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舊騎士

二十面骰子 第四百四十二章 舊騎士

利用易容法術和傳訊術，西格爾可以把燈神打扮成自己的樣子。過去的珍妮特具有元素敏感體質，肯定能看得出來，不過現在恐怕她難以察覺。如果自己去法術實驗室，然后讓燈神從那里出發，直接前往會場就更保險了。

一切都要準備妥當，最好還是讓自己的比賽和自己在看臺上的時間盡量錯開。比如開幕第一天他需要按慣例致辭，那就不能安排自己的比賽。這涉及到不少工作，甚至要修改抽簽的順序。不過這里是秘爾城，所有的魔法都在西格爾的控制之下，他作為領主想要辦成這件事情并不難。

想好了這一切后，他心情大好，連去庭院中進行恢復性訓練的路上都一直哼著小調兒。

法師常常通過冥想的方式舒展頭腦，西格爾則還有另一種方式：肌肉。汗水是一種由內而外帶出雜質的方法，強迫身體產生新的組織，替換掉陳舊與老化的部分。雖然會讓人氣喘吁吁疲累不已，但之后那種空靈與放松卻是任何頭腦運動都不能代替的。

西格爾一邊聽著自己肌肉吱吱嘎嘎的響聲，知道它們接受了明確的命令開始生長恢復。與此同時，他能聽到城堡外面的賽馬場傳來叮叮當當的金屬撞擊聲和人嘶馬鳴的聲音。一些準備參加比賽的戰士正在那里進行熱身運動，并適應自己的新武器。

海姆領財大氣粗，或者叫做為自己突然提高四十倍的鋼鐵產量找一個出路，宣布為所有競賽者提供標準的鈍劍和盾牌。如果沒有合適的盔甲，海姆領還有三種體型的胸甲可以免費借給參賽者。如果想要定制半身板甲也可以，每通過一輪比賽就可以降低一成的價格。現在估計比賽需要進行十二輪，所以冠軍除了免費獲得盔甲外。還將多兩成的盔甲錢。

正經的半身甲需要五百金幣，而精致的盔甲則需要再增加二百金幣。對一些不富裕的自由騎士和傭兵來說，他們往往充滿了信心——對自己的武技和計算能力都是。

他們只是不知道現在海姆領的鐵價降到了怎樣的水平。

這是珍妮特和燈神二號計算之后做出的計劃。比直接賣盔甲的收入高了很多。考慮到鋼鐵和盔甲工匠本來就是屬于領主的重要資源，不適合用商人那種策略降價銷售。西格爾也就點點頭，同意了這個計劃。

在錘劍和弓弩統治的年代，盔甲因為其重要的防護作用而顯得尤為寶貴，可新的時代快要到來，西格爾已經預見到了。地精的火槍將會讓盔甲騎士的時代一去不復返，自己參加的可能是最后一次大規模的騎士比武了。

騎士來源于戰士，來源于手中的長劍。在使用長劍的時候，并不只有手上的力氣：你的腳要站得穩。你的腿要扣住力，你的腰要沉得下，你的肩膀和手臂要甩得開。你的兩耳要聽周圍所有的聲音，你的眼睛要看到目標的現在和將來。你要確保力量在每一個關節都不會有凝滯，你要確保劍刃命中對方的弱點。

從用鐮刀和短劍切割雜草開始，比爾爵士教導的劍技就一直伴隨著西格爾。可在西格爾的推演中，將來的戰場再沒有由腳至手的發力過程，只剩下眼睛和一根手指。扣動扳機、發射彈丸，只有現在的弩弓一半簡單，卻有數十倍的威力。

當他制作連發電漿十字弩的時候。他為了“騎士精神”考慮，只做了射出五發的彈藥匣。只有他為自己特制的法術用十字弩比這個載彈量多。雖然沒見到過地精的彈匣，但他們的槍械是為連發射擊的。西格爾估計彈藥數在十二到三十之間——成本也許是唯一需要考量的東西，絕不是發射機制。

這樣一種改進就能把騎士都淘汰掉，西格爾發狠似的用力揮舞練習用的鈍劍，把面前支撐假人的木桿直接砍斷。

“給我再拿一個，動作快點！”

接下來的靶子也沒能堅持多長時間，西格爾用力太猛，連鈍劍都卷刃了。于是他把武器丟到一旁，活動一下肩膀。今天的運動量夠了，可他的心事還沒有解決。

一方面是馬上就要消失的騎士階層。他相信以人類的適應能力。很快就會有新一代使用火槍的新騎士出現。他們會經受新的訓練方法，采用新的指揮方式。運用新的戰術和戰法。在他們崛起的道路上，也許會有一代到一代半的騎士被時代淘汰。但相信不會更多。

這對人類是個好事，作為最強的四大種族之一，人類的適應能力和戰術組織能力最好。矮人的學習周期是以三十年為單位的，精靈則是六十年，這足夠人類更新兩到三代戰士了。

獸人的生命周期更短，繁衍速度更頻繁，但他們的學習能力和組織能力稍差。至于侏儒和半身人之類，戰爭中他們本就沒什么建樹，相反將會是受到影響最小的一批。

這個過程中，海姆領決不能出現問題。寧可沒有大的建樹，也要讓城堡和騎士組成的領地平穩安寧。必須想方設法培養新一代的騎士，而且必須主動做這件事情。那些死抱著過去傳統的騎士也許不適合未來的發展，所以從這次比武大會開始就要注意新生代了。

