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鏡中人(下)

真實武力 第三十二章 鏡中人(下)

“……‘百眼巨人’現在面臨的最大問題是，馬文.格雷格的背叛讓我們不得不和原有的情報網徹底割裂，大批經驗豐富的間諜的損失是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彌補的，我們只能自殺式的將剛剛從軍校畢業的，毫無經驗的情報人員送往aca控制區，即使有隱修會的幫助，他們的生存也極其困難，更不要說戰果了，因此百眼巨人事實上更多的只能是針對內部檢察和控制，然而有馬文和他的監察憲兵隊背叛的先例，我們的工作同樣遭到了騎兵隊內部的默契抵制……”

——“百眼巨人”隊長給索倫.拉斯繆森的秘密報告。

伊森把車停好，走到了自家的門口。

說是自家，事實上這棟房子還是騎兵隊幫他租的，名義上他還有一個父親作為自己的監護人和自己一起居住，不過那只是一個假戶口罷了。

下了夜班的男孩走到門口，伸手掏出鑰匙，而后在門上的電子鎖上抹了一把，電子鎖向一邊滑開，露出了后面的機械鎖。

這種雙重鎖并不算太高科技的玩意兒，不過伊森知道自己聯絡的對象是那個大名鼎鼎的數位公主，因此在機械鎖上下了更大的功夫。

因為任何電子產品都攔不住那個女孩。

伊森將鑰匙插入鎖眼，輕輕地轉動了一下，整個過程中，他的目光沒有落在鎖子上，而是死死地盯著地面。

這個習慣性的動作直到讓他看到了那根似乎毫不起眼，實質上卻精心準備的頭發之后才終止，伴隨著咔嗒的聲音。門鎖打開，男孩將鑰匙繼續向左擰了半圈，打開了房門。

推開門，走進屋子，沒有不速之客。

伊森是一個間諜。不管披薩店的老板在白天多么和藹可親，也不管定披薩的人給了他多少小費，這一點都不會改變，作為一個間諜，就要隨時做好自己的車底下有一枚炸彈，或者房間里已經站滿了端著步槍的家伙的準備。

沒有例外。

而且。他也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那個住在七個街區外的女孩，每天也需要承受這些壓力。

伊森摘掉電動車的紅色頭盔，上面畫著的披薩店的圖案已經有些斑駁了，將頭盔放在桌上。反身鎖好門，掃視了一圈客廳，他突然感覺到了一絲疲憊。

馬上就要離開這里了吧。

轉身坐在沙發上，雖然面前墻上的時針已經指向了三點二十的方向，但是他卻沒有絲毫的睡意。

他突然感到了厭倦，一種負面的情感從他的身體里爆發出來，黑色的光芒開始在他的瞳孔里閃爍。

這會是個機會呢，伊森。一勞永逸地擺脫這一切，不再是一個隨時都可能會有生命危險的棋子的機會……

實現你的愿望的機會。

突然，伊森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右手一翻，握著從沙發間隙中摸出的手槍，指向了二樓的樓梯口。

“我建議你最好出來，我想你應該不會想要有些騎兵隊或者同盟的人出現在這里吧。”

說著，伊森用右手的拇指搬開了手槍的擊錘，左手則是背到背后。

這是一種有效的欺騙。讓對方以為伊森的左手會持有什么呼叫救援的裝置，從而投鼠忌器。

畢竟這是在同盟的地盤上。華盛頓事件之后，同盟將大量的tf抽調回后方。而他們產生的空缺則由騎兵隊的tf進行補充。

劍橋市離紐約很近，那里有北美洲東海岸最大的軍事設施，布萊德利要塞。

“騎兵隊的培訓方式還是沒有任何變化啊，省省吧，親愛的克拉克.伊森。”

但是顯然，對方沒有被唬住，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性踩著老舊的木制樓梯，緩緩地從二樓走了下來。

而當他走進燈光照明的范圍內的時候，伊森瞬間就明白了他說出那句話的原因。

他曾經是一名騎士。

伊森雖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沒有和他接觸過，但是男孩確信自己在冰島見過他，在那些屬于馬文的文士團糾察騎兵隊之中。

“門口的頭發到藏槍的位置，還有對私人電腦硬盤的清理方式，都是完全一樣呢，”伊森注意到對方正雙手捧著自己的私人電腦，“新人特工的好處是不會擅自行動，搞出一些讓上面難看的事情，但是缺點就在于，完全有理可循啊。”

“而這對于一個特工來說，是致命的，不是嗎？”

“有什么事情嗎？”伊森也明白自己不可能唬住對方了，他再次用拇指合上手槍擊錘，垂下槍口，關上保險，“你現在來找我，應該是aca的立場了吧？”

“看來你還沒有忘記是誰第一次放你一馬。”中年騎士冷冷一笑，轉身靠在樓梯的拐角處，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一下伊森，“我以為你們這些鄉巴佬都是一個樣子，搞不清楚該對誰效忠，是吧？”

“你在擔心我成為雙面間諜么？”伊森一語道破對方話里的契機，“遺憾的是，我就算現在去自首，也未必會有什么麻煩的事情呢。”

“是啊，確實如此，畢竟你可以說你只是被誘騙脅迫加入了aca，而且并沒有對騎兵隊或者同盟造成什么影響……如果不算那次蛇眼格蘭特的失手的話，不過婕絲.美諾已經死了，應該也不會再起什么波瀾……”

“可惜，你也知道你說出這些話的代價吧？”

