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被動忽視

我用木雕記錄異常 第269章 被動忽視

十數日前。

云谷市，大湖公寓內。

我的契約條件是，替我找到一只異常的信息，這只異常曾被夸州特殊案件調查指揮中心抓捕一次，不知道現在具體什么情況，我要你替我找到它最后留下的信息。

沈星露出輕笑，看著墻上浮現出的來自“顧問”的要求。

在他看來，收集信息和找人，一直以來都是“顧問”的強項，可現在對方竟然委托自己在特調中心找這只異常的信息，那就說明這異常絕對很特殊，特殊到連“顧問”都找不到它的消息。

“這只異常的特性，是不是就是能隱蔽自己的信息？”沈星問。

“顧問”這一次在墻面上先是露出一個簡筆畫般的無奈笑臉，隨即笑臉隱去，再次出現文字。

它并不能隱藏自己的信息，而是……能夠讓人自然而然的選擇無視它，可以讓它自己變成人群中毫不起眼、即使你有心要找它、但它也可以大搖大擺從你身旁經過而你不會對他有任何留意的人。嗯，你可以叫它——無視人。

“顧問”留在墻上的文字仍在繼續。

你是不知道，為了不再無視它，我自己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能在你面前提起這個家伙，才能真正在腦海中選擇記住它。要不是……呃，你先用筆把“無視人”這三個字寫下來。

沈星此刻腦海記憶里，對無視人這只異常已經正在慢慢形成一種無視感。

經“顧問”這么一提醒，他當即到工作臺拿了一支筆和一張紙，將“無視人”記錄上去。

一邊記錄，一邊說道：“如果連你都能不知不覺的選擇無視它，那特調組怎么能抓住它？”

所以，它雖然被抓住過，但早就跑了，我只是想要在特調組那里得到它留在這世上的最后一個信息。而你的身份替我來完成這件事，無疑是最適合的。

“只是找到這只異常的信息，然后告訴你？”沈星問。

在此過程中，他一直盯著自己剛剛寫在紙上的文字，間或抬頭看一眼“顧問”留在墻上的話。

對，告訴我留下的最后信息是什么，然后就可以完成本次契約。沒問題吧！

沈星略一沉吟，搖了搖頭：“沒問題。”

你要記住，不要在你身上出現“無視人”這三個字，否則要是被調查組發現，你自己也會被列為懷疑對象。所以你要在隨身攜帶的紙條上寫一段只有自己才能看懂的話，這樣可以隨時提醒你。

沈星沒有說話，而是思考過后，撕下一張紙條，在上面寫下：當我不記得該尋找的是哪只異常時，那我就已經找到了。

隨即他在心里默念了幾遍：無視、無視、無視……

他所默念和記住的，只是“無視”這個詞，并不是那叫“無視人”的異常本身，所以這樣的話，即使忽略了“無視人”的存在，但記得這個詞匯再加上紙條上的文字提醒，就能使得自己想起來。

而僅僅只看紙條上的那行字，是根本不可能知道說的是哪只異常的。

片刻之后，沈星將紙條鄭重放好，這才說道：“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到底誰是貓偶的委托人了？”

記憶在腦海中快速閃現又消失，其實查找無視人不是什么難事，但難就難在需要進入特調組的資料庫。

更進一步說，這需要利用自己作為持有紅心證件的特聘人員身份，如果這個身份無法進入資料庫查看資料，或者權限不夠的情況下，沈星自己也沒有什么辦法。

所以從到鶴山大市的特調組報到，再與丁文鷹周旋引出權限等問題，再進而進入資料庫查看資料，這一切對于沈星來說，都是有目的的。

而現在，這一步看似已經快完成了。

他現在這么做，對特調組其實并沒有什么損失，畢竟雖然特調組曾抓住過無視人，但現在對方已經跑了，且“顧問”只是想要無視人的消息，并不會損害任何一方。

至于這消息對于“顧問”有沒有用，其實連“顧問”自己都說不清楚，它只是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可能。

