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我契約了一只貓 第1章 楔子

西撒帝國，帝都。

又是一個陰霾天氣，薄霧讓人看不清前方道路，久居帝都的人們早已習慣了，匆匆走在熟悉的街道上。

一輛掛著四盞煤油燈的蒸汽車停在了軍團廣場邊緣，衣著考究的乘客下了車。

乘客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手持裝飾大于實用的精美手杖，閑庭信步般沿著廣場邊緣街道走著。他不時停下來端詳廣場邊緣矗立的紀念雕像，閱讀上雕像基座上的紀念銘文。

軍團廣場四周圍繞著七十六座三米多高的人物雕像，是為紀念七十六位開國元勛而立。九百多年前，他們追隨西撒大帝統一大陸建立帝國。雕刻師將這些開國元勛們刻畫得栩栩如生，或持劍劈砍，或持矛而立，或握斧躍起，或握書沉思。基座上的紀念文章則是西撒大帝親自撰寫。

持手杖的中年男子，抬頭望向廣場正中的方尖塔，由于霧霾的天氣，方尖塔的上半段隱藏在薄霧中，高聳入云。

蠻荒時代，人類中出現第一個超凡者之前，方尖塔便已經出現在大地上。帝都這座方尖塔不是唯一的，共有一百六十個大小不一的方尖塔分布在全大陸。

方尖塔如何而來，就和第一個超凡者如何誕生一樣無法考證。總之，人類發現了方尖塔的秘密：每年的特定日子方尖塔可以幫助普通人覺醒成為超凡者。覺醒后的超凡者可以利用天地間無處不在的源能，并且能夠不斷變得更強，甚至成長到擁有匹敵萬人的力量。

后來，人們根據超凡者的實力強弱將他們分為三個階段：覺醒者、塑能者和源能宗師。軍團廣場上的七十六個雕像便是七十六位最頂尖的超凡者——源能宗師。

自從有文字記載以來，可以制造超凡者的方尖塔就是人類爭奪的重要資源。

超凡者們漸漸通過家族、幫派或者宗教為紐帶組建團體來控制方尖塔的資源分配，這些超凡者團體把對源能的理解、修煉的要點和使用的技巧傳承了下來。文明逐漸形成，人類開始脫離蠻荒。

隨著人類對源能的進一步了解，人們發現方尖塔不是成為超凡者的唯一途徑，一些藥物和鍛煉法門也能使普通人步入超凡。即便如此，借助方尖塔覺醒依然是最便捷的成為超凡者的方式，所以方尖塔始終是超凡者團體維持社會體系的核心。

直到九百多年前，一個叫西撒的青年，以絕強的實力折服了一批超凡者，成立了一個稱之為軍團的組織。此后數年間，他帶領著軍團東征西討，其他超凡者團體要么加入軍團，要么被軍團毀滅。

最終軍團占據了所有的方尖塔，幾乎統一了整個大陸，作為軍團的領導者西撒建立了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帝國，帝國的制度代表了一種全新的社會體系。

西撒大帝筑城于全大陸最大的方尖塔下，命名為帝都，以帝都為中心設立京畿地區，京畿地區的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劃分四域。皇室直接管理京畿地區和北域。

大帝將東西南三域的土地和方尖塔的一部分蛻變超凡的名額，依據功勞大小分封給軍團的功臣們。功臣們得到了世襲的爵位、土地和方尖塔的名額，形成了以公侯伯子男等爵位為序列的貴族階層。

