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沉默的狂犬(上)

真實武力 第五十章 沉默的狂犬(上)

“……親愛的總統閣下，我們認為您持續對我們隱瞞波士頓發生的事情，并且命令私人武裝力量和宇宙軍在不知會聯防指揮部的情況下在同盟的人口密集區域進行大規模的軍事行動，這一行為極有可能為對我們的統籌指揮和聯合防御產生巨大的潛在危害，并且已經明確違反了《集體聯防法案》，我們希望您將波士頓大區的控制權轉交給我們，否則我們將會將這一情況反映給國會……”

——同盟紐約聯防指揮部。△￠四△￠五△￠中△￠文▲∴，

二十五分鐘后，波士頓公共花園。

莫可可抬起手，遮擋住自己的眼睛，聚光燈的光芒灑在她身上，讓她白皙的皮膚浮現出死人一樣的慘白。

已經恢復了電力供應的搜查指揮部所在地，羅門斯的各種專業人員如同發現了掉落在地上的蛋糕的螞蟻一樣，圍繞在凌羽墜落的大坑邊，進行著各種的搜查和測算。

自來水管爆裂大大加快了本就極高的排水流速，僅僅十分鐘，凌羽可能逃離的路徑就已經多達上百條，這個數目還在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地增加。

莫可可放下手，將手中被染紅的止血紗布丟到一旁，而后又拿起一塊新的，按在眼睛上。

“真不該小看你……”

莫可可低下頭，將目光落在凌羽逃走的大洞上，她吸了一口氣，刺入肺部的折斷的肋骨隱隱作痛著，她已經脫掉了外套和毛衣，只穿著一件宇宙軍的黑色背心，黑色的長發松散地垂在腦后，顯得有些凌亂。

她差點就失去了一只眼睛。

就在剛才莫可可一劍砍向凌羽腰部的時候，凌羽突然從后腰掏出了一把手槍。直接在不到三米的距離內，射向了自己的眼睛！

這種平淡無奇的制式手槍理論上根本不可能對tf造成傷害，因為這種子彈根本無法射穿tf的肌肉組織，又或者一旦拉開距離，tf的反應速度就可以輕松地在對方掏出槍的瞬間完成閃避。

但tf不是超人，做不到用瞳孔去抵擋九毫米的子彈。在極近的距離下，凌羽爆發出來的速度讓她幾乎無法閃開，只能放棄手中的攻擊。

但是最重要的，還是莫可可在最后一刻產生了猶豫。

照理說，一個戰士是不會猶豫的，在那一瞬間，她如果繼續砍下去，是很有可能直接將凌羽一刀兩斷的，在付出一只眼睛。并且有可能大腦受損的代價下。

她選擇了收手，閃避開讓子彈擊中了眼眶的外側，雖然血流如注，但不是什么大事，而射擊的槍械如果是謎團，那她已經和凌羽同歸于盡了。

如果對手是aca的頂尖tf，那她不會有任何猶豫，任何一個身經百戰的戰士都明白的一點就是。在戰場上，只有奮勇殺敵才有活下去的機會。一心想要自保活命則鐵定完蛋。

但是凌羽似乎從一開始都不能算是她的敵人，雖然凌羽的心理問題已經嚴重到了危險的程度，但仔細想想也沒有真的干下什么大屠殺之類的事情，這場戰斗更多的是一場政治陰謀，雖然軍事是政治的延續，但是就算是從政治的角度考量。自己和凌羽在這里同歸于盡，大概最開心的就是查爾.皮埃爾，還有面前走過來的這個白西裝的男人。

“莫中校，傷勢如何。”

夏勛在兩名羅門斯tf的保護下走到了莫可可的面前，他的臉色不太好看。但是卻保持了最基本的禮貌。

“襲擊者的身份確定了嗎？”

