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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鐵馬冰河入夢來(5000)

作者:祝家大郎  分類: 歷史 | 架空歷史 | 祝家大郎 | 詩與刀 | 更多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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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與刀 第二百二十九章 鐵馬冰河入夢來(5000)

詞牌曲調,天下都差不多,卻是這唱腔,卻有差別,包括口音也是不一樣的。

江南軟語天生帶有婉約風,北方的唱腔有一種柔媚在其中,也兼具一下蒼茫大氣,在汴京,卻又兩者兼具,都能流行。

臺上的婆姨,唱曲也是極為動聽,徐杰點了茶水點心,也有山西老酒一壺,太原盆地,汾水是主要河流,汾酒也是天下聞名的美酒。

徐杰倒是不喝酒,楊三胖杯盞不停。

文淵樓不比江南與汴京那等青樓,沒有高樓,也沒有前后雅苑,倒是有幾分雅俗共賞的味道,這大廳儼然就是主要的會客之地。

這文淵樓會客的模式,其實也間接表現出了邊鎮之地文風不如內地昌盛。

但是這文淵樓也是雅地,所以詩詞自然是必不可少的,文人永遠是這個社會娛樂消費的主體人群。

三五成群的文人士子散落廳內落座,也還有一些富貴人家,山西自古出商人,這也更地理環境有關,山西通東西,正在中原與西北的中間,連帶出關去草原也不遠,正是物資交流的好地方,也就是生意之地。

徐杰眼神不斷尋找,也豎著耳朵在聽。

便看一人下了桌面,走到另外一人面前,拱手開口:“王兄,小弟這廂有禮了!”

“這不是高賢弟嗎?賢弟快快落座,不知今年春闈考得如何啊?”王兄倒也有禮有節,卻是這話語多少有些夾槍帶棒,春闈要是考得好,此時也就不會還有時間在家逛青樓了。

果然高賢弟聞言面色微微有些不好看,答道:“小弟我去年剛中的舉,今年春闈不能高中也是正常,卻是今年春在京城里沒有見到王兄,實在有些遺憾。”

高賢弟還真回擊了一句,想來這位王兄應該是有舉人功名的,但是這位王兄卻沒有去京城趕考。

王兄倒是不在意,擺擺手道:“為兄才疏學淺,能有舉人功名就足夠了,也能護得家中生意,少交一些賦稅,不至于敗了家業。花那份冤枉錢趕到京城里去丟人現眼也是沒有必要。進士及第就不多想了,且看兒孫往后有沒有這個福分,為兄算是有點自知之明。”

這位王兄性子不錯,話語略帶一些自嘲。

此時徐杰目光還真就關注在了這兩人身上,也在分析著這兩人的關系,看起來這位王兄好似不那么待見那位高賢弟,不然也不會第一句話就夾槍帶棒,但是也不破了臉面,表面上還是有笑。但是這位王兄性格卻又不錯。

王兄話語說完,聽得高賢弟哈哈一笑,說道:“小弟可不比王兄,京城總是要闖一闖的,也去摸個門路,將來興許就中了個進士也不一定,興許也有個僥幸萬一。”

王兄點點頭,笑著看著高賢弟,點點頭:“落座一起喝幾杯如何?為兄也祝你金榜題名!”

高賢弟擺擺手道:“多謝王兄美意,今日好友同聚,與王兄同座便失禮了,稍后來敬王兄幾杯。”

