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孔雀翎

無恥之徒 第三百章 孔雀翎

“你叫什么名字？”對面的胖女人笑嘻嘻看著李牧野，操著濃重的阿爾泰口音用俄語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這么削土豆皮。”

“平原國治。”李牧野頭也不抬回答，手里頭不停，將一顆土豆放在掌心，用刀子輕輕撥弄，土豆在掌心轉幾圈后已經被剃干凈皮。

胖女人的樣子帶著明顯的勘察加人面部特征，眉骨高聳，圓鼻頭，紅蘋果式大臉蛋兒。盡管俄語發音不怎么樣，卻是個非常健談的主兒，又問道：“你是阿伊努人？”

李牧野點頭說是的，隨即反問道：“還需要準備多少土豆，這里的量應該足夠幾百人吃了。”

胖女人笑道：“幾百人哪里夠，咱們這個廚房要負責兩千人的食物，同等規模的還有三個呢。”

“那可要抓緊了。”李牧野將手里的活計放下，道：“這位大姐，我就幫忙到這里吧。”

胖女人一聽就急了：“這怎么可以，你們衛隊派人幫廚是早就定好的。”

李牧野道：“可我并沒有被指派來幫廚啊。”

胖女人有些發懵：“那你為什么會被我叫進來幫忙？”

李牧野道：“因為你叫我來幫忙，我喜歡做菜，就過來了，可你現在又告訴我得做很多食物，我哪有那么多時間。”

“原來是這樣，那很容易解決。”胖女人道：“你先留下繼續幫忙，如果有人來找你麻煩，自然有我來幫你。”

“好的，那我就放心了。”李牧野并非真打算離開，只是瞧出這胖女人對自己十分依賴，故意耍了一招欲擒故縱，免得真正幫廚的人來了解釋不清楚。于是欣然同意，重新拾起刀和土豆。

早飯是水煮土豆，酸黃瓜和生魚片，外加每人三個飯團。李牧野誤打誤撞混進神宮后廚，經過閑聊時旁敲側擊的打探得知，這胖女人叫安雅爾，是勘察加人。嫁給了阿伊努人后被選中到這里做工。

這后廚一共有二十二個人，忙不過來的時候就會向衛隊申請人來幫廚。還從沒見過哪個人能有李牧野這樣以一當十的手段。上千份的水煮土豆，一份兩個就是兩千顆土豆，平常需要五個人不停忙碌兩個小時，小野哥一個人一個半小時全搞定了。效率之高簡直匪夷所思。

安雅爾盯上了小野哥，說什么都要留下來幫忙。李牧野欲擒故縱，裝模作樣推脫幾下后，在安雅爾一再保證不會有麻煩，才終于同意留下來幫忙。這回同意留下就不只是削土豆皮了。直接參與到后廚，殺魚剔骨，把酸黃瓜切成花，嫻熟如流水線似的技術引來后廚女工們圍觀，時不時的發出陣陣贊嘆。

飯菜準備好，安雅爾作為廚師長一聲令下，宣布開飯。李牧野跟著其他人把一份份飯菜裝進餐盒整齊的碼放到送餐車上。安雅爾說一部分是要送到地下的。李牧野自告奮勇幫忙送飯。安雅爾說規定是不允許幫廚的人送餐的。李牧野說，我來了好多天，只聽說過下面有個基地，都還沒進去看過。安雅爾不忍駁他面子，同意了。

廚房就有直達地下的電梯，李牧野跟著安雅爾等人各推一輛送餐推車進入電梯。

這里的電梯是限時開放的，除非出現火災或者致命傳染擴散之類的緊急情況才會在其他時段開放。

“下去以后不要隨便東張西望。”安雅爾提醒道：“這下邊的規矩很多，咱們只管送飯，不問其他事，按照固定路線走，把飯發下去，最后把再把飯盒收回來就可以了，不許說話，更不許隨便離開指定區域，否則后果會很嚴重。”

李牧野這時候自然是沒口子答應：“安雅爾大姐，您就放心吧，我就是好奇看看，絕不會給您找麻煩。”

說話的功夫，電梯到了最底層。李牧野注意到這地下工事一共有六層，安雅爾負責的這個廚房是專門為第六層服務的，也不知道跟自己之前到過的那個擺放了巨型坦克和許多軍用物資的地方是不是同一層。

電梯門一開，安雅爾當先出去，其他人尾隨在后面。李牧野夾在當中，盡量不顯山漏水跟著隊伍往里走。用余光觀察發現這層并非昨晚自己所到過的那一層。一進來入眼處是一座寬敞明亮的廳堂，居中的區域擺放著許多桌子，有很多穿白大褂的人圍坐在桌子旁對著電腦，手邊放著文獻，對照參研。

