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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余震未消

作者:高月  分類: 兩晉隋唐 | 高月 | 名門 | 更多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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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 第三百五十五章 余震未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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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卷六隴右節度卷九國亂第三百五十五章余震未消

雨密密地下了一夜,但密雨卻攔不住無數騎士的疾馳,鐵騎踏入水塘,雨水四濺,將一個將震驚朝野、震驚大唐的消息傳到了長安的每一個角落,右相裴俊溘然長逝。小說

在風雨飄搖的大唐、在即將國破家亡的時刻,相國的突然逝世無疑更畫上了一抹悲劇性的色彩,這必將是一個許多人的不眠之夜。

是夜,長安城例外的沒有關閉坊門,一輛輛馬車焦急地駛向宣仁坊,裴府門前已經聚滿了馬車,無數的護衛在雨中苦苦等待,長子裴明凱神情悲痛地站在門口,一聲聲關切的問候使他潸然落淚,尤其是四叔裴仕表示接受家主的遺囑,支持他為新一任家主的表態使他在這寒夜里更倍感溫暖。

這時,一輛馬車在兩百余騎兵的護衛下疾速駛來,裴明凱的心陡然緊張起來,妹妹裴瑩來了,雖然她不相干家族內事,但她的態度無疑將是自己能否得到家主之位的關鍵。

裴瑩的馬車在臺階前嘎然停下,一名親兵上前開了車門,只見裴瑩滿臉淚痕地從車內奔出,父親的突然去世使她痛徹肺腑,她見到大哥淚流滿面地出現在她身旁,再也忍不住,哀叫一聲大哥!兄妹倆抱頭痛哭。

“父親為何突然去了。”裴瑩略略冷靜下來問道,這是一直讓她難以接受,上次來看父親時醫生說他雖病危,但只要細心調養未必沒有回轉的可能,昨天她還請人帶話給隴右。希望他們能弄到一點好藥,可這一轉眼父親就去了,心細如發的裴瑩總覺得其中有些蹊蹺。

“是太后。”裴明凱顫抖著手取出了昨晚太后地留書,此刻這封信成了他最有力的擋箭牌,他悔恨交加地道:“我昨晚不該把太后的信給父親,我糊涂啊!”

裴瑩接過信,迅速看了一遍,信的內容竟是事關自己的丈夫,剛剛升起了一苗怒火忽然熄滅了。此刻她變得異常清醒,她將信反復看了三遍,心中疑竇重重,如果僅僅是這一封信父親還不至于激動到突然逝去的程度,裴瑩對父親了解甚深,以父親的心性,他必然會追問到底為何要張煥出兵河北。應該是后面的話才是關鍵。

裴瑩忽然警惕地瞥了一眼大哥,“你給父親說了什么?”

裴明凱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慌,他剛要說沒什么,旁邊卻響起一個沉痛地聲音,“瑩兒,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大家都很難過,先給家主安排后事吧!”

從門內走出一人。外貌頗似裴俊。正是中書侍郎裴伽,裴伽是裴俊二叔的四子,原任鄴郡刺史,去年四月調為京官,他雖然是長輩,但年紀卻只比裴明凱大兩歲,兩人一起長大,關系十分要好。由于裴佑不在長安,他的職位便是裴家長輩中的最高,這次裴俊去世,就是由他來主持大局。

他見裴瑩問得太多,便有些不悅道:“瑩兒,現在府中的重要客人很多,不要讓人看了笑話。”

停了一下,他又道:“家主遺書。已任命你大哥為家主繼承人。希望你也能全力支持。”

裴瑩愕然,她看了一眼大哥。眼簾一垂黯然道:“我要去看父親。”

