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五章 以父之名

無間梟雄 第五百四十五章 以父之名

如果圣經都可以成為歷史，遠古神話為什么不可以？

生命的誕生本身就是一件玄幻又神奇的事情，科學似乎解釋了過程和結果，卻又似乎什么都沒有說明。比如構成一個完整生命的基礎是體魄和靈性，陰陽和合父婧母血，便有了生命的基礎體魄。然而，我們生命的另一半，靈性是從何而來？是源自陰陽結合瞬間所產生的靈韻感動，還是遺傳的基因密碼帶來的本能？

顧天佑默然看著躺在子琪身邊的小東西，心頭充滿了對造物主的崇拜和難以名狀的感動。子琪累了，正睡得香甜。小家伙瞪著烏溜溜黑眼珠，四下里打量著這個陌生的世界。任何關于生命誕生的機械刻板的解釋在這雙漆黑的充滿好奇和靈韻的眸子面前都是那么的蒼白無力。

房門口，一個中年男人正在用與顧天佑相同的目光注視著房間里的三口人。

“沒想到你會過來。”顧天佑頭也不回，問道：“一個人站在珠峰頂端，會不會覺得自己已經擁有世界之巔，而不再需要世俗情感？”

“于少芬是個風流的女人，個性很強，不受控制，你的個性跟她很像，而孫京飛跟我一樣都是癡心人，所以我不喜歡你，但是你要明白，一個超過六十五歲的老人是很難拒絕第三代的誘惑的。”中年模樣的男人踮起腳往床上看著，目光熱切毫不掩飾，接著說道：“這個世界上沒有神，每個人都會有走下神壇的一天，我老了，也不會例外。”

“換個地方說話吧，孩子睡了。”

醫院，天臺。

顧天佑：“難得您紆尊降貴，主動來看我一回，可惜今兒是真沒什么心情招待您。”

中年人自然就是孫明申，“龍劍梅罵我是老混蛋，活該當個老絕戶，我知道那丫頭說的是氣話，她對我有氣，說明你對我也有不滿意的地方，我是沒打算跟你見面的，但里面的小孫女我不能不來看一眼。”

顧天佑道：“我還是稱呼您一聲領導吧。”孫明申知道還有下文，點點頭說，你隨意。顧天佑笑了笑，道：“我有點事情想不大清楚，所以想請教你一下。”

孫明申道：“你不必問，我就告訴你一件事，就什么都清楚了，孫京飛不是黨內人士，他是共和國大陸致公黨秘書長。”

“所以，你派我去臺島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三仙閣的計劃？”

孫明申面無表情：“還記得李陽明第一次去建鄴找你們時說的話吧？”

顧天佑點頭道：“他的情報非常準確，我知道跟國安和林宏瑾有關，卻從沒往你身上聯想。”

孫明申道：“三仙閣的破壞活動一直都在我們掌控之中，羅一飛和西海會是我特意扶持起來制衡龍興會的，天佑城的崛起讓我改變了部署，那個時候我非常希望你能成為京飛身邊一把快刀，雖然當時你已經得到明萬軍指點，但是實戰修為卻還根本不入流，派李陽明過去就是想請他給你們幾個開開光。”

顧天佑道：“你一直試圖用孫京飛取代我。”

孫明申并不否認：“你手創天佑城，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我很為你感到驕傲，我曾經試圖從你手中奪走一切，但最后卻發現，本來算無遺策的布置有幾個關鍵環節出了問題。”

顧天佑道：“龍劍梅和狄浩然都是您派到我身邊的，但是并沒有完全遵從您的意志。”

孫明申額首嘆道：“是的，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算是我也會犯錯，龍劍梅愛上你是個小意外，狄浩然對你死心塌地才是真正讓我感到驚訝的，天佑城發展到今天這么大的規模，內部雖小有分歧，卻仍然可算作鐵板一塊，在我看來簡直是個奇跡，這方面，你的確比京飛強很多。”

顧天佑道：“沒有你的幫助和扶持，天佑城不可能有今天的規模，如果這是一個養殖計劃的一環，也該到了摘果子的時候了，您把我派到臺島去的時候，可曾想過讓我有去無回？”

孫明申道：“如果可能，我其實更希望你只是做一個風流不羈的江湖浪子，不妨礙到任何人的利益，好好活著就好。”

顧天佑：“我很小的時候，龍爺收養我可是出自你的授意？”

孫明申：“這老爺子不歸我管，我只是借何蔚然之手稍稍推動了一下這件事。”

“難怪何蔚然那個時候幫了我那么多，最后卻忽然怎么也聯絡不上了。”顧天佑恍然點頭，又問：“苗世凡教我文化，老不死傳我技藝，也是你安排的？”

“苗世凡是龍爺安排給你的，王憲是出于好奇主動去的，老不死的確是我請老蕭幫忙說項的結果。”孫明申道：“鷂子門是一個很有趣的門戶，崇尚自由，不喜歡拉幫結伙，我以為你拜他為師后能掌握一門生存技巧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顧天佑憤怒的看著他：“在十九局地牢中，你對我說的那些話全都是假話，你從一開始就不希望我和你有任何工作之外的瓜葛，你在我身上的一切布置，都只是為了更好的利用我來實現你的目的？”

