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世界匍匐

魔女無憂 第六章 世界匍匐

氣勢往往就是這樣，無憂剛剛出現時，給人的印象就是一個天真的人類少女，但此時，當她真正的拿起手中的女神權杖準備著魔法時，他就是眾人心中的女神。

“這...這是薩滿大人嗎？”

“元素魔法，只有薩滿大人才會使用的元素魔法！！！”

“這不可能！！！那是人類！！！”

就在無憂剛剛抬起手之際，以她中心周圍的元素不斷匯集，魔法能量也如漩渦般不斷涌入。一根巨大的元素之箭在虛空中凝聚而成，慢慢成型。遙遙而立，箭指蒼天，箭尾與空間中的所有元素交相輝映，不斷有新的元素匯集，成為神箭身體的一部分。

元素神箭！

獸人薩滿最強大的攻擊技能，此箭一出風云色變。

這是獸人心中的夢，已經多少年沒有薩滿能夠使用出這一招了。

獸人薩滿依靠元素技能比人類的魔法師還要強大一些，比起人類通過響應元素之力的號召，直接使用元素的薩滿無疑比他們更上升了一個臺階。[][百曉生]6

而元素神箭更是最強大的薩滿才會擁有的能力，因為饒是歷屆優秀的薩滿也只擁有幾種元素的使用權，從古至今真正能使出這一招的也只有第一屆薩滿，，耶魯了。

“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如果說剛才狼二還在心中偷笑，那么此時見到元素神箭的使出，狼二連想死的心都有了，猩紅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元素漩渦中的少女，因為過于激動，身體都在微微的抖動。

記得前夜，有個強大的人類來找他，本可以輕松地暗殺他，但是那個人類卻沒有那么做，她說她可以跟他做一個交易，只要他按照她說的做，她就會幫助他稱為獸人之王。

原本狼二是不信的，雖然他是一個狼人，但也知道有些事不是自己能夠肖想的，能夠做到三把手的位置已經是自己的極限了，但是身上的另一半狼族血統，讓他擁有了獸性，正是骨子里的那分獸性改變了他的想法。

“我答應你！”

這句話的說出的時候，他就已經斷了自己的后路。他已經隱隱猜到了他們想做什么，能讓自己稱為獸人之王，那原來的獸王的下場不言而喻。

那天晚上，他悄悄地約出了科林，親眼看著他在十幾個人類強者的圍攻下殞命，親眼看見他們將營帳布置成現在這個樣子。

那些人沒有殺他，只是為首的那個看似十分高貴的女子笑著對他說：“你的絆腳石我已經幫你除去，剩下的事情我想你應該知道，什么事應該說不應該說你自己也清楚！我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多么冠冕堂皇的話啊，可是自己沒有退路，只有忍讓，所以他用自己的沉默答應了，也埋藏了心中永遠的秘密，蘇菲也成為了代罪羔羊。

“狼二，注意你的身份！”對于狼二忽然的失態，獨眼巨人很是不悅，他怕一丁點聲音都會打擾到那個少女的施法。原本并不認為這個少女可以做到，可是如今他信了，深信不疑。

眾人的中心，元素神箭正在以極快的速度不斷成型，空間的魔法元素也開始變得紊亂起來。

片刻之間，平地就刮起了颶風，颶風以無憂為中心，帶著無比威勢席卷周圍的一切，碎石、原木都被卷入其中，就好像沒什么能逃脫它的吸引力。周圍一片灰暗，幾乎看不清眼前的場景，無憂也閉上了眼。

“去！！！”同樣的法杖，不同的魔法，但是使用起來卻是那樣的熟悉，無憂感受到魔法力量已經達到巔峰，再也無法更進一步，隨即一聲輕喝，由九種元素凝聚而成的巨型大箭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朝著帳篷的防護罩而去。

“轟轟！！！”

當龐大的箭頭抵上防護罩的邊緣，巨大的轟鳴充斥著整個空間。一絲裂紋以接觸點為中心崩裂，隨著箭身不斷沖擊，裂痕越來越明顯。[][百曉生]6

“哐啷啷！！！”所有的碎片隨之落地，又化成點點元素回到了空間之中。

塵土飛揚中，營帳內也是一片狼藉。

厚厚的塵土將原本積起的血水覆蓋，幾乎看不出那里曾經有過鮮血，但是只要踩上一腳就會知道，地面依舊是那種粘膩的松軟，抬起腳還會看到一個暗紅色的腳印。

無憂就是那個踩上第一腳的人，但還沒等她深入就有另一個身影成功越過她沖到了營帳的中心。

營帳中心，科林的尸體已經僵硬，科姆一把將他的頭攏到了自己的肩頭，又拼命地搖晃著科林的肩頭，大哭道：“父親，你醒醒，科姆回來了！是科姆不好，不該惹你生氣的，是科姆不夠勇敢，不配做您的兒子。”