她不再多說一眼,直接向內宅去了,裴明凱與裴伽對望一眼,眼里同時流露出了憂慮的神色。

三更時分,在京地內閣大臣以及太后崔小芙都先后趕到了裴府,幾人便在裴府的客房里舉行了裴俊去世后的第一次秘密會議,協商新相國人選,在三黨中,由于張黨的張煥和楚行水不在長安,僅崔寓一人,張破天雖出席卻無表決權,而相國黨中的裴俊去世,裴佑去了河北,盧杞又偏向于張煥,故相國黨實際已無人,而人數最齊的太后黨,李勉、韋諤、韓再加上崔小芙的意見,整個會議形成了一邊倒的架勢,提議李勉接任裴俊地右相國之職,但崔寓與盧杞卻強烈反對,指出內閣不全下任命相國有害國體,最后雙方達成了妥協,由李勉暫代右相國一職,與左相國崔寓共商軍國大事。小說

次日一早,朝廷正式發布了相國去世地訃告,并休朝一日以示哀悼,與此同時,裴俊去世的消息如長了翅膀一般向大唐的各地振飛而去。

洛陽的對峙已經進行了七天,張煥的大軍始終駐扎在黃河對岸,沒有對洛陽發起一次進攻,而與張煥對峙的崔慶功軍隊卻有兩支,一支在西,為李師道六萬濮陽軍;一支在東,是的八萬徐州軍,十四萬對八萬,三支大軍呈品字型構架在黃河兩岸,李師道軍和軍誰也不敢輕舉妄動,靜靜地等待著一場大戰的來臨。

二月初,無數匹快馬從潼關涌出,天空地鴿子在振翅飛翔,帶著長安裴俊去世的消息撲向洛陽戰場。

張煥在裴俊去世的第三天便得到了內務司的緊急情報,對裴俊的突逝他也一樣感到愕然,但他并沒有立即返回京城,京城的穩定并不在于他的返回,權力的交割也并不在于他身在何方,所有地關鍵就在中原和河北兩個戰場,安內必先攘外,沒有絕對地實力他是無法改變大唐這片天空。

此刻,張煥正站在黃河岸邊的一處高崗上凝望著對岸,大河之上是一片白茫茫地冰面,陽光照耀下,將數里外的一個黑點承托得各外明顯,那里就是李師道軍的大營,張煥身后數十名將領在竊竊私語,大多在談論李師道其人,原李懷光手下大將,長期駐扎濮陽。擁有三萬濮陽精兵,后立擁戴韋德慶繼承李懷光,在韋德慶死后又投降崔慶功,在擊破河東軍、伏擊河北援軍兩場戰役中戰功累累,被封為平海天王、掃北大元帥,是崔慶功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但張煥的目光卻沒有落在黃河對岸地李師道大營上,他的目光卻投向了遠方更廣袤的中原,那里才是崔慶功的軟肋。

“都督,我得到消息。靈武一帶的黃河已經有解凍的跡象,估計再過幾天我們這里也要開始解凍了,屆時黃河船只難行,我們為何不先過黃河尋找戰機呢?”王思雨已郁悶的數日,他不明白都督為何一直遲遲不戰,眼看河水將解凍,若再不渡河就將失去先機。且不說渡河作戰將極其被動,而且在凌汛之初根本就無法渡河,王思雨心急如焚,便利用這次赴黃河岸邊察看敵情的機會,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張煥瞥了他一眼,又回頭看了看眾人,微微笑道:“你們中有誰想到我一直遲遲不過河地原因?”

眾人一片鴉雀無聲,最后還是王思雨遲疑道:“都督是不是已經命李雙魚和藺九寒出兵了?”

