”

李過氣道：“怕啥，咱們本來就是反賊，我只是替文督師鳴不平而已，皇帝自己不以國家為念，咱們又何必替他賣命？”

文安之本是天啟二年進士，自清軍入關后一直矢志抗清，后更請命永歷至夔東前線督師，到夔東之后與士卒共甘苦，同患難，深得夔東軍民之心。

李來亨等人雖是流寇出身，但是仗義皆是屠狗輩，這些廝殺場上漢子看到文安之寬以待人，嚴于利已，對眾將更寬勉有加，自然是對他十分敬重，如今文安之病重，如何不令他們心焦。

李來亨接口道：“現在說這個又有什么用，活人還能被尿憋死，我看咱們還是再派點人手下山買藥，我就不信建奴能將進山的道路全都封死，實在不行我等就親自下山。”

眾人說話間，卻看到郝揺旗瘋一般地從山道上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不停地高喊：“小闖王，文督師有救了，咱們也有救了。”

李來亨大喜連忙迎了上去，一把扶住，累的上氣不接下氣的郝揺旗連聲問道：“可是買到藥了？”

郝揺旗這會已經喘的說不出話了，稍息了片刻就接口道：“沒有……！”

袁宗第氣道：“他娘的沒買到藥，你鬼吵個什么勁。”

郝揺旗緩了緩就是大笑道：“雖然沒買到藥，但是本侯這里到是有一劑藥到病除的良方，只要文督師聽后，必然百病全消。”

說罷，哈哈大笑著走進了文安之的節堂，李來亨等人也是好奇，只得又跟著郝揺旗進了文安之的節堂。

熟料剛剛推開臥房的大門，郝揺旗那慫貨卻猛地撲倒在文安之塌前：“督師大喜呀，大喜呀，兩廣光復了，如今湘南湘西也全部光復了，去年在兩廣建奴就是折了十萬人呀，還有羅可鐸和尚可喜那兩個狗日的也被我大明兵陣斬。”

本來臉色蒼白，久臥病榻的文安之聽后居然一把抓住郝揺旗，另一只手則撐著塌邊想要起身問話。

李來亨和李過等人雖然對郝揺旗的話非常驚訝，但卻沒有愣在當場，連忙上前一把扶住文安之。

“你莫要誆騙老夫！”文安之說話間嘴唇仍有些哆嗦，李過等人也一臉不信地看向郝揺旗。

郝揺旗大笑道：“督師，末將騙誰也不敢騙您呀，您看看這是什么。”說完就從懷中掏出幾幅露布，以及李興的進兵檄文。

袁宗第搶步上前，將一幅幅露布展開，掛在臥房內，眾人看去，正是清廷平郡王羅可鐸、平南王尚可喜、廣西提督線國安、兩廣總督李率泰以及靖南將軍哈哈木的畫像，那畫像旁更刻了眾人的大印，又用鮮血大書官職名諱以及血債血償幾個大字。

郝揺旗不識字，又將手中進兵檄文遞給了李來亨。

李來亨翻來念道：“…………去歲梧州之捷偽王授首，廣州一戰群兇斃命，一年之間恢復桂粵二省，半載光陰殲敵十萬，今洪逆囤兵三楚，偽王縱兵入贛，靖南侯李興欲效中山、開平之志，今提水陸大軍四十萬，克日北伐，光復三楚，還定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