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平安京都 第八十一章

夜色越來越濃了，漆黑的夜空，黑云壓頂，讓人心里十分壓抑。黑夜山方向，瘴氣彌漫，一點一點地涌向京都，一場風暴即將來臨，恐懼籠罩在所有人的心頭。

朱雀門。

閣主的到來，使得一干守城將士，心中略微松了口氣。

源賴光站在護城之巔望了閣主一眼，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閣主看到了，只是并未有任何動作回應。

如今源氏皇族在京都內處境不妙，各方勢力皆不愿走得太近，免得殃及池魚。不怪其他，源氏一直以來所做的一切，明里暗里得罪不少人，然家大業大，無可奈何罷了，但大多數人都是憤懣不已。

宮廷里，內閣議事上眾人態度不明，阻力很大，實在是涉及到的各方利益太多，一直難以做出決策。

可以預料的是，源氏已經是人神共憤，一旦式微，那結局顯而易見，可想而知了。

夜空之中，那龐然大物愈加清晰，肉眼可見，宏大的身軀逐漸由虛影化為實質。

龐大的軀體上黝黑色的鱗片泛著冷光，和龍的身軀極像，難道真的是神龍出世？

千辰也來了，朱雀門這里的人太多了，他只能站在護城內，在人群之中望著夜空。

千辰微微皺眉，怎么有種熟悉的感覺，似乎是……在哪里見過？

他仔細回想，誒？對了！

夢里貌似見過……

那次跟龍翼打賭比賽跑步，千辰暈倒后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夢境里的某種東西，就跟眼前天際的這虛影類似，只不過醒來后就記不太清了。眼下再度回憶起夢境之事，兩者重合，越發覺得就是同一物。而現世里又出現該物，難道真的是在預示著什么嗎？

千辰一直不知道的是，那個時候流霜就對他發動了占卜之術，逢兇化吉的那種，流霜本意就是為了檢查千辰的身體狀況，有無問題，然而卻是什么也占卜不到，是為一片空白。

在千辰昏倒后發生的這些事，千辰是毫不知情的。

反之，千辰夢境里所發生的一切，流霜亦是不得而知。

千辰站在角落里，這里人多而且又不引人注意，他觀望四周，發現了學府的眾人聚集在另一處，嚴羅就在其中。千辰想了想，沒有過去。

還有好幾個陣營，源氏皇族，平氏家族等等，從那些勢力的族徽以及服飾上就能辨認出來。

護城高處。

閣主沉思，相比于城下的吵雜，這里是落針可聞，靜的都能聽到心跳聲。

沉默，盡皆是沉默。

夜風吹過，夏日的夜晚，有點涼，有的人穿的衣物不多，咳嗽了幾下，打破了寧靜。

源賴光皺了皺眉，轉頭望了望護城上的眾人。

倏地一驚，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又偏頭看向閣主，此時，閣主亦望向了他。

兩人相望，從對方不安的眼神里，皆是瞬息間明白了異常的根源。

朱雀南門可是距離黑夜山最近啊！

起初，異象頻發的地方就是在黑夜山的附近，而今，黑夜山里彌漫的瘴氣漸次涌出，首當其沖的就是京都南門。

而黑夜山就是在京都的西南方位，京都的朱雀南門，必是率先接觸瘴氣的第一站。

閣主急迫道：“快開啟結界！”

其余人也是發現了不正常的地方，他們雖然不是很強的陰陽師，但也是擁有不弱的實力在身，一點寒風怎能就讓一些人咳嗽起來了，實在是不同尋常，事出反常必有妖。

統領第一時間回應：“回稟閣主大人，朱雀門結界受損嚴重，至少需得一整個白日才能修復完畢。”

閣主：“從現在開始以最快速度，不計代價修復結界，最遲何時能修復完畢？”

統領的大腦飛速運轉，下一瞬間給出了答復：“最快到白天正午時分應該就可以了。”

閣主：“好，若是完不成，拿命來見。”

