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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大時代的序幕

作者:特別白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歷史 | 李孟 | 晚明 | 私鹽 | 天下 | 強悍 | 特別白 | 順明 | 更多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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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明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大時代的序幕

第二百三十八章大時代的序幕大旱之年未必都像是文學作品所形容的那樣,什么灼熱的太陽,龜裂的地面等等,實際上連續兩年干旱的山東,天氣比往年可是要寒冷不少。

崇禎十一年的八月,遠沒有往年的熱度,什么秋老虎之類的說法更是無從談起,靠近海邊的地方更是如此,走在官道上的行人身上,凡是有條件的都穿著厚布的衣服,包裹的很是嚴實。

來自平度州的鄧家叔侄兩個是銷售靈山私鹽的鹽販子,他們家里也是亭口鎮的豪強,和膠州營的關系一向是不錯,靠著這靈山鹽,盡管大災之年田地里面收成極差,可過得居然要比往年好不少。

當叔叔三十多歲年紀,侄子還是十五歲的后生,這次跟著一起去逢猛鎮進鹽,主要是圖個見識市面。

在亭口鎮順著水路來到膠州城,在膠州城去往逢猛鎮,那當叔叔的也是來了許多次,手下的伙計們不用吩咐也是知道如何做,在車馬店雇了大車,一起去往逢猛鎮,鄧家來這邊買鹽事情很簡單,甚至都不用自己來買。只要鎮上交割了銀錢,膠州營水路運輸鹽貨正好是經過亭口鎮的渡口,可以順路送過去。

“老叔,這膠州城當真是了不得,比府城那都要繁華太多。”

坐在大車上,那侄子很是興奮的感嘆,鄧家的老叔盤腿坐在邊,笑著回答說道:

“這膠州可是山東鹽中心,販賣鹽貨的商戶走來走去的,又有那些賣了地的地主,從良的響馬,天南海北地客商聚集過來。當然比那破爛府城要強不少。

侄子聽得連連點頭,鄧家的老叔伸手摸摸他侄子的腦袋,調侃的笑道:

“你小子,等咱們交割了銀錢。老叔帶你回去,再玩兩天。”

小孩子心性,自然是興奮地答應了下來,說說走走,出城幾里之后,就進入了起起伏伏的地形,官道好像是把這些丘陵割開一樣。一直伸向前方。

官道上的人并不多。那跟著出來的小孩漸漸的有些無聊起來,這兩邊的地形看著變化多端,可不過是丘陵矮樹,也是極為的枯燥。

走不多遠,猛然有尖利地嗩吶聲音在丘陵那邊響起,那侄子猛然興奮起來,有這樣地響器動靜,不是紅白事就是有戲班子之類的,大車走的也慢,那小孩子興奮的就要跳下車去有響聲的地方看。

剛跳下車。就聽到身后他叔叔扯著嗓子喝道:

“莫要過去。攔住他!”

前面那半句是對他侄子喊得,不過小孩子跑的飛快,也可能沒聽到這句話,后半句卻是對伙計們吆喝,幾名伙計倒是動作很快,追上去就把他抓住,連忙往回拽。那侄子還要發脾氣。卻看到自己叔叔臉色沉著,立刻不敢出聲了。

“老叔。那邊有熱鬧看呢,看兩眼有什么。”

“你這孩子第一次來,什么都不知道,那邊那有什么熱鬧,是練兵的。”

那侄子有些不服氣,不過看他叔叔臉色陰沉,也不敢多說什么話了,伙計們也不出聲,氣氛閑得有些沉悶,不過隨即就聽出來有些不對,在丘陵的那邊響的雖然是嗩吶,可沒有吹成調子,就是尖利悠長的長調。

而且那一聲響起之后,接下來沒有響起,而是整齊地鼓聲,還有些別地整齊的聲音,以及大聲發號施令的人聲。

看來真不是什么紅白事和玩耍事情,只是這侄子也很納悶,心想軍兵不都是靠著鑼鼓來進退嗎?

