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積液

兇案偵緝 第十章 積液

被杜鵑這么一問，方才還說的中氣十足，有鼻子有眼兒的阿紫倒是一下子沒了詞兒，別看她把祝俊浩說的那么不堪，實際上真談到什么實質的例子，她也是說不出來的，畢竟傳言這種事，以訛傳訛就怎么添油加醋都可以，但要是真要說出點“干貨”來，又是面對著兩個警察，這可就有點難了。

“……我……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璇姐那個人！看著祝俊浩看得多牢啊！別說人了，哪怕是母狗母蚊子多看祝俊浩一眼，她都覺得人家肯定是惦記著她男朋友呢，所以我可不愿意給自己找那個麻煩！”阿紫訕笑著給自己找了一個聽起來比較合理的借口，“但是我之前不是跟她在一起上班兒么，我不知道的事兒，別人也總有知道的，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到底是不是那么回事兒，這個我可不能給你們打包票啊，我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靠譜不靠譜啊。”

“沒事，你聽到的是什么版本，你就說什么版本好了。”杜鵑不介意的說。

阿紫見她都這么講了，自己也不好再繼續推脫，只好開口道：“我之前跟璇姐在一起上班的時候吧，沒事兒了大伙兒湊一起聊天，她就總喜歡顯擺她男朋友多帥多好，其實大家伙兒也沒覺得祝俊浩到底有什么帥的，但這事兒沒辦法對吧，就是個王八瞅綠豆的事兒，就是璇姐顯擺這些的時候那個模樣，確實有點氣人，所以她不在跟前的時候，就有人會忍不住跟我們說說祝俊浩以前的一些破事兒。哎，說起來啊，你們知不知道為啥璇姐盯人盯的那么死，總覺得誰都惦記祝俊浩？”

“這事兒你不說我們怎么會知道！”唐弘業對于阿紫的做派并不是特別的喜歡，所以耐心上面也會因此而受到一些影響，懶得配合她的賣關子。

阿紫悻悻地撇了撇嘴：“你這帥哥真的是一點兒意思都沒有！你這么一說，咱們這天兒還怎么往下聊啊！算了，我直接告訴你們吧，祝俊浩其實也是她從別人那里挖墻腳給挖過來的！想不到吧！祝俊浩先前的那個女朋友，跟當時我們那里的一個姐們兒是好朋友，關系真的是特別好的那種，不像我跟璇姐，也就是嘴上當姐妹兒，私下里也沒怎么當過自己人。

那個姐們兒說，原來祝俊浩跟她好朋友在一起的時候，就是她好朋友賺錢解決倆人過日子的花銷，祝俊浩說是出去找工作上班，實際上沒有一份工作能堅持超過兩個月的，有的時候一兩天就又辭職了，那你們說一個女人養自己也就罷了，還得養個男人，那日子肯定過的就緊巴巴一點兒唄，璇姐就是這么趁虛而入的，給祝俊浩買各種新款的貴的東西，祝俊浩那個人，有奶就是娘，別說娘了，讓他叫祖奶奶都行，后來就跟原來的女朋友分手，跟璇姐在一起了。”

“也就是說，這兩個人相比之下，毛雅璇對祝俊浩的感情還是比較深也比較專一的，付出更多，也算是比較真心的那一個，對不對？”

“這么說倒是沒什么不對的，”阿紫點點頭，“除非她裝的特別像。之前我跟她還在一起上班的時候，我的天吶，那一天到晚的聽她說祝俊浩，開口‘我老公’，閉口‘我們家帥哥’的，我耳朵里都要生老繭了！聽的別提多膩歪了！她自己那可真的是能省就省，我們平時上班的時候都穿會館里發的衣服，下班之后再換成自己的，她上班的時候打扮打扮挺漂亮的，一下班別人都穿什么當季新款啊什么的，她就永遠都是沒幾件新衣服，穿來穿去就那么幾件，有時候姐幾個想約著一起逛逛街，她也都推三阻四的找借口不去。反正她自己是沒說什么，不過我們都說，八成啊，就是把錢都給用在男人身上了，自己反倒沒什么錢花。”