餐車一路推到飯廳，有管事的打鈴提醒所有人用餐。這幫人魚貫而入，每人領了一份飯便去到各自的位置安靜用餐，吃飯的規矩很大，根本沒人說話，自然也就無從聽到什么秘密。就沿途所見的，可以肯定這是個搞理論研究的地方。劉長風的那些書稿很有可能就在這里被研究著。

一直到用餐時間結束，李牧野保持淡定，跟著其他人一起收拾餐盒順原路返回。

回到廚房，安雅爾主動勸說道：“老弟，你留下來繼續幫廚吧，現在回去就得跟衛隊一起訓練，辛苦又沒趣，哪像我們這里，有男有女，有說有笑。”

李牧野欣然同意，說道：“我也喜歡在廚房里做事的感覺。”

安雅爾問：“你廚藝這么好，是不是以前專門學過？”

李牧野別有用心的承認道：“是的，我以前在札幌的時候專門從事過廚藝工作，還系統的學習了很長時間。”

“我就說嘛，原來是專業級別的，難怪那么厲害。”安雅爾對其他廚娘說道：“這么難得的機會，咱們可得好好學學。”

眾人嘻嘻哈哈齊聲應好。

李牧野也沒謙虛客套，擺出當仁不讓的架勢問道：“要不就從今天午飯開始吧，你們原計劃是想做什么給他們吃？”

安雅爾道：“我們有個食譜，除了米飯團外，都是楚科奇人和勘察加人的飯菜，他們一直說很難吃，可我們也不會別的啊，你別看那些人吃飯的時候一句話不說，其實特別難伺候，經常背后跑到負責內勤工作的吉田金章大人那里去告狀。”

李牧野問道：“他們告狀會帶來麻煩嗎？”

安雅爾道：“如果評價太差，神宮就會扣我們的工資，甚至還有可能讓我們失去這份工作。”

“以前是怎么解決的？”李牧野問。

“我們這些女人還能怎么解決？之前都是金美子去陪一陪吉田大人解決的，最近金美子生病了，這個月又快到考評的日子了，我正犯愁怎么能讓吉田大人滿意呢。”

“菜譜呢？”李牧野問道：“可不可以拿來給我看看？”

混毒之術的精要在于利用物感相克的道理，讓普通常見的無毒食材變成對人體有害的毒物。實際應用中除了要了解物性生殺的基礎知識外，還必須掌握精湛的令人食指大動的廚藝。

明代宴海樓名廚郭雄飛曾說，庖廚調味，如行軍打仗，應攻心為上。好的味道并無統一標準，最好的廚子必須懂得根據不同食客的需要來調節自己炮制出來的味道。做菜要做到人家心坎上，讓人欲罷不能，如饕河豚，雖明知其毒性劇烈，仍禁不住食指大動，難以抵御其味道的誘惑。

在這地方，最受歡迎的味道自然是東瀛料理。

東瀛料理起源于東瀛列島，逐漸發展成為獨具東瀛特色的菜肴。講究色自然、味鮮美、形多樣、對季節感要求很高。當中有個流派叫做懷石料理，做出來的東西以養生精致著稱。

李牧野對東瀛料理涉獵不多，遠達不到精益求精的水準，不過這東瀛料理在當年是師法閩粵菜系形成的，小野哥在閩粵菜方面卻是得到過名家指點，二者手法和對形味的追求上雖小有差異，但在根本道理上卻是殊途同歸。

生魚片，大醬湯，白米飯，烤食，油炸魚蝦，東瀛人管油炸的手法叫揚物。李牧野特意叮囑安雅爾等人，在食譜上突出東瀛餐飲文化的細節并有所標明，必定會大受歡迎的。

東瀛菜品種畢竟有限，想要借生克之道混成毒素，可供選擇的菜品就更少了。如果有足夠時間，倒是可以讓李牧野慢慢調劑菜品，幫這些小鬼子積累毒素到致病或者致命的量。可惜當下時間緊迫，李牧野迫切的想要知道狡茛敬春究竟想用死亡之神執行什么計劃，劉長風那些遺物落到他手中，每耽誤一天就多一分可能給他鼓搗成功。

紫龍木血粉還有不少，弄一點混在水里，這水便是世間最好的調味料。在此基礎上，將蟲王的胃凝成的膠原毒素摻水混入食物中，就是一頓殺人滅口的大餐。只要滅了地下六層的那些人，勢必會影響到狡茛敬春的計劃進程。

地蟲王的胃部形成的膠原毒素遇水會凝成晶狀，人畜吃進肚子里，開始沒問題，但是遇到胃酸就會發生溶解，兩個小時后必定毒發身亡。這廚房每日要打理上千人的伙食，既然下了毒就不可能只針對地下六層的那兩三百人，一次毒死這么多人，就算心狠手辣如小野哥，一時半刻的也很難下這個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