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兩百一十二節:人人吃人的世界

儒武爭鋒 第兩千兩百一十二節:人人吃人的世界

第二天的清晨，天璇城里并沒有什么變化。

昨天傍晚時分，那一條讓整個天璇城從鬼市蔓延出來，毀掉近乎一半城市的黑龍，以及號稱鐵打的城主蔣家滾蛋，鑒寶大家族韓家易主，以及一大幫依附蔣家和韓松林的大小家族倒霉的政治地震。

在天璇城里也并沒有產生特別巨大的影響。

無非是家宅破損的居民一邊說著晦氣，一邊自己爬上房屋修修補補。

無非是茶館酒肆里，有人茶余飯后又可以多了好多的談資。

僅此而已。

一些原本以為如果有一天蔣家不做天璇城主了，天都要變了的人，現在終是看到了那一句“這個世界離了誰都一樣”。

蔣家的城主府在今早已經被徹底騰空，天璇城主，也就是蔣家的家主蔣天行以及兒子蔣忠在天亮之前就被要求離開天璇城，回天璇圣地等待敘用。

至于蔣家的扈從和丫鬟仆役，愿意跟回天璇圣地的，自行前往，不愿意跟回天璇圣地的自行遣散。

于是，天璇城的四處城門便多了許多行色匆匆，離開天璇城，生怕再被秋后算賬的旅人。

明眼人看到這樣的情況，心里都清楚了。

天璇城徹底換主了，橫行霸道的蔣家在天璇城里那是徹底地完了！

卻說韓家大院里，只有韓飛雪才可以不用提前打招呼，就可以直接進入的“淺草居”是韓雅軒的閉關地點。

現在則成了家主的居室。

按照侍奉前任家主韓松林的慣例，端著毛巾，溫水，漱口茶水，提著衣帽，服飾，甚至提著靴子的幾十個家奴，天還沒亮就一直跪在淺草居門口了。

結果誰知道，這一等，居然等到了中午，家主都沒有出來。

也不是沒有愣頭青想上去敲門，但立刻就有老管家制止了。

誰不知道，家主和家主夫人，不，家主老爺昨晚是一起在淺草居住下的。

人說小別勝新婚，何況他們這久別重逢，還不得是天雷勾動地火啊？

要是敲門，家主沒睡醒也就算了。

要是打擾了他們兩位的雅興，這門口跪著的仆人，還不都得跟著一起倒霉啊？

結果誰都不敢敲門，誰又都不敢走……

幾十號人就這么滑稽可笑地端著漱口茶水和毛巾，衣服，靴子什么的，在門口一直從早晨跪到中午的飯點都過了。

等到午時都過了，才聽到門內“吱嘎”一聲，所有仆役們一個個都是如蒙大赦，心想，姑奶奶呀，您可總算是睡醒了。

哪里知道，走出門來的韓雅軒和秦楓都是穿戴整齊，神采奕奕，全然沒有一星半點懶睡才起的慵懶姿態。

這些個端茶端毛巾的仆役們頓時就傻眼了。

韓雅軒朝門口看了一眼，黑壓壓跪著一片人，也傻眼了。

“你們，你們這是干什么？請愿嗎？”

秦楓看了一眼這些人端著的東西，不禁笑了起來：“雅軒，你見過情愿跪著，還托著臉盆和

毛巾的嗎？”

韓雅軒被秦楓這么一提醒，不禁“噗”地掩口笑了起來。

“也是哦，那你們是在這干什么呢？”

老管家趕緊跪下來說：“小的們在等著伺候家主和家主老爺起床更衣！”

韓雅軒這才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以后這等夸張的規矩就不要再有了！我難道還不會自己洗漱，自己穿衣服嗎？”

她又補充說道：“家主又怎么樣，下人又怎么樣，大家都是人，沒有必要這么去折辱別人的！”

老管家驀地一驚，明明韓雅軒這位新任家主說的只是最普通的話，卻是讓他身上暖洋洋的，就好像是躺在才曬了太陽的棉被里一樣。

韓雅軒笑了笑說道：“老管家，你這幾天看看，還有這種不合理的規矩，也不需要告訴我了，都廢了去吧……”

她笑道：“我一開門，看到黑壓壓跪了這么多人，反而把我嚇得不輕呢！”

老家主，也就是韓雅軒的義父，治家嚴謹，也沒有什么繁文縟節。

但是傳到前任家主手里，就加了這么多苛刻的規矩，稍不如意，或是做的不好的仆役婢女，輕則罵，重則打，甚至直接打死掉的都有。

根本就不曾把下人當人看。

甚至說是會講人話的畜生都不為過。

終于，韓家又出了一個把人當人看的家主了。

老管家心內激動，他忍住眼角的淚水，大聲說道：“老奴，遵家主之命！”

