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記憶、背叛與奇異視角

舊日侵襲 第二章:記憶、背叛與奇異視角

“呼哧呼哧！”

離開滿是刺鼻煤氣味的室內，沈勻立馬感覺到新鮮空氣順著自己口鼻涌入，然后其中蘊含的氧氣分子通過血液，快速流通至身體各處，精神頓時為之一振！

僵硬的身軀逐漸變得柔軟，他的腳步也從跌跌撞撞變成了較為輕盈，沖出房門之后，出現在他面前的便是一條向下的老舊樓梯，而他同時也想都沒想，就順著樓梯踏踏踏向下跑去。

“柯基？”

恍惚間，沈勻聽到似乎有人正在喊自己，但此時的他卻根本沒有理會的想法，腦海中各種紛雜混亂的思緒，最后化作一個可以被身體理解并執行的指令：

跑！

離開這里，越遠越好！

這是每個人基于恐懼都會做出的本能反應，所以沈勻也沒有察覺到自己身體恢復正常的速度尤其的快，等跑下樓梯來到大街上后，幾乎已經是健步如飛，和正常人沒什么差別了。

但是隨后出現在他眼前的一幕，卻讓他徹底呆住了。

踏踏踏！

這是一條寬闊的大街，兩邊立著一排排黑色的的鐵桿，上面固定著菱形的玻璃盒，而在大街上人來人往的，除了一些大部分金屬構造顯露在外，噴吐著蒸汽哐當前進的交通工具以外，便是一輛輛馬車，各種各樣的馬車！

大的，小的，簡單的，華麗的，一匹馬拉的，兩匹馬拉的......

這些川流不息的馬車甚至在寬闊的街道上營造出了一種交通擁堵的場景，空氣中飄蕩著馬糞的臭味，沈勻看到來來往往的一些女性都用手帕捂住口鼻，腳步匆匆。

但奇怪的是，他聞在鼻中卻并沒有什么排斥的感覺，就好像他早已經習慣了這種味道一樣。

“小心點！”

沈勻就這樣呆站在街道邊上，看著眼前這全然陌生，但又泛著莫名熟悉的一幕幕撲面而來，這時一個從街對面見縫插針，終于從馬車縫隙中擠過來的男人快步跑來，差點和他撞在了一起。

這人有著一頭卷曲的褐發，而無論是面部輪廓還是模樣，都和他印象中的一些外國人種極其相似，很快便消失在人流之中。

這，到底是在哪兒？

沈勻感覺自己大腦中仿佛鉆進了一根燒紅的鐵鉗，正瘋狂攪動著的腦漿，無數雜亂的，支離的，完全不屬于他的東西，被這種攪動給全都翻了起來。

他不得不咬著牙用力按住自己的頭顱，撕扯著頭發，卻正在這時，聽到身后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不好，是那些人！

他們追上來了！

沈勻這才意識到自己浪費了寶貴的逃跑時間，就連頭痛似乎都稍微緩解，連忙順著人流，跌跌撞撞跑了起來，隨便找了個方向前進，四周的場景在他的眼中，像是變成了一圈又一圈的重影。

過程中，他感覺到自己像是撞到了許多人，然后引起了這些人的呵斥還有謾罵，但聽在他耳中卻忽遠忽近，頭顱中的劇痛愈演愈烈，讓他有種自己的大腦已經開始沸騰，并且即將炸開的錯覺。

嘭！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是否躲避了身后那些人的追擊，沈勻再也堅持不住，跑著跑著身軀突然一軟，直接栽倒在地。

無數莫名的畫面還有聲音在他的腦海中回蕩著，將他整個人都包圍了起來，然后將一些信息深深銘刻在了他的腦海當中。

“我......我是誰？”

沈勻大口喘著粗氣，頭痛欲裂。

“我是沈勻，不，沈勻已經不存在了，我叫柯基！”

“柯基-艾爾！”

嗡！

就在沈勻，不，柯基話音剛落的瞬間，那種令他痛不欲生的頭痛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眼前的一切也都恢復了正常，灰藍的天空背景下，一圈腦袋正神情各異的看著他。

“你沒事吧？”

聲音也同樣恢復正常，有人關切的詢問著，柯基意識到自己現在還躺在大街上，連忙翻身站了起來，快步擠出了圍觀的人堆。

他終于想起來了！

自己，或者說沈勻早就已經死了，死在一起普通的車禍當中，起因則是在過馬路的時候玩手機。

所以說為什么過馬路的時候要玩手機呢......等等，好像現在問題并不是這個！

柯基強行收攏自己發散的思維，根據已有的信息來推測的話，那就是自己死后，靈魂莫名其妙穿越到了這個異世界當中，并且附身在了這個名為柯基-艾爾的人身上。

能夠遇到穿越這樣的好事，并且還能重活一世，這自然是值得可喜可賀的，但不妙的是，他好像剛剛復活過來，就遇到了一些大麻煩。

房中刺鼻的煤氣味，那幾個詭異的頭套男，這怎么看都不像會是什么有好事的前奏。

而且更關鍵的是，柯基發現雖然自己頭已經不痛了，但是腦海中卻根本沒有什么記憶浮現，現在除了知道原身叫做柯基-艾爾，是一個十七歲的學生以外，簡直就是空空如也！

所以繼我是誰，我從哪里來之后，柯基再次面對著靈魂之拷問：

我現在在哪兒？

我應該干什么？

對于這個世界來說，柯基完全就是一個陌生的闖入者，更慘的是原主的記憶基本消失殆盡，因此現在他的心中除了迷茫，也就只剩下迷茫了。

雙腳循著本能繼續走著，柯基看著四周來來往往的行人，耳邊時不時響起一些尖銳的蒸汽嘀鳴聲，眼前突然一個恍惚。

腦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現出了一幅畫面：

那是在一家街角的門口邊，一個頭發茂盛的中年人牽著一個小男孩的手，正按著門上的門鈴。

“柯基，這是你伯恩叔叔的家，爸爸的同事，等會記得要禮貌！”

然后聲線突然混雜，就像是無數句話重疊在了一起。

“來，叫人！”

“這是爸爸最好的朋友，以后我不在有什么事就找你伯恩叔叔。”

“你怎么又把南茜給弄哭了，快道歉！”

“咖啡不錯，幫我再加兩顆糖。”

“......”

