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金雞啼鳴丹成歸

云行記 第三百一十三章 金雞啼鳴丹成歸

靈藥宮山門，赤月峰管豹閣。

司馬靖與程茵相視而坐，面前一張石桌，上有黑白兩色棋子散落。旁側一張漢白玉桌，香爐內青煙裊裊，供奉三只形態各異的金雞。左手一只振翅啼鳴金雞，單足而立，金爪之下一對黑白游魚栩栩如生。右手一只冠羽鮮麗，昂首向陽，神色驕矜，仿若俯瞰眾生。正中那一只恍若凡物，然則恍惚之間似乎有云霞飛溢，藏有奧妙玄機。

“靖哥，陳恪明已是越來越放肆，此次又是謫落我原陣峰數人，若是如此下去，我原陣峰何時才是出頭之日？”程茵一身嫩黃羅裙，食中二指拈住一枚白子，面貌猶疑，眉間若蹙，遲遲不肯落子。

“師妹，為尊者諱，日后莫要與人拿住把柄。”司馬靖看著溫文儒雅，此時語聲微沉，面上露出不滿，嘆道，“離真人回宮，恰逢掌門真人閉關修持，便自拿了大權。諸位真人也是顧忌離真人地位非俗，不會輕易得罪。他既是離真人首徒，把持仙宮諸事卻也說得過去。”

“公孫師伯乃是掌門真人嫡傳，怎得卻能放任陳…他肆意妄為？”程茵瓊鼻一皺，將手中白子擲回棋盒，霍然立起，旋即又是一嘆，“樂師伯又已閉關，諸位真人又不理事，就是何時才是個頭？”

“師妹，公孫師伯二十載之前成就金丹，扭回頹勢，只是現下離真人乃是有掌門真人法旨，代領仙宮諸般事宜。如今公孫師伯也已閉關，我等當要謹言慎行，若是讓人以為我們心生懈怠，到時后果難料啊。”司馬靖面色沉冷，旋即低下頭去，將棋盤上棋子一顆顆放回棋盒。

“可是…”程茵面色漲得通紅，一見司馬靖神色登時又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言道，“也不知掌門真人何時出關，若是再如此下去，也不知后果如何。此事既是放權到小一輩之中，離真人怎還擅自插手？”

“師妹…”司馬靖也是皺眉，不過他了解程茵脾性，也只是在他面前放肆而已。他嘆了一聲，勸道，“若是這一月樂師伯仍舊閉關未出，便去尋月師叔罷。”

程茵眉頭緊蹙，聽得月師叔三字不由微微舒展。這月紫劍乃是封離嬋真人弟子，平素最是大膽，風度不讓須眉，便是掌門真人也是贊嘆的，而且這一位師叔與公孫青木早已定下婚事，在門中地位也是不凡。

“也只能如此，那人處處針對我原陣峰行事，如今又無故申飭幻相院貝掌院，前時又針對爾師叔，是可忍孰不可忍。”程茵秀拳緊握，憤慨不已。

司馬靖微微搖首，便要張口，這時外間忽然傳來一張靈符，他舉手拿住，外間便有一童子入內，拜道，“兩位上師，穆懷山穆上師在外求見。”

司馬靖頷首淺笑道，“請進來。”

“領命！”童子聞言便就退了出去。不多時便見穆懷山身著石青色錦衣跨步入內，朝著司馬靖二人施禮道，“見過兩位師兄。”

“穆師弟，你可是為了那休沐之事？”司馬靖微微一笑，還了一禮，問道。

“師兄明鑒，小弟已有半載未曾修行，此次恰逢休沐之期，故而前來向師兄稟明。”穆懷山面上淺笑，恭聲道。

“師弟著實辛苦，這守御山門之事不比其他，明日為兄便向功德院為師弟請功。”司馬靖眉頭微微一沉，現下守山之人多是原陣峰弟子。這一份職司雖說不甚辛苦，不過卻是一時也不能疏忽，如此根本無有閑暇修行。想到此處，他對陳恪明的怨恨不由又增加了幾分。

“如此，師弟告辭了。”穆懷山得了此言歡欣一笑，便舉步出去外間。

司馬靖言道，“為兄送你。”

“師兄留步。”司馬靖將穆懷山送到外間，穆懷山便自拱手道。

司馬靖含笑點首，便往管豹閣行去，忽的他眉色一變，耳間傳來供奉金雞的一聲清越啼鳴。這時只見程茵躍出來，神色驚異，低聲惶急喊道，“靖哥，金雞啼鳴丹果至，諸位真人多已在宮中修行，唯有洛真人、封真人鎮守妖靈山，究竟是何人？可要示警？”