王兄也不挽留,拱手一禮,便看高賢弟回到座位。

這般不過正常的寒暄,徐杰好似聽出了點什么,注意力都到了那位高賢弟身上。

待得酒宴氣氛起來了,自然有人得飲酒填詞。

王兄似乎在這并州文人圈子里地位不低,在眾人吹捧聲中出得一曲,說不上多好,卻也不差,一般水準之上。

徐杰聽得點點頭,這位王兄有舉人身份,有點才華,配得上這個舉人身份。

徐杰此時關注的那位高賢弟,卻遲遲沒有詩詞,這讓徐杰有些著急起來。徐杰到這青樓是來辦案的,青樓里的文人,秀才舉人應該都不缺。

徐杰要找的就是文才配不上功名的人,這就是案件的開始了,但是在場能確定身份的舉人,也就王高二人,那位王兄文才還算不錯,也就成了不了徐杰的目標。

這位高賢弟,卻遲遲不寫詩詞,這讓徐杰有些難辦了。總不能說別人不寫詩詞就是沒有文才,這般就有些過于牽強了。

徐杰所想,便是現尋一個舞弊的嫌疑人開始著手,然后再開始順藤摸瓜,這案子就有了方向了。

徐杰還想著那位王兄能開口讓高賢弟作詞,不想那位王兄也沒有開口,想來這位高賢弟家中還是有點臉面的,叫人不好得罪。

徐杰想了想,忽然站起身來,一口的南方口音,大喊道:“并州文壇,原來皆是濫竽充數之輩,當真是個笑話!”

徐杰一語,震驚四座,滿場文人,皆是鄙夷怒目而視,連帶頭前的唱曲聲都停了下來,徐杰的話語,實在太過突兀。

那位王兄,更是直接站起身來,看了看徐杰,伸手一指:“何人敢在此大言不慚?”

“淮西徐文近在此,我徐文近在淮西,偌大的文才,想考個秀才而不可得,不想這并州的舉人,卻不過都是泛泛之輩,何其不公?”

徐杰一語,身邊幾人都是一愣,卻是不知徐杰何時成了徐文近,又何時連秀才都不可得。倒是云書桓聽得噗嗤一笑,看自己少爺忽然變成了演技派,實在有些好笑。

王兄聞言大怒,不屑說道:“淮西徐文近,好大的口氣,你有何大作,不妨與我等并州士子一較高下,且看看你文才配不配得上你的口氣!”

徐杰點點頭:“好,今日就讓你們這些并州士子都長長見識,我有大作一篇,從不輕易示人,我知在場舉人有二,這位王兄剛才填了一詞,只算平常。那位高舉人一詞不出,且讓高舉人也來一曲。再讓你們見識見識我的大作!”

王兄聞言,也是不懼,說道:“剛才那篇只是隨意之作,徐文近,你且出得一篇,我再來一篇與你一較高下。”

徐杰顯然早就預備好了說辭,便答:“且讓那位高舉人先出,我在出,之后王兄若是不服,再出一篇也無妨。如此才是公允!”

此時滿場是怒,眾人把目光都聚集在兩個舉人身上,頗有點同仇敵愾的意思。

“如此……也可,算是公允,高賢弟,你且填上一曲。”這位王兄興許對那高賢弟沒有什么期望,卻也有自信。讓那位高賢弟試一試水深水淺也無妨。

那位高賢弟頗為有些為難的感覺,看著左右之人,倒是有些猶猶豫豫起來。

徐杰立馬煽風點火:“并州的舉人,竟然填不出詞,著實可笑!”

眾人一聽,皆是怒不可遏,已然有人開口:“高兄,豈能讓一個外地人在此大言不慚!”

“高兄,且叫這黃口小兒見識見識,也為我并州文壇爭點臉面。”

便是王兄也開口一句:“高賢弟,為兄在此,你只管填詞就是,今日無題,平常里的好詞,拿一曲出來,叫這淮西之人知道點厲害。”

姓高的舉人想了想,終于大手一揮,開口說道:“諸位且看我的大作!”

徐杰也等著看。

高姓舉人果然開始:“春日游,桃花吹滿頭。樓上誰家年少正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好,好詞!”

“高兄大才!一曲《思帝鄉》,實在是好!”

滿場叫好,這詞實在不錯!

徐杰聽得眉頭一皺,連帶那位王兄也聽得眉頭一皺。

眾人都把目光看向徐杰,就等著這個大言不慚的外地人開口填詞,這一曲《思帝鄉》十有是要贏了。

徐杰看著所有人的目光,手一拱,開口一句:“諸位,告辭了!”

