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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一記妙手,占盡好處,入得三品

作者:是桃花酥呀  分類: 玄幻 | 東方玄幻 | 穿越 | 是桃花酥呀 | 長生從獵戶開始 | 更多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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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從獵戶開始 212.一記妙手,占盡好處,入得三品

熾烈的火,滾燙的火宛如潮水淹沒李元。

從他每一個毛孔,每一個竅門處涌入,又從另一邊涌出。

他整個人已經近乎失去了模樣,而化作了一道光明的輪廓。

他手中的銅鈴早已被熔成了汁水而不再作響,他的衣裳長褲早已被燒成灰燼,無暇的肌膚、雄渾的血肉則在這枯火的汪洋里不停被洗滌,沖刷。

若是他體內無火,這一刻怕不是早也被燒成灰燼,然后只得等著閻娘子處的那滴血慢慢重生。

可即便有火,他此時也是極為難受。

這些陽氣霸道無邊。

這是來自于永夜擴展后的陽氣。

李元去看過,永夜的邊界線其實已經往外擴展了數十里,甚至淹沒了一些原本的小村落,這也虧了唐門與蠻族一直注意著邊界線的遷移,而提前將那些村民進行了遷移。

至于再遠處的則是完全不可控了。

外擴數十里,聽起來不多,但這不過是縱深,其寬度卻是難以測量。

西方,是一個方向,其寬度其實乃是覆籠了“云山道”、“綿州道”、“瀚州道”、“藏龍道”、“荒南道”、“北極大荒”、“南極雨林”

而這外擴數十里,其覆籠的面積,其實多的嚇人。

各自縱深便如鋸齒,深淺不一,難以計數。

這些地方化作永夜,而陽氣則是被囤積到了九焱氏族的那九團火中。

李元此時就是在汲取其中的一團。

火,也是存在極限的。

他原本的火已經達到了原本的極限,而現在.他則是在進行一種他自己也不明白的突破。

火,在洗滌他的身體。

血肉,五臟六腑,影骨,一切.

人體之實,皆為基于陽氣構建,而在這些火的沖擊之下,他的身體皆是若隱若現,好似將要在這火里毀滅,死去。

時間流逝.

這一場祭祀般的祈福已經持續了足足月余。

孟杏仙幾乎每日都能聽到來自白鹿氏族的消息。

她和神靈墓地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自然知道老蠻王和火融合了。

可正因為如此,老蠻王其實和她的男人一樣,都很短壽。

孟杏仙忽地明悟了。

這是一場“英雄末路”的狂歡。

老蠻王是在擁抱更熾烈的火,讓族人看到太陽神母長子的威嚴;

老蠻王也是在選擇自己謝幕的方式,他已白發蒼蒼,可他不甘平庸地臥榻而死,不愿承受死前的無力與孱弱,所以寧可在火的光熱里,在狂舞和歌唱里為自己的一生畫上句號,向世人昭告,他真炎元一世輝煌;

老蠻王更是在告訴她,他走了,他那邊的人已經沒有任何威脅了,而他的死去卻是一直在為她的孩子祈福,其意不言而喻。

“寧在火中高歌死,不在人間貪茍活。”

“罷了,公公,你這份人情,我孟杏仙承了。”

“只不過似乎還存在大變數。”

這位野心勃勃、來自咔布羅爾、沉寂之海的神秘狼母緩緩閉上眼,回想起公公的一世,她也不禁感慨萬千。

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認這位老蠻王乃是真正的梟雄,是他以鐵血手段統一了九焱氏族,又以詭詐手段奪走了神靈墓地,逼得她不得不從沉寂之海走出。

而現在,這位老蠻王又在用他的死亡來換取與她之間真正的和平么?

此刻,孟杏仙輕輕撫摸著懷里的男嬰,道:“你們真炎家的人,都是英雄,你呀,也要做英雄。”

她說著話,眸中光澤卻越發陰郁,閃爍著莫名的寒光。

忽地,她喊道:“小煙!”