“你還算沒有讓我太失望。”

張煥回頭又對眾人道:“兵法云:遇敵先擊弱。也就是說要抓住敵人的弱點。崔慶功的弱點在哪里?這是我們開戰之前必須要了解之事,而崔慶功的弱點便是勝利得到太突然,他沒有一點準備,不錯,他一路打來是勢如破竹,但竹破后呢?他留下了一地赤野,中原民眾跑的跑、死的死,留下的不足兩成。連他自己都沒有辦法駐兵,所以他除了在洛陽附近地各郡有部分駐軍外,河南道基本上都是一片空白,想必崔慶功這個蠢貨現在也開始意識到問題嚴重,但老天會給他第二次機會嗎?我不妨坦白地告訴各位,五天前我已經下令淮南的藺九寒和襄陽的李雙魚出兵中原,接受崔慶功留給我們的禮物。”

洛陽皇宮內彌漫著一種恐怖的氣氛,近百名宮女、宦官戰戰兢兢地立在走廊之下。遠方隱隱傳來崔慶功野獸般的吼聲。到今天為止已經有七十幾名宮女和宦官被殺,有的因上茶慢一步。有的卻又因上茶快一點,只要有一丁點出錯,立刻被喝令推出去杖斃,據說僅昨晚就有七名崔慶功地嬪妃不如他意而被殺,沒有人知道他為什么突然變得象魔鬼一般,似乎一切都源于三天前地一封急報。

大殿內,一名小宦官端著一碗參茶戰戰兢兢地走著,隨著崔慶功的吼罵聲越來越響,他的身子也抖得如篩糠一般,內殿里幾名將領正低著頭一聲不敢吭,崔慶功就仿佛一只斗紅眼的公雞,背著手在玉階上來回疾走。

“你們去搶啊!去殺啊!去玩女人啊!都殺得痛快了是吧!現在呢?把一個個城池弄得如鬼域一般,堂堂的上縣連兩百軍隊都養不起,還要我掏糧食,我哪有糧食給你們,你們自己想辦法去,沒辦法就自己掏錢掏糧,但無論如何給我三天內拿下陳留,晚一天,我就要你們的腦袋。”

崔慶功一邊罵、一邊揮舞著胳膊,他三天前得到急報,張煥的襄陽軍和駐扎在淮南的軍隊一起出動,一路橫掃河南道全境,將他辛辛苦苦打下地地盤全部奪走,僅三天時間,張煥的前鋒竟占領了陳留,陳留以東的土地全部淪陷。

讓他更為惱火的是,張煥攻打陳留的前鋒只有一千人,而他在陳留的駐軍卻有六千人,但這六千人一箭未發便全部投降了張煥軍。

最后追查下來,才得知這六千守軍絕大多數都是在許昌抓的壯丁,這時崔慶功才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他地三十萬大軍幾乎一半都是在各地抓地壯丁,如果真和張煥對陣,他們非臨陣倒戈不可,這就是他一路城池所留下的后患。

不僅是士兵懷恨,而且他掛牌招募百官,竟只有兩三人來應聘,這讓他以后怎么稱帝?崔慶功當然不會認為是自己地問題,而是手下將領約束士兵不力造成,為此,他大發雷霆。卻又無計可施。

“你們都給我滾!”崔慶功怒氣沖沖地走下臺階,忽然腳下一滑,險些摔到在地,他低頭見地上一路茶漬,又一回頭,只見一名端著茶碗的小宦官渾身發抖地走著,茶漬就是從他手上流下來,崔慶功不由勃然大怒,一腳將小宦官踹翻在地。厲聲喝道:“拖出去給我一刀刀剮了!”

小宦官嚇得癱軟在地,就在這時,殿門口傳來一陣笑聲,“王爺何必和這些低賤的宮人過意不去?”

只見朱滔快步走進了大殿,向崔慶功深施一禮道:“請王爺息怒。”

朱滔在被任命為洛陽尹后,頗為能干,很快便穩住了洛陽地局勢。又實行糧食集中供應法,從洛陽各富戶的手中得糧近百萬石,錢兩百萬貫,使崔慶功缺糧的局面進一步緩解,也由此贏得崔慶功的信任,封他為豫王相,實際就是崔慶功的丞相。

崔慶功見他滿面春風,心中的怒氣略略消去一些。便狠狠瞪了幾名將領一眼。呵斥道:“滾!從明天開始計算,三天內給我拿下陳留,否則我要你們的命。”

幾個將領不敢多言,低著頭地含恨而去,崔慶功又踢了跪在地上的小宦官一腳,命他滾蛋,這才氣呼呼地坐在龍椅上,指著幾個將領的背影對朱滔道:“這幾個混蛋縱容手下。一路洗劫殺人,使我失盡天下民心,我怎么能不惱火!”

