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四四 張宗亮的蹤跡

混子的挽歌 第七四四 張宗亮的蹤跡

從公墓離開后，我乘坐出租車去了超市，買了一些奶奶喜歡吃的蔬菜什么的，再次返回了家里，隨后開始洗菜、摘菜。

‘咣當！’

等我把飯菜都弄完了，將飯菜做好的時候，已經五點多了，等最后一個菜剛要出鍋的時候，房門被打開，隨后韓永義夫婦邁步進了房間內，韓永義一抬頭，看見正在廚房燒菜的我，頓時一皺眉，接著也沒說話，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把房門摔的‘咣’的一聲響。

感受到韓永義的情緒，我不屑的笑了笑，也沒理他，繼續開始做菜，隨后裝上盤子，端回了房間里。

我和奶奶的這個房間，是當初我自己住的那個小房間，這個房間很小，只能擺開一張床和一個寫字臺，而且寫字臺還是靠墻角擺放的，所以兩個人吃飯的話，只能在床上墊一些東西，把飯菜擺在床上。

“奶奶，你吃點這個，你最喜歡的。”我夾起一塊百葉，放在奶奶的碗里之后，笑了笑：“嘗嘗我的手藝有沒有退步。”

“挺好吃的，比我做的強。”奶奶夾起百葉嘗了一口，很欣慰的笑了笑：“你呀，就是隨你爸，從小就會做菜，而且無師自通，這樣特挺好的，最起碼將來自己成家了，不至于餓死。”

“呵呵，我現在都記不起來，我爸做菜是什么味道了。”我夾起一塊排骨放在了奶奶碗里，想了想，試探著開口：“奶奶，你想沒想過，離開這里？”

“離開哪啊？”奶奶一時沒有理解我的意思。

“還能離開哪，離開這個家唄，你現在自己生活，每天自己買菜做飯，有他們沒他們，不是都一樣么，還不如去敬老院呢，最起碼不用看別人甩臉子。”我說這些話的時候，正好趕上韓永義的媳婦路過我們門口，要去衛生間，她站在門前，聽完我的話之后，頓時冷著臉掃了我一眼，而我感受到她目光中的敵意后，也適時壓低了音量，在我心里，他們兩口子現在已經不是我的親人了，我對他們除了厭惡，更是一點感覺沒有，可是面對他們的排斥，我必須得忍著，因為我跟他們翻臉，雖然自己痛快了，可是最終的代價，還是得償還在奶奶身上。

“敬老院，那不是孤寡老人才會去的地方嗎？現在咱們家已經這樣了，如果我再去了敬老院，這張老臉，就算是徹底丟盡了……”提起敬老院，奶奶頓時有些反感。

“如果你不想去敬老院，那去我大姑家呢？”

“算了吧，你大姑夫前些年出車禍，把腿撞成了殘疾，家里的孩子也在上大學，你大姑照顧他們爺倆，就已經夠吃力了，我沒必要再去給他添麻煩。”奶奶對我笑了笑：“我知道，你是擔心我過的不好，可我還沒有你想的那么糟，再說，我年紀大了，也折騰不動了，能看見你自食其力，我就算是死，也能閉上眼睛了。”

“奶奶，要不然搬出去，我養您老吧。”聽完奶奶的話，我的聲音瞬間哽咽。

“你養我老，你拿什么養我老啊，你才二十二歲，能養活自己，我就算燒高香了，你本來就沒爹沒娘的，要是再帶著我這么一個累贅，將來怎么找媳婦啊。”

“呵呵，只要您能好，我就不找媳婦了。”

“別瞎說，我都這么大歲數了，還能照顧你一輩子啊。”奶奶聽完我的回答，笑了笑，隨即話鋒一轉：“對了，最近你這幾次回來，怎么沒看見你帶小高一起呢？”

聽奶奶提起高蕾，我頓時一愣，然后抿著嘴唇，快速說道：“啊，她最近找了個工作，也挺忙的，再說了，現在家里鬧成這樣，我帶她回來，不是更讓人看笑話么。”

“也是。”奶奶聽完我的話，微微嘆了口氣：“攤上這么個家庭，苦了你了。”

我和奶奶的談話，到了這里，也就戛然而止了，我了解奶奶的性格，既然她沒接下我的話茬，肯定就是不想離開了，奶奶是個要強的人，她已經要強了一生，肯定不想在這個年紀，以這種近乎驅逐的方式離開這個院子，淪為其他老太太茶余飯后的談資。

當天晚上，我打了個地鋪，睡在了家里，這一晚，陪在奶奶的身邊，心里什么事都不用想，也什么都不用考慮，我怕睡的特別踏實。

第二天，我早早的起了床，然后陪奶奶去逛早市，遛彎，中午的時候，就回家做飯，以前的時候，我特別不愿意跟奶奶走在街上，因為我總是怕被同學和朋友什么的看見，笑話我，而這次回家，我仿佛一塊橡皮糖似的，始終跟在奶奶的身邊，我活了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能夠放下束縛，也是第一次跟奶奶坐在樓下乘涼，體會著奶奶平日里的那份孤獨，并且仔細感受著，我僅有的一份親情。