門外,作為她心腹的侍女急忙入內,恭敬道:“蠻后,請吩咐。”

孟杏仙道:“幫我看著白鹿氏族。”

說完,她又加了一句:“若是老蠻王死了.立刻告訴我。”

“是。”

侍女應了一聲,正待走出,身后卻又旋即傳來聲音,“傳沉木鐵將軍來見我。”

沉木鐵,是蠻王心腹,也對她忠心耿耿。

片刻,沉木鐵入內。

孟杏仙淡淡道:“沉將軍的狼騎已經備好了吧?”

沉木鐵二話不說,應了聲:“是,蠻后旨意,末將不敢違背。”

說罷又問了句:“可需告知蠻王?敵人又是誰?”

孟杏仙道:“蠻王正在緊要關頭,就不需說了。至于敵人.”

她輕輕一笑,道:“你發過誓,會對我劍之所向的任何人出手,因為這是我和蠻王的共同意志。”

沉木鐵垂首,道:“無論敵人是誰,您劍之所向,便是我狼騎所向!”

孟杏仙道:“下去吧。”

沉木鐵告退。

孟杏仙微微仰頭,

轉眼,又是月余過去。

孟杏仙正坐在金帳中,看著明明半歲都不到,可卻已經會走路了的男嬰,露出微笑。

平心而論,最好的種子其實應該是老蠻王的。

只要老蠻王愿意,他就可以誕下許多的“生來圣王”層次的存在。

只可惜,老蠻王只誕下了一位。

原本她還擔心她的兒子會弱小,可現在看來“枯火”的存在彌補了這一點。

他的兒子,真炎滅,依然會是個能比擬他父親的存在,而這就足夠了。

她粉拳微捏,雙眸凝視著遠處,正在思索什么,忽地金帳外傳來匆匆的腳步聲。

侍女小煙掀開帳篷。

“冒冒失失的。”孟杏仙淡淡道。

小煙顧不得賠罪,而是上氣不接下氣道:“老.老蠻王.走了”

孟杏仙霍然起身,問:“怎么走的?”

小煙道:“他離開了枯火,走在漫天雪地里,他不停地燃燒,周身不停地竄出枯色的火焰,然后他似乎察覺到大限已至,便盤膝而坐,然后在火焰里安詳地化作了一具白骨.

那是一具未曾滅卻的白骨,即便是火焰也未曾能夠燒滅。”