一個個對于原主來說熟悉，但對于柯基來說卻陌生的片段快速浮現，然后被他深深銘記，就像是自己真的曾經經歷過一般，柯基立馬明白了，這些竟都是原主的記憶！

這些記憶并沒有消失，而是被深埋在腦海當中，隨時等待著重見天日。

不過為什么會是現在，而且這些記憶也不是全部，僅僅是一小部分？

柯基心中剛剛冒出這個疑問，腦海中的畫面便突然消失，緊接著他便發現不知不覺間，他已經站在了街角處的一家門口，手指朝著門鈴按了下去。

叮咚！

“來了，稍等！”

一個聲音從里面傳出，緊接著房門被推開，一個額前發量稀少的中年男人出現，驚訝的看著他：

“柯基，你怎么來了，你爸爸呢？”

“伯恩叔叔。”

仿佛不用大腦指揮，柯基的嘴里自然叫出了聲，然后他才反應過來，張著嘴卻不知道要說什么了。

“先進來再說，嚯，好重的煤氣味！”

伯恩也沒多想，拍著柯基的肩膀便示意他進屋，不過隨即他便聞到了從柯基身上傳出的刺鼻味道。

柯基跟著伯恩走進屋中，順手還關上了房門，聽到伯恩在前面問道：“怎么回事，你們家煤氣泄漏了？你爸爸和你媽媽呢？”

伯恩家進門是一個不大的客廳，上面鋪著灰色的地毯，此時里面還有一個中年女人，看到柯基也不陌生，反而臉上露出笑容：“怎么今天有時間過來玩，小柯基？”

這自然就是家里的女主人，伯恩朝著她點點頭：“你去給柯基倒點水，弄點吃的過來。”

“好！”

伯恩妻子轉身離開了客廳后，伯恩才轉過頭看著柯基，表情略微凝重：“柯基，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我看你的狀態像是不太好。”

何止是不太好，此時柯基的臉色完全就是青白色的，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個死人，而且從進門之后便一言不發，讓伯恩感到十分擔心。

也許我應該找個人幫我出主意？

直覺告訴柯基，眼前這個人是值得信賴的，所以他眼神動了動，在伯恩擔憂的目光下，終于開了口，簡短的將自己醒來后的情況，向伯恩敘述了一遍。

“你是說，你家里的煤氣泄露了，而且里面還有幾個帶著頭套的陌生人？”

聽完柯基的話，伯恩唰一下直接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眼神驚愕：“那你的父母呢，你報警了嗎？”

“不知道，我醒過來后就直接跑了出來，沒有看到他們！”

柯基搖頭，心中則想著原來這個世界也是有警察的，只可惜他沒有半點這方面的記憶，就連警察長什么樣子都想不起來。

“那你先坐著，我現在就去報警！”

這下伯恩再也坐不住了，匆忙安撫了柯基一句，便披上一件外套，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誒，你現在要去哪兒？”

伯恩妻子端著水從后面走了出來，正好看到伯恩出門。

“你看好柯基，千萬別讓他跑出去！”

伯恩的聲音從門后傳了出來，越來越遠。

“哼，急匆匆的也不知道干什么去？”

伯恩妻子嘀咕了一句，然后將水放在柯基面前：“來，不要客氣，喝水。”

“謝謝！”

柯基此時心中稍安，也確實感覺渴了，拿起水杯咕咚咕咚直接喝干，卻對伯恩妻子沒有任何印象，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頓時有些尷尬，干脆扭過頭假裝透過窗戶看著大街上來往的馬車和行人。

就這樣過去了幾分鐘，柯基感覺這樣也不是個事，正準備找些話來說的時候，突然眼神一凝，窗外的景象竟發生了某種奇妙的變化。

街道，行人，馬車等等全都變得虛化起來，就仿佛身上的色彩突然被剝離，從鮮艷的油畫立馬變成了抽象的水墨風格，而在這樣一幅畫卷之中，唯一顯得正常的，正是四個從街上走過來的男人，全都身著類似的黑色服裝。

而這種服飾，柯基并不陌生，因為就在剛剛，那些帶著頭套的神秘人，同樣也穿著這樣的衣服！

不，這就是剛剛那幾個人！

柯基心中悚然一驚，看到這四個人行進的目標非常明確，正是伯恩家！

但是他們怎么知道，自己是在這里的？

柯基腦中猛地閃過一道靈光，一股涼氣從尾椎骨直升大腦！

伯恩，是伯恩！

伯恩和這些人是一伙的，是他出賣了自己！！

他剛剛出門不是為了報警，而是為了通知這些人，讓他們來抓自己！

柯基猛地扭過頭來，卻正好看到伯恩的妻子端起水杯，朝自己微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