朱滔見他開始意識到問題地嚴重性,卻想把責任推給屬下,他眼珠一轉便上前一步對崔慶功低聲道:“王爺既想重收民心其實也不難,關鍵是手段要到位。”

崔慶功卻沒有順他的話問下去,而是瞥了他一眼道:“看你樣子頗為喜悅,究竟有什么好事?”

朱滔訝道:“王爺不知裴俊已經死了嗎?”

“什么!”崔慶功大吃一驚。他猛地站起來道:“是什么時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

“我也是剛剛接到消息,現在就是特來稟報王爺。”說著他將一卷鴿信遞給崔慶功。崔慶功一把奪過,卻又不滿地瞪了他一眼,他進宮時就該稟報,卻拖到現在才說。

朱滔卻渾不在意地笑了笑又道:“裴俊病故,李勉暫代右相之位,張煥必然要趕回京奪權,這樣一來,在黃河解凍前他極可能不會進攻,再加上河北危機會轉移朝廷的注意,那么王爺就有時間重新部署,包括重新收攏民心,為王爺將來登基做準備。”

崔慶功看完鴿信,心中多日所積的惱恨立即被裴俊之死沖蕩得干干凈凈,他忍不住仰天大笑起來,笑得鷹勾鼻上的肉上下亂顫,連聲大喊:“好!死得好!”

他的笑聲在皇宮上空飄蕩,也使得宮里地上上下下都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崔慶功這下才舒舒服服地半躺在龍椅上,瞇著眼問朱滔道:“適才你說重收民心并不難,這話怎么說?”

“關鍵是要一個替罪羊,殺之以謝天下,一般的小嘍還不行,這個人必須手握重兵,栽在他頭上才可以讓人信服,比如、李師道之流。”

崔慶功一下子坐了起來,他盯著朱滔一字一句道:“你其實是讓我奪他們軍權!”

朱滔摸著大胡子地笑了,“王爺英明。”

和張煥與崔慶功相比,裴佑接到家主去世的消息稍晚了兩天,這倒并不是因為人送信遲到的緣故,而是長安發給他們消息的時間,就已是裴俊去世三天之后了。

此時裴佑正親率十二萬河北軍從鄴郡北上,他們已抵達了魏郡的衡水縣,和敗退下來的幽州軍匯合,而回紇軍的一萬先鋒則位于文安郡地莫縣,兩軍相距尚有四百余里。

家主去世地消息瞬間便傳遍了大營,整個河北軍都沉浸在無比悲痛之中,主帥裴佑更是將自己關在營帳里,整整一天水米未進,大哥的去世就仿佛裴家的大梁突然間斷了,巨大的壓力使裴佑幾乎喘不過氣來,他不僅肩負著驅逐胡人、收復山河的重任,還要重振裴家,使裴家的家族權力能夠平穩交接。如此重大地任務,他能夠承擔得起嗎?

此時,嚴峻的責任已經使他顧不上痛哭大哥,他坐在榻邊,十指深深地插入頭發之中,痛苦地思索著對策,這個姿勢他已經整整保持了三個時辰了。

而然使他痛苦不堪地之事并不僅僅是大哥突然去世,而是他知道大哥去世的,就在他旁邊的桌案放在一封密書。若裴明凱看見這封書必然會大吃一驚,會嚇得渾身發抖,因為這封密書才是真正的家主繼承書,早在裴佑離京前往河北之時,裴俊便已悄悄地將這封正式的家主繼承書交給了他最信賴的二弟,信是他親筆所書,上面也有他的親筆簽名。還有裴佑地簽名,寫得清清楚楚,傳家主之位給裴明遠。

