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燈火

大明1617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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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得派個人往江南去。搜索（品&書￥網）看最全！的小說”常威思忖著道：“位置得高，容易被那些江南大商和士紳重視，那邊可不是福建，海商多半是正經人做，跑海人的身后都是大士紳，輕易得罪不得。”

江南士紳的力量足夠撼動朝綱，令得天下震動，這一點張瀚早和常威等人再三再四的說過，加與江南海商多有接觸，常威等人對江南的情形也不是一無所知。

論說起來，江南的士紳不光是財雄勢大，而且是聲氣相連，又因為書香傳家，所以隔代有舉人，秀才，或是進士，官場是一張密布的大。

算江南出身的不一定是東林，但在朝廷之，江南一脈的都總是有些香火情，別的事也罷了，要是事涉江南大士紳家族的利益，多半能拋開黨爭，大家站在一個立場對外。

如神宗皇帝當年派礦稅監使至天下搜刮，在別處都很順利，唯有江南多處爆發數萬人規模的風潮，稅使被活活打死的事也不是沒有。

事后拋出幾個人來償命，背后使力的世家大族卻是一點事也沒有，天子也沒有地方和人說理去。

朝廷兵馬雖多，但能把江南士紳豪族一殺干凈？

江南可是國家財賦和科舉的重之重，毀了江南，大明天下也去了一半的根基。

哪怕強如和記，在時機未至之前也是不能去惹江南士紳，惹動了他們，會亂蜂蟄頭，算不致命，也是麻煩多多。

李平之苦笑起來，攤手道：“江南那邊，收了人家的保險銀子，結果出海一趟之后告訴人家不便再出海，保險金可以退還，不能繼續保證安全……我記得當時派去的人回來，說是幾家投保的人鼻子都氣歪了。”

常威也是苦笑起來，這事當然怪不得江南那邊的人不講情面，人家買船備貨又不是圖那點保險金，是和記能母他們額外的安全保證，歷來跑海的商船只要能安全回來，賺錢是一定的事情，只是賺多賺少而已。但三艘海船，按例來說最少會有一艘回不來，可能這種例有些夸張失實，但海難的機率確實是太高了。

若非如此，以隆萬大開海之后的社會風氣，怕是江南有些余財的士紳家族都要出海貿易了，可事實與海貿有關的生意很多，如到處毀田植桑養蠶，為的是那值錢的生絲，生絲出來那是行銷天下，從來只有漲價沒有跌價的時候，有這么好的買賣，誰還真的繼續在土里刨食吃？

江南人為了多賺錢，連地也不種了，所謂魚米之鄉的糧食早不能自給，都是在湖廣運糧過來，江南人種桑養蠶，種棉花織布，最賺錢的絲綢和棉布生意掌握在手里，如果海貿又沒有風險又能大賺特賺，誰會把這好生意拒之門外？

是因為風險不小，所以江南士紳也不是個個都愿拿銀子出來買海船備貨，最多是少投一些銀子，替那些跑海的站在身后撐腰而已。

“錢牧齋嘛……”張續道：“可惜我實在沒空，否則應該我走一趟。”

錢謙益是江南大士紳里最早買保險的，如果不出意外，以錢謙益的身份地位應該帶動一大批人。

神宗實錄的副總裁官，等于是買了進入內閣的直通車票，只要實錄一修好，朝廷賞功可以直接進內閣，最少也能加少宗伯，也是禮部侍郎，進內閣也是板釘釘的事情。

可惜東林和閹黨斗爭失敗，錢謙益的金光大道變成一條道走到黑，他是東林的后起之秀，多家大佬看好，名也高，這樣的人是沒有辦法改換門庭投效別家勢力的，只能等著東林翻盤，東林翻不了，只能在家里求田問舍。

錢謙益在日后是東林領袖之一，后來更是壇領袖，現在也是往這個路子走，在江南他交游廣闊，名聲極佳，這樣的人買了保險之后遇到停止的待遇，錢謙益本人固然不高興，看熱鬧暗地里瞧他笑話的人定然是笑歪了嘴。