司馬靖眸光一閃，稍一猶豫便道，“我仙宮真人不在少數，絕然不會有那等膽大包天之人敢來生事，暫時不必示警，你我立時前去一觀究竟。”

二人也不遲疑，當即豪光一閃，便往外縱去。不多時便出了山門，正欲下令，忽見著山腳下一身著玄碧云紋道袍的弱冠少年飄飄然而來，其風度瀟灑，舉止出塵，令人望而生出慕意。身后兩俏麗女子神色微驚，緊跟其后。再一看，穆懷山已是駕了靈光飛遁出去。

程茵見著來人，稍稍一想竟是驚呼出聲來，頓時轉過螓首望向司馬靖，卻見其神色驚疑歡喜，竟是難以言明。

“靖哥，這…這如何可能？”程茵也是難以置信，拉住司馬靖道袍顫聲問道。

二人雖不知云沐陽是否修成金丹，不過那供奉金雞一旦啼鳴便是由金丹真人到訪，做不得偽。二人也有眼色，看得出那兩個女子不過煉氣修為，只有云沐陽似乎修為飄渺，不能清晰。

這也怪不得二人，蓋因若非金丹修士自家散出煙霞，或者其修為不穩，行動之間有丹氣溢出，便難以讓修為不如之人看出端倪。此刻云沐陽丹氣凝結如實，自家又不張揚，故而司馬靖二人也是看不出來。

“金雞啼鳴，豈會有假？”司馬靖愣了一愣，回過神來，喃喃道，“為夫也是難以置信。”

“靖哥，如此卻是大好時機。”程茵忽的秋波流動，心喜道，“既是如此何必舍近求遠？”

“師妹所言甚是。”司馬靖登時面上一笑，言道，“我等速速去迎云師叔法駕。”二人說著身子一縱，便往云沐陽來出而去。

“云賢弟，三十三載未見，為兄都是不敢認了。”穆懷山心中激動不已，口中只這一句。

“穆兄別來無恙乎？”云沐陽灑然一笑，“三十三載，兄臺也是入道了，可喜可賀。”

穆懷山聞言登時開懷，摸著頷下短須，大笑道，“無有賢弟相助，便無我之今日。”這時他望向云沐陽甚后兩女子，鐘思陽二人頓時縮了縮身子，穆懷山見狀嘿嘿一笑便張口問道，“這二位是？”

云沐陽淡然一笑，卻見司馬靖、程茵趕來，淡然道，“此事說來話長，還請穆兄替我帶二人回返我則陽府，異日再與穆兄解釋。”

穆懷山聞言，連聲道好，當即明白云沐陽之意，便道，“如此為兄領二位娘子先走一步。”

“司馬靖（程茵）拜見云師叔，師叔長壽無衰。”

云沐陽舉目望去，見他們二人眸含驚喜，當即也是猜到兩人已知他已成就金丹。他乃是真傳弟子，不是旁人可比，自然知曉供奉金雞之能，當即含笑點首道，“兩位師侄有禮了。”

司馬靖兩人聞言起身，相視一眼，見云沐陽神色似乎不愿張揚，當即眉頭微微低下，片刻心中卻有了計較。

“程師侄，我有一事需你相助，不知愿否？”云沐陽溫聲笑語道。

“師侄之幸。”程茵聞之立時福身一禮。

“哈哈，”云沐陽朗聲一笑，隨即眉心一動，一枚劍丸清鳴，浮在程茵面前，言道，“我有一至交沿亓江同行，奈何我有要事，便先行一步。如今便請師侄為我接了人回來，可否？”

“師侄領命！”程茵只覺眼前劍丸寒涼若冰，沁骨砭膚，也是一驚，少時鎮定下來福身一禮。

“我尚要前去面見恩師，此事便拜托師侄了。”云沐陽言畢，稽首為禮，便化一道夭矯劍光往原陣峰而去。

“靖哥！”程茵胸口不住跳動，過得片刻才將劍丸拿住，等是一股冷意躥入掌心，令其一個哆嗦。

“師妹此是好事，你速去迎客。”司馬靖歡喜難言，旋即又道，“我看云師叔不欲張揚，此事先不要傳揚出去。”

“妾身省得。”程茵嬌嗔一聲，便化一道靈光往亓江方向飛去。

司馬靖溫雅面龐淡淡一笑，旋即身子一縱回了管豹閣，便喚來門下弟子，令其附耳過去，細聲交代一番。待見得門人離去，便自哂然一笑，道，“陳師伯且看你如何接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