孟杏仙不再多言,抓起男嬰,仰天發出狼王似的咆哮。

頓時金帳外,狼步切切。

不一會兒功夫,數百頭雙頭狼就已經圍住了帳篷。

孟杏仙帶著男嬰走出帳篷,坐上雙頭狼,然后也不多言,直接往白鹿氏族而去。

她要去親自確認。

蠻后領著孩子來到了白鹿氏族之外。

外圍的冰雪大地上依然圍滿了蠻人,還有正在哭泣的真炎雪,李平安

崔花陰,景水香,姑瑤玨等人則是不敢置信地看著被包圍的中心。

唐年則是恍如天地塌了似地,一個人站在包圍的最中間。

蠻后看去,卻見那雪地中央有一副格外特殊的白骨盤膝坐著,這白骨渾然如白玉,透明似琉璃,又散發著騰騰熱氣,便是風雪彌漫也無法擋住。

它微微仰頭,如若一尊神像,也不知生命的最后時刻在想些什么。

只可惜,白骨終是成了白骨,一點血肉都未曾留下。

蠻后已經確定了,這便是老蠻王的骨架。

他確實已被枯火燒死。

他即便運氣極好,融合了火,但終究垂垂老矣。

他此番去擁抱更強的枯火,未必不曾存有繼續融合這火的念頭。

若是老蠻王成功了,那就可以卷土重來,重新高舉蠻王大旗,將一切都奪回去,將蠻族重新至于他掌控之中。

那一刻,就是她令沉木鐵將軍直接發動攻擊的時刻。

若是老蠻王失敗了,那也是留下了一條真正的退路,畢竟她于情于理都沒有理由再對老蠻王的勢力下手。

所以,她來了。

蠻后心中輕輕舒了口氣,幸好老蠻王失敗了,否則.蠻族還未入中原,內部便要刮起腥風血雨了。

諸多念頭閃過,蠻后帶著男嬰下了巨狼。

狼群似護衛,將周邊圍繞的蠻人分開。

蠻后牽起男嬰的手,一步一步走到白骨面前,然后半跪在地,對著那尊白骨行了個大禮,然后又拉著男嬰跪拜。

男嬰好奇地看著那白骨,竟是不哭不鬧,小腦袋左右搖擺之間,忽地瞥見不遠處一個面容未老、神色滄桑、發佩枯枝的婦人在看他。

男嬰就側過了腦袋。

蠻后順勢看去,看到了王母——真炎雪。

真炎雪雙瞳泛紅,正死死盯著她。

而祖母和孫子的第一次見面,竟是如此情況。

蠻后牽著男嬰的走了過去,然后道:“小滅,叫祖母。”

男嬰還不怎么會說話,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好似在回應。

真炎雪喘著氣,紅著眼,卻不應答

蠻后柔聲道:“公公一世英雄,這或是他最好的歸宿了.婆婆,今后來與我們一起過吧。滅兒還需要你。”

蠻后真正忌憚的其實一直是老蠻王。

即便老蠻王已經那般地讓這她了,但她卻還是如鯁在喉。

她未讓小滅去見祖父祖母,其實便是一種挑釁。

所以,她已經做好了老蠻王暴怒而起的準備了。

可現在,老蠻王卻已經給出了最好的結果。

那么,從今往后,她也會做一個好兒媳。

而就在這時,不遠處忽地爆發出一陣怒吼。

“啊啊啊!!”

蠻后側頭看去,卻見一個男子正拄刀跪地,仰天長嘯,淚水橫流。

她認得這男子,這正是她夫君的一位兄弟,是老蠻王的另一個兒子。

只可惜這般在外可謂是天才的男人,卻絲毫入不得她的眼。

她又回過頭,看著真炎雪,柔聲道:“婆婆,節哀。”

真炎雪眼中火焰燒呀燒呀,但看到那手舞足蹈好似在要她抱的孫子,又輕輕垂了下去

一世輝煌,

這是她兒子的宿命,

又何嘗不是她夫君的宿命?

而就在這時,忽地,一道清冷的聲音打破了平靜。

“我要把義父的尸骨帶走。”

紅衣女子排眾而出,她身后跟著數以百計、或高或矮、或老或少的人,只是這些人大多沒有表情,然而.緊隨她身側的一個魁梧男子和四個曼妙女子卻是雙眸里帶著人性化的情感。

唐年遙遙看向蠻后,目光不偏不移,冷冷道,“我因義父來此,義父既死,那我便該離去了。

今后,蠻族和云山道,一如從前,關系不變。”

她是唐老太太,是掌控著云山道半壁江山的幕后存在,也是蠻族人口、資源的源頭。

就算唐門現在已經換了門主,可沒有人會懷疑,這些門主對唐老太太的忠誠。

孟杏仙打量著那白骨。

在那白骨之上,她已經無法再感受到任何生命的氣息。

她點頭,微笑道:“蠻族的大門永遠對您敞開。”

唐年對她行了行禮,然后她身后諸多傀儡竄出,將那猶然散發著滾熱氣息、沉重無比的白玉骨骸抬起,然后又有傀儡從體內“變出”了一具棺槨,將這白玉骨骸盛入其中。

做完這些,唐年面色漠然地轉身。

一架奢華的樓輦變戲法地出現在了四個美人傀儡手中,她旋身走入,面無表情地放下簾布。

而四個美人傀儡忽地身形微動,直接飛起,懸浮半空。

那魁梧男子則是扛起棺槨,同樣飛起。

一個抬著棺材的男人,四個抬著樓輦的美人,往東飛去。

其余一眾老少,則是面色僵硬地融入風雪,不知去向。

崔花陰等人也是請辭。

蠻后一一許了,然后還安排了狼群護送。

只不過,崔花陰等人拒絕了。

至于梅蘭竹菊這些小丫鬟,她們也已鬢生白發,卻是再也走不入風雪,離不開這里了,便是還留下,住在白鹿氏族。

李平安則是帶著妻子妻女們隨著崔花陰等人一同離去。

數日之后,蠻族的一切又似恢復了平靜,只是老蠻王的離去給這片土地留下了一個永不被人遺忘的傳說。

風雪彌天,這片土地永遠處于黑暗和寒冷之中。

蠻后撤去了守在神靈墓地外的守墓人,領著數以千計的群狼來到了神靈墓地入口。

幽藍巨大的冰柱橫七豎八地插著,而兩扇高大的冰墻則通向幽深的遠方。

蠻后仰頭,卻見冰墻之上一左一右蹲著兩只漆黑的詭異烏鴉。

她抬頭,喊了聲:“姑子。”

