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洛云兒

人間不許成精 第九章 洛云兒

西域，伊吾。

這是一座歷史久遠的西域重鎮，是絲綢之路上的璀璨明珠，也是歷代中原王朝開疆擴土、建功立業的標志，但此時已被西突厥劃入自己的版圖。

云逍遙離開飲馬鎮一個月后，來到這座繁華的古城，此時西域并無大戰，絲綢之路上依舊流動著源源不斷的財富，為伊吾古城注入著強大的活力。

與關中地區截然不同的風土人情，讓云逍遙大開眼界，這里胡風濃厚，許多久居與此的漢人都帶著濃濃的胡人特征。

此刻時值夏季，短裙、單衣是這里的主流服裝，時不時就有挺著胸膛，露著大長腿的美女路過，云逍遙目不暇接，隱隱鼻孔都有點發癢。

“我喜歡這里，這里一定有很多奶！”

云逍遙目光四處漂移，時不時舔舔并不干燥的嘴唇，驚嘆道：“雄偉，博大，太偉大了！”

突然一件綠色束身短裙映入眼簾，一位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少女擋在云逍遙面前。

“小乞丐，你是從中原來的嗎？”

云逍遙的目光完全被吸引到少女胸前，半露的圓球和深深的溝壑，這是他夢寐以求的形象，他心跳怦然加快，心中狂呼：“這么大，一定有奶，一定有！”

一雙小手突然遮住胸前，少女羞怒道：“小乞丐，我問你話呢，你總這么盯著看，人家會害羞的！”

“啊！你說什么？”云逍遙發現自己失態，窘迫道。

少女眼里好奇多過惱怒，并沒有太過羞澀的感覺，這里穿的比她暴露的人多了，也經常會吸引往來男人的目光。

她在云逍遙的目光中只看到渴望，并沒有看到淫邪，所以沒有太過生氣，若不是云逍遙湊的太近，差點要貼上來，她都不會有什么感覺。

“我問你是從中原來的嗎？小乞丐！”少女的聲音脆生生的非常好聽。

云逍遙抗議道：“我可不是乞丐，這是道袍，你看看清楚，我可是貨真價實的修道人！”

“好吧，小乞丐道長，你是從中原來的嗎？”少女不置可否。

“貧道云逍遙，你可以叫我道長，也可以叫我云道長，但不要加前面的小字和乞丐倆字好嘛？”云逍遙不斷強調稱呼的重要性。

“我只問你是不是從中原來的！”少女有點抓狂，張牙舞爪道。

“不是。”

“那你那么多廢話，耽誤本姑娘時間，哼！”少女扭頭就走，身后的大辮子從云逍遙臉上甩過，弄的他鼻子癢癢的。

“我從關中來的。”云逍遙淡淡說。

少女嗖的一聲轉回來，欣喜道：“哎呀呀，你不早說，對我來說關中也是中原，那可是大隋皇帝呆的地方。”

云逍遙使勁拽著目光不要聚焦在少女胸前，但少女風風火火動作很快，傲人的身材在他面前強烈刺激著他的視覺。

“你長的好像我娘！”云逍遙莫名其妙說出這句話。

少女雖然豪爽，但也被他這句話沖的面紅耳赤，羞怒道：“你胡說什么呀！人家才十八歲，都還沒嫁人呢！”

云逍遙驚訝問：“這么老還沒嫁人？”

“老？你說我老？”少女這次是真不樂意了，這個字對女人的殺傷力永遠不可小覷。

少女兩手抓著云逍遙領口，惡狠狠道：“你們男人可以幾十歲不娶老婆，女人憑什么就得早早嫁人？”

“姐姐你冷靜點，君子動口不動手！”

云逍遙抓著少女雙手，很滑很嫩，有點涼。

少女臉色緋紅，急忙抽出雙手，但嘴上依然不服輸，道：“我是女子，不是君子！”

云逍遙沒有再和她斗嘴，嚴肅的說：“姐姐有病！”

“你才有病，我好得很，吃得好、睡的香！”少女翻著白眼看著天空。

“我說的是真的，你相信我！”

少女看著云逍遙，過了好一會兒才說：“看來你真的是道士，修道人往往懂醫術，不像乞丐一般只會偷雞摸狗。”