徐杰說走就走,話音一落轉身就往大門而去,徐牛徐虎起身就追去,云書桓與楊三胖還有點面面相覷。

今日這徐杰,好似有點吃錯藥了,有點不正常……

徐杰出得大門,四人跟隨而出,便聽得文淵樓內哄堂大笑!

“今日高兄真為我并州文壇長臉啊!”

“是啊,教這外地小兒捂臉而逃,實在是解氣!”

“今日之事,當引為佳話,讓人知曉我并州也是文風鼎盛之地!”

此起彼伏的夸贊,此起彼伏的哄笑,高舉人左右拱手,口中還道:“隨意之作,隨意之作,諸位過獎,過獎了過獎了!”

唯有王舉人面色不那么高興,也不知是因為被人搶了風頭,還是為何,王舉人便是一副皺眉的模樣。

出得門外的楊三胖,跟上徐杰腳步,便在后大笑道:“秀才,原道你也有吃癟的時候,哈哈……”

云書桓也有些不解,說道:“今日這是怎么了?”

徐虎倒是一心為徐杰考慮,替徐杰答了一句:“少爺大概是連日趕路累了,心中思緒混亂,叫那人鉆了空子而已,待得少爺不那么累的時候,那樣的詞,少爺十曲八曲的,不過是信手拈來!”

便看徐杰一臉嚴肅,轉頭一句:“虎子,你且此處等候著,待得那姓高的舉人出來了,跟上去,看他家住哪里!”

徐虎理解了,面色一獰,便道:“嗯,少爺,此人著實可恨,殺之不足以解氣!我這就去盯著!”

徐虎還真是如何也幫著徐杰著想,徐虎理解的這件事,便是徐杰丟了臉面,要尋人報復。徐杰丟的臉面,好似徐虎自己丟的一般,便是覺得報復了才能解氣。

徐虎這般的念想,興許也有些……

卻是徐杰連忙說道:“且不動他,找到他家即可!”

徐虎點點頭,轉身而去。

楊三胖又是大笑:“傳臚公,惱羞成怒要殺人了,這般做派倒是有點像二瘦!”

徐杰看著楊三胖的調笑,又看得云書桓的模樣,想起了徐虎的話語,一拍腦門,一臉嫌棄說道:“你們想什么呢?那曲《思帝鄉》,剛聽我就覺得耳熟,初時還想不起來,聽完才知道,那是前人之曲。那高舉人改了幾個字,就當自己的念出來了。”

云書桓明白過來了,卻是又道:“那為何不拆穿他?”

徐杰笑著搖搖頭:“目的達到了即可,隨他開心就是。”

那曲《思帝鄉》,是唐末韋莊之詞,韋莊還在七十多歲的時候,在唐朝滅亡之時,短暫當過五代十國中前蜀的宰相,當了三年。韋莊也是韋應物的后人。韋莊自然不是很出名之輩,生逢亂世,看著大唐帝國走向滅亡。所以韋莊的詞,也就與許多大名家相比起來不那么出名。

這高舉人倒是會選,原詞應該是: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上闕改了幾個字,下闕一字未改。

便是連徐杰初一聽,還沒有聽出來,之后方才想起來了。滿場眾人,大概也就徐杰與那位面色一直不好的王舉人看破了此事。

顯然徐杰要尋的目標,也就尋到了。

目標尋到了,待得徐虎回來,把這人姓名都打聽出來了,高舉人名喚高江,家中祖輩倒是出過進士,那是七八代之前的事情了,高家在這并州城中,也是豪富之家,隔得一兩代人,總能出個舉人之類,如此家業倒是越來越大。

