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猜疑與非議(上)

盛世大明 第415章 猜疑與非議(上)

在聽了群臣的這一番稟述和稱頌足有好半晌后，朱祁鎮才總算從詫異中回過神來，繼而臉上便露出來了狂喜之色，壓在貳心頭多日的憂慮也隨之一掃而空：“好，大同官軍公然沒有讓朕掉望，能在短短時日里守城卻敵，且傷敵數千，可著實大大地提振了我大明聲威！”

同時，貳心里還沒出處地想到，這或許就是列祖列宗在天有靈保佑著本身了。.當然，這想法此時是不克不及表露出來的，作為天子，他此刻要做的是：“鄺卿，你速速反轉展轉兵部將此番告捷將士的功績查明，朕必然要重重地賞賜他們！”

“臣領旨。陛下仁德，賞罰分明，邊關將士必然更感圣恩，將來御敵也必將更竭盡全力！”鄺埜再次稱頌了天子兩句。隨后，其他官員也跟著奉承了幾句，這才滿心歡喜地退出宮去。

大師都在宮里待了好半天了，早就因為各類禮儀端方而鬧得渾身酸疼，再加上天色也不是太早了，自然不會在皇宮里久留。剛才只是工作太大，才一起反轉展轉陛見，此刻話既然都說完了，自然就該各自回家了。畢竟今天還是大年初一呢，他們各自府上的人還等著自家老爺歸去呢。

直到眾臣散去，天子臉上依然難掩興奮之色，口中連聲道好。而一旁的王振見狀也趕緊湊趣道：“陛下圣德，這才能轉危為安，讓韃子們吃盡苦頭。所以老奴才一直都認為只要陛下效仿太祖太宗皇帝親自帶兵北伐草原，就必然能取得如先祖般的功勛。”

事實上，在大同來報說有蒙人入侵時，王振也是頗有些擔憂的。但此刻，卻看不出半點這方面的意思，他看起來很是篤定，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猜中般。并且，他還借此再次提起了一直以來慫恿天子北上的說法。

朱祁鎮心里也頗有些意動。作為一個長于深宮的熱血青年，他是真想像本身的先祖那般帶兵直入草原，開創一番功勛出來。不過很快地，他又壓制住了這一念頭：“先生再等等吧，北伐畢竟不是小事，群臣也標的目的來否決，朕總不克不及獨行其是吧。等群臣都能了解朕的心意后，再提此事也不遲。”

“哎，說起來，都是那些老臣們一直把陛下當孩子對待，這才這也不安心，那也不安心的。其實如今陛下早已是有著經天緯地之才的有道明君了，在軍事上有所建樹也是理所當然的工作。他們總不克不及一直攔著陛下吧。”王振趁機又跟皇帝面前上了幾句讒言。

不過對上朱祁鎮這么個好脾氣的皇帝，這種話的殺傷力也是有限，他只是笑了一下，便擺手道：“那些老臣們也是為了朕的安危著想嘛。不過朕相信，總有一日，朕會親自帶著我大明的勇士直入草原，去做我們朱家子孫該做的工作。”

“陛下圣明！老奴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必然會跟從陛下擺布，哪怕牽馬墜蹬，也要盡一份本身的心力。”王振趕緊表忠心似地道。

“好，那就讓我君臣好好地比及這一天吧！”皇帝充滿信心地哈哈笑道，而他身邊微微佝僂著身子的中年太監此時也笑得很高興，因為他看得出來，天子已對此更加的心動了。

當其他官員都各自回府，與家人齊享嫡親時，兵部的幾名重要官員卻直接回了自家衙門。大同的這場捷報可是比來朝廷里最要緊的工作，又與兵部的責任息息相關，所以哪怕今日是大年初一，他們也不敢不小心應對。

此刻，工作已報到了天子那兒，那就更應該將此番大捷的具體內情給迅速查個大白了。要是此中某些人因為一時的貪念做出謊報軍情的工作來，兵部也得盡快把本相給查出來。

而在回衙門，翻看過從大同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送進京來的捷報內容后，鄺埜等官員的臉上都露出了異樣的神色來，堂上也是久久都沒有人出聲，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在沉吟了一陣后，鄺尚書終于開了口：“各位對此捷報有何觀點哪？”措辭間，他的目光從于謙開始，掃標的目的了下方的諸多官員。

能在此時和尚書侍郎同看戰報的，那都是部里的重要官員，也在軍事上有著必然的見解。所以在面對這一問題后，不少人都面露懷疑之色：“部堂大人，這捷報總給人一種難以采信的感觸感染。且不提那數千人的斬殺，光是我大明軍隊幾乎可忽略不計的傷亡，就實在與我們的常識不符哪。”

