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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節 戰爭與和平(1)

作者:要離刺荊軻  分類: 歷史 | 秦漢三國 | 要離刺荊軻 | 我要做門閥 | 更多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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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門閥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節 戰爭與和平(1)

戰爭很快就爆發了!

延和三年夏六月十八,第一支疏勒軍隊于當天黃昏時分,渡過紅水(克孜勒蘇河),進入大宛境內。

旋即直撲大宛東部邊境最重要的戰略要地——紅河山口。

在經過簡單的戰斗后,疏勒軍隊擊潰了駐守當地的數百大宛軍隊,將此地占領。

然后,匈奴騎兵次第渡河,到得六月二十日,作為匈奴主力的堅昆、危須、姑且三個萬騎已全部從紅河進入大宛境內。

此外,疏勒、莎車、休遁、姑墨、尉頭等國組成的仆從軍,也隨之進入大宛境內。

值得一提的是,這次匈奴西征,仆從軍的主力是以疏勒、莎車為核心!

其中,疏勒王國出兵達到了空前一萬三千余人!

冠絕西域,讓人側目以對!

可以說,疏勒人這次是傾國出動了!

對疏勒人來說,這次匈奴西征,可謂是他們最好的機會了——疏勒與大宛是鄰居,也是死敵!

兩國都同處絲綢之路的南線,有著競爭關系。

本就分贓不均,矛盾劇烈。

當年漢伐大宛,疏勒人又給漢軍提供糧草、飲水,甚至派出向導給漢軍帶路,讓兩國仇隙更上一層一樓,幾乎成為不死不休的死敵!

而大宛戰爭結束后,大宛臣漢,疏勒重歸匈奴,在兩個超級強權的壓力下,疏勒與大宛的矛盾,更進一步。

對疏勒人來說,沒有比打大宛人積極性更高的事情了!

他們甚至表現的比匈奴人還積極!

先頭部隊拿下紅河山口后,就馬不停蹄的直插大宛腹地。

并于六月二十一日,抵達藥殺水北岸的飛鳥谷。

直到此刻,大宛人才知曉匈奴入侵的事情,宛王銀蔡慌忙下令收縮各地軍隊。

命令在藥殺水以北、郁成城以西的所有軍隊、人民,收縮至郁成城。

命令在藥殺水以南、貳師城以東的軍隊、人口,收縮至貳師城一帶。

同時,銀蔡緊急派人去向康居、月氏求援。

但,信使剛剛出發,噩耗再次來臨。

烏孫也進攻了!

幾乎就在匈奴人渡過紅河差不多的時候,八千烏孫騎兵,自火湖盆地傾斜而下,直撲大宛的西南邊境。

幾乎沒有費什么勁,烏孫騎兵便突破了大宛西南邊境重鎮黑城,然后沿著藥殺水的支流,突入了大宛富庶的西南草原地區。

短短兩天內,就有十余個鄔堡失陷,數千大宛軍民被殺被擄。

更麻煩的是,大宛在當地沒有堅城可以防御。

他們只能向后撤退至郁成城,或者跋涉千里,撤回貴山城。

聽聞此事,哪怕現在是盛夏酷暑,但銀蔡依然如墮冰窟,遍體生寒。

而貴山城內,大宛貴族們,也陷入了慌亂與絕望之中。

他們第一次感受到了亡國滅種的危機!

上次漢軍來伐時,他們也未像現在這樣慌亂過。

因為那時候他們知道,漢人只是來報仇,而不是來滅國的。

但現在

烏孫、匈奴,都是來滅亡他們的!

于是,針對國王銀蔡的怨言與不滿,日益強烈。

“都怪銀蔡,要不是他,我們怎么會觸怒漢朝人?以至引來匈奴、烏孫?”無數人都這樣議論著,在城中散播著對銀蔡不滿的言論。

也是在這個時候,這些人終于想起了曾經在漢朝庇護下的幸福與安逸。

“我早就說了,漢是大國,是強國不要得罪他們”一個大宛的高階貴族與他的朋友說道:“可那些人偏不聽,偏要得罪,現在好了吧沒有漢的保護,我們什么都不是!”

這種言論,若在從前,只要有人敢說出來,等著他的必然是群嘲。

但在現在,在這貴族身旁的許多人,都是贊同的道:“您說的對,雅典娜在上,怎么就不能將她的智慧賜一些給銀蔡呢?!”

