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聯合會議3

二十面骰子 第三百七十三章 聯合會議3

會場內重新恢復了平靜和秩序，法師們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大家都在等著西格爾上臺發言，但抬眼一看，發現溫蒂還在演講臺上。

女法師呆呆地看著西格爾，目光中流連著興奮的神采。直到臺下有個法師出聲咳嗽，她才回過神來。她的腦子突然變得一片空白，接下來應該說什么來著？剎那間，她似乎回到了當學徒的時候，因為記不起魔法咒語而被訓斥，孤立無援地縮在墻角。

“我……哦……”她結結巴巴，紅云開始從她的脖子上往上爬，十根指甲不安地撓動桌面。她咽了一口唾液，用僅剩的勇氣直率地說道：“剛才的法術很驚人，我忘了我要說什么了。下一個吧……”

她匆匆下臺，趕快找到一張空椅子坐下。他旁邊的人遞給她一杯凝神茶水，溫蒂連道謝都忘了，捧著杯子忙著小口啜飲。

“西格爾，西格爾。”有幾個法師喊道，他們無一不是年輕的施法者。更加穩重、睿智且強大的法師暫時保持沉默，但他們也很想聽聽西格爾要說什么。

西格爾知道現在上臺并不是個好的選擇，如果能多聽聽其他人的想法就好了。不過事情既然發展到這一步，他也不能退縮。于是西格爾拿著防御法杖，走到了發言臺上，并從懷里掏出一大捆卷軸。

“別擔心，這個不是發言稿。”西格爾微笑著說道：“這是秘爾能核的圖紙。”

嘩，現場亂成一片。法師領主剛剛演示過秘爾能核的威力，大家都被那種可以控制的元素浪涌級別能量所震撼。誰能控制那樣的能量，誰就在法術對決中立于不敗之地，沒有一個法師傻到不明白其中道理。

參與制造法陣的十個法師，在秘爾能核啟動的第一天就湊到一起，試圖推算法陣的構成。和之前無數次嘗試一樣，他們填補不上設計圖中的空白，甚至想不出替代的方案。這幾個人是最為敬畏西格爾的人，他們一直安靜的坐在角落。也是唯一沒有因為卷軸出現而激動的法師。

他們看了一眼西格爾手中的卷軸，便微微搖了搖頭。拿出來的卷軸顯然并不完整，數量還比不上他們施工時所用的圖紙。西格爾肯定有所保留，這早在意料之中。

“不要激動。我拿出來的并不是完整的設計圖，只是一部分，但這一部分是完整的。”西格爾說道：“秘爾能核只有一個純粹的作用，便是提供元素能量。若沒有法師參與其中，它連一個燃燒之手咒語都完成不了。”

“這些卷軸是秘爾能核的應用部分。我稱之為元素管道。通過這個元素管道，所有法師都可以連接到秘爾能核上去，獲取它提供的元素能量。不管是供給自身還是帶動魔法物品，都沒有問題。”

“我也制造過不少魔法物品，知道其中的難度。最麻煩的部分不就是為物品提供魔法能量的核心嗎？現在我解決了這個問題——算是初步解決吧——現在拿出來與大家分享。”

西格爾把整整一沓卷軸交給最靠近他的法師，拜托他發了下去。原來每張卷軸都是一模一樣的，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龍語，用來說明元素管道的功能、使用方法和制造原理。待到最后一個人拿到卷軸后，西格爾這才正式開始講話。

“今天，我很高興同大家一次參加這次將具有歷史意義的偉大集會。實話實說。我不認識你們其中大部分人，你們也只有很少數認識我，但這不妨礙我們今天聚集在一起。因為兩百五十百年前，一群法師懷揣著希望和對魔法的熱愛來到新大陸，在北方深水港外的荒野上，開始建設魔法學院，并稱呼自己為聯合會法師。他們有沒有想過那里會成為深水城，而三峰塔將成為新大陸最偉大的魔法建筑？這我無從得知。但我可以肯定，一百五十年后，即便三峰塔倒了下去。這些人的后輩們依然沒有失去信念，”

“剛才溫蒂法師講到了協會的種種誘惑，有些人羞赧，有些人氣憤。有些人心生羨慕。這都沒有對錯之分。在成為法師的道路上，大家無時無刻不在面對種種誘惑。當你第一次指尖放光的時候，你有沒有夢想過成為太陽？我就有過。當你用沙子讓地精沉睡的時候，有沒有夢想過讓世界俯首聽令？我就有過。當你念頌咒語，打開通往異界的大門，讓天使、惡魔共同為你歌唱。在你耳邊說出誘惑的輕聲細語，你有沒有片刻動心？我和你們都有過。”

“現在看看你身邊的人，沒有瘋子、沒有狂徒、也沒有因為天堂和地獄而沉淪的人。大家吞下了誘惑，生成了理智，堅定了信念。大家都是聯合會的法師，我們有著自己的追求和驕傲。并不是其他，而是唯一的，就是魔法。”