“是啊大人，我們雖未真正上過戰場，但也是看過諸多軍報的。我大明與韃子比武，哪一次不是傷亡半斤八兩，就算是幾十年前太宗皇帝北伐草原，在殲敵同時也是要付出不小代價的。可此次大同之戰，實在太過怪僻了些。”

“還有這戰報里所寫的居功第一之人，居然還是個知州，一介文官，怎么可能在沙場之上立下如此功績呢？這此中必然有些問題，我們該好好查查此刻大同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了。”

這些人因為當著本部上司之面，所以措辭還是有些分寸的，不敢太過斷言。但其言談間的意思卻已經表露無疑，他們對此戰報是很懷疑其真偽的。

鄺埜也有些躊躇地皺著眉頭：“是啊，此事看著確實挺像是有人作假。于侍郎，不知你對此是個什么觀點？”在發現于謙一直不曾開口后，他終于轉頭點名問了這么一句。

其他官員聞言也都把注意力投到了于謙身上。于謙因為在入兵部之前就已名聲在外，再加上是天子特旨奪情才入的兵部，所以其身份在部里極高，甚至都不下于本身的上司鄺埜。在許多事上，即便是鄺尚書都要先征詢他的定見再做定奪，并且其人剛正，深得同僚們恭敬，他的態度確實能在兵部擺布眾人之心。

于謙的手里依然拿著那份捷報，此刻被人問道，便把那文書往桌上一按，用手指一點此中的內容道：“各位大人，那你們如何解釋這上面所寫的關于首級以及俘虜一事？將近五千的戰果可不是小數目，他們若沒有東西在手敢說如此大話么？還有，那些戰俘就更不好辦了……”

“這會不會是殺良冒功？”一名兵部郎中俄然心中一動，開口說道。

這話也引得眾人的眉頭一跳，因為這樣的工作以往確實沒少發生。邊關將士為了能立下功績，總會想出一些法子來獲取功績，這此中有搬弄邊事，也有殺良冒功。這此中，尤以后者最是嚴重。

因為他們有時為了取信朝廷不但會去草原上殘殺無辜的布衣，許多時候甚至連邊地漢人蒼生也會被他們當當作殘殺的方針。在把人殺了后，將漢人的頭發一剃，就算是蒙人了。而這一手段，以往也沒少在朝廷里領取功績。

鄺埜的眉頭皺得更深，要真是這么回事兒，恐怕這事兒可就大了。說不定連之前大同遭遇蒙人攻擊的戰報都是假的，為的就是今日的這場捷報。甚至再往深里想一層，這此中說不定還有朝中某股勢力在背后推波助瀾呢。因為他們想唆使朝廷對北面用兵，這才造出了這么場危機與大捷來，為的就是拿出個合理的借口，同時給陛下，給天下人以一個能取勝的信心。

越往深了想，鄺埜就越覺著此事可疑，心頭更是陣陣發緊，都快要認定此中有詐了。可于謙卻再度開口：“倘若真是有人殺良冒功，那為何要將最大的一份功績分到一個文官的身上？”

“這……”眾人一下子有些難以回答這個問題了。確實，若真是奔著功績去才干出的如此斗膽之事，這些邊關將領確實沒有必要出讓功績給一個文官，除非這個叫陸縝的蔚州知州是知情者，并與他們勾搭在了一起。

于謙就順著他們的思路繼續道：“你們也可說這是雙方勾搭的成果。可他一個六品州官，有必要為了本與本身不怎么相干的軍功而去冒如此風險么？這實在與常理不合哪。”貳心里還有一個觀點，此刻卻不克不及說出來，那就是他相信陸縝不是這樣的人，但在這些同僚面前本身與陸縝的交情還是不提為好。

鄺埜遲疑了一下，這才問道：“那依于侍郎之見，此番捷報并沒有什么問題了？”

“是否有問題下官此刻可不敢斷言。不過，我們卻可以先仔細查上一查。反正如今離著朝廷正式開朝尚有半月功夫，只要我們派人去查，本相總能查明的。何況，這份捷報只是羅列了些敵我傷亡的數字，遠未將具體戰況給道分明呢。咱們大可以再等等，說不定再過兩天，更詳盡的戰報就能送進京來了。到時候，我們就能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真是假了。”

“唔，于侍郎說的是，那就依你的意思，咱們先不雅望一下再作措置吧。”鄺埜也承認地一點頭，因為這確實是最穩重的措置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