他叔叔喊完之后,一行人繼續的前行,沒有走幾步,就看到有兩名騎兵出現在官道兩旁的山包上,朝著下面看了幾眼,看見大車上插著的旗子,也就是不再理會。

如今的膠州知州衙門,吳知州當真是春風得意,他也算是參將李孟地鐵桿了,有這個靠山在,膠州民政處理起來也是得心應手,順利無比。

而且以往地知州,都是要和同知分權,畢竟一個六品,一個從六品,本就是正副的職責,不過新任地同知周揚,全力都是撲在屯田上,這屯田的田莊分布登萊青兗四府,這周揚和手下小吏所作所為幾乎相當于布政使司衙門的權責。

畢竟山東一共才六個府,同知周揚和李孟的關系,還要超過吳知州與李孟的關系,吳知州樂得大權獨攬,對周揚的作為也是不聞不問。

每日里,周揚都是來到這邊點卯露個面,然后去往城內的巡檢驗證宅院,幾十名帳房師爺之類的人物,把各個田莊送來的報告文書綜合,還有許多日常相關的事體,都要由這些人匯總核算。

“還真是要感謝曹州總兵劉大人了。”

周揚在鹽政巡檢宅院里面笑著說道,這間原本是李孟的書房,現下是周揚和寧乾貴的辦公所在,兩個人的書案相對。

聽到周揚的調侃,寧乾貴放下手中的毛筆,笑著回答說道:

“這劉澤清在曹州經營多年,可真是買了不少好田地,兗州府的田地大多都在孔府的手中,真不知道這劉澤清怎么從衍圣公手中摳出來的。”

“不過這樣卻給咱們不少的方便,兗州屯田只能在寧陽和泗水附近才有田地,其余地方孔家只愿意賣出糧草,卻不愿意出讓田地,要不劉澤清買了這么多的土地田產,真是進不去啊!”

衍圣公孔府,乃是古今幾千年第一圣人的后裔,歷代朝廷都要客客氣氣的對待,給官職爵位,好好的奉養起來。

衍圣公雖然只是清貴的爵位,卻和那些在城內養豬的藩王親貴不同,衍圣公還兼任著曲阜縣令的職位。地位超品尊貴,又有實際地事權。雖說是縣令的實權,可就算是山東巡撫也得恭敬相對,說是這曲阜一帶的獨立王國也不過分。

雖說是圣人的傳承。不過幾千年傳下來,也未必代代都會有儒學地宗師大家,事實上,用代代都沒有來說倒是更加恰當。

治學沒傳下來,可這勛貴官員斂財的本事卻學了個十足,孔府不用擔心朝代更替,這斂財聚財的最好方法。這個時代的山東來說。無非就是購買土地,種田收糧。

以孔府的影響和權勢,祖祖輩輩積攢的財富,從太祖朱元璋那個年代開始,孔府就是整個兗州府,更準確的說,是整個山東省最大地地主,到了崇禎這一朝,孔府幾乎把兗州所有能買下地田地都收到了手中。

山東土地兼并極為的嚴重,李孟的屯田之政就是要在這些大地主的身上購買田地。但這孔府情況卻有些不同。不能用強,孔府也不懼怕威脅,把土地看成自己的命根子,一分也不愿意出讓。

偏偏這兗州府是山東面積最大的府,也是土地最為富饒的地方,大旱之年,流民饑民越來越多。李孟需要這塊地方來做屯田。安置流民饑民。雙方幾次爭執,都沒有結果。孔三德畢竟不像是孔府其他人那么坐井觀天,只能是通過低價的賣出糧秣來安撫膠州營的怒氣。

雙方僵持,李孟一度想要動手突襲,可這孔府是天下士人的精神圣殿,觸碰了所造成地影響和后果實在受不起。

不過就在這個局面地時候,卻有人突然偷偷的報信過來,說是在曹州和曹縣一帶有大批的良田準備出讓,仔細問訊之后才發現,當日偷襲曹州,膠州營僅僅是把劉澤清內城中的金銀拿走,而地契什么還留在那里。

曹州總兵劉澤清行事完全是土匪風格,當日可是從孔府手中硬摳出來兗州府西南的大片田地,而且還辦了地契,劉澤清一死,他的遺屬生活艱難,就想要把這些田地低價出讓,在兗州府能購買這些田地的也就是孔府了,不過這消息卻被親近李孟地地方豪族知道,偷偷地傳信過去。

這件事情只要李孟知道,自然不會讓孔府拿回這些田地,劉澤清的遺屬自然也懂得如何去選擇,何況李孟也給了足夠地銀子。

寧陽、泗水、汶上,鄆城、曹州幾地的田土因為此舉連接成片,同時,李孟在登萊青兗四府的屯田田莊也是連接成片,膠州營的屯田之政,差不多完成了所有的拼圖。

墻子嶺是密云縣城池東面八十里外的一處關隘,這關隘兩邊都是懸崖峭壁,僅有關口這處可以通達內外,關口是用巨石建造的石頭城,城墻高近三丈,厚一丈五尺,關口城墻上有大炮,關前兩里左右的地方有烽火臺。