孫明申并不為所動，點點頭，語氣淡然：“那個時候王憲已經回到龍興會，我們知道他在西海會中布置了暗手，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吞下三仙閣的勢力，只好先下手為強，在這個過程中，你起了很大作用，天佑城也得了許多好處，只可惜還是棋差半招，讓王憲在共青城借明萬軍之手殺了我們很多人。”

“我懂了。”顧天佑怒極反笑，道：“你一直在利用我，不惜一次次將我推入險境，共青城那次我險些死在王憲和俄軍手中，在東非又差一點讓李天一做掉，北美之行要不是孫京飛破壞了你的計劃，天佑城大概已經是你囊中之物了。”

“孫明申，我很奇怪，你為什么這么討厭我？”

“因為你是那個女人生的。”孫明申面罩嚴霜，寒聲道：“她以愛的名義勾引了我，為了行動計劃我接受了她，那時候我是想要跟她一起生活的，但是她卻是無恥狷狂的女人，竟自甘墮落，跑到臥龍塘做了那個走私頭子的情婦，我孫明申是什么人？我的女人豈是他這種腌臜貨色能碰的？”

“就因為這個？”

孫明申冷然反問：“這難道還不夠嗎？”

顧天佑出離的憤怒了，直到今天才知道母親是什么樣的女人，在那個柔弱的身軀內，有一個奔放自由飛鳥一般高貴的靈魂，不為世俗繁華所惑，不接受命運的擺布。通過遺傳基因，她把這些品質傳給了自己。就因為這個，孫明申瞧不起自己，甚至認為顧天佑不配繼承他高貴的血脈。

這個男人先是將母親丟在監獄不聞不問，看著她凋零枯萎。再把自己遺棄于江湖，多年以后，從第一次見面開始，這個人就在利用顧天佑，一次又一次，試圖擺布顧天佑的命運。這一刻，過往那些想不明白的地方都豁然開朗。

“當然不夠！”顧天佑難以抑制憤怒的情緒，怒聲道：“就為了你那點令人作嘔的自尊，讓一個曾經愛過你的女人在花一樣的年華里死在那樣的地方，你覺著我該怎么理解你的選擇？你或許有權利安置我的少年時光，但是你沒有權利這么對她！”猛然頓住，一步來到孫明申面前，四目對視，針鋒相對，冷然道：“孫明申，從今天起，不要再用命令的口氣跟我說話，更不要再跟我談什么理想和大義，你不配！”

孫明申神情古井不波，眼神堅定透著寒意，道：“你以為我今天來到這里是為了什么？”

顧天佑道：“我不管你為什么而來，總之從今天起，你別想再指望我為你做任何事。”

孫明申嘿嘿冷笑：“怎么？翅膀硬了就想蹦出老子的手心？你以為離開了國安的扶持，你一個人的天佑城，在如狼似虎的龍興會和共濟會這樣的組織環視下，能有多大作為？我付出了那么多，你就憑一句話便想拿走一切？”

“我想試試。”顧天佑冷然說道。

孫明申笑意不減，又增了幾分嘲諷，道：“小崽子，知道龍這種生物嗎？”

顧天佑：“什么意思？”

“龍這種動物是真實存在過的一種生物，有許多關于它們的傳說，有的準確，有的存粹是瞎扯，但是有一點是公認的，龍很強大，稱之為進化鏈條上最完美的生物也不為過，幾乎毫無破綻，除了它們身上的逆鱗。”孫明申從容說道：“盡管不愿承認，但我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你的確是人中之龍。”

“所幸者，你不僅有龍的本事，還有龍一樣的逆鱗，你的女人和孩子就是你的弱點。”孫明申說到這里，意味深長的笑笑：“陸子琪和我孫女會得到很好的照顧，今后你隨時可以來見她們，前提是你必須聽話，否則，我不介意讓你永遠見不到她們。”

顧天佑沉默不語，怒火燒到了極致，反而讓手足變的冰冷，然而此時此刻，憤怒并不能解決問題，必須冷靜下來，盡快找到反擊的方向，否則就只能被他牽著鼻子走。

孫明申漫步走到天臺的邊緣，向下看著，道：“長槍辦事一向穩重，為了迎接孫女第一天進家，我特別請了京城最好的保姆，說實話真的很貴，最起碼我那點工資是負擔不起，所以，這錢還得你們自己出。”

“孫老壞，你就不怕把我惹毛了，大開殺戒？”

孫明申道：“我必須承認你有這個能力，但是我相信你不會這么做，因為我還沒把你逼到那一步，畢竟孩子只是跟她親爺爺在一起生活。”微微一頓，又道：“而且我還要提醒你一句，以你今時今日的實力，固然已經足夠強大，但也并非就能獨步天下，至少在李陽明身上你就占不到多少便宜，更何況還有比李陽明至少強一個級數的圓空？若是你一意孤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來，就休怪我虎毒食子。”

顧天佑面無表情看著樓下，陸子琪抱著孩子跟隨孫明申的手下走進一輛奔馳房車。道：“她還什么都不知道吧？”

孫明申道：“我暫時會盡量讓她以為這一切是出自你的安排。”

顧天佑點點頭，道：“你贏了，如果你還有三分人味兒，就不要讓她們母女知道事情的真相，說吧，你又打算怎么擺布我的生活？”

孫明申嘆了口氣，道：“作為天選之家的繼承者，孫京飛一直都不是個讓人省心的家伙。”微微一頓：“你懂我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