莫可可沒有抬頭去看這名位高權重的內閣高官，開口詢問。

“我的人已經去追查了，這邊交給我就好。”夏勛點點頭。

“如果要興師問罪還是免了，我作戰不利你可以向宇宙軍參謀部進行匯報，”莫可可依然對夏勛有些愛理不理的樣子，趕蒼蠅一樣地甩了甩手，攻擊，或者說幫助凌羽的人是誰并不重要，只不過是雜魚而已，因此她直接轉移了話題。

“嗯……這次行動的失手，也不光是莫中校的責任。”

夏勛被莫可可的嗆聲弄得有些尷尬，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屑，不過卻依然沒有發作，保持著友善。

當凌羽和莫可可開始戰斗的時候，夏勛就下達了收縮包圍圈的命令，在他看來，凌羽不可能是莫可可的對手，就算凌羽有什么撒手锏能夠干掉莫可可，那自然也是損耗極大，因此他將羅門斯集團的人員集中在公共花園周圍，以防在凌羽拼死一搏，和莫可可兩敗俱傷的情況下，避免凌羽再次逃走。

只不過，他依然低估了凌羽現在的戰斗力。

當凌羽和莫可可表現出不相上下的戰斗力的時候，夏勛加快了羅門斯tf包圍公共花園的速度，凌羽的戰斗力讓他感到了危險和焦躁。

煮熟的鴨子可不能飛了。

夏勛并沒有忽略下水道，他派遣了一只由tf帶領的搜索小隊布置在了周圍的數個下水道中，但是他還是遲了一步——將分散在城市各地的tf集中過來需要時間，而凌羽正好在下水道的tf布置完畢之前，隨著爆裂的自來水被沖走了。

煮熟的鴨子終究還是飛了，世界上沒有完美的計劃，尤其在變陣中，任何偶然都有可能造成整個局勢的崩盤，夏勛對此倒是并不感到憤怒，更何況，凌羽跑掉已經成了既成事實，現在他沖莫可可發火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反而會讓宇宙軍產生離心。

“別讓你手下的人去送死了，他們不是凌羽的對手，就算受了傷的凌羽也不是。”

莫可可從旁邊的醫藥箱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一瓶阿司匹林倒了大半瓶在嘴里，如同一個吃糖的小女孩一樣嚼了嚼咽下去，又拿起一瓶冰水一口氣喝光，嘆了口氣。

“國安顧問先生，”莫可可抬起頭。看向夏勛，“有一件事，我希望你明白。”

“你和總統之間的政治游戲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愿意為同盟而戰的tf都死在了你們的陰謀里，那最大的贏家不是你。而是aca。”

“我明白。”

夏勛沉默了一下，而后給出了回答。

“中校！！”

就在夏勛張開嘴，想要說什么的時候，突然，三個穿著宇宙軍制服的tf沖著這個方向跑了過來。

“怎么了？”

莫可可皺了皺眉頭，看著自己帶來的四人小隊變成了三個人，心中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上官默說查到了凌羽的位置，她先過去了！我們攔不住她！”

“這條瘋狗！——國安顧問先生，失陪了！”

莫可可愣了一下。而后低頭罵了一句，直接抓起旁邊的大劍，沖入了夜幕之中。

“唔——”

凌羽咬著牙，用繃帶胡亂地在腰間纏裹了幾圈，莫可可的鏈鋸劍直接砍在他的腰間，將他右側腰部的肌肉撕扯下來了一大塊，甚至露出了暗紅色的內臟。

要不是他反應夠快，外加莫可可最后時刻還是留了一點手。他不是被一刀兩斷，就是看著自己的腸子流一地了。

凌羽用手撐住身體。改變了一下坐姿，讓自己靠著墻，他小心地摘下圍巾，將上面的水跡擰干，而后折疊好，裝進了腰包里。灰黑相間的夾克衫被丟在一邊，青年只穿著短袖的緊身背心，沉重地喘著氣。

