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人心

惡魔在紐約 第四十章 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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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并不太將這點小問題放在心上，但有些鞭長莫及的感覺還是讓李杰很不舒服。他沉吟片刻，再次拿起衛星電話，撥通了另外一個號碼——那是雷·斯泰因的電話。作為私下豢養的惡魔軍團，雷·斯泰因那批人從來不會與他一起出現在公眾場合。在距離過遠的情況下，還是通過電話聯系更方便一點。

為了保持低調行事，雷手底下的隊伍擴張速度并不算特別快，目前還局限于美國本土。但是今天發生的事情，讓李杰決定作出一些調整，安排一部分人首先進入華國等重要地區。

東滬國政路警局的楊發榮今天有點頭疼，接到余菲電話時他就覺得是件麻煩事。但是沒辦法，這是講究人情往來的社會。人家找你辦事的時候不爽快，以后名聲也就不行了，說白了就是資源的互換。

作為分局長，本來這種小事他都懶得理，但今天一是老朋友的女兒托自己辦事，二則像博旦大學這樣的名牌院校，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很容易成為各路媒體、特別是網絡上的關注熱點。前些年也是這里，有個學生殺貓都成為網絡熱點，鬧得群情激奮。盡管在他看來實在算不得什么，但是也弄到電話打爆、焦頭爛額，只能說輿論的力量還是很大的。

工作不好干啊，楊發榮感慨萬分。話雖如此，當到達宿舍樓的時候，他還是不動聲色地讓屬下去各個宿舍調查，自己拉著余菲聊了幾句，確認對方沒什么背景才放下心來，坐到了李心儀面前。

“同學，你應該清楚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如果主動交代的話，考慮到你還是學生，我們會酌情從寬處理。”楊發榮神情威嚴，語氣透著幾分嚴肅。

“但我確實沒有拿，余菲根本就是毫無原因的懷疑我，請你們相信我。”面對這些專業人士，李心儀難免緊張，只能怯怯地回答。

“既然這樣的話，可能還是需要你去警局協助我們調查一下。請你放心，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是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楊發榮看似公正地說出這句話，卻巧妙地調換了先后順序，讓人聽起來就有點心里發毛。

威嚴的警服透出無形震懾力，直到這個時候聽到要去警局，李心儀才想起李杰的叮囑，有些驚慌地拿出手機。“我能打個電話嗎？”

“有什么事先到警局吧，我們會通知你的家人的。”楊發榮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他的每一句話都帶著重重的心理暗示，一般的小女生早就嚇到不行了。

“稍等，就一個電話，很重要，請你務必聽一下。”李心儀知道自己再不打恐怕情況就不太妙了，當即迅速撥通了電話，一定要接聽啊哥哥！

“嗯？”楊發榮看到這小姑娘堅決的態度，心中遲疑了一下，像他這樣浸淫多年的老油子清楚得很，很多事情只需要不露痕跡地引導就可以了，不能太著相，做得越巧妙，麻煩就越少。像今天這樣的事情，如果雙方都有關系，處理得好自己還能兩邊落人情。

短短幾秒，就像一個世紀那樣漫長。好在電話第一時間就接通了，李心儀趕忙遞給楊發榮，這位威嚴的警察局長接過電話，聽到那邊傳來一個年輕沉穩的聲音。“怎么稱呼？”

“國政警局楊發榮，你是李心儀的家屬嗎？”聽到對面這樣篤定的語氣，楊發榮有些拿不準，這可不太像一般人對警察的反應。

“你好，我是李杰。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我的名字，但是我的妹妹絕對不可能去偷一個區區幾萬塊的東西。所以我想請楊警官幫我一個忙，你只需要照規矩辦事，很快就應該會有人和你聯系，可以嗎？”李杰幾乎沒有給他插言的機會，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出了這些話。

“李先生，我們警方自然會依法辦案，請你放心。”楊發榮嘴上打著官腔，腦子里卻急速轉動起來，李杰這個名字聽起來實在有點爛大街，他一時難以想到究竟是不是從哪里聽過。盡管對李杰的語氣有點不滿，但能夠用這種態度對自己說話的人，要么無知要么無畏，楊發榮大風大浪也經過不少，心里很清楚，犯不著為了這么點事情置氣。不就是打打太極嗎，這正是最擅長的事情了。

“很好，麻煩楊警官了，這樣我相信事情能夠很愉快的解決。”等對方把電話交回給李心儀，李杰繼續對她叮囑了幾句。畢竟不算是什么大事，有蔡承平打包票，他相信能夠很快解決，即便是出了一點紕漏，也已經有另外的安排作為雙重保險。

但李杰還是再次打給了蔡承平：“警察已經到我妹妹宿舍了，情況怎么樣？”

“那個余菲家里有個區局一把手的叔叔，幾個上不得臺面的小角色，問題不大。這件事情你想辦到什么程度？”蔡承平的效率顯然非常高，前后不出半個鐘頭，就打聽清楚了對方的背景，也顯示出他在國內的能量。

“我向來不喜歡留下后患，也不喜歡經常有無謂的麻煩。”李杰回答得很堅決，然后結束了這次對話。

蔡承平看著掛斷的手機，眉頭蹙起：“嘿！杰少做事還真是干脆，看來咱也得把事情干漂亮點，不能弱了聲勢。”