我留在家里，無憂無慮的過了兩天后，在第三天晚飯后，我還沒等洗完碗，史一剛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我看了看外面已經擦黑的天色，按下了接聽鍵：“喂？”

“張宗亮的車，出現了。”電話接通后，史一剛語速很快的說道。

“確定嗎？”聽說張宗亮的行蹤后，我皺眉問道。

“應該差不多，來的車是一臺白色的雷克薩斯，車上下來的人，現在就在棋牌社里，跟那個老板對話呢。”史一剛說著頓了一下：“他好像伸手，遞給了老板什么東西。”

“車里幾個人？”

“兩個，司機沒下車，送貨的是副駕駛的人，大約一米七五的身高，挺瘦的。”

“沒錯，應該就是張宗亮了！”聽完史一剛的描述，張宗亮之前送貨的樣子頓時浮現在了我腦海中。

“怎么辦？”

“這樣，你先跟住他們的車，我馬上趕過去找你！咱倆隨時電話聯系！”

“好！”

掛斷史一剛的電話后，我也來不及刷碗了，快步返回房間內，看著正在看電視的奶奶：“奶奶，我剛接到單位的電話，說有急事需要我回去一趟。”

“才呆了兩天，就要走啊。”奶奶聽說我要離開，眼神中有些不舍，隨后嘆了口氣：“走吧，工作重要，但不忙的時候，常回來看看。”

“哎，我記住了！”

我在房間里，跟奶奶短暫寒暄了幾句后，拿起外衣，快步下樓，隨后一路小跑，上了小區門口的一臺出租車。

車上。

“你在哪呢？”我撥通史一剛的電話后，快速問道。

“那臺車給棋牌社送完東西后，現在正在向市區方向走，我們到長興大橋了。”

“師傅，長興立交橋！”我對出租車司機說出地址后，繼續對電話里道：“我現在就往那邊走，你別掛電話。”

“嗯！”

我坐著出租車，走了十幾分鐘后，史一剛再次開口：“哥！”

“怎么了？”

“他們的目標好像不是長興大橋，因為他們已經在橋上兜了三圈了，我沒法跟了，如果再跟下去，肯定暴露。”

“師傅，稍微快點。”我催促了司機一句后，皺眉想了一下：“這樣，你現在找個位置，把車停在橋下，等他們的車下橋后，你再跟上去。”

“嗯，你快點吧，我感覺他們要驚了！”

“你別掛電話……師傅，麻煩你再快點！”

‘嗡！’

出租車司機聽著我急促的語氣，將車子稍稍提速，繼續向前行駛。

十分鐘后，就在我即將到達長興大橋的時候，史一剛再次開口：“他們的車下橋了，正在沿國道，向城東方向開。”

“師傅，去東環公園。”聽完史一剛的話，我快速開口。

‘吱嘎！’

出租車司機聽完我的話，本能向右打輪。

‘滴滴！滴滴！’

我們這臺車剛一動，旁邊車道的一臺私家車還以為我們是要加塞，按著喇叭就竄了上來，而我們的車被他一別，只能沿著上橋的路，開到了立交橋上，司機被別上橋后，對著那臺車罵罵咧咧的嘀咕了一句，有些無奈的看著我：“小伙子，咱們到底去哪，你給我個準信行嗎，我就是一個開出租的，你不能拿我當藤原拓海練啊！”

“別磨嘰，向城東方向走吧。”我們所在的長興大橋，是一個巡回立交橋，所以上了橋之后，我們再想去城東，最起碼得多兜五分鐘的路程，而我這時候心急如焚的，也沒心情跟司機廢話，繼續對電話里問道：“你那邊怎么樣了？”

“……跟丟了！”三秒鐘后，史一剛語氣煩躁的開口：“我們倆走到了一個紅綠燈路口，他們的車本來都停了，結果忽然加速，沖過了紅綠燈，完全是踩著時間過去的，我如果想繼續跟，就只能闖紅燈，但是那樣的話，太扎眼了。”

“媽的！”聽完史一剛的話，我咬牙罵了一句，隨后撓了撓頭：“還能跟上嗎？”

“懸！我所在的這個紅綠燈是主路，一個燈九十多秒，估計等我過去，他們的車早就沒影了。”史一剛同樣惋惜的答復道。

“算了，這次沒跟住，就下次再說吧，你把位置告訴我，我過去找你。”知道張宗亮跑了之后，我有些郁悶，但也無可奈何，畢竟張宗亮現在是在販毒，他謹慎一點，也是正常的。

“我在……”史一剛聽完我的話，剛要開口說自己的地址，接著聲音一下就提高了：“國道邊的星月賓館，張宗亮的車停在門口了！”

‘刷！’

史一剛話音落，我頓時坐直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