原來少女早就知道自己有病，而且是不治之癥，很小時候就已檢查出來，但所有醫生都束手無策，只知道她活不過二十歲。

少女名叫洛云兒，祖上幾百年前就在西域經商生活，她娘在生她時難產死了，她爹為了找到更好的醫生，專程搬來伊吾經商，因為這里來往的人最多。

“那么多名醫都看不好我的病，你這么小年紀能有什么辦法？不用看了，給我講講中原的故事吧，爹一直都沒有機會帶我去看看。”

洛云兒眼巴巴的看著云逍遙，把自己的病完全忘在了腦后，這一刻云逍遙沒有了目光向下移動的沖動，看著眼前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心中涌起難言的滋味。

“我請你吃飯吧，咱們邊吃邊聊。”云逍遙提議道。

“不用了，去我家吃飯吧，我爹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他做的手抓羊肉可好吃了！”

洛云兒抬頭挺胸在前面帶路，云逍遙落后半步跟在后面，這時他才發現周圍許多人投來的目光很奇怪。

云逍遙看了看洛云兒，忍住想要問話的沖動，他不相信她感覺不到別人異樣的目光。

洛云兒家住城西，家里并沒有鋪面，她父親洛山田只做批發生意，從西域各國收購特產，轉手倒賣到張掖的中原商人手中。

“爹，我帶了客人回來，你今天親自動手給我們做手抓羊肉好不好？”

洛云兒進門就開始大聲嚷嚷，洛山田原本面無表情，聽見女兒的聲音立刻笑容滿面，走出內屋來到客廳。

“哈哈哈，云兒帶誰來做客了？”

洛山田一眼就看見云逍遙，納悶女兒怎么請個叫花子回來，心里不由一陣黯然，女兒實在太缺朋友了！

“這位小哥？”

“爹，他叫云逍遙，是個道士呢！”

“道道道長？”洛山田腦子有點宕機，說話有點結巴。

云逍遙抱拳道：“見過洛老板，在下云逍遙，來自關中太白山。”

“你你真的是是修道者？”洛山田激動的走上前來，身體忍不住微微顫抖著。

“嗯，是真的！”

洛山田撲騰跪在云逍遙面前，五體投地哭道：“求道長救救云兒！”

云逍遙急忙閃到一邊扶起洛山田，洛云兒也被老爹嚇了一跳，慌忙扶他起來，嗔道：“爹，你這是做什么？”

“您別這樣，我來這兒就是為了看洛姐姐的病是怎么回事。”云逍遙道。

洛山田千恩萬謝，他身為一個父親，眼睜睜看著女兒一天天走向生命盡頭，那種痛苦和煎熬無以言表。

在尋常百姓眼里，修道人就像神仙，洛山田對此深有感觸，因為他曾親眼見過修士的神奇力量，當他尋遍名醫都不能治好洛云兒后，唯一的希望就是遇到真正的修士。

自開皇以來天下靖平，妖魔不出，修道人也各自隱居山林不問世事，凡間許多年都很難見到真正的修士。

洛山田看到希望，拿出最拿手的本領做了一大桌美味，讓云逍遙贊口不絕，吃到肚皮渾圓才依依不舍的離開餐桌。

云逍遙再次抓住洛云兒的手腕為她把脈，洛云兒激動不已，心跳始終無法平復，沒有人能真的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我需要再觀察一段時間，可能要在你家叨擾幾天。”把脈后云逍遙沒有立刻做出決斷，有一些似是而非的疑點他還沒弄明白。

“太好了，那你每天要給我講故事！”洛云兒歡喜道。

當天夜里云逍遙就被洛云兒纏著講故事，就像大人哄孩子。

云逍遙從洛云兒閨房出來時已經到了三更時分，洛山田一直在院內等他，見他出來急忙上前問道：“道長今天看出了什么？云兒還有救嗎？”

“洛云兒并不是生病，告訴我真相，否則我也無能為力！”云逍遙淡淡答道。

洛山田突然沉默，片刻后拉著云逍遙來到客房，他輕輕關上房門，低聲說：“云兒的母親并非死于難產。”