烏鴉瞅著她,其中一只道:“你是小煌的娘子。”

蠻后點點頭,道:“公公已經離世了,他的尸骨被唐老太太帶走了。

姑子,你已經不需要再守在這里了。”

烏鴉沉默下來。

蠻后安靜等待,然后柔聲道:“姑子,隨我回去吧,這兒天寒地凍,你不該再在這里繼續受苦了。”

烏鴉似乎在思索,然后給出了答復:“不!”

蠻后并不急躁,而是道:“蠻王需要你的幫助,你是他的長姐,今后.你和我們便是一起的,我們還有許多許多路要一起走下去。”

烏鴉道:“不!”

蠻后眼珠一轉,道:“其實,我對公公的死很是懷疑,他突然就去了火邊為滅兒祈福。姑子,你不覺得這背后有人在暗中慫恿嗎?我們一起去尋找真相,不能讓公公平白無故地離去。”

她聲音懇切,令人無法不信。

可烏鴉道:“不!”

蠻后:.

烏鴉道:“你們誰都別想進入這里。”

蠻后道:“姑子.那是別人呀,我”

烏鴉嘰嘰喳喳道:“你也不行,小煌也不行,沒有人可以。”

蠻后:.

“為什么?”她忍不住問。

烏鴉嘻嘻道:“我才不上你的當。”

蠻后:“公公已經.”

烏鴉道:“我不上你的當。”

蠻后:.

“姑子,你自己去看看呀,我沒有騙你。”

烏鴉道:“不看不看,就是不上你的當。”

蠻后看著那深邃的神靈墓地,她身后雖然有數千巨狼,這些巨狼在正常的大地上能把烏鴉們輕而易舉地殺死,可是一旦入了墓地,她的巨狼就會被烏鴉輕而易舉地殺死。

別說數千頭了,便是她全軍出動,結果也不會有變化。

蠻后看著墓地,心底生出一股強烈的無力感。

她以為老蠻王一死,這神靈墓地就可以重新被奪回,可是她錯了。

蠻后柔聲道:“姑子.那我過幾日再來見你。”

烏鴉嘎嘎道:“別來啦!我不上你的當!”

蠻后無奈地帶著群狼離去,身后傳來鴉群“嘎嘎嘎嘎嘎”的聲音。

而在極遠的伏江道,山寶縣附近的山域,閻君娘娘廟宇旁。

一只烏鴉卻蹭著一旁的小麻雀,道:“爹爹,你又假死啦。”

小麻雀不會說話。

烏鴉道:“爹爹這一次還留下了尸骨,你是怎么做到噠?”

小麻雀依然不會說話。

烏鴉跳到老槐樹上,在枝干上扭著身子,晃來晃去,道:“爹爹,感覺我的一只烏鴉要變成這棵老槐樹了。”

小麻雀還是不會說話。

不過,它卻跟著烏鴉一起跳上了枝干。

這表明這,李元根本就好好的活著,否則他早就失去對這麻雀的掌控了。

此時,崔花陰一行人已經迅速地撤離了西極。

如今西極之外已是初夏。

陽光在此處不冷不熱,卻是投下大片大片可以讓人瞎眼的金色。

黃綠的草皮,雜亂的樹叢,入目皆是。

李平安忽地沖到前面,攔在最前的三女前,淚目道:“三娘,四娘,瑤姨,你們告訴我,爹.到底是怎么死的?爹到底死了沒有?”

崔花陰和景水香沉默不言。

姑瑤玨則是紅著眼睛道:“尸骨都寒了,哪兒沒死呀,老爺老爺啊.”