為了制衡貴族，西撒大帝在每座方尖塔周圍建立城市，聚攏平民，將方尖塔大部分的覺醒超凡的名額留給了平民。

建國后的九百年間，數次皇室的內亂以及貴族之間的戰爭過后，雖然皇室依然統治京畿和北域，但是東西南三域的城市實際控制權落入大貴族手中。

大貴族們為了對抗皇室又形成以三大公爵為核心的聯盟，產生了西域的斯圖加特、南域的卡斯蒂亞、東域的薩爾森三大公國。

西撒大帝留下了兩大政治遺產：軍團的效忠和平民的支持，依然維持著皇室和三大公國之間脆弱的平衡。

然而八十年前，發明了遠洋技術后，人類跨越大洋發現了新大陸，每一天新大陸都在給帝國帶來新的變化，沒人知道未來的走向，即便是旁觀幾千年人類社會變遷的方尖塔也不知道。

晴朗的天氣時，如果能站在這座全大陸最高大的方尖塔的塔尖可以看到帝都的全貌。

腳下是圓形的軍團廣場，七十六個宗師雕像背對著方尖塔圍成一圈保護著這座神秘的建筑，雕像們面向的街道是帝國最高檔的環廣場商業街，有些商店的商品昂貴到無法用銀幣結算。

八條大道從廣場邊緣向八個方向輻射出去，其中七條通向帝都城墻的七個大門，正北那條大道直通不遠處的皇宮宮門。

整個帝都就像是以軍團廣場為核心，向周圍一圈圈延伸的蜘蛛網，大道是經線，城墻是蛛網的邊緣。

帝都北部區域是皇宮，以及圍繞著皇宮的政府機構、禁衛軍的駐地。帝都東西南三個區域大多是各級貴族的私邸和官員的居所。

在方尖塔頂觀察全城，便會發現，城墻內的房子大多不高，許多房屋帶有幾百年前的建筑風格。

城墻外，東西北三面都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唯一允許城墻外出現建筑的是南門，在南門外又是另一番景象。

南門外才是世俗的帝都。

南門到運河碼頭之間的大道是全國最繁榮的商貿所在，沿街是一棟一棟最新式的方形磚樓，這些磚樓至少八層最高甚至達到十余層，內部分隔成無數小鋪面租給自來全國的商家，經營著各種商品。

每棟磚樓的主營范圍亦有劃分，有的經營糧食煤炭燃油之類大宗商品，有的供應日用百貨，有的銷售服裝鞋帽，有的販賣異獸靈植材料，還有的專賣新大陸舶來的新奇玩意。

城外的建筑和街道除了這條通往碼頭的大道還算是整齊，其他的地方完全沒有了規矩，建筑高高低低參差不齊。有大商人的華美復古宅邸，也有多年未修繕的破爛木屋；有精致的新式公寓，也有聚居上百家庭的磚樓；有巨大的倉庫，也有冒著黑煙的新式工廠。無序混亂沿著運河一直向南延伸。

中年男子繞著軍團廣場走了半圈，在一個雕像前停住了腳步，銘文介紹這位是沃納·魏登費勒，主火系副氣系的源能宗師，犧牲在攻入光明神國的戰役。光明神國是西撒大帝唯一未能征服的勢力，那里沒有方尖塔，卻依靠信仰光明神獲得強大的戰力。

“真可惜，只差一步，你要是熬到雙方罷戰和談，也能成為貴族了。”衣著考究的男子縷了縷自己的八字胡，自言自語道，“我們平民出身的人再也沒那么好的機遇了。”

他打著領結，穿著新貴階層中最流行的黑色收腰燕尾服、筆挺的直筒褲子和光亮的低跟皮鞋，顯示著他的商人身份，如果仔細檢查他手上的精致手杖和頭頂皮制軟帽，就會發現它們分別是用高等靈植的枝干和強大異獸的皮制成的，用秘法隱藏了源能波動才顯得普普通通，這說明他還是一個超凡者。

中年男子在沃納·魏登費勒的雕像前轉頭，觀察雕像正對的那家沿街店鋪。

店鋪名字叫“火耗半成”，經營著秘銀制品，店主用秘銀鍛造行業的約定俗成的規則作為店名，顯得頗為耿直。

中年男子緩步走入店內，對店主提出想要定制一把秘銀匕首送給通過源能覺醒儀式的侄女。店主接過中年男子遞上來的匕首式樣設計圖閱覽，看到一個圖案后，目光閃爍，又仔細打量一番這位顧客，問了幾個問題，中年男子對答無誤后，店主便帶領他進入店鋪后臺的秘銀加工房間。