“法師協會的道路是對的還是錯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活了下來，幾千年地活了下來。我沒有加入法師協會并不是因為他們開出的條件不好，而是因為他們認為，離了他們我們活不下去！我不信，一點也不信。新大陸是新的希望，前輩們正是抱著這樣的理想來到此地，這個希望斷絕了嗎？從來沒有。”

“有人會說了，哦，西格爾，你既是法師又是領主，憑什么代表聯合會說話？”西格爾停頓了一下，看了看面前三十名法師，然后微笑著說道：“因為我比你們都強。”

“六年之前我第一次下船，一年之后我作為騎士侍從，在冒險中獲得了一筆財富，所以四年半前我得以敲響法師聯合會的大門，成為學徒，以沙龍的形式學習魔法。八個月之后我成為實習法師，然后參加了獸人戰爭。”

“當我從戰爭中回來的時候，機緣巧合，同時獲得了正式法師和男爵爵位。深水城的蒙面領主議會放出了誘餌，我吞了下去，于是有了海姆領和秘爾城。也許我是在這個時候進入大家視線的。”

“又過了幾年，我二十二歲，站在這里為大家展現了我的法術能力：我比你們強。在我無法用年齡、資歷以及聯合會的人脈說話的時候，我只有展現力量。我不需要你們恐懼、服從或者疏遠，我只希望有一個能夠將我的想法傳遞給大家的機會。”

“我一直住在城堡里。從我的房間看出去，秘爾城的集市就在不遠處。我能看到形形色色的人，每日為生活奔波。從三峰塔看出去能看到什么？只有強大的魔法結界，翻滾的法術迷霧阻擋了所有窺視的目光。我們需要法師塔。但我們不要被困在法師塔里，因為塔的外面是新大陸，是希望所在，若是看不到，那么和法師協會又有何區別？成為法師學徒和實習法師一共花了我四千四百五十金幣。我記得清清楚楚，這是一筆相當可觀的開銷，是一道比任何阻礙都要堅固的高墻，它隔開了我們與他們。”

“我們與他們，這種區別是一種很可怕的想法，對此我有深刻的感受。在法術實驗室中的我和在領主大廳中的我似乎活在兩個世界。我能夠為了制造秘爾能核花費接近五十萬金幣，另一方面我需要裁判兩個銅板價值的一只雞引發的糾紛。”

“如果給這兩個爭執的人每人五千金幣，他們會不會也有可能成為法師？”西格爾說道：“別笑，這件事情誰也不知道。我是個水手，你呢。你們呢？我注意到一件事情，和我一同參加學徒的六個人，最終有兩個成為正式法師，另一個在實習的時候死于魔法實驗。也就是說，能夠施放魔法的幾乎占到一半。智力正不正常可以看出來，識不識字也不難判斷，所以選拔法師學徒要比找牧師學徒簡單得多。經過初步挑選后，我可不可以認為，一萬金幣可以出一個法師？”

“你在癡心妄想吧？”亡靈法師雪萊哼了一聲：“法師又不是種菜，哪有那么隨意？”

西格爾看著她。雙眼放射出自信的光芒。他的聲音不疾不徐，清晰可聞：“利用元素管道，在秘爾能核的籠罩范圍內，魔法的成本只比鐵器高一點點。我拿不出每兩個求學者一萬金幣。但是我有信心將成本降低一百倍！”

“魔法試驗、魔法物品、防護結界的能量供給，我的秘爾能核能夠一直持續下去，一直滿足它們的需要。只要能有五十個法師從這里誕生，我的成本就收回來了；有一百個法師出現了，聯合會就基本恢復了元氣。若有一千個法師，連協會都要震撼。”

“我知道有些傳聞。說我野心很大，站在聯合會廢墟上，站在深水城的病軀上，用強大的元素魔法，讓新大陸瑟瑟發抖。對這些人我會說，你們太小看我了。”

“有你們或著沒有你們，我都會運用秘爾能核，培養新的法師。我也會教騎士們、士兵和農民施法。不論是誰想要阻止我，我都有幾乎無窮的能量與之對抗，我堅信我一定能夠成功！”

“但我有一個希望，那就是新出現的法師不要有太多我的風格和影響。就像秘爾能核是多種施法體系共同努力的結晶，法師也應該多種多樣。聯合會正是取了聯合之意，任何人都有機會成為法師。三峰塔的倒塌讓我們失去了圍墻，但也有機會擁抱了世界。將諾克斯共同會那樣的野心家擁入懷抱是一個錯誤，但我們不應失去勇氣。誰能沒有施法出現問題導致事故的時候？從中吸取教訓，繼續前進就好。所以，我希望聯合會的同僚們能夠幫我，集思廣益，培養更多的法師，聯合會的法師，有包容、能協作、能夠不斷推進魔法進步的法師。”

“我希望你們留在海姆領，幫助我實現這一夢想。”

西格爾講完了，舔了舔嘴唇，靜靜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