中年男人冷笑著搖了搖頭，“如果我是特偵局的特工，絕對不可能放過你這個有aca和騎兵隊雙重背景的間諜，我會想盡一切辦法讓你成為最重要的特工，這樣你的愿望，大概就一輩子都無法實現了。我說的沒錯吧？”

“所以，伊森，不要再掙扎了，讓他出來和我談。”

中年男人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話，而后輕輕地打了個響指。“別忘了，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伊森愣了一下，而后退了一步，他咬著牙，低下頭，身體搖晃了一下。但馬上就恢復了過來。

只是當他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瞳孔已經從棕色變成了黑色。

“既然你知道這一點，那你同樣也應該明白，不要逼我，為了活下去。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

表現出了第二人格的伊森轉身，將手槍放在茶幾上，坦然地走到飯廳旁邊，打開冰箱，取出了一盒牛奶，“那個蠢貨又忘了喝牛奶了。”

中年男人沒有說話，而是依然瞇著眼看著伊森。

和報告上一樣，伊森在tf改造完成后就表現出了雙重人格的傾向。而方舟政變加劇了這個問題，讓他已經被明顯割裂成了兩個人格。

而現在面前這個黑色瞳孔的人格，就是伊森的另一個人格了。

“所以說。有什么事情？不要試圖用命令的口氣，你知道我不吃那一套，”伊森平靜地喝完了牛奶，將紙盒轉手丟進垃圾桶，從桌上扯下一張餐巾紙擦了擦手上的水霧，“現在和過去不同了。我也有籌碼，畢竟我相信你也沒有膽量讓馬文那個老烏龜失望吧。”

“很好。那么現在我們可以建立一個對等的對話了。”

中年騎士達成了目的之后，終于直入主題。他從樓梯拐角走下來，走進客廳，“我先開我的價碼了。”

“請。”

里人格的伊森似乎找回了一些場子，所以也不再那么咄咄逼人，輕輕地伸了伸手，開口。

“我希望你幫我完成三件事，第一件事是給我提供實驗室的主機訪問密碼，第二件事是我要赫麗斯.伊萬諾娃的自律控制代碼，第三件事，我要你在舞會當天幫我牽制住那個數位公主。”

中年男人挺直了腰桿，身上散發出了一些不太相稱的騎士氣息，開口。

“我做不到。”

伊森沒有考慮就搖了搖頭，給出理由。

“博肯實驗室的主機密碼只有博肯教授一個人知道，我沒有立場去詢問這個密碼，你不如去找他本人更快一點，赫麗斯.伊萬諾娃的自律控制代碼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我表露出任何這方面的意愿，或者試圖竊取無人機數據樣本，都會馬上被她發現，你們是要多幼稚才會覺得，大名鼎鼎的數位公主殿下，會被我這樣一個窮小子弄到關鍵的自律控制代碼？”

伊森一邊說，還不忘反唇相譏一句，“至于最后一點，赫麗斯已經告訴我她不會參加舞會，沒有舞會，我可以試著接觸她，但不能保證牽制住她。”

“根據最新的消息，赫麗斯會在那天參加舞會。”

中年男人將手中伊森的電腦放在茶幾上，輕輕地按動了一個按鈕，投影出了最新一封郵件。

是赫麗斯的郵件，內容只有一句話，她會出席舞會，不過已經有舞伴了。

伊森輕輕地皺了皺眉頭，不過卻沒有說什么，中年男人沉默了一會兒之后，繼續開口。

“實驗室的主機密碼你不用在意，我會辦妥，但我要麻省理工大學的安保計劃書，包括最近的tf支援時間和路線，反應措施，常規武裝力量應急預案，這些你肯定都有，對吧，‘百眼巨人’的特工莫里斯.伊森？”

“這不難。”伊森點點頭，而后看向中年男人，“但你能給我什么？”

“開個價試試看？”中年男人并沒有因為伊森的開價而生氣，而是瞇著眼睛看著男孩，“不過我能給你的不多，何況，這也是在幫你自己。”

“幫我自己？”伊森眉毛一挑，“如果你管要挾也叫‘幫’的話。”

“別裝傻了，伊森，沒有查爾.皮埃爾，你就沒有接近赫麗斯的機會不是么？”中年男人咧開嘴不懷好意地笑了，“我可以提供一些查爾的情報給你，讓你可以有更多的機會接近赫麗斯，我相信，這是你想要的……或者說，是另一個你想要的，不是么？”

“我以為你忠誠于aca。”伊森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報以冷笑。

“aca和查爾是兩回事，以你們的理解，永遠無法明白格雷格大人的目的。”中年叛徒騎士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腦袋，“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算是很好的互惠互利，不是么？”

“你就不怕我把你們都供出去？”伊森依然面不改色地笑著，“馬文可是凌羽榜單上的第二位。”

“我說過了，你們無法理解格雷格大人的偉大之處。”中年男人重復了一遍，“所以，我并不害怕。”

“成交。”

伊森這次沒有猶豫，直接點了點頭，“不過你應該不會期待我的忠誠。”

“我將‘朋友’定義為互惠互利的存在。”中年騎士攤開雙手，而后轉身，走到門口，握住門把，“聯系方式我留在你的個人電腦里面了，我等待著你的回信。”

“慢走。”

黑色瞳孔的伊森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目送騎士的背影離開伊森的房間，而后繞過餐桌，走到客廳的茶幾前方，木然地拿起自己的電腦，走上了二樓。

五分鐘后，一片寂靜之中，客廳的智能燈，自動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