長腿美婦忍不住了,哭的稀里嘩啦。

“可是.

可是”

李平安捏著拳頭,“我覺得爹不會死,他他之前不是就沒死嗎?”

他激動地抓著美婦的雙肩,雙目圓睜,大口喘氣道:“瑤姨,你告訴我,爹沒有死!

爹一定沒有死!

那個時候所有人都以為爹死了,可他只是金蟬脫殼了。

這一次一定還是這樣,一定還是!”

姑瑤玨也跟著哭了起來,她仰天喊道:“老爺,老爺你如果真的是假死,你就給我們一點暗示,讓我們不必這么傷心。

老爺老爺!”

她凄厲地喊著。

李平安也跟著大哭。

崔花陰淡淡道:“夠了。”

姑瑤玨頓時不說話了。

李平安紅眼側目道:“三娘,你怎么能說夠了?!你.你是不是對爹根本沒有感情?!你.”

崔花陰冷冷掃了他一眼道:“如今天下重新一統,秩序正在恢復,我們要回神木殿,你來么?”

李平安喘著氣,猛一揮手,道:“不來!我不來!”

崔花陰道:“那你去哪兒?”

李平安狠狠道:“不用你們管!”

可他轉過頭,忽地看到跟在他身后的妻子,兒子,女兒,悲憤的神色又凝固了。

他發現他自己原來還是個孩子。

可明明他都已經有這么多孩子了。

他不是個好父親,也不是個好兒子!

他看向他的妻子們,哭著擠出笑,柔聲道:“你們跟著三娘四娘回神木殿吧,那里至少回安全點我,我有些機緣,變強了就會回來。”

柳六雪道:“我們和你一起,你去哪兒,我們去哪兒。”

李平安柔聲道:“先去神木殿,之后.我會回來的。我保證”

說罷,他也不待其他人反應,轉身沖向遠處,幾個起落便不見了人影。

“相公!”

“爹爹!!”

他的妻子妻女們在后喊著。

可李平安卻沒有回頭。

頓時,又是不少哭聲漸起。

許久后,崔花陰才道:“哭夠了嗎?”

柳六雪上前,道:“三娘.我們”

崔花陰道:“平安會沒事的,我們先回神木殿吧。”

她掃了一眼姑瑤玨,兩人目光似是在傳達著某種信息,然后又一同看向李平安離去的方向,繼而同時收回。

“走吧.要去神木殿,我們還要走很多很多路。”景水香道。

姑瑤玨忽道:“我們慢慢走,平安若是后悔了,說不定還會跟上我們。”

李平安失魂落魄,發了瘋般地往前沖去,中間不知跌倒多少次,又不知多少次從懸崖上摔下。

他全身臟兮兮的,然后跑到了修行的地點,四處大喊道:“師父!!師父!!!”

喊了半晌,一個面色溫和、頭戴花環的儒雅男子走了出來。

“師父!!”

李平安跪過去,抱著男子的腿嚎啕大哭。

儒雅男子忽地問:“你父親真的死了?”

“師父,你也知道了,我父親.我父親.”李平安已經說不下去了。

蘇木神輕輕撫摸著他頭發道:“他是怎么死的,你一一說給我聽吧.”

李平安深一口氣,坐到一旁,慢慢講來。

蘇木神問了不少細節,他是個真正的老狐貍,所以很快推出了真相。

那位叫李元的存在,應該是對上了西極里的隱藏勢力。

而他做出了一個決定,那就是融合枯火。

成功了,他就有能力,去對抗那勢力。

失敗了,他也是一種示好,至少可以讓自己的親友全身而退。

只可惜,枯火哪里是人能夠融合的?

借火而塑新身,已是天魂修行法門,哪里能融合?

蘇木神輕輕搖了搖頭,嘆道:“你父親乃是一代豪杰,即便身死,卻也在此間留下了屬于他的傳說,這般的傳說必定會被千年萬年歌頌,傳諸后人。”

他微微閉目,略作思索,然后忽道:“平安,你知不知道其實.神木殿的所有法門都有問題?”

