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安康縣君

文唐 第一百八十四章 安康縣君

“清水縣候，恭喜恭喜。”門下省錄事朱希亮滿臉堆笑的道。

“哈哈，謝謝，朱錄事請堂內就坐歇歇腳，好讓岳某聊表謝意。”岳山開心的道。

“這是在下的榮幸。”朱希亮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清水候三次晉爵皆是某來宣旨，真是緣分啊。就是不知道能粘您多少福氣。”

“哈哈……確實有緣。什么福氣不福氣的，夫子說了子不語怪力亂神，咱們讀書人不興這一套。”岳山笑道。

心中暗笑不已。緣分？我要是信了那才見鬼了。一次兩次我相信是緣分，三次必然有人刻意為之。你堂堂門下省錄事位卑權重，想搶一個宣旨的活兒還不是輕而易舉。

而且你話說的要不要這么露骨？什么粘我的福氣？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想巴結我或者在我身上押注啊。

換成別的有志于在朝堂有一番作為的人，肯定不介意多一個門下省的小弟，然而岳山志不在此。

他不但不想過多的和朝堂有太多牽扯，還恨不得和所有人都撇清關系。

因為他很清楚，想讓李世民一如既往的信任他，那最好保持潔身自好。要是帶著一幫小弟陷入朝爭之中，皇帝不懷疑你的用心才怪。

接受元從禁軍的結盟，一方面是這支軍隊太特殊，二方面是想軍改必須要掌握一支肯聽他話的軍隊。否則他一準拒絕。

所以朱希亮的的媚眼算是白拋了，岳山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

朱希亮自然聽出了岳山話里的意思，露出的失望的表情。作為門下省的官吏，他消息可是很靈通的。

大多數人都以為岳山參與玄武門之變是謠傳，他不但知道這是真的，甚至還聽到風聲，政變的計策就是出自岳山之手。

玄武門之變實際上的第一功臣，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可想而知。岳山的未來有多輝煌根本就不用懷疑。

他還知道，晉封清水縣候根本就不是因為寫了什么岳學五書。整個大唐著書的人數不勝數，但你見有幾個能憑借著書封侯的？

所以岳學五書只是借口，真正原因是酬功，酬玄武門之變的功勞。也就是他年齡還太小，否則一個國公的位置是跑不掉的。

至于為什么要用著書的借口封爵，他也有所猜測。兵變畢竟不是什么光榮的事情，李世民雖然說是太子謀反，他只是奮起反抗保護李淵……但只要不傻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兒。

所以玄武門之變幾乎成了禁忌話題，基本沒人敢公開討論。

李世民要是以兵變之功晉岳山的爵，豈不是自己承認兵變的事實了嗎。所以才用著書的的借口為岳山晉爵。

皇帝費了那么多心思都要給他封侯，豈不是正說明對他的重視嗎。

朱希亮三十多歲就當上了門下省錄事，自然不甘于止步于此，他還想往上爬，甚至不乏封將拜相之心。

可惜他之前的東主站錯隊自身難保，雖然牽扯到他的可能性不大，但他想順利晉升也幾乎不可能。

沒有后臺的人是不可能在中樞部門站住腳的，即便只是一個七八品的小官也一樣。還是那句話，權利太大了，品級反而顯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想保住自己的位置，想繼續往上爬，找個山頭靠一靠是最好的。然而一般的山頭寧愿換個自己人上去，也不會要他這個半路出家的和尚。

就在他發愁的時候，岳山晉爵的消息傳來。登時他就覺得機會來了。投靠勢單力孤的岳山肯定能得到重用。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岳山考慮都沒考慮，果斷拒絕了。

難道是我暗示的太隱晦他沒有聽出來？朱希亮不死心又繼續試探了兩次。然而每次都是同樣的結果，這下他終于死心了。

既然投靠的計劃失敗，他也沒有繼續待下去去的心思，聊了幾句之后就起身告辭了。

岳山很客氣的把他送出了門外，然后就去后院見自己的父母。

這時后院已經聚集了十幾個同村的婦女，一臉羨慕的圍著岳山娘。而岳山娘已經沒有了當初的不自在，處在眾人的中心依然談笑風生。

“哎呀，岳山娘就是有福氣，生了岳山這樣的好兒子。這才多大就封侯了。”

“不光自己封侯，還給岳山娘掙來個安康縣君的身份。以后呀岳山娘也是朝廷命婦了。”

“是呀，說不定用不了幾年就成誥命婦人了……”

這些婦人七嘴八舌滿臉羨慕的道。

是五品以上的官員是有資格增封父母封妻蔭子的。縣候位同從三品，岳山的母親自然獲得增封。

按理說三品以上官員的母親妻子是可以被封為夫人的，只是考慮到岳山家里的實際情況，只封了個縣君的品級。

即便如此也把岳山娘高興的見牙不見眼。

不過她本性并不是那種張揚的人，和這些鄰居婦人聊天的時候臉上確實充滿了得意驕傲的表情，但并不盛氣凌人。這是岳山最欣慰的地方。

這一世的父母確實有著這樣那樣的缺點，尤其是對岳水兒的無視甚至虐待，讓岳山很看不慣。但除了這一點，其實還算過得去。

岳山一直擔心自己升官發財之后，他們兩個得意忘形打著自己的名義干些齷齪事兒。

然而并沒有。

最開始他們不適應這樣的身份，依然每天去地里勞作。后來慢慢的適應了新身份，才好一些。

但即便家里請了仆人不需要親自干活，兩人還保留著許多以前的習慣。岳老四每天都會扛著鋤頭去地里溜達幾圈，一天不去就睡不著覺，生怕別人把他的地給種壞了。

岳山娘每天都在家里織布做衣服，然后就是守著岳山的書房不讓任何人靠近。

他雖然沒說過自己的書房有什么寶貴的東西，但明確告訴過所有人，未經他允許任何人不得進入。岳山娘就認為里面有寶貝，一定要幫兒子看好了。

以上的種種，讓岳山對他們兩個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觀，平時也親近了不少。因為封爵產生的隔閡也逐漸的消失。

