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有人犧牲

潛影者 第一百六十二章 有人犧牲

從實驗室出來，羅奇瑋又去后院的病房里，看了看黃健中，他真沒想到，短短一個晚上，會有這么大的變化。

抓捕他的時候，黃健中的身體，比剛來奉天的時候要瘦一點，但絕對沒有現在病床躺著的這個這么恐怖。

現在躺在床上的黃健中，骨瘦如柴，眼窩深陷，要不然胸膛偶爾跳動一下，羅奇瑋都以為，這是一具風干了的尸體。

“他這個樣子，我真的沒辦法。”

吳醫生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羅奇瑋身后，嘆了一口氣說道：“他渾身上下的肌肉，血液都已經消耗干凈，雖然還在輸營養，但我也不知道，他能夠活多久。”

看到黃健中的樣子，羅奇瑋臉色有些沉重的問道：“他這個樣子，你覺得會是什么造成的？”

吳醫生推了推架在鼻子上的眼鏡，頓了一下說道：“沒有根據的事情，我是不會說的。”

“不過，在他的血液檢查中，的確發現了其他的物質，但還沒有檢測出來具體是什么物質。”

這話，讓羅奇瑋心中有些沮喪，很多事情，都需要黃健中的配合和口供，但他現在這個情況，不要說配合，就連開口都坐不到。

從吳醫生診所出來，羅奇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黃健中的死亡，在他準備抓捕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這個覺悟。

只是沒有想到，會是以這樣的方式離開這個世界。

晚上，羅奇瑋剛剛回到家，就接到那高杰的電話。

電話中，那高杰有些著急的說道：“老板，不好了，碼頭的東行倉庫起火了。”

“你盯著，我馬上過來。”

羅奇瑋愣了一下，給顧巧鳳說了一聲：“今天晚上不用等我。”

說完，立馬出門，開著車，趕往碼頭。

來到碼頭，看著火光沖天，看到在一旁指揮滅火的那高杰，他急忙上去，接過指揮權，指揮碼頭上的工人，還有商行的伙計滅火。

等到滅火的警察趕到的時候，火勢已經完全控制住了，現場一片狼藉。

火警到了，剩下的事情，自然是交給火警去處理。

羅奇瑋叫過一旁的那高杰，輕聲問道：“這究竟是什么情況？”

那高杰看了一眼周圍，輕聲說道：“今天傍晚的時候，接到藍月程文瑜的傳信，說她已經找到那女子的蹤跡，就在碼頭的倉庫落腳。”

等到他趕來的時候，卻發現倉庫已經著火，所有人都在忙著救火，整個現場異常的混亂。

不要說找到女子的蹤跡，就連藍月程文瑜的身影，他都沒有找到。

就在那高杰心中疑惑的時候，一旁的火警抬著一具燒焦的尸體走了過來。

透過蓋著的白布，那高級發現女子的手腕上帶著一個銀鐲子，他腦袋轟的一下，差點就炸開了。

沒錯，這是程文瑜的尸體，傍晚的時候，都還是一個活潑亂跳的人。

怎么轉眼間，就變成一具燒焦的尸體。

他想上去，卻被羅奇瑋拉住，搖了搖頭說道：“這個時候，別上去。”

看著羅奇瑋，那高杰壓低聲音說道：“你知道嗎？她是我們的同志，難道你就這樣讓她被警察抬走，然后隨便找個地方埋了了事？”

“馬革裹尸。”

羅奇瑋淡淡的說了句：“進入這個行業，就要做好隨時死亡的準備，今天死的是他，明天或者后天，就有可能你我橫尸街頭，都沒人管。”

聽到羅奇瑋的話，那高杰瞬間沉默，其實從進入情報處的第一天，包括他在內的所有人，都做好了隨時為黨國奉獻一切。

看到他的神色還是不大好，羅奇瑋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道：“放心吧，藍月的死亡原因，我會讓人調查清楚的。”