這是下了死命令，勢態緊急如斯，閣主不得已出此下策。統領亦是感到壓力山大，回應一聲，急匆匆就去執行任務。

夜空的天象，暫時不足為慮，最要緊的是黑夜山涌出的瘴氣，對于普通人來說，這就是毒霧，就算是強大的陰陽師，也不可能在瘴氣下長久生存。

而結界就是阻擋瘴氣的最好辦法了。

另外三處，也得提早準備，尤其是第二站，京都的白虎西門。

朱雀門這里的眾人接到命令，都開始忙活起來，各自皆在做能做的事，一切都是在井然有序的進行當中。

而朱雀門附近的普通人亦在撤離，盡量遠離這片危險區域。

……

黑夜山，核心地帶。

紫衣男子站在遠處樹巔，凝視著那處黑色裂縫，他心里很清楚，那道裂縫里究竟有著什么，從裂縫之內的世界彌漫出來的氣息，就是他最期待的力量。

那位大人，只要出現了，他的大義距實現就更進一步了。

而，所有的一切，即將來臨。

黑色裂縫此刻已有一人高，中央處如同漩渦，異常深邃，仿佛在吞噬著這個世界。

此處，就是陰陽兩界最薄弱的地帶，外界之人來到這里，只敢短暫的停留，根本不可能在此地生存，所以才會誕生出黑夜山的眾多大妖。

外人稱這里為黑暗的源頭，是妖魔的出生地，實則此地就是因為有那個世界的力量泄露所導致的。

他要做的，就是顛倒兩個世界，讓陰界的力量出現在陽界，讓妖族遍布這天下。

紫衣男子眼中露出瘋狂之色，為了實現大義，他不惜一切代價，就算是釋放出被京都四方結界鎮壓的邪神，亦在所不辭。

天際的虛影，就是那位邪神大人即將出世的投影，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夜空之中的幻影于虛實之間變幻，景象攝人，各種昔日的場景紛紛呈現，同一時間也是引發各種天象，天哭，血月，黑雨……

黑色裂縫處又發生了變化，原本只是偶爾會飄蕩出來陰界的幽魂，白色怨靈等不詳靈體。

這一刻，大量涌現出黑霧，不同于瘴氣，這是真正意義上的陰界能量，黑霧所過之處，寸草不生，植物皆發生更激烈的異變，歷來都是郁郁蔥蔥的綠色植物，此時，盡是一片暗黑色，藤蔓瘋漲，矮山上幾寸高的小草，幾乎是在一眨眼間便是半人多高。

黑霧遮擋了紫衣男子的視野，矮山不可視了，但他知道，那位，來了！

嘶嘶嘶——

某種怪物發出刺耳的嘶鳴，黑霧涌動，細長的身軀出現了，紫黑色的片狀鱗甲覆蓋在那軀體之上，其軀在大地上蠕動，尖銳的獠牙撕咬吞噬著被感染變異的靈株。

黑霧在擴散，達到一定程度之后，又開始往回收，宛如在被某種生靈吸收，當黑霧散盡之時，一道暗黑色的人形生靈出現在黑色裂縫旁。

嘶……吼！……嘶嘶！

矮山上到處都是黑色的蛇軀，這些巨物在黑霧散開之時，仰天發出一陣陣嘶吼，隨后，消失在那道黑色人影身體的背后。

與此同時，夜空之中的虛影亦是在此刻消散，匯聚成一束黑色能量，極速遠遁而下，在夜色下要是稍不留神，就會看不到。

黑色能量一路飛行而下，進入黑夜山深處，抵達至黑色人影所在的矮山處。

黑色人影昂首展開雙臂，吞噬掉那股黑色能量，才緩緩低首，那是一雙黑色的眸子，猶如深淵般深邃，不含有任何感情色彩，其黑色的發絲從額頭分開到兩側，長發披肩。隨后，此地響起一道淡淡的無情之音。

“本尊，歸來了！”

紫衣男子位于遠處山巔，遙望著這里微微欠身，傳來一道略帶激動，掩飾不住興奮的聲音，道：“恭迎邪神大人！”

……

朱雀南門，護城高處。

閣主，源賴光等人自然是注意到了夜空之中的異象消失，然而都是高興不起來，這幾人看來是發覺到了部分真相。

不明真相的其余人，皆在奔走相告，恐怖的天象已消失。然后那些不明真實情況的人都處于一種大好的氛圍之中，修復起結界來，更是動力十足，仿佛有使不完的力。

這幾位相視一眼，并未捅破那層包住火的紙，盡管是包不住的，但是如果現在知道了真相，那些普通人怕是會心如死灰，深感前途無望。

察覺到真相的這幾人皆是明白，京都的災難正式來臨了。

相比于來自四面八方的大妖攻城，這次的劫難，才是真正的滅族之災。

而這一切，才是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