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工業化下的思考

惡魔賢者 第38章 工業化下的思考

科爾塔的冬季深夜，從骨子里冒出來的寒氣讓人根本離不開被我或是供暖的油汀，再加上近段時間城市內總是流傳著一些有關于人口失蹤案的帶有一些驚悚內容的言論。

大部分餐館為了保證安全，不牽扯到一些特殊的事件中去，所以都只是營業到9點左右就會關門，真正保持營業狀態到深夜的店鋪并不多。

靠著唐納德以偵察眼記錄下來的內容畫出來的強盜們的大致繪像和一些限制條件，科爾塔市內的警察局散出去大量的便衣警察進行調查，沒多久就有了結果。

“因為我的兒子賭博欠債不少，為了幫他還債，最近一個月餐館的營業時間會一直保持到晚上11點左右，加班的人都會到我這來吃飯......”

勞倫斯餐館的老板是個頭發斑白，身材有些瘦巴巴的老人，此時手里正拿著好幾張人像，目光卻有些畏縮的打量著眼前的幾人，

“這個人，我是認得的，他到我這來買過好幾次食物......大概是從一周前開始，每次都是等到店里的客人全部離開，我快要關門的時候他才會過來，每次都會買好幾份，說起來他身上確實有些奇怪的氣味，不過來我這的客人大多是周圍工廠的工人，身上其實都有氣味，所以我也沒有在意。”

他們這些人都在餐館的二樓，一樓則是由勞倫斯的妻子看著，科爾塔市的警察們已經全部撤走，這是為了避免引起可能就在附近的強盜的注意。

“他現在要是再出現在你的面前，你能認出他來么？”

路德隊長詢問道。

“當然，因為他是個很特殊的客人，所以我對他印象深刻......警長先生，我協助你們辦案，不知道能不能獲得一些獎勵金？”

勞倫斯以為這些人跟剛才找上門的那幾位一樣都是警察，還想著靠檢舉罪犯來獲取酬勞。

對于這些小市民來說，他們可不在乎自己檢舉的是誰，又或者他做了什么事情，只要能得利，自然一切好說。

“如果能抓到犯人，我們會給你1金鎊的酬勞，這是預付的那部分。”

唐納德隨手將一枚先令拋到勞倫斯的手里，如果能用錢讓勞倫斯盡心幫助他們的話，他也不介意付出些代價。

只是現在不過臨近中午，距離深夜還有將近12個小時，由于沒有其他的線索，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不可能在守株待兔的同時進行全城搜捕，因此目前能做的也只是等待而已。

過了午后時分，天色漸暗。

為了能在目標到來時以最快的速度對其實行抓捕，一行人就在餐館二樓等著。

唐納德佇立在窗口，目光無意識的跟著外邊街道上稀疏的行人來回轉動，這個角度讓他習慣性的想起自己前兩天在旅館內的行動，每天例行的冥想之后，為了打發時間，他經常會搬張椅子坐在窗口。

倒不是說唐納德有多么喜歡這個行為，只是通過觀察窗外來往的行人臉上的表情去猜測他們現在的心理狀態，可以幫他消磨時光而已。

當然，長時間的觀察也讓唐納德不可避免的對科爾塔的市民們如今的狀態產生了一些疑惑。

頹廢，低迷的情緒在他見過的行人臉上普遍出現，而這座城市在其它地區的人眼中卻是一座不論是經濟還是生活水平都在蒸蒸日上的城市......這樣的情況顯然是不合理的。

回過身，靠著窗框，耳邊有從窗戶縫隙間吹來的冷風刮過，目光落在屋內的路德隊長身上，此時的他正在翻閱從之前那名工匠手中得來的書籍，書中有大段的手寫文字，應當是工匠在看書時做的筆記。

從中午到現在，他只干了這一件事，但臉上的表情卻從剛翻開這些書時的厭惡，嫌棄變成了凝重與深思。

他或許會知道科爾塔市內民眾們如此頹喪的原因，唐納德如此想道。

但是作為一個外鄉人，他沒有立場去問這件事，就像之前杰奎琳所說的，這是工藝與鍛造教派的事情，外人是管不著的。

“唐納德，你看那邊！”

同樣百無聊賴的待在唐納德身邊的斯特芬妮像是看到了某些東西，扯著唐納德的衣袖說道。

“怎么了？”

收回自己的目光，轉而投向斯特芬妮指著的方向，在那邊的接口，正有一輛貨車往這邊駛來......并不是那種車頭后連接著集裝箱的貨車，而是由一輛汽車拉扯著的平板手推車，上邊正用大量的繩索固定著某樣在唐納德看來有些眼熟的東西。

舉著水瓶的美人魚雕塑......