“毛雅璇就沒有什么別的追求者么？看她模樣也還挺不錯的，不至于得靠這么委屈自己來換愛情吧？”杜鵑引著阿紫往自己想要了解的方向說。

阿紫撇撇嘴：“其實憑良心說，那肯定是了，我這個人說話最公道了，而且我跟璇姐本身也沒有什么關系不好的。就我以前跟她在一起上班的那段時間，光是我知道的，惦記她的男的就得有三五個吧，要論條件，那都比祝俊浩強！”

“你說的‘惦記她’，是喜歡她想要追她的么？”

“這個……怎么跟你們說呢……”阿紫的表情略微變得有那么一點尷尬，“我不知道你們心里頭是覺得我們干的是什么樣的工作，反正有的人那可是把我么你想的可壞了……我們這活兒吧，也不算是什么好事兒反正，但是我們也不是什么事兒都干的，我們也頂多就是動動嘴哄人多消費多喝酒，不咋光彩，也沒外頭有些人想的那么惡心那么臟。話說回來，在我們那種環境里頭，你指望男的看上你，是喜歡你的什么內在，想要跟你回家結婚生孩子過日子，那不可能！那幫男的跑那兒就是瀟灑去了，聽你捧他夸他，可不是相親找媳婦兒去的。我說的惦記她，就是覺得她性格夠大方，長得也還行，想跟她怎么說呢，也算是談一段兒戀愛吧，好合好散，誰也沒奔著結婚過一輩子去的那種戀愛。”

“那要是按你這么說，這種惦記著她的男人，好像也沒有什么比祝俊浩更有優勢，更值得考慮的吧？”唐弘業覺得阿紫說的那種人聽著更不靠譜似的。

“那你們還以為祝俊浩真的能跟璇姐結婚么？我看也難說！”阿紫搖搖頭，“我們這個活兒能干多久啊，回頭年紀大了，不那么漂亮了，或者是也想換一份安穩一點兒的，說出去不讓人胡思亂想的工作，到時候肯定就沒有現在賺錢賺得多，現在璇姐為了養活祝俊浩都把自己搞得緊巴巴的，回頭要是這份工作不做了，賺的錢還沒有現在多，祝俊浩肯定得惦記著找個比璇姐年輕漂亮的就跑了！而且再說來著，跟祝俊浩這種人結婚過日子才更倒霉吧？那不就得辛辛苦苦的養他一輩子？那什么時候才能是個頭兒啊！我看還不如分了更好呢！”

“那你方才說的那三五個惦記著毛雅璇的男人里面，有沒有對毛雅璇追求特別殷勤，特別喜歡她的？”杜鵑試著問。

“沒有，那種太難遇到了，”阿紫搖頭，“要不然為啥我發現我男朋友對我挺有好感的，我就得趕緊抓住，不能把人給放跑了！我也是想著能遇到一個真的喜歡你，想跟你在一起的人不容易，平時我遇到的可凈是那種就想跟你瞎胡扯，新鮮勁兒過去了就拜拜的人，璇姐跟我的情況肯定都是差不多的。”

聽阿紫的這個意思，似乎毛雅璇和祝俊浩之間并不存在任何鍥而不舍的強大的競爭對手，如果她說的都符合事實，那么杜鵑和唐弘業關于死者可能是與毛雅璇相識，因此而被她的男朋友祝俊浩殺害的可能性就變得比較小了。

唐弘業又向阿紫詢問了她那天叫去作伴的那個朋友的聯系方式和家庭住址，得知那個女孩子住的地方距離案發現場并不算很遠，估計當日阿紫會選擇打電話求助這個女孩子，也是有距離比較近，能夠盡快趕到的這種因素在里面。

阿紫很爽快的就把對方的大概住址告訴了他們，順便把對方的手機號碼，社交賬號的用戶名之類都一股腦的告訴了他們，不過說完這些之后，又做了一番自我剖白，明確表示自己跟那個女孩子并不是很熟，對方的事情她也一律不清楚，所以之后不管那個女孩子有什么事，都和她沒有任何的關系。

