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深水城結局6

二十面骰子 第三百二十一章 深水城結局6

深水城的蒙面領主會議大廳在戰爭中被摧毀，后來又遭受了洗劫。除了那些值錢的裝飾品之外，所有會議相關的文件資料全都丟失。也許有人想從這些資料里面找到蒙面領主身份的線索？還是單純想要毀滅過往的資料？誰也不能確定。

新議會的地址選在了原來的一處公共浴室，這是深水城里保留最完整的大型建筑。只要填平浴池，將原本休息的長椅改個方向，就能變成會議室。

由各個區域選出來的“議員們”聚集在這里，足有六十多人。他們來自各行各業，不同的年齡、經歷和看待事物的方法。一部分人充滿熱情，一部分人滿心疑惑，一部分人對這種形勢嗤之以鼻，只有少數人真正做好了準備。

主持會議的人是個胖乎乎的光頭男子，火把和珠光照亮他的腦袋，尤其顯眼。他用洪亮的聲音念著稿子，歌頌深水城居民向往和平秩序的良好愿望以及為此付諸行動的勇氣。他唾棄原本的蒙面領主，認為那些人不過是“不敢見光的陰謀家”。這樣的論斷同時引起了噓聲和掌聲，但兩種聲音其實都沒有任何用處。

西格爾和丹尼斯坐在后面的角落中，看著六十多個后腦勺和一個油光锃亮的大腦門。周圍空氣中彌漫著汗水的臭味，混合著墻壁里永遠排不干凈的肥皂味道，讓人窒息。

“這里空氣流通太差，你們的議會要召開多長時間？”西格爾對丹尼斯問道：“和這些中了魔法效果的人競選，有什么樂趣嗎？”

“相信我，即使所有人都沒有被咒語影響，競選也從來都沒有樂趣。”丹尼斯回答道：“我有抵抗心靈控制能力的面具，可以幫助我身邊的人，這是我作為領主獲得的福利。我不能為了追求絕對的公平而放棄優勢吧？”

“那倒不用。若是整個城市所有人腦子都不清楚，才是真正的災難。不過你要記住，雖然咒語的力量讓城市里的人樂于服從，絕對尊重權威。但這種情況持續下去是會導致死亡的。深水城一定要聯絡法師協會或者晨曦神殿，邀請施法者對市民進行治療，否則你們只能守著一座死城。”

丹尼斯點點頭：“你已經多次提醒我了，我記住了。不過現在該你出場了。那胖子講完了。”

場地里果然響起了嘩嘩的掌聲，然后主持人問道：“有誰需要議會服務，請先提出來？”

幾個人站了起來，其中也包括西格爾。不過當防御法杖上的光芒亮起的時候，其他人都又坐了下去。

“我是西格爾.烏賊。深水城開拓騎士，海姆領男爵領主。我從新大陸南方離開了自己的城堡，一路來到北方，原本要與精靈交戰，最終只和草原人交手。好在深水城還在深水城自己人手中。既然你們新議會聲稱取代蒙面領主會議統治這座城市，那么我想問一下，我的男爵頭銜和開拓騎士稱號又當如何？”

這個問題引起了議論。在座的大部分人都來自平民，根本不知道貴族間的規矩和做法，他們以為統治不過是處理鄰里糾紛和收稅。在法術的影響下，遇到不明白的事情。他們就會敬畏并服從地位更高的人，所以想讓他們出點兒主意實在強人所難。

一位短須老者站起來，用緩慢的聲音向西格爾說到：“我記得，若是上級領主死亡并沒有繼承人，那么他之下的非永久爵位就沒有效力了。而且深水城需要自保，目前也沒有開拓的能力。”他咳嗽兩聲，似乎是用頑強的生命力才擠出這句話：“新議會自然要與蒙面領主們劃清界限，迎來新的開始，所以我們不應該繼承歷史的問題。”

若在正常的情況下，肯定會有很多反對的聲音。越是人數多的議會就越亂。但也能發出越全面的聲音。可在諾克斯共同會的咒語作用下，誰更像權威，服從的人就越多。會議現場發出了無數贊同的聲音，就好像剛才老者說的話是真理一樣。

西格爾用法杖猛敲地面。轟轟的雷聲壓過了所有的聲音。

“我帶領兩千騎兵跨越三千多里，馳援深水城，可不是為了救助一群忘恩負義的人。根據我和深水城蒙面領主之間的協議，深水城應根據我開拓土地的一半面積和我的戰功增加我的爵位或支付我酬金。我看新議會是想把錢省了，也把爵位省了吧？這我決不答應。”

兩千騎兵讓大家都閉上了嘴巴，魔法令西格爾成了權威中的權威。

“我不管你們用什么樣的方法來管理深水城。新的領導者必須保證我的利益。”西格爾說道：“若因為新議會的原因導致我的開拓領地存在法理上的問題，那我的騎兵會幫我討回公道！”

“公道！”有人喊道，很快得到了應和。“我們應該有一位議長，但只有領主才能管理領主，所以我們應該選出一位議長領主！”

