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梧州攻防(七)

永歷十四年 第一百零七章梧州攻防(七)

線國安下了死令，在全節等人上山之后，又令自己的親衛佐領孔劍率領著一千余督標跟隨著大隊沖上了馬叫山。

一則監督那些綠營兵，二則他的督標戰力強悍，可作為突擊使用。

全節和徐氏兄弟的營兵在后方線國安的督標的督陣下不顧死傷往山口沖，箭手在百步外便向著靖南軍放箭，明軍開始出現傷亡。

守在陣地上的白安大聲的下令部下開火，眼睛死死的盯住那些沖上來的綠營兵。

占據地利的靖南軍充分發揮了地形，大量的火銃兵和弓箭手在環形工事里不停地射擊。

沒有掩護的清軍只能前仆后繼地冒死沖殺，機靈一點的則貓著腰躲在樹木或者石頭后面對著明軍防線放銃射箭。然而明軍的長槍兵卻是依靠火力的掩護從兩翼沖殺出來。

這些長槍兵俱是秦風的第三鎮所屬沖出工事后在各自小旗的率領下紛紛結成一個個小型的長槍兵陣，對著沖過來的綠營兵猛沖猛打。

清軍雖然火炮眾多，但是俱是仰射，而且山上地形復雜，這個時代的火炮精度又不高，聲勢倒是十足，但是效果卻不是很好。

仗打到這個時候，整個戰場已經白熱化了，清軍人多勢眾，明軍則依靠地利，卻是殺得旗鼓相當。

山下觀戰的阿爾津看著山上的局勢又看了看西下的日頭，心中估算良久，猛然喝道：

“蘇日納，帶著你的人去把云南蠻子的將旗給本將取來。”

蘇日納祖上本是蒙古巴彥部，后金建立后，奴酋洪太吞并了蒙古部創建了蒙古八旗，他的部族便被編入了蒙古正紅旗，由于他素有勇名，阿爾津奉命出征之時便將他帶在身邊。

大清兵作戰通常是綠營在前，輔以漢軍旗和蒙八旗壓陣，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出動女真八旗的。

阿爾津讓蒙古八旗出陣，便是要一舉破敵了。

近千名蒙古兵身著雙甲，一個個將將手中的酒碗摔的粉碎，提著刀嗷嗷叫著就往山上撲去。

蒙古兵的加入，使得攻山的綠營兵和漢軍士氣大振，跟著那些蒙古兵狂沖猛打。

蒙古兵和全節部從正面，徐氏兄弟所部的綠營兵則從兩翼分別分別沖向明軍的防線。

明軍的環形工事前靖南軍的火銃兵和清軍的漢軍銃手對射開來，硝煙味嗆得兩邊的人都是忍不住大聲咳嗽。

足足兩個步隊的火銃手布在山口阻擊清軍，而清軍的銃手只有他們的一半不到，雖有蒙古兵助戰，但清軍仍是無法突破靖南軍的火銃兵，不過卻牽制了明軍大量的遠程兵，使得他們不敢分兵調出去攔截兩側攻擊過來的綠營。

秦風只得和洗千軍各率兩個步隊的長槍兵迎向了徐氏兄弟的綠營。

無數的明軍和清軍在木柵兩邊瘋狂地對刺著，“噗呲，噗呲！”到處都是長槍入肉之聲，慘叫聲，哀嚎聲，明軍的防線之前堆滿了尸體。

人命不如草芥！

徐氏兄弟知道若是不能一舉擊潰當面的明軍，一旦等到天黑，明軍便能重新組織防線，下次可沒有那么多百姓當炮灰了。

因此親自持刀在前沖殺，主將的奮不顧身自然令得手下清兵為之鼓舞，他們緊隨徐氏兄弟不要命的往前爬，哪怕是踩著同伴的尸體也要沖上去。

秦風緊緊地盯著渾身浴血，左沖右突的徐天佐，手中的長槍攥的死死地，他知道若不能扭轉戰局，一旦被清軍破開防線，整個馬叫山的明軍將會覆滅，到時候就算棱堡建好，光憑胡明手中的千余人馬如何能擋住清軍。

眼看著徐天佑劈死了身側的一個靖南軍長槍兵，正在大口喘氣調整狀態的時候。

“殺！”

秦風動了，他的長槍宛如閃電一般一招毒蛇出洞，直次徐天佑的胸口。

徐天佑自跟隨線國安征戰以來，也算是久經沙場了，聽得面前風響，心知不妙，連忙側身避讓，同時揮刀想要格擋秦風的長槍，卻不防秦風蓄勢已久，當即化刺為抽。

只一下就把徐天佑抽翻在地，秦風得勢不饒人，連步踏上，手中長槍不停地朝著徐天佑身上突刺。

徐天佑的親衛眼見主將受困，紛紛提刀往秦風面前砍來，然而秦風的侍衛也不示弱，一個個搶身上前，攔截那些沖上來的清兵。

身邊的親衛被攔截，徐天佑肝膽俱裂，只得連滾幾下，想要翻身爬起，誰知剛剛起身，身體還未站定，一腳踏空，便栽倒下去，無巧不巧地摔倒在幾根竹簽從后心穿胸而過。

臨死的時候還圓瞪著雙眼，兀自不敢相信。

徐天佑身死之后，東側攻山的綠營兵登時大亂，加上蒙古兵和線國安的督標俱在中路和明軍主力對峙，這些綠營兵無人看管，如同潮水般往后退去。

秦風大喜，長槍一揮，高呼道：“建奴已潰，隨本將殺敵。”

此時中路的綠營兵在蒙古兵和線國安督標的裹挾下已經攻上了明軍的防線之前，這些綠營兵死命地頂著盾，奮力地推著柵欄。

已經突破的綠營兵則分成數隊，從破損土墻處蜂擁而入。

而守在中路的明軍大多數俱是綠營的降兵，現在清軍破開防線，這些明軍故態復萌，一個個心中打鼓，有的人，心中懼意大起，開始朝后退去。

最初只有幾個人往回跑，結果沒多久便有百多人一起往回跑，這當中大半都是綠營降兵，少數是稀里糊涂跟著一塊跑的是膽小的靖南軍。

堅持不退的都是從廣西府一路殺過來的靖南軍老兵。

這些綠營兵驅趕著明軍敗兵死命地突擊明軍的軍陣。

“開炮！開炮！開炮！”

守在主陣地的白安一邊指揮著炮隊攻擊，一邊提刀迎向全線潰敗的明軍，數百枚炮子劈頭蓋臉地砸向沖突而來的潰兵和綠營兵，直砸得那些潰兵和綠營兵鬼哭狼嚎。

白安帶著幾十名貼身親衛向著坡下沖去，不遠處的洗千軍見狀愣了一下，待看到左側坡下有一大隊潰兵和綠營兵涌過來時，就什么多明白了，連忙分出一部分士卒跟著白安沖下山坡。

甫一和下面的亂軍遭遇，白安也不與他們多說一句，揮刀就朝他們砍去，親衛們一齊動手，一下子就有幾十個潰兵被砍翻在地，其余的潰兵都被嚇住，愣在那不敢動彈。

“我靖南軍律令惶惶，臨陣后退者殺無赦！”

面對著血淋淋的屠刀，那些潰軍一個個向兩側讓開，一個個硬著頭皮揮舞著長刀重新迎向了沖過來的綠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