至于想著跟風一起買的，當然也是停了。

好在和記的陸地保險業務一直穩定，幾乎沒有任何麻煩，一直延紳到南京的陸路保險客源一直在增加，名譽極好，也是抵消了一些海事險停止的不良影響。

大敗荷蘭艦隊后，眼前這些人幾乎顧不高興，而是皺眉考慮著種種善后的事，有些事是不能拖延的，不夸張的說，拖延一天是相當大的損失。

平安狀，一年最少能收入一百二十萬甚至到一百五十萬。

對日本等處的貿易，一年是最少一百五十萬兩。

加對海事保險的影響，一年說三百萬也是往少了說的，只能往多算。

這邊耽擱一天，是一萬兩的損失，誰敢耽擱？

常威等人的討論，越來越興奮，語氣也是越來越高亢，差點兒是有手舞足蹈的感覺了。

也不怪他們，這段時間來太壓抑了，身的責任和擔子也是太重了。

用剛剛的算法，被荷蘭人壓制到現在，臺灣這邊最少損失一百五十萬到二百萬兩，加軍司投入的火器和各種物資，如鐵器和木頭，加現銀，一出一入，這是多少的投入和損失在里頭？

加開辟時用的資金，投入真的是太高太高了。

“你們能不能呆會再正式開會討論？”孫敬亭笑道：“這個時候還是下去和將士們一起高興一下吧。”

常威哈哈一笑，點頭答應下來，張續也笑道：“我們還是失了靜氣……其實都是高興壞了的原故。”

孫敬亭道：“其實我也是真高興，你們這邊打開了局面，我們那邊壓力可小很多了。”

雖然叫常威幾個鎮靜些，孫敬亭自己臉也是有掩不住的笑意。

現在快入秋，年前估計臺灣還抽不出什么銀子來，這邊局面太大，軍司一直在支持，既然打開局面，到年底估計不太需要總部的支持了，但要說往北邊送銀子，估計還得等明年年的時候。

到那時，對俄羅斯的貿易打開了局面，開始大賺特賺，臺灣這邊再輸送銀子回去，和記的虧空問題徹底解決了，不僅能解決現在二百萬兩一年的虧空，估計還能有剩下的。

接著保險業務會促進帳局業的發展，海事險重新一推，整個棋盤都活過來了。

這是大喜事，也由不得孫敬亭不高興，不開心。

眾人都是喜氣洋洋的往下走去，高塔來的時候覺得很高，還好眾人都日常鍛煉體能，又都年輕，年紀最大的孫敬亭也是三十多歲，還遠沒有到精力衰頹的時候，下塔的時候是有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感覺了，眾人幾乎是腳步如飛，很快走到塔門，推門而出，眼前是一片雪亮。

常威和張續等人都有元隨配給，各人都點了一支松明火把，從基地區到港口原本有大道，兩側都有燈桿，一路掛著大型的風燈，現在也都是點燃了，更多的則是第四團士兵和港口官吏工人們打著火把，也不知道是哪個層好事，一下子把倉庫里幾百千支火把都取了出來用，料想今晚這樣的局面，常威也不會因為這一點小事罵人。

常威確實不太在意，前一陣被壓的狠了，臺灣這邊各種開銷都是能減減，能省則省。今日之后，臺灣一年二三百萬都是往少了算的，這區區千把支火把錢，算個屁？到底是紈绔公子哥出身，這一點小錢還真的不看在眼里。

況且今日之勝，原本該大張旗鼓的宣揚！遮遮掩掩，將士們血戰功勞抵不得一些火把不成？

整個港口區已經亮的如白晝一般，最先一波受損嚴重的船只已經被拖回來了，在港口區之后則是大量的民眾聞信出來，在白天開戰時，為了避免混亂和奸細作祟，民眾都是聚集到了屯堡里或躲進基地防御圈，后來戰勝的消息傳出來，整個基地和各屯堡都沸騰了，當然也不可能把人全放出來，這一下是十來萬人，怎么可能都涌到岸邊來。

算這樣人也是不少了，海灘，港口，棧橋，倉儲區到船場船臺，屯墾區與火器局和海岸相隔的海堤……到處都是聞訊趕過來的人群。

軍官，官員，吏員，士兵，屯堡的屯兵屯民，男子，婦人，老人，少年，孩童，形形色色，幾乎將整個海灘都站滿了。

人們臉都滿是笑容，操著各種口音在議論著眼前之事。

所有的男子都是用最大的聲音來贊頌常威等人，羨慕著海將士的武勇，恨自己不能陣殺敵。

都是在臺灣最少半年以了，哪怕是遼民也是視此地為新家，不復有回返遼東之念。

此番大勝，好是懸在腦門的鋼刀被取走了，壓在心口的大石被人搬抬下去，這種稱心快意，真的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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