“從前,我們只需要向漢定期派出使者,送些汗血馬、黃金等財物,就可以安享和平有漢的庇護,不管是多么兇惡的野蠻人,都不敢侵犯我們的領地與利益”

“就連月氏人,也要與我們交好!”

“我們每年都可以通過絲綢貿易,賺上無數金幣!”

“現在好了一切都完蛋了”

“那銀蔡就是個廢物!”

“大家說的都對啊”

“可惜現在說什么都晚了,就算我們現在殺了銀蔡,也來不及挽回漢朝了!”

無數人扼腕嘆息,悔恨不已。

而在這時,一個消息傳來——銀蔡居然召回了他曾派去漢朝納貢的使團,只是為了區區五萬金幣!?

頓時,全城的貴族都暴躁了起來。

要不是現在,匈奴、烏孫大軍壓境,而且,他們也需要銀蔡繼續留在王位上吸引火力,當一個替罪羊,恐怕如今,他們能立刻發動政變,殺死銀蔡!

而銀蔡,自也發覺了自己的處境似乎很不妙。

于是,躲在王宮中,蜷縮在自己的寢殿里,連門都不敢出。

國家大事,全數委托給了他的王后以及副王柯折。

萬里之外,漢塞陽關。

張越親自率領騎兵,一路將烏孫小昆莫護送至此,然后目送著他走出城塞。

嘴角不由得溢出絲絲笑容,“匈奴和烏孫,應該已經打入大宛境內了吧?”張越扭頭問向來陽關向他匯報的常惠。

常惠如今,被王莽任命為護龜茲校尉,負責著西域都護府對西域諸國的滲透與收買。

做這種事情,常惠自是非常拿手的。

而且,他還有著一個別人不具備的優勢——烏孫如今的左夫人,漢家嫁去的解憂公主與他是故舊,甚至有傳言,當年兩人有過一段曖昧。

如今,常惠與解憂公主重新搭上線。

借助這位公主殿下在西域與烏孫多年的經營,常惠在西域諸國之中的情報網絡經營的有聲有色。

可以這么說,匈奴人也好,烏孫人也罷,他們的想法、戰略與虛實,現在都已經暴露在了漢家面前。

“回稟將軍,根據情報,匈奴、烏孫應該都已經打進大宛了!”常惠道:“下官來此,就是來向將軍匯報匈奴、烏孫的兵力部署情況的”

說著,常惠便將一份文書遞給張越。

張越拿在手里,看了一遍,就笑了起來:“西域諸國毆打小朋友到還是很上心的嘛!”

根據常惠在文書中匯總的情報,西域三十六國,這次派兵參與匈奴西征的足有二十余國。

剩下的,也都派了民夫、奴隸,出了物資、糧食支持。

像是莎車、疏勒、尉頭這樣過去在漢匈戰爭里,以磨洋工著稱的王國,此番更是幾乎傾巢而出。

特別是疏勒,居然出兵一萬三千余人,讓張越都有些刮目相看——這西域的韭菜,匈奴人割的不徹底啊!

若他們割的狠一點,那疏勒那里還能一口氣拉出上萬大軍?

這疏勒人恐怕也要自作自受了。

這次他們出兵一萬三千余,現在匈奴人沒有說什么,但將來可就未必了!

即使匈奴人大度,不計較這個事情。

張越也會想辦法讓匈奴人來計較這個事情的。

不然豈不是白瞎了戰國縱橫家們的教育?

“將軍,都護命我前來請示您——大宛,我們就真的坐視不管了?”常惠試探著問道。

“怎么可能呢?”張越笑了起來:“自古以來,王者伐無道,拯溺民,從來久矣!”

“仁,王之德,天子之道也!”

“吾受天子詔,為陛下守邊,自當秉天子之德,播中國之政于遠方!”

張越說到這里,嘴角微微翹起來,臉上更是一副悲天憫人的圣人模樣,感慨著道:“今宛王雖無道,失其信義,背主謀叛,其罪大焉!然其民何辜?”

“吾實不忍,大宛之民,受刀兵之戮,被水火之災也!”

