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火從龍闕起

大唐官 16.火從龍闕起

最后渾瑊和張光晟只找到二三百名金吾衛士兵，跑到了延英(殿diàn)前。

皇帝還等在延英(殿diàn)中，又讓宦官霍忠唐和譚知重去喚大明宮兩側(禁jìn)苑當中的神策團結和北衙六軍。

“陛下，哪里還有什么可傳喚的部伍！”段秀實當機立斷，和顏真卿等臣子一擁而上，將叫喚不休的李適給強硬牽出了延英(殿diàn)，(殿diàn)下盧杞和關播還在那里跪著。

這時霍忠唐和譚知重跑回來，他們居然還從玄武門的飛龍廄里拉來數十匹馬，又有百多名居在左銀臺門和龍首(殿diàn)附近的宦官，拿著各種“武器”，呼嘯著跟在霍和譚的(身shēn)后，大喊著護駕護駕。

這時東少陽院里，皇太子李誦、皇太妃蕭氏，并帶數十宮人宦寺也趕到了延英(殿diàn)。

不少臣子這還是第一次看到皇太子本人。

太子見到父親就伏地大哭，接著將自己兒子推出，李適急忙上前把長孫的手給牽住。

“陛下，請帶皇孫一道走，由孩兒來(殿diàn)后。”接著(身shēn)材有些虛弱的太子站起來，返(身shēn)拔出劍來，對著聚集過來的宦官和金吾子弟們呼喊到：“絕不可讓逆賊闖入(禁jìn)苑來！”

話音未落，郭子儀之子司農少卿郭曙引著數十家人、僮仆，騎著馬，背著弓箭，慌慌張張自北而來，來到延英(殿diàn)處就大呼，李懷光已快攻到北衙門和玄武門了，陛下還不快走！

同時神策兵馬使白志貞帶著三四百士兵也跑過來，見到皇帝就喊：“陛下快走，臣來(殿diàn)后。”

“白卿誤朕！”皇帝恨得跺跺腳，接著被段秀實扶上馬，接著點起一株株火把，皇帝在馬上疾呼：“舒王前驅，太子(殿diàn)后......出城西，去奉天城。”于是舒王便也跨上馬，和一群臣子，大呼小叫著往西內苑方向而出。

“切不可讓逆賊搶先斷了西渭橋。”這時段秀實翻(身shēn)上馬，當先疾馳出去。

“朕的貴妃，朕的貴妃呢？”被簇擁著往外跑的皇帝，這才發覺妻子不知所蹤，“唐安、義陽，唐安和義陽呢？”

玄武門外，李懷光的長武軍舉著的火把光耀天地，一發發火矢，尾巴拖著青灰色的煙，在暮色當中劃出密集的軌跡，絡繹不絕(射射)入高聳的玄武門和北衙門樓當中，樓宇的屋脊、臺柱、窗欞等各個地方都開始竄出火苗，嗶嗶勃勃，接著匯聚成熊熊烈火，吞噬了所有的建筑。

北苑的皇家園林作坊當中，到處都是長武軍士兵跑來跑去，他們有的在忙于劫掠破壞，有的則在拆屋伐樹，制造攻城槌和云梯，呼嘯聲如驚雷般。

觀軍容使翟文秀呼天搶地，他被懸著捆在個如船桅般的高桿上，下面有輪子推動，距離地面二十尺有余，憤恨的長武軍士兵咒罵著，將手里的火矢不斷往其(身shēn)上攢(射射)，翟文秀先是扭動著(身shēn)軀，被(射射)得和豪豬般，而后全(身shēn)的火燃起，漸漸化為了個慘烈哀叫的火炬，燒斷了繩索后，這火團流星般墜到了玄武門前，灰飛煙滅。

“石演芬，撥給你五百精騎，速速去斷了西渭橋，不讓圣人往西而行——如果圣人車駕離京，那我可就洗刷不清楚了，只要圣人不離京，我們就是清君側的功勛。”望著火光沖天的大明宮，李懷光急忙對最信任的將領囑咐說。

石演芬領命而去。

這時，高岳和三位公主，才沖到金吾仗院處，“陛下已經西行了！”看著宮中混亂不已的(情qíng)況，高岳大喊道。

這時龍首(殿diàn)那邊沖來個壯漢，拉著輛車，上面坐著名老婦人，名年輕婦人，還有一男一女兩個稚兒，“恩公，恩公，這次又是你救了俺，不然俺可要于賊了！”

來者正是蔡佛奴，他在給李晟報信后，就停留在光泰門的神策軍營里，得到高岳的消息后，毫不猶豫地帶上細軟和全家老小，直奔西面而出，這時恰好遇到恩公。

他(身shēn)旁還有十多名一道跑出來的神策軍士兵。

來的正好，高岳急忙叫他們保護著自己和公主們。

奔到集賢院時，徐浩、陳京、盧士閱等高岳昔(日rì)同僚，還有個裴延齡，都是慌慌張張翻著墻垣出來，各個灰頭土臉，高岳又要這群人只顧出城，往城西的奉天城方向走。

翰林待詔院當中，桑道茂也和眾人跑出來，也見到騎著馬的高岳，“桑師，請往西走，去奉天城！”

桑道茂掐指一算，算出自己今(日rì)不利于乾位，于是沒有聽高岳的，而是和群翰林的(陰陰)陽先生、棋師、醫師，沒頭沒腦地往南走。

這會兒皇帝已沖到右銀臺門外的夾城處，這里當直的姜公輔和陸贄跑出來。

姜公輔當即跪在皇帝的馬頭前，“陛下得未雨綢繆，是否先前曾召集過涇原和鳳翔的軍隊來京？”

李適連忙說有，但還未到京城，李懷光就叛逆了。

姜公輔就提議說：“陛下可速速讓京兆府的捕賊官，去殺昭國坊里的太尉朱泚，不然朱泚怨恨，煽動涇原和鳳翔的軍隊，即便陛下至奉天也不得安寧。”

而陸贄也諫言說：“陛下，如今鳳翔行軍司馬依舊是朱泚舊將李楚琳，委派去鎮守的張中郎（張鎰）乃是文臣，如李楚琳兇暴作亂，鳳翔不保矣！”

李適大喊道：“不及也！（來不及了，沒看到朕忙著逃命嗎，連老婆女兒都顧不上，還顧得上朱泚和張鎰？）”便快馬一鞭，將孫兒李純捆在鞍后，直沖過右銀臺門，姜公輔、陸贄也只能步跑跟在其后。

奇特的是，小小的李純伏在馬上，表現十分鎮靜，沒哭也沒鬧。

大約一刻后，高岳和一群人也趕到右銀臺門處，這時唐安聽到某所宮(殿diàn)角落里有女子在呼喊她。

“阿母！”

只見名穿著禮衣的貴婦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唐安，這里有陛下還未來得及帶走的國璽，母后我返歸到寢(殿diàn)當中把它給搶出來了。”

此女正是李適的妻子，也即是貴妃王氏。

“哪能讓貴妃娘娘步行？”蔡佛奴的母親和妻子宋住住，立即跳下車來跪拜，并懇請讓貴妃上車。

“這......”王氏還是個溫厚守禮的女子，瞬間有點猶豫。

“貴妃娘娘，來不及推辭了，快上車！”高岳喊到。

王氏便對高岳和蔡佛奴投來感激的目光，接著死死抱住中衣里的御璽，隨即踏上了車。

同時李懷光的隊伍已沖入玄武門，開始攀爬破壞夾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