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分崩離析(中)

永歷十四年 第二百六十二章分崩離析(中)

洪承疇和多尼此刻已經急紅了眼，沒有人能承擔簡親王大軍敗亡后果，一旦濟度部戰敗，自己只能退守長沙，而江西腹地空虛，小李賊就可以長驅直入，飲馬長江，窺視江寧了。

想到數日前，小李賊尚在自己的羅網之中，現在卻是形勢逆轉，洪承疇也是心中大恨。厽厼

這次贛州之戰小李賊對自己的部署了若指掌，這必然是已方內部泄露了消息，軍中有賊寇的內應？

贛州總兵胡全才的身影映入了洪承疇的腦海之中，從烏真超哈的覆滅，到自己引蛇出洞之計的瓦解，再到李本深伏兵的戰敗，以及峰山堤壩的失守，能夠將消息透露給小李賊的只有胡全才。

而現在胡全才就守在濟度身邊，要是簡親王有個好歹，皇帝雖然和濟度不對眼，但是折損朝廷親藩的責任是誰也承擔不了的。

想到這里洪承疇急對眾將說道：“賊寇正揮軍進擊簡親王大軍，本督觀其留守在老虎坑的人馬不是很多，現在正是進兵的最佳時機，傳令各部攻山，務必一鼓拿下老虎坑，和簡親王內外交攻一舉擊敗小李賊，若是不能打通老虎坑官道，你們就提頭來見。”

“喳！末將等謹遵洪總督將令！”

胡躍龍、巴思漢、卓羅等滿漢將佐一個個躬身領命，手中長刀一揮，就是督促著自己麾下的軍馬直撲老虎坑北麓兩側的高坡。

爬山涉水而來的清軍本就疲累不堪，現在又要進攻山坡上以逸待勞的靖南軍，雖然他們人多勢眾，但是在火槍兵以及火炮的輪番打擊下根本沖不上那布滿尖樁的山坡。

多尼和洪承疇督促著軍馬發動了一輪又一輪的沖擊，作為主攻的胡躍龍部除了留下了遍地的尸體，卻是對山上的靖南軍毫無殺傷。

老虎坑北麓的清軍雖然沒有取得進展，但是那震天的喊殺聲，以及周而復始的火炮聲，明顯刺激了困在官道南麓的濟度等人。

信心復振的簡親王，看著如同潮水一般直沖本陣的潰軍狠狠地喝道：“季達禮帶著你的人去收攏潰軍，膽敢沖陣的全部殺無赦，納海帶著你的人給本王戒備，一旦潰軍散開，就給本王沖擊尾隨而來的賊寇。”

季達禮行禮道：“喳！王爺放心，我滿洲子弟上馬能殺敵，下馬能破陣，這一陣，不需要正藍旗動手，我前鋒營就能驅散潰軍，一舉擊潰當面的賊寇。”

濟度看了看越來越近的潰軍，沉聲說道：“好！前鋒營不愧是皇上的親軍，本王就靜候你們的佳音了！”

“簡親王令諭，前鋒營全軍出擊！簡親王令諭，前鋒營出擊！凡有敢于沖陣的潰軍殺無赦！”

五個牛錄近一千五百余人的正黃旗滿洲兵聽到命令后紛紛上馬，然后聚集到季達禮的將旗下。

季達禮猛然抽刀喝道：“皇上養兵千日，正是我等死戰報國之時，兒郎們跟本王殺光那些南蠻子！”

“殺、殺、殺……！”

一千五百余滿洲兵紛紛揮舞著長刀呼喝起來，然后旋即分成兩隊分別迎向了從老虎坑左右兩側潰逃下來的敗軍。

作為順治的親軍，這幫前鋒營的滿洲兵每一個都是經過精心挑選的好漢，這會一個個縱馬提刀，呼嘯地撞向了了如同潮水般的潰軍。 奇幻小说网 7huan.com 厺厽

沖在最前面的潰軍看到滿洲大爺直沖過來，一個個直驚的愣在當場，后面的綠營兵根本止不住前進的步伐，紛紛撞上了前面的潰兵，不少前排的綠營兵被推到在地，然后被踩踏而死，然而后面涌上了的綠營兵卻正好撞上了直沖而來的滿洲騎兵。

用坐騎沖撞，用馬刀砍，用騎槍刺，季達禮的滿洲兵瘋狂地砍殺這些沖在前隊的綠營兵，只一瞬間就有數百個綠營兵被砍翻在地。

前隊綠營兵的死亡，并沒有影響到后面逃奔過來的清軍，因為他們別無選擇，他們被身后的綠營兵頂著只得向前奔跑，哪怕前面是無盡的深淵，他們也只能去跳。

季達禮已經不知道砍殺了多少沖到他身前的綠營兵了，他只知道現在官道上已經鋪滿了尸體，而那洶涌而至的人海仿佛永不停歇一般，不斷地撞向前鋒營的長刀。

緊跟著季達禮的戈什哈佐領查良布一邊揮舞著長刀一邊問道：“都統大人他們為什么不返身和賊寇死戰？難道他們不怕死嗎？”

“那是因為賊寇比我們還狠，至少朝我們這邊沖突還有一分活的希望。”季達禮身處戰場之中，對后路的情況是一目了然。

從兩側山坡下退下來的綠營兵還有鑲黃旗滿洲兵正遭到無情的屠殺，靖南軍根本不管你是不是跪地求饒，只要是擋住他們的潰軍，均是遭到了血腥的殺戮。

季達禮也算是久經戰陣了，當年他隨軍征討李自成，大清軍就是這樣對付流寇的，先以潰軍消耗本方的體力，然后就是全力一擊。

終于在近兩萬潰軍不斷地沖擊下，前鋒營的馬甲們終于殺累了，倒在他們身前的潰軍足有三千余人了，但是后面的潰軍仍然源源不斷地沖來。

只有一千五百余人的滿洲兵根本不可能完全擋住那些潰軍，跟上來潰軍下了山坡后就漫山遍野地到處逃命，甚至有機靈的直接往官道下方一躺，直接裝死以躲避身后靖南軍以及身前滿洲兵的屠殺。

前鋒營被潰兵沖擊，后隊的正藍旗同樣遭到了潰軍的沖擊。

簡親王的大旗就像一塊吸鐵石般吸引著周圍沖過來的綠營兵，但是這些滿懷希望跑回的清軍遭到了滿洲殘酷的打擊。

“退到后方整隊！誰敢沖擊將旗就給本將去死。”納海此刻已經渾身是血，但是他依然不斷地揮舞著長刀呼喝著。

于世忠、李嗣興、于佑明和李睿等人跟在清軍身后狂沖猛打，一個個意氣風發，這一陣廝殺幾乎是他們平生打的最爽的一次戰役。

在無數潰軍的沖擊下，季達禮的滿洲兵已經有些撐不住了，甚至已經出現了傷亡，均是被激發出兇性的綠營兵拽下馬來，然后被踩踏而死的。

當有綠營潰軍揮刀殺死了第一個擋在他們身前的滿洲兵后，其余的潰軍也紛紛提刀上前，有樣學樣地揮舞著長刀和長槍攻向了季達禮的滿洲兵。

屠殺變成了混戰，哪怕雙方都是自己人。

坐在馬上指揮的季達禮，眼看著面前的人海越來越稀薄，而后面的賊寇更是呼嘯著殺奔而來。

季達禮雖然自負，但是現在已方被綠營敗兵纏住，一旦賊寇主力殺到，能不能頂住賊寇的攻擊，季達禮實在是沒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