這邊靠近京師,又是北直隸和塞外草原的關口,所以被認為是軍事重地,有密云后衛的軍兵駐守,日夜提防。

當然,這些說法不過是朝廷文書上的,實際上,草原上的蒙古人,北直隸的漢人只要是給守關的軍兵幾個小錢,就可以輕松的進出往來。在天啟年間還鬧出守關士兵把武器私賣韃靼蒙古人,換取牛羊牟利的丑聞。

這塞口處的天氣可是極為的寒冷,北風從極北之地吹來,關口的士兵們可是最先被吹到的之一,雖說是九月,可寒風已經是有些刺骨,關口上的士兵能躲在房中的都是躲在房中,不愿意出去,至于那在關上以及城門前值守的士兵則都是找個避風的提防呆著,暖和一點是一點。

城頭上避風的地方自然是垛口和城樓,城下避風的地方自然是城門的后面,那烽火臺上值守的士兵想來也是如此,不管是遠處還是近處,看這關隘上就好像是沒有人一般。

這情況從九月下了第一場雪之后,就天天如此了,能偷懶都去偷懶,現在這草原上的蒙古人也是廢物,被薊鎮的官軍打的落花流水,也沒有什么可擔心的事情。

按照守城軍兵們的操典,天邊見光地時候,士兵們就要起床操練。整理關口的武備和各類防御工事,但這規矩已經是快有百年沒有人遵守了。

就在關下的營房也是破爛不堪,泥坯的房子,麥稈苫蓋地房頂。門窗都是洞眼裂縫,隨便拿著棉絮布條的一塞,應付了事。

太陽將將升起,那營房里面就是一陣吵架的聲音:

“錢老三,你去揀點柴火來,這爐子冷了半夜了,沒它沒準還他x的暖和點。”

“……憑什么老子去。我都去兩天了。頭,你也別總使喚我啊!”

“你孫子的輸錢還沒還,不還就老老實實的去給老子干活去,再亂叫,老子拿鞭子抽你孫子的。”

“去,去,我去還不行嗎,這附近哪還有什么柴草啊,你給指個地方……”

“……去烽火臺那邊弄些牛糞、干柴地,他們那邊有存項。半個月前不還調撥了一批嗎?”

在這錢老三罵罵咧咧地走出了那營房。出來的時候把那營房的門重重的摔上,一陣塵土從門框上飄落下來,里面又有人扯著嗓子罵了幾句。錢老三也不拿自己的兵器,披這個基本沒毛的羊皮襖,朝著城下走去,卻看見城門洞里十幾個值守的士兵貓在墻角打盹,頓時是氣不打一處來。禁不住喝罵道:

“太陽都快正午了。這城門怎么還不開,還要指望朵顏那些牛羊販子過關口。咱們賺過路前呢?”

“三哥,這天亮還沒半個時辰呢,你急什么,你們可在營房里面睡了一晚上,咱們可是在外面巡夜喝風,再說了,這七八天,北面過來的加起來不到二十個,哪有那么多人等著進關,這年景不好!!”

錢老三琢磨琢磨也就沒出聲,心想這鬼天氣,再睡一會也好,城樓上卻有個避風的小倉庫,正好過去來個回籠覺,當下懶洋洋的朝著城墻上面走去,到了城頭,卻發現這邊地景象和城下沒啥區別。

城頭負責望地士兵也是看不見,想來也都是找方便地方打盹去了,錢老三笑罵了一聲,就要進那城樓。

常有文人歌頌所謂戈壁景色,塞外風光,那種不同于中原景象的壯麗若是初見確實是撼動人心,讓人贊嘆,但對于這等守衛邊塞十幾年的老兵,這等光禿禿的景象真是一眼也不愿意多看。

錢老三走了幾步,總覺得耳邊除卻風聲之外,還有些其他的聲音,禁不住轉頭朝著北面看去。城頭值守的士兵不比城下的士兵強多少,一幫人躲在城樓里面呼呼大睡,一名被尿憋醒地把總走出城樓,卻正好是看到錢老三在那里呆立,這些人也是隨便地緊,禁不住開口笑罵道:

“老錢,想進去睡就進去,在這里當木樁子立著吹風呢!”

這把總一聲問訊,那錢老三的身體震了下,然后開始緩緩地顫抖起來,伸出手指著北方嘶聲的喊道:

“韃子……韃子,快……快點火示警。”

那把總連忙從那邊轉過去,在遠處出現了大批的人馬,黑壓壓的朝著墻子嶺關卡這邊壓了過來。

此日是崇禎十一年九月二十二,在前一天,薊鎮東北方向的青山口也遭遇了同樣的情景。

“一功,山西那邊還是沒有消息嗎?”