那高杰用力的點了點頭，他也清楚，如果藍月真的死在日本人手中，那么周圍一定有人在盯著這具尸體。

這個時候，要是有人靠近藍月的尸體，那么很有可能落入有心人的眼中。

一旦出現這樣的情況，自己暴露了不要緊，但是連累組長羅奇瑋一起暴露的話，那他的罪過就大了。

想明白這點，他輕輕搖了搖頭，跟在羅奇瑋身后，回到碼頭上，洛克商行休息的地方。

而在人群中，一名男扮女裝的女子，眼睛死死的盯著藍月的尸體。

在她一旁，一個滿臉絡腮胡的男子，盯著那名女子，渾身散發出陰冷的氣息。

使得他身邊，基本沒有人，即使偶爾有一個人靠近，都被他這陰冷的氣息逼退。

直到尸體被抬走，女子才回過頭，對身邊的男子說道：“看來暗中的人，比我想象的還要狡猾，這種情況都不出手。”

面對她的疑問，身邊的男子沒有任何反應，好像剛剛不是和他說話一般。

不過女子也沒在意，繼續吩咐道：“找個機會，把跟在我們身后的尾巴宰掉，有這么一根尾巴跟著，做什么事情，都很不方便。”

“嗨。”

男子微微低下頭，輕聲應了一聲。

看到男子的樣子，女子似乎有些生氣，看著忙碌的人群，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看到她離開，男子愣了一下，急忙跟在身后……

他們離開后不久，羅奇瑋從商行休息的地方出來，那高杰帶領商行的人，開始去盤查倉庫里損失了多少東西。

羅奇瑋剛剛坐下，身后傳來石吳的聲音：“我追蹤的那個女子，進入附近的日本人的倉庫，緊接著，一個女子也跟了進去。”

過了大約十分鐘吧，我追蹤的那個女子，也就是孫蘭，帶著一名絡腮胡子的男子，從倉庫里出來，然后放了一把火。

聽到這兒，羅奇瑋沉吟一下，他這個時候，已經徹底明白，這次燒了這么多的定西，都是孫蘭放的火。

看到石吳還站在一邊，羅奇瑋沉吟了一下說道：“繼續跟蹤，不過要注意，我總覺得，這個孫蘭，有些不擇手段。”

天亮之后，倉庫的損失基本已經統計出來，因為著火點距離東行倉庫有點遠，所以只是燒著了一點，損失并不大。

等人都離開之后，那高杰走到羅奇瑋面前輕聲說道：“老板，已經確定，那臺機器，被放進附近的日本倉庫里。”

“要不是這場火的話，恐怕我們怎么調查，都調查不到他的頭上去。”

沒錯，放置機器的倉庫，雖然是一家日本倉庫，但實際管理人，卻是警察局局長吳世德的堂弟吳天成。

因為是走私的東西，羅奇瑋也不可能大張旗鼓的調查，現在已經確定機器在吳天成手下的倉庫中。

接下來，就是怎么把機器從那倉庫里弄出來。

正大光明的手段肯定不行，畢竟走私這種東西，在這個時代，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

但一旦使用正大光明的手段，那么就把這件事擺在明面，這樣的話，很容易引起日本人的反撲。

到時候走私線路被毀是小事，一旦在客戶中失去信譽，那才是大事。

不過碼頭上，顯然不是制作計劃的好地方，而且天也快亮了，動手的話，似乎也不大適合。

羅奇瑋決定，晚上回去后，就制定一個完美的計劃……

離開碼頭后，羅奇瑋在路上碰到正在巡邏的史興言，兩人面對面走過的時候，一張紙條，就出現在史興言的手中。

這段路巡邏完之后，史興言找了一個借口，去一家茶樓的包廂喝茶，然后打開紙條。

上面寫著：“盡量弄清楚被燒焦女人的身份，注意安全。”

