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呂德斯印象(十四)

魔法與科學的最終兵器 3.呂德斯印象(十四)

“這還真是……強者專用的臺詞啊。”

訪客從藤椅上輕輕起身，她已經連表面的客套也不想繼續，不像繼續勉強自己呆在李林的身邊，忍受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遞增的恐怖。

落地玻璃窗被輕輕推開，“再見”的敷衍招呼過后，一陣疾風從房間內刮過，散落地面的塵埃被盡數帶走，飛散到空中，房間內留下一枚枚悠悠飄落的嫣紅色羽毛，絢麗的落羽在墜入地面之前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掉毛高達么？只有春末的犬類才會走到哪把毛掉到哪……）

叩叩——

禁閉的房門遞進輕響，“進來”的許可之后，偽裝成人類的布倫希爾走進了李林的辦公室。瞥見尚在空中飛舞，未消散殆盡的紅羽毛，眼角微微皺了一下，隨即恢復到工作狀態的精明、堅定。

“我還以為只有尼德霍格會對她表現出那么強烈的厭惡吶。”

倒掉涼茶，李林朝布倫希爾揚揚茶杯，精靈少女恭敬的點點頭，接過新的杯子，細細評味李林更加精進的紅茶技藝后，開口接過李林的茬：

“雖說她也是尊貴的古代種，而且還是從遙遠的太古時代幾乎未做太大改變生存至今的古者。生存的時間遠比尼德霍格閣下，甚至大多數龍族都要來得長。可幼稚病卻比誰都來得嚴重。”

背后對他人評頭論足極不禮貌，但布侖希尓還是以尖刻的語調說道:“如果我在這個房間里旁聽的話，恐怕會忍不住出言否定她的一切。”

生活方式、人生經歷、價值觀、世界觀、倫理觀——構成一個智慧生命的全部都予以否定。從某些角度說，這是一種謀殺，還是最殘酷的那種，可只有這種方式能真正傷害到她。

這個被尼德霍格蔑稱為杜鵑。幾近不死永存的古代種戰斗力并不算高，但不死的特性卻異常棘手。一般的物理手段根本沒效果。

不死的。

永恒的。

偽物。

“她只是太靦腆，不怎么愿意承認自己是偽物。要是做出假裝生氣的表情，說出白金不爽之類的臺詞的話，說不定會意外的可愛吶？恐怕連尼德霍格都會覺得萌哦？”

“……親衛隊隊長閣下應該沒有這種呆毛抖m的傾向吧？也沒聽說他有妹控的愛好。”（阿良木君怎么在人生的前16年沒有抖M體質的情況下從兩只幼生期危險種的包圍中活下來的仍是一個迷……）

“嘛……也對，他感興趣的是寫作啦，最近不就是在用安杰洛上尉的筆名在某部少女文學雜志上刊登連載作品嗎？貌似叫《薔薇、上校、面具》來著？”

“……您是什么時候知道這件事的？”

“最近看他一臉陷入性幻想的癡漢相，為了確保他的精神衛生，特意在不驚動他的情況下搜查了房間。”

一邊感受隱.私權的沉重分量。布侖希尓一邊任由少女的好奇心發酵。聆聽尼德霍格秘密小窩里的事情。

“結果在床板下的暗格里發現大量用過的和沒用的稿紙。文章內容全是青春少年和年幼弟弟或者鄰家小孩之間，身心徹底坦誠相見的愛——這樣的主題。中間還摻入大量品味低劣的性幻想，個人評價是只有特殊癖好的群體才會喜歡的類型。”

“原來如此……不對！您又故意避開話題了！”

“抱歉，抱歉。不過，對她的事情還是不要深究為好，會沒完沒了的。”

抬手結束了話題，赤瞳再次轉向窗外，藍天白云中一只離巢的幼鳥正在笨拙地振翅滑翔。

V.E.財團有限公司總裁、亞爾夫海姆最高執政盯著那只蹣跚的鳥，以形似期待的語氣問道:

“羅蘭應該已經到呂德斯了吧？不知道這會兒有沒有和卡斯帕爾他們碰頭？”

“剛才發回來電報說已經碰頭了，行李送到了里茲飯店。他們和兩位小姐一起搭車游覽呂德斯。”

布侖希尓在進入新話題之后語調變得溫柔許多，期待、無奈、感慨之類不會在工作時出現的情感波動讓本來就很漂亮的少女顯露成熟的韻味。

時隔4年未見，布侖希尓強烈的思念、關切和母愛如今變得更加強烈，要不是被無法推脫的公務纏住，第一時間就會趕去火車站迎接羅蘭了。

“那八成是卡斯帕爾的主意……也罷，呂德斯的改建基本完成，現在的天氣也很適合游覽。再過幾天可就糟糕透頂了。”

食指和中指摘花般拉扯著額前的黑發，在演繹無聊小動作的同時，原定的幾個計劃已經做出更符合實際的調整。

“如果可能，我盡量不想搞高壓恐怖政治呢。尤其是羅蘭在看著的時候，可即將從拉普蘭回來的那位，還有縮在凡爾賽宮偽裝成宅男的那位都不怎么領情呢。我們也只好陪他們玩一玩了。”

“卡斯蒂利亞方面已經開始集結部隊。食物、淡水、鐵礦石、羊毛、棉布等物資出現缺貨引起的價格上漲。艾爾·艾斯克里亞宮的軍人出入顯著增多，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無敵艦隊司令——加布里埃爾·圣·克魯斯侯爵和近衛騎士團團長安東尼·德·利巴伯爵。”

“不愧是慎重之王，在隱忍了這么長時間后，終于決定對阿基坦出手了么，繞開比利斯山脈，用艦隊運送陸戰隊和近衛騎士團直接攻略首府布迪加拉（Burdigala）？還真是一目了然的豪爽作戰方案啊？”

手指在桌面敲擊出單調的響聲，隨著這個隱隱透出血腥味的小動作。布倫希爾的眸子因為興奮而發亮。

“海軍和空軍的準備如何了？”

李林沒有說是哪里的海空軍，培養出默契的布倫希爾將牢牢記憶在腦中的信息復述出來：

“南方艦隊在所羅門要塞的U艇分艦隊正在強化訓練，配屬加強給艦隊的新型MA，以及測試駕駛員弗朗茲·卡多少校預定于15天后抵達所羅門要塞，展開協同訓練。空軍方面，阿納貝爾·凱塞林空軍上將前面發來電報，凱迪斯·李梅上校的爆擊隊訓練順利，他們希望在極北地區能夠建造更多城市、街道的等比例模型，實驗新發明的無差別地毯式轟炸，為此需要更多的訓練彈和燃燒彈檢驗效果。”

終于——漫長的蟄伏期開始接近尾聲，亞爾夫海姆防衛軍將要漸漸褪去羊皮，吉爾曼尼亞的復興大戲將要在人們眼前上演。

暗自壓抑熱血翻涌的胸口，布倫希爾注視著李林從辦公桌上的花瓶里抽出一支玫瑰嗅著，少年與紅色的花朵極為相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