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天威

惡霸 第六十六章 天威

黑衫輕輕飄動，長發如墨。夜風中黑衣人身形挺拔，負手而立。他的身形雖然算不上彪悍，算不上強壯，看上去甚至有著一絲的書卷氣，卻巍峨無比。他的相貌說不上英俊，說不上硬朗，可是再英俊再帥氣的人和他相比，也落入了下乘。

眉如遠山，眼如日月。

中華執法！

四個字如霹靂炸雷驚出了楚離火一身的冷汗，在武林中這四個字堪比魔咒！

黑衣人一步邁出，僅僅是一步而已，幾十米的距離一晃而過。他背負雙手如閑庭信步一般到了最后的兩名屠戮七部眾的身前，如高高在上的神，俯瞰眾生。

“我不殺你們，帶著這兩顆人頭回東瀛去吧。回去后告訴東瀛的武者，十年之期將至，不要違背了當初的約定。在此之前，但凡有誰再敢私自踏足我中華領土一步，無論人神，殺無赦。”

他的語氣平平淡淡，僅剩下的兩名七部眾卻伏地不起不敢抬頭。這是一種氣勢的威壓，看不見摸不著卻重比山岳。黑衣人神情清冷，平靜如水，如神如佛。

黑衣人揮揮手，一股無形的威勢揮出將兩名七部眾卷的向后滾去，兩個人連大氣都不敢出狼狽的隨波逐流。兩顆血糊糊的人頭同時飛起，落在兩個人的腳下。兩個人垂著腦袋不敢看黑衣人的臉，抓起地上的人頭轉身飛一般的逃了。

華夏之行，必將給他倆心中留下深深的烙印！

楚離火撩衣跪倒，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

“地榜之首楚離火，叩見執法。”

以地榜第一之尊，竟然下跪磕頭。而且黑衣人坦然受之，表情絲毫沒有變化。

“楚離火，你在地榜已經十年，若不出意外將入天榜，福禍相依，好自為之。”

中華執法淡淡說道。

“不忘根本，不計生死。”

楚離火抬起頭，看著中華執法者堅定的說道。

中華執法者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覺察的微小弧度，如吹化冰雪的春風。雖然一閃即逝卻溫暖人心，一個若有若無的表情就讓人甘之若飴。

“很好，起來吧。”

楚離火站起來，神情恢復平靜。

中華執法者微微側過身子，目光轉向風刀。

“東瀛人？”

他淡淡的問道。

風刀心中一顫，心境頓時如驚濤駭浪般洶涌澎湃。他情不自禁的也跪了下來，伏著身子以頭觸地。身子不停的顫抖著，就好像受到了驚嚇的小白鼠。

這是真正的威壓，雖然中華執法者僅僅是淡淡的問了他一句話，但是那種厚如山岳般的氣勢卻已經將風刀壓制的毫無反抗之力。風刀心中只有摯誠的膜拜之心，毫無反抗的欲望。

“是！我叫池田綱，東瀛池田家族僅存的男性族人。”

中華執法者俯首看著他，目光清冷。

“可曾在我中華為惡？”

中華執法者問道。

風刀身子一震，他不敢說謊，依然如實回答。

“有。”

“可曾殺人？”

中華執法者再問。

楚離火剛要插嘴，中華執法者只一個眼神就將他的欲望逼了回去。楚離火只覺得嘴巴發干，咽喉如火，不敢在說話。

“沒有！”

風刀如實答道。

“自廢右手，既往不咎。”

八個字，雖語氣淡然若水但在風刀耳中無異于驚天炸雷！

楚離火咬了咬牙，上前一步躬身道：“執法，池田綱已經幡然悔悟，現在被我收為弟子，已經在沒有害人之心，他也是個命苦的人，身世悲涼。求執法網開一面。”

中華執法者微微皺眉，卻不說話。

風刀咬破嘴唇，抬起頭目光凜然道：“師父，我既然犯下了錯，就要面對。您也說過，大丈夫就要勇于面對自己，面對過去未來。總不能別人犯錯的時候恨之入骨，到了自己的頭上就想逃避懲罰。池田綱已死，如今只有風刀。這右手，就當做池田綱的人頭吧！”

