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主教與少年(四)

魔法與科學的最終兵器 20.主教與少年(四)

“小麥發生了病變，發生病變的小麥成了毒物。”

李林靈活的撥弄麥粒，有病的、生長出黑色顆粒的在左邊，普通無奇的撥到右邊。

“東部、北部地區的小麥長出了有毒的黑色顆粒，當人吃下用有毒小麥做的麥片粥，或者是用小麥面粉做的面包、啤酒后，就會發生頭暈、惡心、幻覺、痙攣的癥狀，孕婦會發生流產，最后大多數患者會全身潰爛，肌肉剝落死亡。”

李林漫不經心的介紹著已經反復介紹過好幾次的知識，這批轉基因麥角菌不但感染性加強，毒性也比原種更加強化。只要食用了小麥為原料的食物和酒類，最多2小時就會發生類似吸食LSD麥角酸二乙基酰胺（Lysergids，簡稱LSD）的癥狀，持續食用15日之內就會死亡。

毒性加大、強化傳染力不是沒有代價的。

新型麥角菌的基因里隱藏有自滅的片段，最多一到兩年就會從世上消失，如同從未存在過一樣。

黎塞留的眼縫瞇得更細，更加銳利的目光送出冰冷的提問。

“我想知道的是，你犧牲了多少活人獲知這個結果的？”

“那種小事——”

少年攤著手，仿佛苦惱的說到：

“您會在意嗎？”

眼角跳了一下，紅衣主教的嘴里泛過一層苦味，思緒毫不停留的依照既定路線運作，沙漏第三次翻轉過來。

“你的排查方法很有意思，簡直就像是專門為了這種事情準備的。”

“這可真是……我公司因為生產的產品種類眾多。發送物品時難免容易發生混亂，故而準備了一整套分類、比對、篩選的作業流程，這次的事件不過是逆向運用罷了。”

“很有用的手段，但教會還未承認這種做法是否符合《圣典》的教義。”

李林沒有回答，手指在桌面無聲的敲擊節奏，等著樞機主教的下文。

“教會目前對疫病的結論是魔女和異端作祟，你的結論是質疑教會的權威，你想取代瑪法正教會的位置么？”

“在下完全沒有那種打算，可是吶……閣下，睿智如教會的神官，也難免遭受小人的蒙蔽。”

“胡說！你這個褻瀆神明的惡魔！該受神罰的惡棍！你馬上就會被送進異端裁判所，在那里交代你的罪業。”

“樞機主教閣下當然能那么做，在下毫不懷疑。”

沖著拍案而起的黎塞留，李林聳聳肩，促狹的笑了起來。

“可是這樣一來，宰相閣下就會少了一個解開疫病之謎，并且準備了全套應對策略的合作伙伴。”

“你說合作伙伴？”

緊急呼喚衛兵的紅寶石失去了暗淡的光芒。

“這場疫病已經不僅僅是查理曼的事情了，各國都在關注疫病的進展、王國政府對疫病的應對。他們會根據這場危機中查理曼的表現，來調整各自的國策。失去威懾力的查理曼是無法阻止阿爾比昂和卡斯蒂利亞的；拉普蘭和塞雷斯也不會支援一個連賑災都做不好的國家；伊密爾在意的是人類陣營是否有能力對抗羅斯聯合公國，如果卡斯蒂利亞和阿爾比昂入侵查理曼不會影響到這件事情，他們還會出來干涉調停嗎？”

一口氣說完這些，面露殘酷笑容的少年給沉默的黎塞留送上了決定的一擊。

“母神只會拯救努力自救的人，閣下。”

砂礫早已全部漏進底部，黎塞留沒有再做翻轉的動作，將那個精致的計時工具放回了抽屜里。

“你們打算怎么救災？”

“正確說來，主導救災的依然是王國政府和教會，我公司只是協力——微不足道，退居幕后的沉默協助者。”

李林把背脊靠上椅背，透過辦公桌（熱成像？）看著主教自始至終搭在魔杖上的左手，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

“靠買賣小麥打擊、甚至重創一個國家？”

端坐靠背椅的女孩用食指抵住下巴，仿若大人般沉思了片刻后向茶桌對面的男人搖搖頭。

“沃爾辛厄姆卿，不得不說，這想法很大膽，同時也很新奇，但我覺得太夸大其詞了。”

“殿下。”

讓人聞風喪膽的國務秘書長官恭敬的說到：

“初次聽聞時，我的想法和殿下一樣。覺得這是異想天開，是荒唐的無稽之談。”

經濟戰在這個世界還是聞所未聞的概念，沒有某部陰謀論大作對羅斯柴爾德家族的金融戰實例和神話做通俗易懂的詮釋，也沒有東亞某大國對超越一切限制的戰爭模式的驚世著作作為參考。這個世界的原住民們確實無法將李林的計劃和戰爭聯系在一起。

“但是和V.E.公司總裁深入交流后,我發覺那并非不能辦到。只是必須由懂得經濟之道的主導者謀略，加上得力的執行者才有可能實現。所以過去可能也有人想過相似的手段，但因為計劃太過龐大，又缺乏那位總裁的手腕和智慧，才無法付諸實施。”

“卿遺漏了一點。”

被沃爾辛厄姆稱為殿下的女孩笑了起來，13歲的童顏本應可愛活潑，但此刻卻讓人倍感壓力，智力超群令家庭教師都自慚形穢的女神童做出斷言：

“沒有那種兼具瘋狂和理智的詭異性格，也是難以成事的。”

“殿下所言甚是，不愧是我國未來的希望之星。”

沃爾辛厄姆離開座位深深行禮，阿爾比昂第二王女——伊麗莎白·麗·阿爾比昂（ElizabethLiAlbion）大度的接受了國家重臣的贊譽，原本的笑顏突然換成一副意興闌珊的摸樣。

“從卿的報告來看，他那個計劃的第一步似乎非常順利的樣子。大陸第一強國完全焦頭爛額了吶。”

“是的，查理曼現在正忙著應付涌向首都的災民、魔女狩獵、村莊和農田廢棄等等麻煩，一如預期的那樣。”

裝著沒看出來聰慧的王女殿下正在鬧別扭，不茍言笑的秘書長官說到：

“但接下來的第二部分，才是真正的麻煩。”

“是啊，還是高難度的麻煩，不知道那個很會賺小錢的男人是否應付的過來。”

伊麗莎白王女開心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