原來洛云兒的母親是個修道者，年幼時機緣巧合下遇到一位游歷風塵的老道士，老道士歡喜其聰慧，隨意給她傳授了一點道法。

她的修為不高，只能應付一些小鬼小妖，但也算是有真才實學，在當地被尊稱為“月仙子”，偶爾會接到一些降妖伏魔的生意。

洛山田在一次行商路上遇鬼時被月仙子所救，兩人由此相識相知，最后終成眷屬，月仙子二十歲時懷上洛云兒，即將生產時發生了意外。

一只號稱要報仇的鬼物找上門來，月仙子戰勝鬼物后油盡燈枯，勉強生下洛云兒后撒手人寰，而洛云兒也從出生就染上一種怪病。

剛剛出生的洛云兒長著一雙紅色的眼珠，身體呈現紫色，看上去分外駭人，醫生沒有找到病因，卻發現她擁有傳說中的“赤陽體質”，于是把異像歸結到體質上。

傳說中的赤陽體質不是什么好東西，這種體質的人時常會發生各種異像，而每次異像都伴隨著生命力的透支，所以才有活不過二十歲的說法。

洛云兒每隔五年就會發生一次異像，五歲時身體變的慘白，還長滿了寸許長毛，七天后才恢復正常。

十歲時又發生一次異像，身體變成綠色，還發出惡臭，十五歲時發生最近一次異像，身體變的堅硬無比，還生出尺許紅色長毛。

洛云兒每次變異都昏迷不醒，但她變異的事卻擋不住好事的嘴，從她的“赤陽體質”被傳出開始，就產生了無數與事實不沾邊的流言蜚語。

云逍遙終于明白為什么會收到那么多異樣的目光，在別人眼里洛云兒就是怪物，從小都不會有人和她做朋友，更不會有人愿意娶她做媳婦。

“云兒姐姐的確是赤陽體質，但這些變異卻和體質沒有任何關系，如果是單純的赤陽體質，云兒姐姐現在應該老的像八十歲的人，因為生命要即將走到盡頭。”

“你是說這些變異反而是好事，讓云兒不會因為體質而夭折？”洛山田驚喜道。

“下一次變異，她的赤陽體質就會徹底變成凡體，凡體撐不住這種異變，那只會有一個結果，異變無法恢復，你還覺得這是好事兒嗎？”云逍遙冷冷說。

洛山田大驚失色，差點又要下跪，被云逍遙攔住送出門外，忐忑不安的回去休息。

“鬼和僵尸怎么會出現在一個人身上？”云逍遙揉著眉頭思索著，今天他發現太多不能解釋的疑點。

“鬼有魂無魄，僵尸有魄無魂，這兩樣東西原本絕不相容，現在卻同時出現在有魂也有魄的活人身上，人間居然有這么不可思議的手段！”

云逍遙越想越心驚，按洛山田的描述，下一次變異的僵尸形態就是飛僵，那是和金仙一個級別的強大存在，根本不應該出現在凡人世界。

“以凡人之軀，卻擁有鬼帥的魂魄，飛僵的體魄，縱橫凡間卻不會被世界之力壓制，真是好大的野心！”

“他的野心再大關我屁事？但如果我救了洛云兒，必然會被布局的人記恨，我逍遙自在的生活就沒了，搞不好還要被干掉，我到底要不要救她呢？”

云逍遙心中無比糾結，他專程跑到西域，就是不想理會中原的紛亂，什么御靈衛的遠古職責，在他看來根本毫無意義。

師傅讓他保護天下百姓，但逼死母親的就是百姓，那時候怎么沒人保護他們無辜母子？他可以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但憑白無故去和妖魔打生打死，他覺得那是白癡行為。

“如果讓這個家伙完成蛻變，李世民的人皇命肯定夭折，人皇都死了，師傅肯定不能再要求我做什么了吧？嘿嘿！”

云逍遙想到興奮處，當即決定不理這里的事，讓妖魔去攪風攪雨，大不了他回御靈界獨自修行。

輕輕推開房門，云逍遙身形一滑，悄無聲息溜上屋頂，準備趁夜離去，卻看見一道身影孤零零坐在屋頂，看著滿天的星星發呆。

孤獨！

這是深入骨髓的孤獨，云逍遙很清楚這種感覺，無數個睡不著的夜晚，他也是這樣看著星星度過。

云逍遙心里一緊，好像有只手狠狠捏住他的心臟，讓他身體一晃，差點掉下屋頂。

“洛云兒！”云逍遙忍不住輕聲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