搜索框旁邊的確定按鈕。

不多時，這臺載有A3級特權資料的電腦顯示屏上，一個文字提示框彈了出來：異常缺失，資料不完整，是否繼續查看？

沈星了確定。

不多時，某個文件夾中的一個文檔被打開。

無視人，編號YCK113，目前已逃逸。YCK113的身上散發出異常特性，目前并不清楚是否還帶有其他特性。該特性的表現形式為來自精神層面的自然遺忘，如果不用文字、視頻或者音頻等有效方式記載，將很容易忘記YCK113。但經過信息提醒之后，當事人會很快想起。在沒有記憶觸發點的情況下，或許永遠也不會再想起YCK113……

這文檔的上方配了一張某人的半身圖片，似乎是從監控視頻中截取下來的，這人的長相很普通，發型普通、臉型普通、身材普通，沒有一處讓人印象深刻的地方。

不過仔細看那樣子，與人類沒有任何區別，如果不事先知道的話，還以為這是某個嫌疑犯的監控拍照。

沈星發現自己雖然仔細觀察了這圖片上的人，但腦海里依然沒有什么特別的印象。

他毫不懷疑，只要關閉這個文檔，自己轉身離開可能數秒鐘之后，就會將這家伙忘得一干二凈。

只不過“顧問”并沒有要求自己記下無視人的樣貌，那就說明“顧問”本身有自己的方法將這家伙的外貌特征記住，或許它有無視人更加清晰的照片也不一定。

沈星繼續閱讀后面的文檔。

在發現無視人的特性之后，特調員■■■對其身體進行了采樣化驗，但化驗結果不知去向，疑似被遺忘后丟失。相同情況后續接連發生兩次，由此得出來自YCK113身上的東西，不管是頭發、皮膚、肌肉組織，都擁有相同的“被無視”功能。

對YCK113研究一個月后，該異常的“被無視”效果有了逐漸放大的趨勢，覆蓋范圍已經不僅限于自身。在這一個月的時間后，關押YCK113的■■特調組第■研究所被特調部無視。不僅如此，該研究所人員的家人全部無視研究所內自己的親人。

特調指揮中心在開展季度工作檢查時，發現各個州總數為■■■個的研究所少了1個，經過摸排和資料佐證，將第■研究所查出并派人前往調查，發現對YCK113的研究工作。研究所內7名研究員失蹤2名，剩余5名已無生命跡象，YCK113消失。

該5名研究員經尸檢證實，均為自殺身亡，沒有外力導致的跡象，初步估計遭受了YCK113的某種控制。

沈星再往文檔的后面一頁翻閱，這一頁沒有了文字，只是寫了該資料的文檔編號，并且編號后還有相同的文檔，保存在其他電腦和服務器中，看樣子是以防再次無視。

隨即他又看見該文檔下方自動顯示出一行數據：您是華歷96年后第一個翻閱本文檔的員工。

這行數據只是起到自動記錄作用，并沒有什么人在控制，只是作為查閱文檔的基礎數據進行保存。

不過沈星有理由懷疑，這五年內，恐怕文檔已經被大部分特調員給選擇性無視。

畢竟自己相隔那么遠，只是想要查找一下對方的信息，在這種情況下都可以無視目標，他不敢相信自己與無視人面對面時，是不是瞬間就會無視對方。

又翻了翻其他的資料，確定沒有關于無視人的消息之后，沈星拿出隨身帶著的筆和紙，在白紙上快速寫下：效果可以隨著時間推移擴大覆蓋范圍，目前去向不明，可導致人類自殺。

快速寫下這番話后，他立刻將紙和筆放入衣服口袋中。

回頭看了一眼，小袁仍在認真閱讀著紙質資料。

沈星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將電腦中的其他資料大概閱覽了一遍，確認了特調組對異常的掌握情況和摸索出來的一些規律。