當然，其中少不了岳水兒的功勞。

她年齡還小，并不是很清楚當年父母是如何虐待自己的，也許在她心中那都是天經地義的。因為周圍人家都是這樣對待女兒的。

再加上岳老四兩口子和岳山產生了隔閡，慢慢的把一部分的親情轉移到岳水兒的身上。對待岳水兒的態度有了極大的改善。所以岳水兒非常依賴他們。

大家都不想讓岳水兒察覺到這種隔閡，在她面前表現的父慈子孝。也許是習慣成自然，也許是通過接觸慢慢了解了對方，反正那種隔閡漸漸消息。

岳山和岳老四夫妻倆的關系逐漸變得正常起來。

“山子，你回來了？天使走了嗎？”正在聊天的岳山娘見他進來，招呼道。

“見過清水候。”其她婦人連忙起身道。

“嗯走了。嬸嬸大娘你們別那么多禮，咱們都是鄉里鄉親的，那么見外以后還怎么見面。”岳山點點頭隨意的說道。

他越隨意，那些婦人反而越自在，臉上本就不多的拘謹也消失了，熱情的道：“哈哈……清水候就是重情義，也不知道誰家姑娘會這么好的福氣能嫁到你家。”

岳山只是笑笑沒把這話放在心上，而是對岳母說道：“娘你收拾一下，等會可能有人會來拜訪你。”

“啊，拜訪我？這……這……我該怎么收拾？”岳山娘一聽，頓時慌了。

“你別慌，對一個上門拜訪的是自家人，她會陪著你的。到時候你聽她的就行。”岳山安撫道。

“哦，那就好那就好。”岳山娘松了口氣。

就在這時，包大林小跑這過來道：“大郎大郎，裴府裴娘子來拜訪娘子。”

“知道了，趕緊打開大門迎接貴客。”岳山先是叮囑包大林，然后又對岳山娘說道：“裴公的女兒來訪，你和我一起去迎接吧。”

“好。”岳山娘有些緊張的道。

這時那些鄰居婦人也很識趣的起身告辭，岳山也沒有挽留，只是熱情的說過兩天他會宴請全村人吃飯，到時候一個都不能少，都要來賞光。

那些婦人很高興的表示誰要是不來她們就把誰家給抄了，然后離開了。

岳山母子倆則來到大門前迎接裴淑英。

“見過嬸嬸。”一見面裴淑英就行禮道。

“大妹……”岳山娘下意思就想喊大妹子，但話到嘴邊就意識到這么說可能不對，連忙打住，求助的看向岳山。

岳山笑道：“姐姐你來了，這是我娘親，等會兒麻煩你了。”

為尊者諱，岳山肯定不可能說我母親沒見過世面等會你要好好教教她，只能隱晦點說麻煩你了。但意思大家都懂。

裴淑英點點頭上前挽住岳山娘的手臂說道：“嬸嬸別把我當外人，我和翠嵐親如姐弟，你就把我當女兒就成。你要是嫌棄就喊我淑英吧、”

實際上兩人的年齡差不了多少歲，但裴淑英生活條件好表面看起來剛剛三十歲。岳山娘辛勤半輩子，看起來有四十多歲。

所以裴淑英喊她嬸嬸，表面看起來一點都不違和。

見裴淑英說話如此接地氣，岳山娘心中的緊張也稍稍緩解了一些，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淑英你從城里跑到這肯定累了吧，走咱們回家歇歇去。”

看著進入后院的兩人，岳山松了口氣。他早就猜到裴淑英會第一個過來。

這一點都不難猜，岳山封侯已經邁入頂級權貴行列。京城大大小小的官員只要沒仇的又自認為有點身份的都會送上賀儀。當然這是他的事情，和他娘沒有關系。

只是他娘被封為安康縣君，肯定會有很多有意和他家結交的權貴命婦過來拜訪。畢竟夫人外交也是權貴交往的重要一環。

岳山沒有結婚，那他母親就要站出來接待這些命婦。

可岳山娘就是個普通鄉下婦人，讓她和那些權貴命婦交往肯定會出丑。這時候就需要有人站出來給他指點。

裴矩作為一只千年的狐貍怎么可能會想不到這一點，他肯定會讓自家的女眷過來陪伴教導岳山娘，而最合適的莫過于裴淑英。

而裴淑英欠著岳山一個天大的人情，她自然不會拒絕。

所以對于她的到來岳山一點都不奇怪，也很放心的把母親教給她。

等兩人進入內院，岳山就開始清點皇帝賞賜的財物。

李世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各種金銀玉器、綾羅綢緞車載斗量，總數算下來起碼過萬貫。比起象征性的萬金多了上千倍。

除了這些還有一座規模堪比王爵府邸的大宅子，被岳山強烈拒絕了。原來的子爵府他都覺得浪費了，規模更大的宅子，他住進去睡覺都不會不安穩。

正把東西往倉庫里擺放的時候，包大林再次過來，說有貴客造訪。岳山不得不整理了下衣著前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