一個兒子晚來的懺悔在營帳中響起，但他的父親終究聽不見了。

作為科林唯一的兒子，科姆從小就知道他的父親是個偉大的人，是所有獸人中的英雄，所以他自卑，他怯懦，因為無論自己再怎么努力都無法超越他的父親，成為他希望的那個樣子。

每每聽到父親的嘆氣聲，他也覺得愧疚，可是骨子里的那份善良，使得他有心無力。

“父親，你醒醒好不好，科姆還沒有長大，你說過你給我時間長大的！”

“你是個大騙子！母親知道了不會理你的！！！”

“不要走，科姆真的知道錯了！！！不要走好不好，科姆會改的！！”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科姆就自顧自的說著，仿佛父親真的能夠聽到。

之前他帶著那瓶酒獨自離開時，父親曾告訴他：“我的兒子，父親不在逼你，你還小，父親不急，父親會一直等著你長大，哪一天你能夠挺胸站在父親面前，父親就是死也會感到驕傲！！！”

這是科林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沒想到終究無法實現了。

一語成讖或許就是那樣。

饒是科林也沒有想到自己無意中的一句感嘆竟然成為了臨別之言，也真正成就了兒子的成長。

“姐姐！”一直抱著科林痛聲大哭的科姆忽然抬起了頭，朝著無憂的方向看去。

無憂也有些意外，原本因為不想打擾他，所以一直安靜地站在他的身后，沒想到科姆會忽然叫她。

“恩！”微微應了一聲，無憂走到了科姆面前，神情中多了一抹哀傷，這個時候科姆應該放聲大哭的吧，可是他現在卻安靜的可怕，這樣的他更加的讓人心疼。

“姐姐，你能幫我救醒她嗎？”指了指地上的奄奄一息的蘇菲，科姆的眸中愈發的平淡。

救她？為什么？

那明明就是他的殺父仇人啊！！！

但是無憂并沒有多問，這時候的科姆脆弱到讓她不忍心拒絕。

當一個人真正絕望的時刻，世界都會匍匐在他的腳下。

這句話絕對沒有錯，若是平時的科姆提出這樣的要求一定會受到眾獸人一致的反駁，最后也被他們阻止，可是此時，無憂放縱他胡來，其他獸人也不敢插話，他們感受到科姆的改變，那是一種平時只有在科林身上才能感受到的王者之氣。

魔法信手拈來，無憂接連施展了兩個魔法，才成功的救醒了蘇菲。

蘇菲醒來，看到的第一眼就是科姆，她沒有因為自己殺了他的父親而感到任何的悔意，反而笑了起來，依舊是她以前經常帶著的那種笑，可是此時看來卻失去了當年的味道。

疏離，冷漠，在蘇菲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雖然她是笑著的，可是給人的感覺卻是那般的遙遠。

“為什么？”科姆說話了，他的嗓音低沉到幾乎與眾人的心跳同步，腿顫抖著，俯下身子，蹲在了蘇菲面前，鼓起所有的勇氣問出了自己內心的一句話。

蘇菲愣住了，她原以為科姆會像他那殘暴的父親一樣，一刀殺了她，或者救醒她，讓她在更大的痛苦之中死去，卻怎么也想不到科姆會如此失魂奪魄得質問自己。

“為什么？”

見蘇菲不說話，科姆再一次問道，臉上的冷漠褪去，倒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孩，在質問著自己的母親為什么不要他。

就是這樣的他挑動了蘇菲僅存的善心，蘇菲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伸出手，聽從自己心中的那個聲音，想要握住科姆的手。

科姆是獸人，可是他的手卻比人類還要溫暖，從小到大，蘇菲就是一直牽著他的手，教會他吃飯、走路、說話。

幾乎科姆的整個人生都充斥著她的身影，扮演者母親的角色。

感受到手上傳來的柔軟，科姆的身體猛地一顫，往后退了一步，跌倒在地，也成功地逃離了蘇菲的碰觸。

手心的溫暖消失，蘇菲臉上的那抹憧憬也消失了，看著跌倒的科姆，凄婉一笑不再說話。

“你告訴我為什么？”雖然內心抵觸蘇菲的碰觸，但是語言上科姆依舊不依不饒地追問著，似乎心中對那一個答案格外的看重。

“他是我殺的，我恨他，更恨你，你們都該死！！！”

這是蘇菲的遺言，說完這句話，她就永遠閉上了眼。

雖然心中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科姆依舊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他轉過頭，將長滿牙齒的嘴張大到難以置信的程度，皺起眉頭壓低眼睛，發出了一聲響亮、深沉、而又狂怒的吼叫。

頓時，太陽消失了，天空中陰云密布，并且開始逐漸地變冷。

科姆孤零零地站在科林與蘇菲的尸體旁，一種悲涼的氣息以他為中心散發，灰色的天空被打開，冰冷的雨水混合著雪降落的地面上。

每個人心里都住著魔鬼，幸福是它的牢籠，蘇菲就是科姆童年記憶中唯一的幸福，當一切幸福都化作泡影，魔鬼就會沖破牢籠高唱著血腥的圣歌浮現。

那時候，絕望的人將所向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