“續將軍”張越看向續相如,對其道:“傳本將命令,立刻遣使告匈奴主、烏孫昆莫,曰:中國素尚君子仁義之風,所謂君子,謂之有仁心哉!故孟子曰:君子之于禽獸,見其生而不忍見其死,今貴國將兵欲伐大宛,吾國不愿干涉,然則,兵戈之間,難免傷及婦孺,水火之中,不免殃及無辜,吾國獨念生民之艱,百姓之苦,乃告貴國:萬請持之以君子之風,行之以先賢之道,以仁義之師而自省,以不重傷、不擒二毛為要!”

續相如聽著,眼睛都瞪了起來,不免疑慮著道:“將軍,他們會聽您的嗎?”

“照做就是了”張越輕輕笑著:“至于他們聽不聽,那是他們的事情”

一個真正的帝國主義者,自然要學會雙重標準,還得又當又立,宛如白蓮花。

更重要的是——得學會強行將自己的規則、標準,強加給其他人遵守!

你不遵守就打你!

而且是冠冕堂皇,大義凜然的打你!

未來史書上,誰見這一段,不得贊一句大漢王者之風,仁義之師呢?

續相如只好將自己的話咽回喉嚨里,諾了一聲,便去執行。

數日后,張越的這道文書,就被使者送到了匈奴統帥王遠手里。

此刻,這位左大將,已經率部,抵達了郁成城的外圍。

大宛軍隊,已經放棄了在野外與匈奴軍隊開戰——過去數日,他們曾嘗試過,在原野之中,與匈奴騎兵列陣而戰,但結果卻是一敗涂地,除了丟下一千多具尸體外,沒有任何作用。

于是,他們只好龜縮進郁成城堅固的城市里,妄圖依靠堅城要塞,阻擋匈奴軍隊前進的腳步。

但王遠豈會讓他們如愿?

一方面,他命令仆從軍,砍伐郁成城附近的森林,以制作攻城器械,另一方面他派出他麾下最精銳的堅昆騎兵,繞過郁成城,截斷其與貳師城、貴山城之間的聯系。

同時,他還下達命令給各仆從軍——郁成城陷后,三日不封刀,各部可自由活動,各取所需。

頓時,就將士氣提振到最高點。

他麾下的匈奴騎兵就不說,西域諸國的仆從軍們,簡直跟瘋了一樣,對他的命令的執行度更是達到了百分百的程度。

近乎可以稱得上是如臂指使!

比起曾經與漢朝作戰,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就在這個緊要時候,那位鷹楊將軍的文書,不期而至。

作為漢降將,王遠自是可以無障礙的閱讀、理解和認識到這些文字里傳遞出來的東西。

“這位鷹楊將軍英候,是讀春秋讀傻了?還是看論語看傻了?”他抿抿嘴唇,忍不住吐槽起來:“居然連這種不要臉的話都說的出來?!”

自古兩國交兵,誰講過仁義道德?

還不是無所不用其極?

便是那位鷹楊將軍自己,不也在其著作里大肆宣揚:在戰爭這樣危險的事情里,由仁慈產生的錯誤思想是最為有害的,不惜一切,不惜流血的使用暴力的一方,在對方不同樣做的同時,必然取得優勢!

現在,那位鷹楊將軍卻要拿著宋襄公的標準來要求他和他的軍隊?!

王遠真的很想回一句——我夷狄也!

可惜,他不敢!更不能!

他很清楚,他若是這么回復,等于給了那位鷹楊將軍干涉的口實。

那等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想了想,王遠就提筆寫了回復。

在回復書里,他自是詛咒發誓,絕不濫殺無辜,絕不加害無辜百姓,特別是婦孺,同時表達了對于鷹楊將軍高尚情操與完美道德的仰慕與向往。

在王遠看來,大約是那位鷹楊將軍想找自己艸什么道德人設,要立什么圣人形象。

他自是索性給了對方他想要的東西。

在他看來,這不過是給那位鷹楊將軍面子罷了。

但他根本想不到,當他的這封回信,被送到張越手中的時候,張越立刻揚天大笑,并當即下令:“傳我命令,命鷹揚旅即刻集結待命,隨時聽我號令!”

現在,匈奴人已落入他甕中。

手中的回信就是借口,也是憑證——當然,其實有沒有都沒有關系,帝國主義者想要干涉別國,從來不需要證據與借口——洗衣粉都能當成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何況這種真憑實據的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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