看到眾人如釋重負，緩緩離去的背影，秦楓笑了笑說道：“想不到一個小小的韓家家主都有這么大的譜，咱們以前大澤神朝的皇宮里，好像都沒這么折騰宮女們吧？”

韓雅軒恬淡一笑，熟練地輕輕挽住秦楓的胳膊，柔聲道：“那也是你好說話，又是儒家君子，身體力行那‘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我這些年，在其他家族里，看到比韓家還過分的都有呢！”

秦楓摸了摸鼻子，笑道：“還能有更夸張的？”

韓雅軒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每天早上一碗奶！”

秦楓不禁笑道：“牛奶，那也沒什么好稀奇的，我不是跟你說過，我來中土世界之前是另外一個世界來的嗎？我們那個世界啊，人人早上喝一碗牛奶。想不到他們還挺時髦的……”

哪知韓雅軒出于尋常地輕輕剮了秦楓一眼，低聲說道：“是人奶！”

秦楓不禁啞然。

韓雅軒輕聲嘆息道：“你還記得在中土世界，在真武學院時，我們說過的話？”

沒等秦楓發問，韓雅軒已是繼續說道：“當時，我們還沒有到地武境，跟現在比起來，當真是可以被我們現在一口氣吹死的小人物，你卻對我說‘握劍是為了保護不能握劍’的人，我也一直以此作為自己努力的方向……”

韓雅軒有些苦惱地搖了搖頭，依舊看向那些佝僂著離開的背影說道：“修士的實力越強，上限越高，不能修煉的普通人，以及實力低微的修士就被壓榨得越慘……”

“就拿中土世界來說，真武至

尊也不過才一千年壽命，天武者就是一家的家主，大部分也就活到二百歲，就要死了。除非是鳳毛麟角的真武至尊，發出則難抬手就殺幾千上萬的人，但配合精妙的千萬人卻可以殺圣階以下的任何修煉者，所以不能修煉的普通人才可以被當做人來對待……”

她擔憂道：“可現在的地仙界呢，普通人依舊只有百年壽命，只要成為修士，除非死于非命，否則至少也有千年壽命，地仙九劫，地仙大圓滿的強者，彈指便可遮天，揮手可滅城鎮，普通人除非配有仙器，不然根本連傷到修士都很難。”

韓雅軒無奈說道：“只可惜，即便我有心改變這個上層人吃中層人和下層人，中層人吃下層人，下層人吃底層人的世界，也只是杯水車薪。”

“所以我為什么到了地仙界之后，修煉之途怠慢了，轉而去研究尋龍和鑒寶，就是此理。我已不知道拼命修煉的意義何在了。”

秦楓輕輕拉住韓雅軒的手，低聲說道：“這不是你的過錯，這是整個世界的癥結。”

他沉聲說道：“任何一個純以力量決定地位和影響力的世界，都會陷入這樣的死循環，以武為尊時期的中土世界是此理，未曾改造之前的散仙界也是此理。”

“只有統一此界之后，給這里的人們，定下出了以力量之外別的行為標準來，這樣才是治本之策。”

他笑了笑說道：“以我的計劃，這一天不會有多遠的。這一個更好的世界，很快就會到來了！”

看到秦楓胸有成竹的模樣，韓雅軒點了點頭，臉上蕩漾起甜蜜的笑意，她輕輕依偎在他的肩上，用有些撒嬌的語氣問道。

“你昨晚上答應我的哦，要在這里呆上一天一夜，你不會反悔的吧？”

秦楓笑著摟住她，輕聲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再說了，我欠了你百年孤寂，不過是陪你一天一夜，我可是賺了大便宜啊！”

哪里知道，韓雅軒撅起嘴來，笑道：“不行的，不能給你一筆勾銷，要一百多年，拆成一天一天，一筆筆扣除！”

秦楓聽得，知她是在撒嬌開玩笑，不禁笑道：“你好不講道理啊！”

韓雅軒難得地俏皮一笑，輕輕踮起腳來，吻了秦楓一下，笑道：“反正啊，你今天是我的，我們先去商會區淘一點寶貝，然后我再帶你去平民區找幾家味道好的小吃店，你看……”

韓雅軒的話還沒有說完，忽地就見老管家領著一名黑袍男子急急忙忙就趕了過來。

尤其是那身披黑袍的男子，腳下生風，似有十萬火急的事情一般。

待到那男子走近，秦楓的眉頭不禁一皺。

“瑯天，你怎么了？”

來人正是天璇圣子秦瑯天，也是秦楓的堂弟。

韓雅軒趕緊松開摟著秦楓肩膀的手，訕訕道：“圣子好！”

秦瑯天見管家已經走了，趕緊回禮道：“堂嫂，你就別跟我客氣了！”

他目光旋即轉過到秦楓身上，低聲道：“楓哥，你即刻離開天璇城吧？”

“要出大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