能有記載韋莊詩詞的書籍,這家人也不可能是一般人家。

徐杰知道了這些消息,卻沒有任何動作,而是在城里住得一夜,第二日大早又往大同府而去。

昔日那場大戰,就發生在大同,當時的大同總兵也姓高,山西之地,高似乎也是大姓氏。

徐杰一直也有想到大同去看看的想法,因為徐家戰死兩百多人,都在大同,大同也是昔日徐家軍漢的駐守之地。

馬上的徐老八,還真有幾分興奮,興奮里也有一些悲傷之色。

也還不時給徐杰指著方向路口,說道:“往左邊去,有一條河,叫作蒼頭河,到得盡有,也有長城,過來長城,就是草原。”

“這里往右,去應州,最后的決戰就在應州城里,高大帥收攏殘兵,苦守應州,室韋人日日猛攻,始終攻不破城池,到得最后,城里都開始殺馬作口糧了,待得馬都殺得差不多的時候,室韋人就退了。”

徐杰也時不時問一句:“八叔,當年你們駐扎之地是在哪里?”

徐老八抬頭看向北方,手抬得高高,往前指了指,又往東指了指,說道:“那得一直到大同,在往東,有個地方叫長青,長青北面十幾里地,也有長城,每年秋,就輪到我們兄弟上去駐守了。”

徐杰點點頭,金戈鐵馬,那是徐杰想象不到的場景,唯有在徐老八堅毅的臉上,徐杰才多少能感受到一點點。

大同府還遠,道路并不好走,路上的車轍極深,不知經歷了多少載著重物的車輛碾壓。

徐老八也在埋怨:“他娘的,如今這些當兵的實在懶惰,當年我們在邊鎮的時候,這般的路面,上官早就派人來修整了。”

徐老八的話語,也就說出了邊鎮當兵人的生活,輪換戍邊,修路,操練,這些都是軍漢們的日常工作。

伴隨徐老八的埋怨之聲,道路前方忽然塵土飛揚,馬蹄聲若隱若現。

徐杰向徐老個詢問的眼神,徐老眼徐牛,徐牛打馬便出,尋到一處山崗,徐牛下馬快速爬上上山崗,然后又快速下山上馬奔了回來。

馬蹄聲也越來越近,徐牛上前便道:“八哥,三百騎,甲胄不多,皆是黑衣!”

徐杰眉頭一皺,便是大喊:“備戰!”

黑衣,黑馬賊!黑馬賊來了!

徐杰有意架起的梁子,徐杰有意立的大敵!今日這一戰,大概算是給曾不爽的投名狀了!

徐杰一聲大喊,徐老八已然拔刀,幾十徐家漢子瞬間把馬匹緊湊了起來,身后還有幾十軍漢,動作也是極快!百十騎士,立馬緊作了一團!

徐杰馬蹄不快,慢慢往前而去,保證陣型緊密,敵眾我寡,唯有如此緊密在一起,方才能得勝,這是徐杰從徐老八口中聽到的。

徐杰莫名有些緊張,倒不是害怕,就是心臟不由自主開始加速跳動,這似乎是徐杰第一次上陣,雖然不是打仗,卻也與打仗無異。

一旁的徐老笑,說道:“杰兒,莫緊張,小場面罷了。”

徐杰點點頭,便是徐老笑,徐杰加速的心跳,還真穩了下來。

“八叔,我常常能夢到與你們一起上陣打仗,鐵馬冰河入夢來啊……”徐杰回了一句,其實有些惆悵悲傷,徐杰所夢,大概是希望自己能入得那場大戰,扭轉一切悲哀。

徐老句:“鐵馬冰河入夢來,八叔也常常如此!”

說完徐老眼徐杰,叮囑一句:“若是打起來,緊隨八叔身后,千萬不能落馬!”

徐杰堅定點了點頭,也回頭看了看眾人,沒有看到一雙慌亂的眼神,不說那些戰陣老卒,就是徐虎與云書桓,也絲毫沒有慌亂,徐虎還有些躍躍欲試的模樣。

楊三胖卻下了馬,往一邊山崗而上。口中還喃喃說道:“老子的馬,跑不快!”

這一語,倒是讓徐杰笑了出來,回了一句:“胖子你得騎大象!”

楊三胖還回了一句:“秀才說得對!”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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