騎士終究會換代，那么有一天法師會不會面臨同樣的問題？當魔法不再需要特別的元素親和體質就能使用，或者說借助工具的幫助，人人都可以施展魔法的時候，法師會怎樣？

也許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情況。目前地精的火槍雖然兇猛，但還沒有超過法師的承受極限。對于正式法師和大法師，有上百種避免打擊的辦法。可若是像虛空炮一類的武器變成常人可以掌握的，那么法師的地位也不保了吧？

就像面對密集地精火槍的騎士一樣。

西格爾有些慶幸虛空炮是他這個法師研究出來的，這讓法師有了充足的應對時間。所以說世界上最強的力量不是武力的上升，而是研究能力和適應性？如果考慮到凡人永不可以全知全能，那么適者生存才是多元宇宙的真理？

西格爾知道自己的思路又想多了，最近一段時間用腦過度，有些好高騖遠了。他把擦過汗的毛巾扔給仆人，一邊放松肩膀，一邊走向城堡。

幾天之后，注定要被歷史淘汰的騎士們穿戴整齊、精神煥發，等候西格爾的接見。單純一屆比武大會員不用這么麻煩，但西格爾除了是海姆領的伯爵之外，還是聯合會的大法師，這讓他的身份變得非常敏感。大法師在繁星王國等同于公爵爵位，而且海姆領的疆土令他這個“公爵”有了實權。

為了避免局面變得過于莊嚴肅穆，被人誤解為國王接見臣子。珍妮特在大廳中安排了歌者和舞者，還效仿聯合會會議的形式擺上了簡單的餐點。西格爾也沒有穿著華麗的貴族服飾，而是那件不太妨礙施法的精靈風格盔甲，像個戰士一樣和來訪者見面。

所以大廳中充斥著音樂聲、笑聲和鐵靴踩在石板上的鏗鏘聲。舞者在規定的區域跳舞，樂師被指示只能演奏歌頌勇氣、仁慈和勝利的樂曲，所以歌手翻來覆去都是那幾首歌，西格爾很快就感到厭煩。他看著眼前的人，九成九都不認識，八成以上的家徽也從未見過。他甚至看到一個年輕人，用七個爪子的烏賊做自己的家徽，還頻頻朝自己使眼色。這是什么意思？

他和這些人完全沒有共同話題，除了虛偽的客套問候外，就是千篇一律的鼓勵和贊賞。好在席間提供了許多食物，僅肉類就包括鱷魚、鯊魚、牦牛、羚羊等不常見的品種。當然有些肉是不能端上來的，比如象征圣潔的白鵝、戰士的坐騎馬和狗肉。精心準備的豐盛的菜肴倒是給了西格爾不少脫身良方：

“哦，鯊魚是由一名英勇的船長從深海中捕捉的，三名船員因此而受傷。鯊魚是海中強大的掠食者，代表了警惕和勇猛，你應該多嘗嘗！”

盡管利用引開話題的辦法加快接見速度，可他還是很快就覺得嘴角抽搐不已，連做一個微笑的表情都很困難，這比念頌咒語勞累多了！記得在制造秘爾能核的時候，他曾經連續一天都在念頌咒語，直到嗓子啞了嘴巴也沒有像今天這樣累。應該趁沒人注意的時候對自己臉上施展個幻術，維持一副恒久不變的笑容就可以了。

“再忍耐一會兒，親愛的。”珍妮特看出西格爾的焦慮，輕輕向他保證：“已經過去一大半了，而且我已經吩咐下去，讓后面盡快上來。”

“好吧，我只是有些疲勞。這些騎士的家徽基本都沒見過，那本厚厚的大書算是白看了。”

《大陸重要家族及歷史》西格爾一頁沒看，全都是燈神二號做的苦力。它沒想到自己什么忙都沒幫上，主人通過傳訊術向他描述的徽章根本就查不到。有幾次它檢索出了結果，卻不過是幾個雇傭騎士自己為自己創造了徽章，結果和一些著名家族的徽章重復。西格爾雖然尷尬，但他也不能在這個場合指責雇傭騎士們沒有足夠的學識——他自己何嘗不是一樣，根本就沒去學習這方面的知識。

“沒有什么重要的家族出現，來的大部分都是些小貴族和想要一飛沖天的新人。”西格爾對珍妮特說道：“這對于我們爭取他們是件好事，但我擔心是不是咱們的影響力還是太低，根本吸引不到真正的高手。”

“不是的，也有寫歷史源遠流長的家族到來，甚至派出了第二第三順位的繼承人。只不過他們自重身份，不愿與平時沒有機會的人爭奪你的注意力。如果遇到……”珍妮特突然停下來，對西格爾說道：“打起精神來，親愛的，繁星王國格里芬家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