“闖王,那邊相熟的人說,這下半年山西所有私坊出產的兵器都是被高盛合收空了,都賣到了外面去。”

聽到身邊人的稟報,騎在馬上那名高大漢子心里暗嘆了一口氣,不過臉上卻沒有什么表情,稍一停頓,在馬上轉身沖著他身后的隊伍高聲喊道:

“各位兄弟,只要是出陜西到了河南,咱們日子就好過了,有人準備著糧秣給養在那邊等著咱們呢!”

在馬上被稱為闖王的人大聲一呼,本來沒有什么聲音的隊伍,不管是步卒還是騎兵都是跟著大聲歡呼起來,天氣寒冷,這支隊伍卻有很多人衣不遮體,手中拿著的兵器都是木棍農具。但他們相信那個呼喊的漢子,那人是全天下聞名的闖王李自成,南北各省中第一等的大人物。

窮鄉親們吃不下飯了,就是這位仗義闖王領著大家跟官府老爺斗。給大家打出一個活路來。

帶著紅纓氈帽地闖王李自成臉上全是自信,縱馬在隊伍之間跑了一圈,已經是低沉之極的士氣又是變得高昂起來,高一功在馬上遠遠的望著自己的姐夫。心中無比地欽佩,闖王之所以為闖王,就是這種能讓大家跟隨的性格和行事,還有那種永遠不認輸的意志,不管什么時候,他都能讓大家的士氣高漲起來。

但高一功卻知道,這次的情況已經是窘迫之極了。三月份從李孟那邊拿到金銀之后。本以為有了真金白銀,太原平遙的晉商們就能答應賣給兵器,但卻依舊是一點也沒有,到最后只能在一些小鋪子搜羅些,可根本沒有太大的作用。

兵器匱乏,大明官軍前后圍堵地比以往更加緊密,大小戰斗不斷,頻繁地戰斗讓闖營軍隊的裝備損耗加大,可卻補充不上,讓戰力退步很大。造成惡性的循環。四月在渡過洮河的時候,和官軍死戰,各個營隊之間失去聯系,闖王李自成帶著少部分人馬進入漢中,其后才慢慢的聚集起來。

洮河之戰后,闖營本隊的骨干已經是有所喪失,而其他陜西民軍則屢被孫傳庭擊敗。無法匯合。李自成率領闖營想要去往四川。卻被四川巡撫傅宗龍領兵阻止,只能是再次回到陜西。

陜西巡撫孫傳庭和屬下的總兵大將吸取了從前和闖營交戰的教訓。穩扎穩打,步步堵截,從不冒險突進,,而闖營軍械不足,骨干流失,此消彼長之下,從四月間幾乎沒有一次勝利,只能是在陜西境內到處流竄。局面如此的窘迫,當年共稱九部聯軍的過天星等大將直接投降了明

到了九、十月間,闖王李自成也知道若是在陜西這么下去,那必然是死局,與屬下地田見秀、劉宗敏,高一功等親信大將商議合計之后,決心從潼關出陜西,入河南,重新打開局面,起死回生。

不過高一功卻有些別地猜測,進入河南之后,可以順著黃河朝著山東方向進發,那邊的參將李孟雖說不知道到底什么想法,但卻不像是對闖營有刻骨敵意的立場,如果闖營在河南游蕩,背靠山東,沒準可以得到些支援。

但這也只是猜測而已,闖王最為執拗,這是在大明朝廷都有共識的,根本無法招降,更不要說和官軍有交往。

李自成已經是打馬一圈,又是回到了隊伍的前列,隊伍經過方才那一番鼓動之后,明顯行進的速度加快了不少,闖營的隊伍前天才和總兵官曹變蛟地隊伍激戰過,好不容易才擺脫了對方,隊伍士氣低落,行進地速度快不起來,就怕被對方追上。闖王李自成方才鼓動一番,也是讓大家加快腳步。

高一功跟在身后,卻聽見前面闖王用很低的聲音,自言自語地說道:

“出了潼關能……”

還沒聽清楚的時候,后面隊伍卻有些騷動,一名騎兵急匆匆的趕到這闖王的跟前,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闖王!!曹變蛟又追上來了。”

就在這時,道路兩邊突然地動山搖,無數官兵吶喊著沖殺了出來。

崇禎十一年九月,清軍入寇,親王多爾袞與貝勒岳托分率大軍,在墻子嶺、青山口進入北直隸,威逼京師。

十月,闖營李自成部意從潼關入河南,三邊總督洪承疇,陜西巡撫孫傳庭,設伏兵,前后夾擊,闖營大敗,李自成僅率田見秀、劉宗敏等十八騎突圍,妻女相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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