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竊法祖師 第一百二十一章

噬鬼貘身軀微震，只見圍繞它周身的木頭兵士寸寸斷裂，化作木屑飄落在地。

李景升心頭一震，滿心慌亂無措。

宋子瑜交與他的木質兵士是他唯一憑借的護身手段，連這都沒有用，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論戰斗力，他甚至不如剛剛犧牲的一個木頭兵士！

拿拳頭去敲？只怕給噬鬼貘撓癢都不夠！

可是，就這樣放棄么？

李景升回頭望去，只見溪山村村民盡皆雙眼茫然望著噬鬼貘肉須頂端散發白芒的肉瘤，似是在看著這世上最美好的事物！

可與此同時，他們的魂魄也慢慢析出，如飛蛾撲火般飛向肉瘤，落入噬鬼貘大口之中，而噬鬼貘則微瞇著眼，一臉享受模樣。

“活物的魂魄味道可真是美味，不像冥界的鬼魂，吃著味道就像被他人嚼過一遍的食物殘渣……”

噬鬼貘自顧言語，渾然沒將眼前的螻蟻放在眼里，李景升雖有些修為，但在它眼中只是更美味些的食物。

李景升握緊拳頭，望著修為不知深淺的噬鬼貘，其身上散發的氣勢幾乎要讓他喘不過氣來，下意識就要轉身逃跑。

但一股莫名的念頭讓他制住回轉的身形，抬頭直面噬鬼貘通紅的巨大眼眸。

恍惚間，他耳邊響起了一句話，“你學道是為了什么？”

接著，李景升眼前回憶起來到豫州后眼見的一切，打開門滿臉恐懼的父親，驚慌失措的妻子……滿臉溝壑的村民……

在他生活范圍之外，有很多人過著困苦的生活，這是李景升在遇到宋子瑜他們之前從未注意到的。

正如最初之時，李景升答不出來宋子瑜問他學道是為了什么，他前邊接近二十年也從來未思考過生活的目標。

李為身處高位，作為知府之子，他從沒為生活發愁過，整日里只知花天酒地。

直到來了豫州后，那日瞧見那一家之主的父親接過糧食后露出的笑容，才隱約明白了什么。

李景升知道他在噬鬼貘面前逃不掉，但他也沒想逃。

他心中殘存的一絲留在溪山村的悔意，此時也消散了，他似乎找到了當日宋子瑜問他問題的答案。

向前邁了幾步，李景升攔在了噬鬼貘與村民中間，盡管無法阻擋村民魂魄的逸散，但總算引得噬鬼貘的視線！

“你這般肆意吞噬凡人魂魄，不怕將有一日天雷降臨么？”

李景升依稀記得宋子瑜他們交談時，曾經說過殺戮作惡過多，不管是人族還是妖族，最終都會引得雷劫降臨，這是天道維持平衡的一種方式。

他說出這話，是想嘗試著以此威脅噬鬼貘，企圖讓它生出忌憚。

“小子修為不高但倒是懂得一點，只是教你修行的人沒告訴過你……”

噬鬼貘譏諷笑道:“吾族生于冥河，無父無母無來處也無去處，本就是順應天道而生的生物，有助天道維護冥界秩序的職責！”

“吞噬不遵守冥界規則的鬼物就是吾族的職責，活人魂魄與鬼物魂魄歸根結底本質并無不同，吞噬活人魂魄也可視為在履行天道職責，何來天罰雷劫一說？”

聽著噬鬼貘解釋，李景升心沉了下去。

噬鬼貘所說就是他們一族為何極少在人間出沒的原因，妖族人族殺戮過多都會引來天罰，唯獨噬鬼貘不會，因為它本就屬于天道的一部分！

這份獨特使它即使在人間屠戮凡人也不會引來天罰，處于天道規則之外，所以天庭曾有天條令示，凡出現在人間的噬鬼貘都需要被清除，且將噬鬼貘帶上人間是犯天條的大罪！

而噬鬼貘這份獨特也正是金犼尊者需要的，他出手自然可以片刻之內屠戮豫州，但這番罪孽卻必定會引來天罰雷劫，沒有一絲抗過的可能！

妖主交予他的任務雖然重要，金仙契機的獎賞也讓他十分垂涎，但這并不值得讓他用命來換！

綜上原因，選擇噬鬼貘倒是十分合適！

噬鬼貘將最后一份魂魄吞入口中，只見村民肉身紛紛倒下，接著詭異化作血水，滲入地底不知去向何方！

李景升心中了然，這就是為何被噬鬼貘吞噬了魂魄后的凡人肉身詭異消失的原因。

至于這些血肉最終流向哪里，自然就是金犼尊者此行的目標，那位妖族大能的沉睡之地！

“沒有天道懲罰，卻有人道懲罰！”

李景升不知為何，雖面對著隨時可以取他性命的噬鬼貘，心中卻一片空明鎮定寧靜，“你這般作惡，終究會死在除惡的修行人手上！”

“哈哈哈……”

噬鬼貘大笑道，“就算如此那也是以后的事，冥界幽暗孤獨，我早就呆夠了，這人間熱鬧才是吾族該呆生存的地方，更何況……還有這么多美味的食物！”

食物？

李景升眼中忽然生起怒色，這種將活人當作食物的妖物是小道長志愿鏟除的吧？

那就讓自己成為第一個動手的人吧！即使自己對它來說只是螻蟻！

噬鬼貘眼中，少年不知從何而來的勇氣，竟迎面向它撲來，只是這身形雖然悲壯，終究還只是以卵擊石。

還未等李景升到達噬鬼貘身旁，便見它肉須頂端忽然亮起白色微光，這微光照射到李景升身上，便見他身形一頓，竟在半途停了下來！

終于，還是連靠近噬鬼貘也做不到么？

李景升失去意識前，心中出現的最后一個念頭，接著便感覺那微光將他周身籠罩，像浸泡在熱水中，極為舒適！

微光中，李景升恍惚中回到了那日向宋子瑜拜師時，只不過這次宋子瑜卻帶著笑容同意……

噬鬼貘看著佇立在微光中一動不動，閉著眼睛臉上露出微笑的李景升，點點魂魄光芒從他身體中析出，化作點點光芒投入噬鬼貘巨口中。

豫州城！

經過程雨幾個時辰的艱辛，一道陣法悄然從豫州城四周升起。

程雨抬頭望著匯合在一起的陣法，心中略有些感嘆，轉頭看向一旁的黑裙少女，笑道:“若不是你趕回來及時，這陣法沒有那么容易布置好！”

而就在此時，一道晨光悄然從東邊升起，照耀著剛剛從夜晚中蘇醒的城池。

“天亮了！”

程雨深吸了口氣，“若果我算的不錯，此刻就是妖物屠戮的開始！”

就在此時，小白匆匆忙忙出現在兩人身邊，急切道，“你們見著李景升了么，我徒弟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