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9章 此一時,彼一時

宅師 第899章 此一時,彼一時

村子溪流的源頭，竟然是高聳大山上的天池，這多少有些出乎大家的意料。

在桑二的帶領下，大家走到了天池的旁邊，只見天池的水質十分的清澈澄碧，在陽光的照射下透出圣潔的光華，仿佛鑲嵌在山上的明珠美玉，十分的純凈無暇。

在天池的側邊，有個小小的缺口，清澈的天池水就是在缺口無聲無息的滲流，然后潺潺流淌到山下，化成了綿延不絕的清溪。

小小的清溪，經過錯綜復雜的地理環境，最終在村子旁邊流過，灌溉一方水土，養育一村百姓，也算是功德無量。

“諸位老大，你們看到了吧，這個就是溪流的源頭了。”此時此刻，桑二也有幾分邀功請賞的意味：“怎么樣，我沒有帶錯地方吧。”

“確定是這里嗎？”桑格問道。

“千真萬確，如果有半點謊言，叫我不得好死。”桑二指天誓日，發下了狠咒。從表情和語氣來看，也的確不像是作偽。

“你知道就好。”桑格淡淡瞥了一眼，然后轉頭道：“方兄弟，找到溪水的源頭了，接下來應該怎么辦？”

方元目光一閃，微笑道：“桑大哥，你知不知道，我為什么非要找到這個源頭？”

“這個……”桑格遲疑道：“你不是說，風水是山水的結合體，只要找到水了，就很容易鎖定風水寶地。”

“這僅是其一。”方元智珠在握道：“更重要的是，我發現這里山多水少，所以我就推測，村子旁邊溪流的源頭。會不會也是山里其他溪流的源頭？如果真是這樣，那么我們從源頭開始著手，一路梳理下去，自然事半功倍。”

“啊”桑格等人頓時恍然大悟。

適時，桑二也忍不住驚聲道：“大佬。你猜得真準……”

其他人聽到了這話，也有幾分錯愕，怎么聽桑二這話的意思，方元說的可能是事實呢？或者說直接把可能兩字去掉，畢竟桑二熟悉地理環境，他說方元猜得準。那么肯定不會錯。

“你們不知道啊。”

不等眾人追問，桑二就主動解釋起來：“這溪水一直往下流，不過到了更遠一些的山谷的時候，就分出現分叉，化成了一左一右兩邊水流。各處分散流去。其中一條，就是流到我們村的。至于另外一條流去哪里，我就不清楚了。”

“好……”桑格頓時喜形于色，而且馬上就有了推測：“難道說另外那條溪流，就是我們之前看到了那一條？”

在溯源溪水的時候，他們曾經在某個祭臺的附近看到了另外一條清澈。當時方元還說這是好事，因為新的溪流就是另外一個選擇。

事實證明，方元很有遠見。或者在那一天就已經預想到這個情況了。

高興之余，桑格抬頭觀望天色，然后也有了決斷：“先在附近安營扎寨。今晚我們就在這邊休息，明天一早再繼續順藤摸瓜，梳理水流狀況。”

“好……”其他人自然沒有意見。

這一天的運氣不錯，也算是小有收獲，在接下來的兩三天時間里，眾人就沿著天池水的脈絡慢慢探尋下去。梳理其中的分叉。

然而正當大家覺得，這樣做肯定能有收獲的時候。殘酷的現實卻給了他們當頭一棒。盡管發現了新的溪流，不過卻沒有發現風水寶地。

隨著方元不斷的否決。桑格臉色越來越陰沉，隊伍中的氣氛也越來越壓抑。一時之間，每個人都自覺地遠離桑格幾步，免得觸了霉頭，淪為出氣筒。

但是是福是不禍，是禍躲不過，在第四天早上，桑格沉著臉把大家招集在一起，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宣布。

眾人遲疑圍了上去，安靜地聆聽。

桑格環視眾人一眼，忽然開口道：“收拾好東西，我們回去吧。”

“啊”眾人一愣，面面相覷，頗為不解。

“桑少，我們不找了么？”有人壯著膽子，小心翼翼探問了一句。

“不找了。”桑格眼神飄忽：“算一算時間，我爺爺也應該到了，我們去接他老人家。”

聽到這話，眾人的臉色也變得有幾分微妙，在山里待了幾天，他們也有些不知時日，但是在桑格的提醒下，也終于反應了過來。算一算時間，這兩天的確應該是桑格爺爺棺槨抵達的日子。

想到這里，眾人對于桑格的決定，自然不會有絲毫的反對。當下，一幫人都沒有說話的興趣，把營地收拾好了，就悶頭趕路，很順利的在午后回到了村子。

一回到村子，桑格二話不說，就找到了村里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出示證據公布了自己的身份。聽說他是回鄉認親的，村民們自然十分驚奇。