看到前面一句，這放在警局里的任何一個人，都能把這調查結果弄出來。

但加上后面四個字，史興言明白，這具尸體很危險，不要說觸碰到，恐怕接觸到她資料的人，都會被人盯上。

他想來想去，盜取驗尸資料，這個辦法，實在是太冒險了，一不注意，就會被人盯上。

有人會問，像他們這種老警察，日本人應該會重視一點……

但心酸自己知道，薪水雖然還不錯，但在里面工作，只要發現你和南京方面或者抗聯有聯系的話，任憑你多高的職位，都會被弄走。

這兩年，他手下的治安隊員，都無緣無故的失蹤了幾個，他知道，這些人并不是失蹤，而是被特高課或者憲兵隊秘密逮捕，然后這些人，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他之所以能夠潛伏這么長時間，他的外表，給了他最好的掩護，還有就是，這幾年屬于靜默期，他不管閑事，也不攬事，就在警察局治安隊里面廝混日子。

既然偷取紙質資料的行動行不通，那么接下來，該以什么方式，得到警局的驗尸結果。

突然，他想到一個好辦法，法醫科的小李，是一個嗜酒如命的人，但這人喝了酒，尤其是喝醉之后，嘴上就沒有一個把門的。

他決定，今天晚上，請小李吃一頓飯，這樣，不但弄清楚那具尸體的具體情況，說不定還有意外的收獲。

傍晚，史興言請小李，在附近的小飯店里吃飯，那是他們常去的飯店，就是以前，下班之后，他們幾個，也經常在這個飯店里吃飯。

這樣，是為了打消小李的顧慮，要是今天晚上，請他到大酒店里吃一頓的話，花錢不說，還有可能引起小李的懷疑。

果然，三杯酒下肚，小李的話就開始多了起來，又陪著喝了兩杯，在加上史興言言語之間的暗示。

很快，史興言就獲得了他想要的東西，把已經喝得不省人事的小李送回宿舍。

等小李徹底睡著之后，他換上警服，回到警察局治安科，帶著一小隊人馬，開始上街巡邏。

在經過死信箱附近的時候，借口尿急，立馬把所獲得的情報放在死信箱里。

第二天一大早，那高杰就收到這份情報，他匆忙看了一眼，立即把情報送給羅奇瑋。

看到致死傷竟然是被鋒利的刀片劃破喉嚨的時候，羅奇瑋的心，不由自主的停擺一下。

這么干凈利落的手法，他第一次，開始為石吳的安全著想。

看到羅奇瑋有些沉思，那高杰沒有打擾，就在那兒站著。

過了好一會兒，羅奇瑋突然抬起頭，看到那高杰還在那兒站著，他有些不解的問道：“阿杰，你怎么還站在這兒？”

那高杰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說道：“老板，昨天晚上，那臺機器，又悄無聲息的回到了我們的船上，現在船已經離開了碼頭。”

看到他的樣子，羅奇瑋狠狠的夸獎了他們一次。

而在另外一邊，警察局局長辦公室里，吳天成正在局長吳世德面前哭泣：“哥啊，那機器，昨天晚上不翼而飛了。”

“不翼而飛？”

吳世德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你給我說清楚，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的機器，怎么會不翼而飛？”

吳天成有些猶豫，看到他的樣子，吳世德哪能不明白，這小子肯定有事瞞著我。

他一拍桌子，盯著吳天成，一五一十的說道：“你把這機器的來源還有原來是什么人運過來的？”

吳天成正想說謊，吳世德冷哼一聲說道：“如果要是被我知道你撒謊的話，那么以后，你就休想得到我的幫助。”

這下，可把吳天成給嚇壞了，沒有堂哥吳世德的幫助的話，憑他的本事，不要說在碼頭上生活，他不被人吞吃干凈就算不錯了。

他猶豫了一下，把這機器的來龍去脈，說的清清楚楚。

當他聽到，這貨物原本是洛克商行的時候，他是真的怒火沖天，一巴掌打在吳天成的臉上，怒吼道：“你個小兔崽子，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去動洛克商行的貨物。”

吳天成捂著臉，不服氣的喊道：“他不就是一家商行嗎，以哥你的實力，分分鐘擺平他。”

要是以前，他聽到這話，一定很高興。

但現在，吳世德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明白，洛克商行真的一旦全力發動的話，根本就不是他一個小小的警察局長可以抗衡的。

在經歷好幾次蹂躪之后，吳天成終于認清楚一個現實。

那就是，他堂哥吳世德的權勢，對于有些人來說，壓根就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