“啊?”

李平安一愣,也不知道蘇木神為什么會突然岔到這個問題,但很快他回憶道,“我父親也曾說過,所以他讓三娘,四娘,瑤姨她們都停下了修行。”

蘇木神道:“你去問問她們,若是有那么一個地方,能夠讓她們修復這些問題,踏上真正的人魂修行大道,她們愿不愿意去。”

“啊?”

李平安又是一愣,“什么地方?”

蘇木神道:“東海仙域,一個陰陽富饒之地。

五行勢力不過源于那里,我也是源于那里。

對了,這片大陸上一切有關超級勢力的傳說也正是源自那里。

現在,我想帶你們過去,加入屬于我的宗門————太玄宗。”

李平安被震得良久難言。

說實話,他絲毫不懷疑眼前這位師父所言。

經過一年多的相處,他完全知道蘇木神有多么可怕。

在蘇木神眼里,無論是他,還是三娘,四娘,都只是螻蟻。

只不過,李平安還沒明白,他支支吾吾地問:“師父,你.你為什么突然說這些?”

蘇木神微笑道:“我只是覺得如李元那般的人物,理應光耀后世。這便當是我對他的尊重吧。”

李平安點頭道:“三娘她們應該還沒走遠,我去問問”

數日后.

一支原本往神木殿而去的隊伍偏離了原本的軌跡,開始往穿越云山、綿州、星海三道,往東海方向而去。

這支隊伍在三個月后抵達了東海邊。

汪洋的海面泛著粼粼波光,而在這波光之下卻藏著不知多少的恐怖。

崔花陰站在海邊,看著潮水在海岸的沙灘上繾綣進退,又收回視線,問:“前輩,我們怎么過海?”

蘇木神笑道:“很快就到了。”

話音落下未久,卻見海上云霧忽地排開,一個巨大的透明輪廓好似深海怪鯨從長風里鉆出。

那輪廓顯露于陽光后便不再隱藏身形,而慢慢地露出了真實模樣。

崔花陰,景水香,姑瑤玨等人抬眼愕然地看著那逐漸清晰的輪廓。

“飛在天上的巨船!”

姑瑤玨不敢置信。

別說她了,這一刻所有人都驚呆了。

那空舟緩緩落下,蘇木神看向空舟船舷邊的一個金衣少女道:“蘇吉,記得帶他們入宗,讓他們成為正式弟子。別的弟子有的他們也不能少!”

說罷,他遙遙點了點李平安,崔花陰等人。

“是,老祖!”

金衣少女恭敬應答。

隨后,她微笑道:“諸位請登船吧,你們是這數千年來僅有的能夠去往東海的貴客,請珍惜這份大機緣。

臨走之前,再回頭看一眼吧。

下一次到來,你們將立于這片土地的一切生靈之上,便是帝皇強者皆要摧眉折腰,向你們獻上最大的敬意。”

蘇木神目送著眾人登舟,這才緩緩離去,他拄著黎杖,一步一步地踏向伏江道。

現在,他要進行下一步了。

月余之后。

蘇木神來到了鬼獄前。

他拄著黎杖,面帶笑容地看著那陰森恐怖的屋舍后走出的黑裙娘娘,行了一禮,然后道:“在下蘇木神,懷善意而來。

天下陰陽大同,閻君娘娘便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與其讓其他鬼域吞并,不如去吞并其他鬼域。

至于我.則帶來了最大的誠意。”

閻娘子冷聲問:“什么誠意?”

蘇木神道:“借您手中銅鏡一用。”

閻娘子手掌一揚,那銅鏡便悠悠然飄到了半空,懸浮于騰騰黑色水草般的陰氣里。

蘇木神正大光明地看向那銅鏡。

內里他最近所做之事,以及過往皆在照出,只不過這一切卻存在截點。

那個截點通向東海。

換而言之,他自來到這片大陸后所做的一切,都直接曝光在了閻娘子眼中。

這其中自然包括了他對于李元一家展露出的無比善意。

呂玄仙,青瀚城,以及歷史上無數的人杰都沒有能夠去得了東海仙域,但偏偏李元那一家子去了。

這不是善意,是什么?