店主提著煤油燈，悄悄打開加工房間中的一道暗門。中年男子緊跟店主進入暗門，隨后穿過昏暗的通道，爬上又爬下幾級樓梯，也不知道繞到了哪里，最后在昏暗通道盡頭的一扇門前停下腳步，示意男子進去。

推開房門，映入中年男子眼中的是一片書的海洋，每面墻都是高大的書架，為了方便取閱高處的書特意修建了木質的回廊，屋子正中是一個堆滿了大大小小書籍的大書桌，書堆后面探出一個頭發胡子皆是花白的腦袋，開口說道：“魯伯特先生，你好！我們終于見面了，來，坐到我面前來。”老人示意男子坐到書桌旁的小沙發上。

中年男子魯伯特移開沙發上的書，身體繃直拘謹地坐在沙發邊沿，手杖橫放在兩腿上。

“茶？還是咖啡？”

見魯伯特沒答話，老人接著說道：“別緊張，我是‘組織’的輪值負責人，你可以稱我為‘大長老’，稍后我們聊聊你的任務。現在請先放松一下，茶？還是咖啡？”

“茶，先生……啊，不，大長老，請給我一杯茶。”魯伯特答道。

從書桌的角落飛起一個瓷器托盤，托盤上是一個瓷質茶杯，托盤和茶杯飄到魯伯特面前，他伸手接住，看見托盤上印著藍色海浪的圖案而茶杯上印的是棕色的帆船正在乘風破浪，瓷器上圖案的風格說明，它們批量生產自斯圖亞特公國的工廠。

同時，放在角落中的小火爐上的銅制小壺也緩緩飛來，停在魯伯特面前，對準茶杯，低下壺嘴，倒入滾燙的紅茶。“要加奶么？”大長老問，魯伯特搖搖頭，茶壺掉頭飛回小火爐。大長老這一手意念控物，讓魯伯特更為緊張。

始終窩在書桌后面的大長老繼續說：

“好吧，先從你加入了二十年的后街兄弟會說起吧，后街兄弟會只是‘組織’的一個外圍勢力，一百多年前由‘組織’扶持建立，這點身為上層的你應該是清楚的。

但是你不知道的是‘組織’的外圍勢力遍布帝國和三大諸侯國，僅在你們倫底紐姆城，就有四個其他的外圍勢力，比如碼頭工人行會。如果你能順利完成這次任務，你將會脫離外圍勢力，成為‘組織’的‘執法者’，‘組織’的秘密將進一步對你開放，你將得到更多，無論是強大的源能技、金錢還是權力。

‘組織’的實力是你想象不到的，你之前看見的只是冰山浮在海面的那一部分。這里，我們所在的位置，距離帝國中樞只有三里路，我們就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可是他卻什么都不知道，他的調查局甚至連‘組織’的真名都不知道，哈哈哈！”聽到這里，魯伯特急忙喝下一口茶水，眼神變得更為明亮。

大長老繼續說：“你這二十年的表現，‘組織’都在觀察，所以當我們需要一個斯圖亞特公國倫底紐姆城出身的塑能者去完成這項任務的時候，我們首先想到了你。

這個機會，希望你能把握好。如果你成為‘執法者’，你將統治一個城市的地下世界，比市長權力更大，比軍團的千夫長更為富有！那么讓我們談談細節……”

幾個小時后，送走了興奮的魯伯特，大長老依舊坐在寬大的書桌后面。只見書桌的抽屜自動滑開，一個金屬球從抽屜中升起，漸漸靠近大長老。大長老伸手握住金屬球，喃喃自語道：“三年了，方尖塔依然沒有新的指示，難道方尖塔不再需要秘銀會了？秘銀會的使命要終結了？可是那個家族依舊坐在皇位上，壓迫著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