在這件事上頭，杜鵑和唐弘業也沒打算和她做什么糾纏，就把她能夠提供出來的聯系方式之類信息都記錄下來，然后付了面錢，開車把阿紫送回了住處。

把阿紫送回去之后，兩個人一天的工作卻并沒有結束，他們立刻開車回到局里，回去的時候法醫那邊的檢查結果也已經出來了，唐弘業和杜鵑過去找劉法醫了解情況，劉法醫也正端著一碗方便面狼吞虎咽著，看他們過去了，挺大方的示意他們要不要也一起吃，他柜子里還有不少的方便面存貨，唐弘業和杜鵑趕忙表示謝絕，一來他們吃過了，二來就算是還沒有吃過飯，他們也不想在法醫這邊吃。雖然說刑警也是要面對死尸和兇案現場的，在這方面來講，承受能力比普通人已經是強了很多了，但是跟法醫比起來，也是小巫見大巫。

“經過進一步的尸檢，我們現在可以確定，死者是死于吸入了大量的有害氣體，導致窒息身亡的。”劉法醫先把死者的死亡原因籠統的做了一個介紹，然后才具體的進行說明，“就像你們在現場已經看到的，死者的皮膚表面有水泡，嘴巴和喉嚨里面有積液，解剖尸體之后，我們發現在死者的呼吸道和肺部也同樣都存在著泡沫狀的積液，呼吸道受刺激充血，顏色粉紅，這都是典型吸入有害氣體之后會產生的癥狀。由于氣管和肺部受到損傷，導致組織液外流，肺部積水，這就相當于死者溺水身亡的效果是一樣的。”

“我們對死者肺部的積液也進行了成分檢測，在當中發現了大量的氯。同時杜鵑在現場指出來原本并不屬于她房間內的那個小塑料桶我們也檢查過了，里面殘留的液體里面所含的成分，應該是屬于漂白劑和某種潔廁劑之類的產品，這兩種液體的成分混合在一起會發生化學反應，產生大量的氯氣，杜鵑那個房間的面積比較小，窗口又為了保暖做過了密封處理，唯一的通風口就只有門縫，所以基本上可以被視為空氣流通差的密閉環境，在那種環境下，空氣里面的氯濃度超過一定程度，被死者吸入，就造成了傷害的結果。”

唐弘業和杜鵑聽完了劉法醫的話，雖然說對于死者的死亡原因也算是有了一個清晰的了解，但仍然存有一定的疑惑。

“劉法醫，這種方式，從吸入了氣體一直到造成死亡結果的發生，過程大概需要多久呢？”杜鵑皺著眉頭問。

劉法醫搖搖頭：“這個是需要非常精密的測算才能夠得出結論的，我們目前掌握的信息還真不好回答你的這個問題，說白了這取決于你房間的面積有多大，當時你房間里氯氣的濃度到底有多少，甚至死者生前的身體素質到底是好還是壞，對于死亡速度也具有一定的影響，同樣的環境下，身體素質特別好的人可能只是受到了損傷，搶救一下就活過來了，身體素質比較差的很快就會死了。”

“我那個房間的門，并沒有從外面被封死，就是普通的暗鎖，從門里面可以很輕松的打開，床距離門口也沒有多遠的距離。”杜鵑還是感到有些疑惑和納悶兒，“按說死亡過程和溺水類似的話，應該是挺痛苦的，除非短時間之內就死亡，死者應該會有掙扎著想要起來，開門跑出去的那種嘗試吧？”

“是啊，你說的那兩種東西混在一起如果能產生大量的氯氣的話，應該氣味兒也挺刺鼻的，死者應該也會發現什么不對勁兒吧？”唐弘業也覺得有些奇怪。

劉法醫拍拍腦門兒：“哎喲，我這也是忙了大半天，腦子都有點木了！就感覺剛才少跟你們說了一點什么重要的事兒么！我們在死者的胃內容物當中發現了大量的酒精成分，死者在遇害的時候應該是喝了個爛醉的那種狀態。估計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導致他在窒息的情況下都沒有能夠醒過來試圖逃離房間。”

“哦，另外還有一件事，”劉法醫說完又想起另外一件值得重點提及的發現，“我們發現死者在遇害之前不長的時間內，曾經與人發生過關系。我估計這個可能對你們的調查方向會有點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