不過在聽桑格的描述之后，也勾起了村中老人的回憶，再對照族譜，村民們也沒有了什么懷疑，很容易接受了這個事實。

畢竟在窮鄉僻壤的鄉村之中，也沒有什么東西好貪圖的，就算認了親也沒有什么好處。村中百姓或許純樸，卻不代表他們笨。一琢磨就知道，這事桑格沒必要作假。

接著桑格又哀傷地表示，他爺爺已經逝世，這兩天即將扶棺而歸，坦言表明他們這些天在山上轉悠，就是尋找葬地的……

對此，村民們更是表示體諒，各種安撫寬慰。人死為大，落葉歸根，這是承襲了幾千年的傳統，大家肯定不覺得有什么不對。

況且在大山里頭，最不值錢的恐怕就是山地了，所以對于桑格擇地葬祖的想法，根本沒有人反對，全部表示了支持。

在認親進入到末尾階段之時，一個守在村口外面的大漢快步奔了過來，在桑格旁邊輕聲匯報道：“桑少，來了……”

剎時，桑格臉色一沉，然后黯然神傷，起身朝村外走去。其他人不由自主跟了上去，在走到村外之時，就能夠看到在路的盡頭，有一個龐大的車隊在慢慢挪移而來。

車隊很長，綿延數十輛車，仿佛蜿蜒的巨龍，一點點游動靠近。

村子的地勢較高，大家也看得十分清楚，整個車隊懸掛黑紗白布，還點綴了淡雅的菊花，披麻帶孝的樣子，彌漫出沉重悲傷的氣息。

乍看之下，桑格眼睛一紅，當場就跪了下來，淚如雨下。其他人也不好受，各種嘆息，默哀，搖頭，安慰……

不久之后，殯車來了，慢慢停在了村口。一幫人走了下來，看到桑格之后，就紛紛圍了過去，低聲匯報一番，又幫他換上了素服。

之后經過一番協商，整個村子都被他們裝扮成了白色的海洋。村中一些百姓，也自發穿上了素縞麻衣，幫忙操辦喪事。

從下午一直忙活了深夜，村中百姓都回家休息了，不過在才布置完成的靈堂之中，桑格卻在守靈，他面如枯木，心若死灰，意志十分消沉。等到方元輕步走了進去，他才恢復幾生氣，抬頭道：“方兄弟，風水寶地是不是沒希望了？”

“……對！”方元有些遲疑，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我知道這事不怪你，畢竟時間太倉促了，找不到也正常。”桑格還算通情達理，然后說道：“既然這樣，那么明天就麻煩你在后山擇地，不求風水多好，只要過得去就行。待我守靈七天之后，就破土入葬。”

“好。”方元又點頭，表示沒問題。

“拜托你了。”桑格說道，繼續默然。

方元很識趣，在靈堂上了一炷香之后，就輕步退了出去。他回房屋休息去了，卻沒有留意到在他離開不久，又有另外一個人悄無聲息溜入了靈堂之中。

第二天早上，方元悠然醒來，洗漱之后，才打算到靈堂再上一炷香的，但是沒有想到，他才出門就看到桑格與一幫人守在門口，情況好像有些不對。特別是在看到桑二就站在桑格的旁邊，略有幾分春風得意，眼睛賊溜溜的轉動之時，他更有些不好的預感。

心念百轉之間，方元開口招呼道：“大家這么早……”

“都已經八點多了，已經不早了。”桑二說道，語氣輕松雀躍，仿佛有別樣意味。

“是嗎？”方元眉頭一皺，也終于意識到哪里不對了。主要是大家的態度變了，不僅是桑二語氣輕挑不恭，連桑格看到他出來，也只是冷眼旁觀，沒有開口問候的意思。

一夜之間，大家好像沒有了往日的熱情，個個變得冷漠起來，這自然讓他感覺很奇怪。方元迷惑不解，稍微沉吟就試探道：“桑大哥，你們這是……有事？”

“的確有事。”桑格終于說話了，聲音卻十分冷硬：“我想確認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方元很好奇。

“我想知道，你究竟有沒有找到風水寶地。”桑格目光尖銳，專心留意方元的反應。

方元眉頭如鎖：“你為什么這樣問？”

“一句話，有，還是沒有！”桑格話里也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方元沉吟了下，然后輕輕搖頭：“沒有！”

“你撒謊……”桑格厲聲道，眼中卻充滿了笑意，有一種風水輪流轉，農奴翻身當家作主的興奮快感。本來以為仇怨只能憋在心里，永遠沒機會雪恨了，但是萬萬沒有想到，機會來得那么急快，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