“領主？對！選舉的領主！”另一些人推波助瀾地喊道：“議長領主，領主議長！”

西格爾坐了下來，他已經完成了自己在這場會議中的任務——推動選舉議長。接下來，他只需要在關鍵的時刻表態，讓勝利的天平偏向丹尼斯，就足夠了。

不過看會議現場的狀況，大部分人都在魔法的作用下恍恍惚惚，看上去都在思考，實際上腦子里全都是千奇百怪的理由，完全是在自己說服自己，也就是盲從。議長領主這種奇葩的體制就是在這種狀態下被創造出來的，也許在兩個大陸上再也不可能有重現的機會。

他閉目休息。在咒語的保護下，不僅能夠減弱噪雜的聲音，還可以防止懷有惡意的人的敵對行動。既然丹尼斯可以憑借蒙面領主面具避免諾克斯法術的影響，那么其他蒙面領主也可以。這些人是不會盲從的，他們很有可能已經潛藏進來，實施自己的計劃。

但也不排除他們已經先行達成了協議——畢竟西格爾出現才不過兩天時間。

在這座大蒸汽浴室中，水手、士兵、鐵匠、馬倌和屠夫被引導著情緒，形成向左或向右的水流，互相爭吵、搖擺不定。當大家開始因為疲乏而失去謹慎的時候，丹尼斯站了出來。開始影響意識的洋流。

最終，他制造了一股漩渦，將所有人的想法集中到他身上。經過選舉，他如愿成為深水城第一任議長領主。

西格爾舊事重提。要求深水城明確態度。

這其實是商議好的事情。

深水城進入新的歷史篇章，不再對過去冊封的騎士和爵士有統領關系，但仍舊承認他們獲得的頭銜和領地。海姆領完全屬于西格爾，而不再是以開拓騎士身份獲得的“新地”。也就是說，原本開拓騎士那種和主君“見面分一半”的規矩終止了。

新的議會會處理所有法律文書上的事情。承認海姆領所有的土地都屬于西格爾。西格爾按照總土地面積的一半需要支付最后一次“稅金”，從而獨立出去，成為自由領主。

騎士西格爾還有繁星王國的男爵頭銜，向亞倫王子宣誓效忠，算不上完全的自由領主。但在新大陸上，他已經沒有了束縛，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來管理領地——他一直這樣做，只不過現在得到了法理上的承認。

“每一畝的土地按照一金幣的價值交稅，西格爾你可有異議？”

“我希望支付貨物而不是黃金。”西格爾說道：“除非你們承認我自己鑄造的金幣。”

“貨物是更好的選擇，尤其是對于剛剛結束了圍城戰的深水城來說。”新任議長領主丹尼斯說道：“我們希望是食物、布匹、鹽和鐵。并且不能超過深水城的平均物價。你能提供哪些？”

“我會列出詳細的清單，并盡快落實。”西格爾微笑著，顯得很滿意。“作為海姆領的領主，我愿意與深水城繼續保持良好的關系。不過我的領地不像深水城這樣幸運，能夠從精靈的包圍中解放出來。我還要回去照顧我的子民，所以議長先生以及各位尊敬的議員，我與我的部隊向你們辭行！”

長長的沉默之后，在丹尼斯的帶動下，會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然后是凌亂的呼叫。西格爾像個凱旋的英雄一樣揮揮手。走出了大浴室。

他自己都沒明白為什么會受到這樣的歡送。

真是個怪異而荒誕的集會，一個怪異而荒誕的權力機構。西格爾獲得了自己想要的，不過他不會付出一枚金幣或一粒糧食，所謂的稅金將由丹尼斯支付。

讓深水城的商人們繼續統治這座城市。希望他們能用交易——不管是臺前的還是幕后的，和人類的還是與精靈的——得到他們想要的一切。不過西格爾知道，真正能夠維持統治的是強大的軍隊和公正仁慈的政策，從不是什么蒙面議會和議會領主。

他帶著護衛，回到了營地。這里仍舊處于戒備狀態，意味著隨時可以出發。西格爾看向三峰塔的方向。那里仍舊被元素魔法包圍，將普通人隔在外面。獅王亞歷山大應該仍在里面，但再進去一趟估計還會被他傳送出來，西格爾就不去與他告別了。

仍舊沒有找到琳達.迪普夫人和她兒子列爾，最后的消息指出，在精靈圍城之后兩人還出現過，后來突然不知所蹤，只留下上鎖的房子和空蕩蕩的庭院。再找下去恐怕也難以獲得進展，也沒有那么多時間可以浪費。西格爾叫醒瑪娜，命令開拔。

騎兵部隊迅速從北門離開了深水城，將一路向西北方向前進，直到城墻山脈，然后通過半山商路回到海姆領。不過有一只二十騎的斥候隊伍走另一條路，按照和平時期的方式選擇礦石大道，一邊偵察精靈的控制力量，一邊回城。

西格爾則使用傳送術直接回到了秘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