閻娘子收起銅鏡。

蘇木神道:“比起瘋狂的生了靈智的惡鬼,我們更愿意閻君娘娘您這般的存在來一統鬼域。蘇木神愿為您先鋒之兵,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黑裙閻娘子淡漠道:“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陰陽大同!”

蘇木神毫不猶豫道,“只要能夠陰陽大同,我蘇木神便是背負罵名惡名,也在所不惜。”

黑裙閻娘子沒有再問,她只是點了點頭,道:“去做吧。”

蘇木神恭敬道:“為表誠意,我會先幫您統一整個伏江道,我們先從花店開始.”

說罷,他緩緩退下。

黑裙閻娘子目送他遠處,眼中露出莫名的古怪之色。

她腦海里閃過半年多之前的畫面。

那是李元來到她面前,一是存放他的血,二是掰著手指和她算著之后的事

他悄悄觀察李平安觀察了一年多,終于做出了某種預測。

基于這個預測,他算了許多可能。

而如今,最好的可能就突然出現了。

李元“死”了,那位藏在李平安身后的強者就走出來了,

不僅把“原本已經斷絕了修煉希望的崔花陰,景水香,姑瑤玨,以及李平安的子嗣們送去了神秘的東海仙域”,

還把這位名叫蘇木神的強者送到了她門前,成為為她奔走的一條“狗”。

除此之外,他還化解了在蠻族隱藏的危機,將原本極可能要和西極神靈墓地勢力進一步硬碰硬的風險消弭于無形,可卻偏偏沒有失去對神靈墓地的掌控。

至于真炎煌,李平安這兩位兒子,李元則是徹底放手了。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命運,作為長輩的憑什么要一直去指手畫腳、要去做些“你不懂,我這是為了你好”的事情呢?

他順水推舟、無聲無息地給孩子們搭建好了舞臺,又安安靜靜地在最好的時機全身而退,同時.

黑裙閻娘子抬眼看了看鬼獄外枝頭上的那只小麻雀,臉上露出人性化的笑容。

同時他應該已經更進一步了吧?

至少,快了。

這就是她的男人。

閻娘子忽地生出一絲自豪。

“爹爹,爹爹!”

閻君娘娘廟宇前,一棵巨大的老槐樹忽地發出沙沙的葉響,這些葉響構成聲音,“我成功啦,這就是我的新身體,我我感到自己好強大呀。”

老槐樹上,烏鴉和麻雀站著。

麻雀瞅著烏鴉,又瞅著腳下的老槐樹。

老槐樹上,一根枝干湊到小麻雀身側,輕輕蹭了蹭麻雀的羽毛。

而烏鴉則是嘰嘰喳喳道:“不過,好像只能是樹,變不回來了欸,我再問那個老頭兒。”

烏鴉又道:“哦哦哦,懂了懂了,老頭兒說我這是已經到了三品的第一個小境界‘孤陰借火塑新身’了。

只要我修行到第二個小境界‘千變萬化血肉門’,這顆老槐樹就能變成人啦。

不過,那個老頭兒好像很驚訝,嘻嘻嘻”

再片刻.

烏鴉再道:“爹爹,到時候,你就要有兩個女兒啦!開不開心呀?”

它用鳥喙輕輕啄著麻雀,而老槐樹也用枝干撫摸著麻雀。

麻雀就像個弟弟似地被推來推去。

而遠處。

西極。

冰域。

一團比小琞之前形成的陽氣不知道大了多少倍的巨大火球,正靜靜蟄伏著。

這一幕和之前小琞陰氣離體,再吸聚陽氣何其相似?

巨型火球在地下飄著,又隨機地附著在了一座凍在冰下的高山上,繼而開始了溫養,便好似懷胎一般,等待著破土而出的一刻。

李元的意識自然還在,他心中也是暗自感慨: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他還是踏上了天魂修行之路,可似乎還是比小琞慢了一步啊。

小琞,還是厲害,真是長江后浪推前浪啊

他如此想著,熾熱的枯色火光逐漸將整座冰下的高山淹沒,在這無人的靜域里呈現出極其宏偉巍峨的一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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