一滴水從他額前的頭發上流了下來，流進了他的眼睛，似乎是有些鹽分的關系。讓他的眼睛感覺到了輕微的刺痛。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啊。

凌羽抬起手，摸了摸被子彈打中的右臉，那里有一片明顯的青紫，但是對于這次莫名其妙的攻擊，凌羽心中只有感謝。

最開始的計劃完全是正常應對——只要癱瘓了公共花園的搜查中心，然后就可以很從容地逃走，但是在遇到莫可可后，凌羽卻輕易地因為對方的挑釁而喪失了理智，將所有的計劃拋在了腦后，在那個時候，他所有的目標都只有一個。

殺死莫可可。

自己為什么要殺死莫可可？莫可可又不是查爾，殺死她沒有任何意義。

但是在那個時候，他的腦海中，就只有這一個念頭，仿佛殺掉莫可可就是他唯一的目標，就可以改變一切拯救一切一樣。

這太可怕了。

凌羽不禁打了個冷顫，他低下頭，在青年的身旁，有一攤小水洼，昏黃的燈光映射著水洼，如同一面模糊的鏡子一樣，映射出凌羽的面龐，青年第一次覺得這張每天早上都會看到的臉，無比陌生。

他的左眼突然顫抖了一下，凌羽微微一愣神，才看到顯示在空洞上的消息，那是一條事項提醒。

距離赫麗斯的畢業舞會，還有36個小時整。

凌羽愣在原地，看著這條自己設置的，優先級別為最高的提醒事項，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還有人在等自己不是嗎？

他閉上眼睛，沒有關閉提醒，任由蜂鳴聲在自己的耳邊輕輕地響著，他并不感覺刺耳，相反，這種尖銳的提醒聲讓他突然感到無比安心，仿佛來自不知何處，但卻可以被稱為家的地方，殷切的呼喚。

是啊，回到有家人的地方去吧。

稍坐了一會兒，青年緩緩地站起身，但是剛走了一步，腰部的劇痛就讓他弓下了腰。

看來，還不能馬上過去啊。

凌羽伸手輕輕地捂住傷口，必須想辦法盡量再處理一下傷口，而且至少需要一天的時間來進行休整，否則自己哪里也去不了，只要暴露在陽光下就會被無處不在的監視系統發現。

只能先找個地方“借住”一下了。

突然，就在他扶著墻直起身，想要讓自己盡快適應這種疼痛的時候，一股強烈的殺意出現在了他前方的下水道里。

是tf，而且抱有很強的敵意。

凌羽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站直身體，他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腎上腺素分泌出來，阻斷了傷口處的神經信號，如同麻醉藥一樣，讓自己暫時恢復了戰斗力。

只不過，這不是萬能藥，比起止痛片來說更加致命——腎上腺素是有毒的，一旦分泌過量，即使是tf也會直接猝死。

不過，他到不擔心，因為對方不會是莫可可——莫可可從來不會表現出如此強烈的殺意，以至于讓自己在感知，甚至是系tf面前表現的像一個夜空中的螢火蟲。

“你再跑啊。”

一個清脆的女聲從下水道的另一頭傳來，隨之而來的是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就像古代的戰士在用劍敲擊自己的盾牌，表示示威和挑釁一樣，又或者像是某種動物，在狩獵的時候表現出來的那樣。

再然后，一個黑發的少女就走出了陰影，她戴著一頂奔尼帽，下水道昏暗的燈光打出的陰影讓她的表情顯得分外猙獰。

上官默帶著淺淺的笑意，但是卻掩飾不住瞳孔中興奮的光芒，不過凌羽對于這種現象已經見怪不怪，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了她的雙手上。

她的武器是一副從護腕上伸出來的爪，大約十多公分長，不過和一般的爪又略有不同——這副爪的尖端是鉤鐮槍的形狀，也就是說即可以切割，也可以突刺。

“我正愁沒辦法還莫可可一個人情呢。”

凌羽看著少女，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