對于異常的發現和認知，從資料中顯示是很早很早就已經出現的，不過當時并沒有什么特調組，對于異常的認識也僅僅停留在“鬼”這方面，只不過每一種鬼都不盡相同。

而那個時候，對于“鬼”案件的偵辦，也是由捕快來進行，后來則是由最早期的治安官。

而在比捕快更早之前，則完全以民間的手段來處理，沒有專門特定的組織與這些“鬼”打交道，甚至有一段時間還被完全封鎖過相關信息。

不過按照資料中的說法，特調組成立的原因，是因為發現了這些“鬼”的出現頻率擁有一定的規律，就仿佛潮汐一樣，有高有低，有急有緩，只是輕重程度不太一樣。

通常情況下，一個特調組大概三五個人員，負責一個小市的異常案件足夠。

如果哪個小市稍微異常出現多了點，再臨時派遣機動人員過去幫助處理，同樣可以很輕松的搞定。

至于如今沈星所知道的各地都在增派特遣隊員并配備門羅套裝清除異常，果然是有原因的，那就是這個時期，已經被確定是異常案件發生的高發期。

只不過如今沈星很清楚，自己目前所在的鶴山大市卻正好相反，不像其他大市，或者其他州，這里已經一個月沒有異常案件發生了。

聯系資料這么一看，現在鶴山大市這種情況的確很反常。

不過丁文鷹他們早就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即便這種情況的確反常，但要是真的在某個點鶴山突然異常大爆發，他們也有能力盡快將其扭轉和遏制。

除了查詢了異常出現的特點之外，沈星還看了特調組如今配備的武器。

首先金色的靜電筆和銀色的高壓筆，如今已經是特調員標配，不過某些地方還會有一種黑色的筆，叫做磁感筆。

該磁感筆可以釋放部分精神沖擊傷害，不過這種釋放是不定向的，也就是極有可能傷害到自己。

所以磁感筆并沒有被大面積推廣，而且在開啟的過程中還需要注意只能遠距離進行，不能用作近身攻擊，除非可以確保將筆尖插入異常的體內，這樣可將大部分精神沖擊傾瀉在異常身上，從而使得沖擊效果對自己降至最低。

除了筆以外，還有目前同樣是特調員和特遣隊員標配的同時帶有物理攻擊和精神沖擊功能的黑色手槍。

這手槍在特調員中被叫做“黑雙”，也就是可以同時造成兩種傷害的手槍。

當然，黑雙的攻擊效果在面對沒有實體的異常時，非常吃力，甚至有可能完全無效。

而這個時候就要用到門羅套裝了。

只不過上述武器如果搭配使用人、也就是特調員的靜電融合度這種“超能力”的話，效果則會完全不一樣。

靜電融合度使得特調員身體可以釋放一定程度的靜電場，這是不管實體還是虛體的異常都吃不消的攻擊手段。

再配合武器本身，事半功倍。

查看資料差不多又花去沈星一個半小時，不過他也總算將當前特調組對異常了解的情況有了大概的認知。

這些認知對他很有幫助。

站起來對小袁提醒了一句：“我準備走了，你還要不要看？”

小袁立刻也跟著站起來，匆匆將紙質資料合上，裝進檔案盒里，說道：“不了不了，我隨時可以走，不過……”

說到這兒時，小袁對著沈星伸出平攤的手掌道：“我好像看見沈哥你剛才在記什么？這里的資料如果要帶出去，是需要先登記并獲得批準才可以，所以要先將你記下的東西給我。”

沈星兩手一攤：“沒有啊，我剛才什么都沒記，你看花眼了吧。”

他敢這么說，是因為這檔案室中沒有攝像頭。

小袁一愣，仔細回憶了一下，突然間他變得有些不確定起來，感覺自己好像看見了，但似乎潛意識里又不該去在意這件事。

再一看沈星的表情，很真誠，沒有任何假裝的痕跡，仿佛真的沒有記錄什么。

“沈哥，不好意思，我總覺得有點怪怪的。”小袁不好意思的微笑，小心翼翼的問道：“我……能不能……看一下你的衣服口袋？”

“看吧。”沈星大大方方的把手讓開。

小袁遲疑片刻，臉上帶著歉意，似乎又有些迷茫和不解，將右手伸入沈星的衣服口袋，左右摸了摸，什么也沒有摸到。

沒有紙和筆，除了一個手機。

沈星將手機拿出來，點亮屏幕，打開照片，特意湊到他眼前給他瞧仔細。

“沒有照相，我剛才真的沒做什么。”

