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廣播體操第一節

飲了這碗孟婆湯 第二十三章 廣播體操第一節

電梯門緩緩關上，葉北盯著樓層數字一路飆升到十八。大門打開時，他立馬朝案發地點跑去。

整個十八層還有三間辦公室亮著燈，葉北敏銳的聽感作用下，能聽見窸窸窣窣的談話聲，還有幾個工作人員值夜班。

他環顧四周，確定了電子眼的位置，小心翼翼地避開閉路電視，走到事發地點旁，護欄外已經拉起了警戒線。

“老哥，出來談談？”

葉北輕聲細語呼喚著跳樓之人，立馬收到了成效。

護欄之外，半空中有紛亂駁雜的點點光斑飛舞，在一呼一吸間凝聚成靈體，正是葉北在一樓所見的跳樓老哥。

不等葉北開口問話，那老哥就掉了下去。

咚——

又是一聲悶響，代表著這位凄慘老哥的死亡輪回又走了一圈。

“艸……”葉北暗暗罵道，攀上了護欄，整個身子都往外探去，準備拉住這無辜亡魂。

不消片刻，他突然兩眼瞪圓了，看向凌空中的虛幻人影。

只見兩只大手憑空凝聚成型，死死扣住了葉北的脖子！指甲掐進他的頸部大動脈中，宛如妖怪的利爪，劃開他脖頸的瞬間鮮血噴涌而出。

葉北看見的是，跳樓之人血紅可怖的眼睛。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哪里能想到窮奇兇獸早就給追兵留了這么一道死亡陷阱。

真是狠毒！

他整個身體都叫這老哥拉往護欄外，跟著靈體一塊墜進天井。

咚——

蘇星辰嚇得整個人都跳了一下。

“什么情況？”

地板上的撲街人形多了一個，葉北的手指還因神經反射而顫動著，倀鬼強悍的肉身也經不住五十余米自由落體的摧殘。

等葉北的靈體再次回到肉身中時，他罵罵咧咧地爬了起來。

“麻煩。”

“能溝通嗎？”蘇星辰緊張地問道。

“難辦，這電控間的老哥面露兇光，要拉我一塊泰坦尼克杰克露絲你跳我跳殉情的樣子，哪里能說上話唷。”葉北指錄音機：“太吵了，關上。”

“我尋思你這單曲循環還挺管用的，牛逼啊兄弟。”蘇星辰關上錄音機。

“哥是實戰派，和你們這些科班出身的能比嘛？”葉北說罷，繞著一樓走廊逛了一圈，觀察著地形。

這跳樓哥不講道理的樣子，還得從他口中套到情報，也不好下手直接使失憶拳法，看來只能用茶來解決了。

雙肩包落地，葉北從中取了一罐忘憂茶，匆匆跑進電梯。蘇星辰看到茶罐時眼神頻頻閃動，像是窺見了什么有趣的東西。

重新回到十八樓，葉北站在護欄外舉棋不定，剛才自己跳樓的動靜讓人聽見了，十八層不少膽大夜班工作人員已經走出了辦公室，想要一窺端倪。

“看什么呢？”葉北扯著嗓門喊，“不用加班嘛？！監控都看著呢！還想繼續干嗎？通告寫了？公文做了？節目表排完了？稿子呢？”

話音剛落，幾個大膽的小哥紛紛鉆回辦公室里，再也不敢漏一下頭。

他們不時瞥眼偷看窗外，只見一個奇怪男人戴著“房屋修繕疏通廁所”工作牌，神氣凜然地朝著案發地點走去，仿佛獅王在巡視著自己的領土。偶有眼神對視之時，都像是做賊心虛一般低下頭，打消了心頭的好奇。

葉北站在護欄旁，手中的忘憂茶已經擰開了蓋。

眼看半空中靈體漸漸成型，他對準跳樓哥的身體，將茶水潑了出去！

“不好！”

一瞬間，葉北看見老哥臉上的兇惡之象漸漸消退，臉上的虎紋也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片刻遲疑、驚慌、無辜無助！

等他反應過來時，跳樓哥又掉下去了。

葉北一拍腦袋，怎么就沒想到這出呢？

看著樓下撲街人形又添了新客，葉北一時摸不著頭腦。

此時，蘇星辰在DJ舞曲自帶BGM的加持下，撞著膽子上了樓。

“怎么樣？能溝通嗎？”

葉北捂著臉：“這老哥一心尋死，怕是拉不住呀。你離遠點兒，太近了會被他拉下去。”

他手中還有半罐茶，剛才給跳樓哥解咒已經浪費了半罐。

蘇星辰說：“我剛才去了一趟交通頻道的錄像室，最近兩天的記錄都被清干凈了，如果找不到解決辦法，線索到這兒就斷了。”

葉北：“我想想辦法。”

他往下看去，每一次跳樓哥親吻地板的姿勢都很優雅，不過半秒的功夫就會因為惡咒化作光斑消失。

雖說忘憂茶有治愈靈體的能力，但這短短的一瞬間里，想在樓下給跳樓哥灌完茶再套話是沒什么可能。

“你把磁帶翻個面。”葉北說。

“翻個面？”蘇星辰舉起手中的錄音機，將卡帶從A面換到了B面。

從錄音機中傳來了熟悉的曲目。

“第二套全國人民廣播體操，開始——”

蘇星辰滿頭黑線地看著手里的奇葩玩意兒。

“你這品味挺獨特呀……”

“特殊環境里，我一般用這個做計時。”葉北誠然道：“全曲二百五十秒，通常磁場異常跟著鬧鬼一塊來，在鐘表和手機此類嬌貴貨色失靈的時候，粗糙簡單的電器往往是最可靠的小伙伴啦，它能用來計時，而且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洗腦循環還能當節拍器。可以通過行動規律，計算出靈異鬼怪的行為模式。”

蘇星辰心中一驚，這種法子，不像是在開玩笑。

“一……二……”

葉北默默念叨著，兩眼死死盯住了跳樓靈體出現時的光斑預兆，聽著跳樓者落入天井，與地面親吻時的響動。

咚——

第一次．葉北掏出手機對著跳樓哥拍了張照，確定目標身上的惡咒紋路完好如初。

咚——

第二次．他做著熱身，他兩腿輕輕掂高身體，姿勢像是田徑運動員的預備起跑動作。

咚——

第三次。

葉北耐心等待著，等待著節拍器的節奏回正，進入下一個循環之前。

耐心等待著那個瞬間！

他沖了出去，猛然撲向空中即將成型的光幕耀斑，死死抱住了跳樓老哥的腰。

蘇星辰為這家伙的勇氣和決斷捏了把汗，眼看葉北和幽靈一塊滾進了天井對面的樓道里，連忙趕了過去。

在半空中，葉北就把手里的茶水全都灌進了目標的嘴里。

等到他們落進十六層的走道，葉北的身體狠狠撞上了消防柜。

“血！血……血！啊……”

他懷里的跳樓哥像是剛從惡咒中恢復過來，神志不清的樣子。

葉北感覺自己的腰快斷了。

“別血了，嘿！醒一醒！老哥？”

幽靈癡呆地看著葉北，又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雙臂。

“我……我死了？”

此刻，蘇星辰匆匆趕來，“老弟！你這跳樓運動管用啊！”

葉北沒什么好脾氣，揮手趕蒼蠅似的將幽靈推開，身后脊柱咔咔一陣響，已經復原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