電話繼續——“我說吳洋，你辦事怎么這么墨跡，在國內都呆傻啦？警局人都到咱妹妹宿舍了，你這邊還沒招呼到位？”

“都聯系好了，不會有問題。你著什么急，打電話不要時間啊？！放心吧，不讓你的好妹妹少一根汗毛，也不知道又是哪個妞給你蔡大少迷成這德行。”對面那位顯然關系親近得很，說話毫不避諱。

“呸呸呸！哥們是這樣色迷心竅的人嘛，這回是一兄弟的事情。下次你來美國給你好好介紹，值得接觸。”蔡承平有些不滿，自覺平時雖然愛鬧騰一點，辦事還是挺靠譜的，正事從來不耽誤，合著現在都拿我當屁事不干的色中餓鬼了？！

“這可是你說的，等有時間了給我好好安排安排。”

年屆三十的吳洋一身正裝坐在自己寬敞的辦公室當中，身后落地窗外就是宏偉的東滬環球金融中心大樓，壯闊江景一覽無余。

恭立一旁的女秘書鄧妍暗暗咋舌，作為格利國際的執行總裁、唯一繼承人，吳洋無論在工作和生活當中都是極其嚴肅、不茍言笑的，即便是自己這個貼身秘書，也很少看到過他和誰這樣插科打諢開玩笑。鄧妍心里明白得很，這說明電話那頭是真正有來頭的人物，不動聲色把蔡大少這個稱呼記在心里。

“這都不算事兒！那姓余的現在讓我們很不舒服，直接給丫辦挺了，行不行？”蔡承平也不廢話，直截了當說出來自己的意思。

“一點小事，犯得著辦到這種程度嗎？”吳洋眼皮一跳，顯得十分意外。

“有必要。”蔡承平毫不猶豫回答。“你就說能不能辦吧。”

“我盡快。”在得知他決然態度之后，吳洋也沒有拖泥帶水。在長三角這塊，吳家根基很深，但是吳洋始終把自己當做一個生意人。生意場上做出決定只需要考慮兩件事——風險和收益。現在這件事情，就屬于收益豐厚的類型，蔡承平的人情可不是那么容易得的。至于那家姓余的，不夸張地說，還沒有到需要他慎重考慮的層次。

另外一邊，為了把事情辦得不出紕漏，楊發榮讓屬下調查得很細致，自己則著拼命回想李杰是哪路神仙。但是對方的反應遠比他想象中來得快，幾分鐘之內連接三四個電話，全都是不大不小但說話絕對管用的人物。

這種掐準了脈的發力和奇高效率，讓老辣的楊發榮嗅出了一絲不尋常意味，背后不免沁出冷汗，慶幸自己留了個心眼，沒有二話不說把李心儀帶走。

宿舍樓里此時一片混亂，人心惶惶。余菲原本為了避嫌并沒有和楊發榮太多交流，然而現在光見警員們大張旗鼓搜查詢問，卻不見帶走李心儀，心里也有些犯嘀咕，正準備找機會再溝通下，就看見一個警員走過來在楊發榮耳邊說了幾句。

楊發榮眼底閃過一絲喜色：“你們隔壁宿舍有個女生交待了，手鏈被她拿了。余菲，你和我們回警局做些手續交接吧。”

事情的發展顯然有些峰回路轉，真正手腳不干凈的，是一個平日看起來老老實實、不太言語的女生，大多數人都對她沒什么提防之心。盡管這個女生偷來的東西都不會放在宿舍，然而畢竟沒見過什么世面，在這些最擅長敲打盤問的基層警員面前，不出幾句話就露了怯。接下來的窮追猛打、威嚴喝問對警員來說都是輕車熟路，很快她就哭哭啼啼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交待了。

楊發榮不待余菲回答，又鄭重地轉過頭，露出親切的笑臉：“心儀同學，我說過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吧。好了，既然真正的嫌犯已經找到，那我們就不打擾了。”這種姿態對于楊大局長才是真正的輕車熟路，完全一副熱心愛民的語氣，讓人如沐春風，不知不覺心生感激。

李心儀正喜極而泣，慶幸自己擺脫嫌疑，當即被這位大局長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到有點手足無措，她雖然不清楚楊發榮究竟是什么級別，但是從其他警員的稱呼和態度也看得出來絕對是個大領導。

余菲雖然找到了手鏈也挺高興，但此時她已經被楊發榮的態度徹底弄糊涂。這位楊叔叔和自己家里的關系可不算淺，今天卻有點奇奇怪怪，她心中沒底，趕忙跟著對方一起走了出去。

到宿舍樓下的時候，楊發榮有點神情凝重，似乎猶豫了一會，看左右沒人注意才悄悄拉著余菲走到一邊：“侄女，聽我說一句，不是叔叔不幫你。這次的事情不簡單，這么短時間，已經有很多領導直接把電話打到我這里，都是替那個李心儀打招呼的。對方肯定有厲害背景，你趕緊回去跟老余商量商量，一五一十把事情跟他說清楚。警局你就不用去了，手續什么的我會辦好，東西回頭讓人給你送過去。”

就這樣，余菲帶著滿肚子疑問，神思不屬地離開了。她雖然依舊有些不愿相信，卻也知道楊發榮不是信口開河的人。

而楊發榮楊大局長則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搖了搖頭：“小孩子辦事還是太不牢靠了，人家有沒有背景怎么會輕易讓你知道。要不是我老楊激靈，差點被你搭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