“美人魚水池？”

這是唐納德來這座城市后唯一令他感到美好的東西，如今卻成了一堆碎石廢料，再無曾經的典雅精致。

正在旁邊擦拭著自己手中長劍的杰奎琳一聽美人魚水池的名頭，立刻起身湊過來，等她注意到那座破碎的美人魚雕像，更是蹙緊了眉頭，一直都以溫和謙遜的形象示人的女騎士長有些難以置信的回望路德，身上第一次出現了躁動的迫人氣勢。

“路德隊長！你們究竟想要做什么？那座噴水池是科爾塔曾經作為藝術城市的象征之一！你們居然將它拆了？”

盡管自身信仰的是晨光之神，但杰奎琳的童年其實有相當一段時間都是在科爾塔度過的，那座美人魚雕像作為科爾塔中央公園內部地標性建筑，同樣也是她童年回憶中的閃光點之一，也正因為如此，當初在列車站說要找一處地方匯合時她才會下意識的說出這個地方。

“拆了又怎么樣？實用才是真正要緊的，藝術，不過是一些浮夸的，徒有其表的東西而已，工藝與鍛造教派如今追求的是真正的對民眾有益的東西，科爾塔需要的是蓬勃發展的工業，而不是一些看似美好，其實毫無價值的東西，不僅是這座雕像，即便是中央公園也會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被推平，改建為弗洛伊德財團的煉鋼廠。”

換作今天之前的路德隊長，他說這話時絕對是理直氣壯，沒有絲毫退讓，但他看了書籍中的那些思想之后，卻對自己心中的某些理念產生了些許動搖，說話時的氣勢憑空弱了許多。

他的話有道理嗎？

在唐納德看來路德的言論無疑有些荒唐，曾經來自于文化百花齊放的那個時代的他對于這種想法嗤之以鼻，但不可否認的是，這種理念在如今的這個時代卻是極有市場的。

就像咱們回顧歷史中發生的一些事件，譬如“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母豬賽大象，一頭吃一年”等等在如今的我們看來簡直荒唐到不可理喻的事情，在特定的社會環境下卻成了一種普遍的現象。

如今萊恩帝國的工業化正在從沿海向內陸發展，科爾塔由于有著豐富的鐵礦做支撐，成了那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哪怕它的工業化進程其實才剛剛起步，所有的一切都尚在摸索中，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們確實已經嘗到了甜頭。

這時候作為掌控這做城市宗教理念的工藝與鍛造教派內部自然也會不可避免的產生這一場工業化浪潮帶來的某些問題。

當大工廠取代手工作坊，流水線式的生產方式取代手藝人們的精心制造......工藝與鍛造教派的教義中的某些理念，必須要順應時代做出改變。

以不變應萬變，這或許是個說法，但這同樣也意味著固步自封，一個成熟的宗教想要發展，必須順應時代而做出改變！

這一點毋庸置疑！

問題在于這種改變所帶來的現實效果往往不盡如人意......

“你們毀了那些藝術品，等同于在毀滅科爾塔市內民眾們的精神世界，一個教派怎么能如此苛刻？難道你們沒有發現民眾們現在的精神狀態已經出了大問題嗎，你們不僅沒有收斂，甚至還變本加厲的以摧毀這些寶貴的精神財富來推動所謂的工業化，這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原本還抱著不摻和其它教派私事的杰奎琳因為這座美人魚噴水池被毀突然爆發，這些話其實在她心里壓了許久，如今一股腦的全說了出來。

“哼！你們愛護民眾的精神世界，保護那些藝術品......然后呢，德爾奇莫的生活水平在整個郡內的城市中能排到第幾位，你這個晨光教派的騎士長難道不知道？大部分民眾照明用煤油燈，取暖靠劈柴生火，出門靠步行和牛馬拉車，有多少人因為其它城市內的工廠打造出來的新產品而失業？等到我們科爾塔生產出來的產品完全占據市場，德爾奇莫手工作坊當中的人就只配回農場蓄養牛羊，人都快要餓死了，那時候你倒是跟他們去談論藝術品啊！”

作為使徒，自然聽不得外人對自己的信仰有所質疑，路德幾乎是下意識的要維護自家的教派，直接起身反駁道。

路德強詞奪理嗎？

他說的就是事實，即便是杰奎琳也不能否認！

“喂，等這件事結束，到時候就算你們打個你死我活都不關我的事情，但至少現在，我不想看到你們還沒抓到敵人，自己先內訌，如果因為你們的爭吵而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到時候別怪我翻臉！”

眼見這兩人的爭吵不斷升級，唐納德揉了揉眉心，再度抬起頭，加上莉蘿和安東尼，三人身上的氣勢強勢爆發，直接將房間內的所有人都給壓了回去。

唐納德可不是來聽這兩人爭論理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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