裴佑是很清楚大哥最終選擇裴明遠地原因,大哥已經意識到張煥地上位將不可避免,他是要給裴家留一條后路。

而現在從長安傳來的消息卻是家主臨終前傳位長子裴明凱,裴佑便立刻明白過來,大哥地突然去世絕不是偶然。

這正是讓他痛苦和兩難的地方,如果他揭穿裴明凱。將不可避免地牽涉進裴伽和其他在京的裴氏子弟。那此事對裴家地打擊將是極其沉重的,搞不好還會步崔家的后塵,裴家也發生,可如果不及時揭穿,等他們回去時生米恐怕就已做成了熟飯。

“怎么辦?”裴佑痛苦得直撕扯自己的頭發。

“二叔!”帳簾一挑,裴明耀怒氣沖沖地走了進來,目前裴明耀任行軍司馬兼后軍元帥,掌控著五萬后軍。他在悲痛之余也剛剛聽說裴明凱竟擔任了家主之位,他立刻擦干眼淚,極其憤怒地來找二叔,他認為父親絕不會將家主之位傳給一個瘸子。

他的進來,帶來了一股凜冽的寒風,將桌案上的文書吹得到處都是,但裴明耀卻并沒有在意,他一邊拾起地上的幾份文書。一邊道:“我聽說裴四叔竟宣布大哥做家主繼承人。二叔以為這是否公平,我們在這里為保衛河北打仗。他們卻趁父親尸骨未寒先竊家主之位,這還把二叔放在眼里嗎?”

“我也很是痛苦啊!”

裴佑慢慢抬起頭,臉上顯得十分憔悴,他長嘆一口氣道:“家主突然去世,我們裴家該怎么辦啊!”

裴明耀上前一步,低聲問道:“二叔,父親有沒有給你提過家主繼承人之事?”

一句話提醒了裴佑,他忽然站起來,手忙腳亂地翻著桌案上地東西,喃喃道:在哪里去了忽然,他一眼瞥見了裴明耀手中地文書,臉色不由猛地一變,低聲喝道:“快給我!”

裴明耀見二叔表情異常,他狐疑地看了一眼手中的文書,卻驚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家主繼承書,他聲音顫抖地念道,這是父親親筆所書,他認識。

裴明耀猛地后退了幾步,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裴明遠,父親竟立了五弟為家主繼承人,那為什么那個瘸子卻說父親立的是他,為什么?難道是

裴明耀臉色霎時大變,他撲通!跪倒,撕心裂肺地大喊一聲,“父親!”淚如雨下。

裴佑意識到問題要嚴重了,他連忙上前按住侄子的肩膀道:“明耀,你要理智!”

“理智?不!”裴明耀跳起來,瞪著通紅的眼睛大吼道:“二叔,你難道不明白嗎?父親很可能是被他們害死的,我怎么可能理智得下來!”

“你這個混蛋!”裴佑見他亂喊亂叫,外面的士兵極可能已聽到了,便沖上去狠狠地給了他一個耳光,“現在大敵當前,你要害死我們嗎?”

裴明耀捂住臉又向后退了一步,他悲哀地望著二叔,把家主繼承書還給了他,淚水從眼眶里狂涌而出,“我父親死了,不明不白地死了,二叔明知卻不聞不問,你對得起我父親嗎?”裴佑眼睛也紅了,他上前按住裴明耀地肩膀,沉痛地說道:“我知道,等我們把韃子趕出河北,我一定回去查清此事,絕不姑息,只是你現在一定要克制住自己,明白嗎?”

“可是、可是等到那時恐怕已經晚了。”裴明耀喃喃自語,他忽然冷笑了一聲,毅然轉身離開了大帳。

裴佑望著他的背影走遠,不由狠狠地在桌上猛砸一拳,大吼一聲,“恨死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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