小袁疑惑的表情消失，點了點頭，這下他敢肯定了。否則如果沈星私自把資料信息帶出去，他有可能會受到懲罰。

“對不起啊，沈哥，是我多心了。”

“沒關系，小心一點總是好的。”沈星微笑點頭。

現在特調組對無視人沒有線索，自己將這些消息帶出去給“顧問”，說不定“顧問”反而有辦法能將無視人抓住。

等到時候自己再跟蹤問一問，或許還能替特調組將其抓回來也不一定。

現在沈星在猜測，“顧問”可能在收集某些異常的血液，不知道準備干什么。

但等血液收集之后，通常這個異常“顧問”是不會再放在心上的，就如同它對待之前的面壁人一樣。

離開治安廳，打了輛出租車往博士高級公寓的方向而去。

沈星坐在車上，念頭閃動，右手伸進褲兜，剛才還在黑域狀態中的紙和筆已經重新出現在內。

大約二十分鐘后，出租車停在了博士高級公寓的樓外，沈星付錢下了車，給菲菲打了個電話過去。

此時菲菲和夏紅玉剛剛從外面采購了很多東西回家，兩人正在清理。

沈星到了家后，發現除了書本以外，夏紅玉又給自己和菲菲買了很多生活用品，小到備用毛巾和牙刷，甚至是廚房圍裙都備好。

圍裙一個大一個小，夏紅玉拿在手里道：“這大的是我的，你也可以用，別一天到晚總讓菲菲下廚。”

“你在……鶴山的住宅在哪兒？”沈星一怔，趕緊問道。

“就在隔壁啊。”夏紅玉笑容綻放，有種出其不意打了沈星一槍的滿足和得逞的快感。

“隔壁？你是指隔壁小區，還是……”

“夏阿姨就住我們隔壁的房間。”菲菲走到墻邊，咚咚拍了兩下墻，“喏，一墻之隔。”

“以后菲菲想住我那里，住你這里，都很方便。你不在家的時候，我也可以照顧她。”夏紅玉依舊笑意盈盈，盯著沈星，眼瞳中光彩流動。

沈星咳嗽了兩聲，沒有說話，趁著菲菲收拾自己的牙刷牙膏時，將她拉到旁邊，問道：“你覺得這樣有沒有問題？”

菲菲道：“沒有啊，不過唯一有一點不好，你不在的時候有夏阿姨在，二叔叔就不方便出來了。”

沈星想起了今天接到的電話，蹲下身，看著菲菲的眼睛道：“對了，你還記得你在云谷的同學嗎？一個叫林玄奇的男孩。”

“嗯，記得。”菲菲點頭。

“平時有沒有覺得他很古怪，或者有什么和其他同學不一樣的地方？”沈星問。

菲菲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問，但還是很快回答：“他凡事都喜歡來問我，挺招人厭煩的。”

“還有呢？”

“還有？還有就是學習很好，一直想要趕超我，但總是被我無情的碾壓，卻樂此不彼，從來沒有見過他在我面前有情緒。只要看見我時，都是那個老樣子。”

“什么老樣子？”

“笑嘻嘻的想要靠近，我很少理他。”菲菲此時小嘴嘟起來，擺出一副高冷卻又顯得很稚嫩的模樣。

沈星略一沉吟，如果只是在平時的話，他倒不覺得林玄奇這么做有什么問題。

畢竟菲菲學習成績很好，經常被老師夸獎，加上乖巧可愛，有小男孩想找她一起玩、一起學習很正常。

但經歷了剛才林玄奇的那通奇怪電話后，他感覺林玄奇這么做，卻有了幾分當初菲菲味覺恢復正常后、突然有多只異常找上門來的相似之處。

頓了頓，沈星繼續對菲菲問道：“三十匹白馬站在紅色的山丘上，它們先大嚼特嚼，然后用力跺腳，最后佇立不搖。它們是什么？”

“牙齒。”菲菲想都沒想，一邊回答，一邊咯咯咯的笑了起來，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