說完，風刀自懷中抽出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刀，以左手持刀。他將自己的右臂袖子拉起，右手握拳，禁不住有些顫抖起來。就算有勇氣，真要揮刀斬下自己的手臂，而且還是右手，對于一個學武之人來說，無異于摧毀性的打擊。試問誰又能坦然？誰又能不害怕？

風刀持刀的左手，青筋暴起，不住的顫抖。他的額頭上瞬間就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然后順著下頜滴落。他的目光慘然，眼睛里布滿血絲。咬著牙盯著自己的右手，臉色慘白如紙。

若是斷了，一身功夫就廢了個七七八八。

風刀忽然看向了中華執法者，慘然一笑。

“斷手之前，能問一個問題嗎？”

中華執法者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他清冷的眸子注視著風刀，古井不波。

“你殺武部藏，犬冢幸之助，用了幾招？”

他在這個時候，居然會想到問這樣一個問題。

“一招”

中華執法者道。

一絲情緒波動都沒有。

風刀釋然。

“既如此，我便斷了手臂又如何？一生學武不過是鏡花水月，在你的面前武部藏犬冢都不過是只螻蟻。罷了，罷了，罷了。”

連說三聲罷了，風刀眼神一寒，揮刀而下。

右手齊腕而斷！

血一下子涌了出來，風刀跌坐在地上，臉色血色全無，如僵尸一般。他以左手扶著斷腕，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從額頭上滴落。

嘴角都咬破了依然死死撐住，一言不發。

他的身體顫抖的很劇烈，一只右手掉在地上，沾滿了泥土。風刀低著頭盯著自己的右手，盯著剛剛從自己身上分離出去的血肉，心中百味雜陳。

一生學武，追求的不過是報仇雪恨。如今仇人已死，功夫已廢，真的什么都沒了。

楚離火眼神中都是不忍，他快步過來撕下一條衣衫，將風刀的斷腕包裹住，然后在風刀的手臂上處理了一下，給他止血。楚離火身上有傷藥，應付一般的外傷沒有問題，但是面對血流如注的斷腕大傷，顯然那些外傷藥是沒有效果的。

中華執法者緩步走過來，伸手在風刀的的斷腕處撫過，這是一只修長潔白干凈的手，撫過傷口卻滴血不沾。但是風刀斷腕處卻神奇的停止了流血，傷口上的血開始凝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

風刀感激的看了一眼中華執法者。

中華執法者直起身子，看了一眼風刀后淡淡的說道。

“很好，有勇氣。破而后立，地榜第一的絕技是左手刀，不知道會不會在你手里同樣大放異彩。”

風刀詫異的看了一眼中華執法者，然后又看了一眼楚離火。后者一臉的凝重，若有所思。中華執法者悠然轉身而去，再不做片刻停留。

他的步伐不大，也很緩慢，可是一步邁出人已經在很遠之外，身影都幾乎模糊起來。

楚離火忽然喊道：“執法，古老的傳說是真的嗎？！”

中華執法者的身影似乎頓了一下，隨即消失。

一道飄渺細不可聞的聲音傳進楚離火的腦海，似乎直入心田一般。

“你心中既有執念，何必在意真假？戰戰兢兢猶猶豫豫十年，一朝醒悟難道還看不破嗎？”

楚離火臉色一變，朝著中華執法者遠去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之前他跪，不過是因為武林故老相傳的規矩，中華執法者是中華大地的維持，公斷嚴明，江湖人見之必行叩拜之禮。這是他師父也是他爹楚嘯天當年喝醉了的時候神神叨叨嘀咕的話，當時初露崢嶸的楚離火嗤之以鼻，一個傳說而已，他爹卻當做祖訓一般銘記。

“別不信，泱泱華夏，中華執法，殺盡一切宵小覬覦之徒，斬盡所有圖謀不軌之輩。中華執法代表的就是兩個字，天威！”

當初他爹的醉話如此說，楚離火雖不信卻記憶深刻。

現在他這一拜，是由衷而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