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二章 道心已成

大理寺卿的江湖日常 第兩百零二章 道心已成

心魔向來是武者、道士、僧人最忌憚的東西。

此物說不清，道不明，也不知從何而生，只知其遺禍無窮。

若是任由心魔藏于心底，無異于飲鴆止渴，隨著楊清源修行漸深，心魔也會日益強大，有朝一日爆發出來，楊清源恐走火入魔，輕則武功盡廢，重則心死人亡。

楊清源的執念藏于心底，終歸是要解決的。

張三豐道袍輕輕一拂，楊清源的身軀就被真元托起。隨后帶著楊清源飛向了山中的太和湖中。

眾人見狀，便緊跟其后，到達湖邊之時，之間張三豐在楊清源的眉心一點，隨后一揮袖袍，將正在酣睡的楊清源投入了武當山上的太和湖中。

太和湖為山中之湖，位于武當群山之中，得天地靈氣蘊養，鐘靈毓秀之地。

楊清源一落入湖中，整個人身周便包裹上一層玄冰。

道門絕技，龜息訣。

一旁隨侍的紫陽，眼中露出了狂熱之色，掌門真乃天人也！

張三豐是以九陽殘篇自創純陽無極功，以純陽無極入道，隨后陽極生陰，化純陽無極為陰陽無極，再陰陽合一，太極生化。

如今的張三豐，已不像凡俗中人。

作為武當三洞玄中，張三豐最狂熱的粉絲，紫陽走的就是張三豐陽極生陰的路子，可惜雖然身入洞玄多年，但是卻一直未能達純陽之境，至于之后的陽極生陰，更是未見蹤影。

如今看到張三豐陰陽真元信手拈來，又怎么能不激動？！這正是他夢寐以求的境界。

“師兄？！”

曉夢有些遲疑，楊清源如今的狀態，將他冰封之后扔水里真的不要緊嗎？

張三豐知道曉夢在說什么，“你放心吧！清源雖然傷勢嚴重，但是他的先天之軀卻不會因此損傷，關鍵還在他的心魔之上。武學易成，道心難修！你心中的桎梏有清源可解，清源心中的桎梏只有他自己知道。”

曉夢聞言，面色又蒼白了一分。

張三豐也不再多言，身影轉瞬消失在原地。

眾人紛紛先后離開，唯有莊曉夢仍留在原地。

天人宗的逍遙真元，可以削弱心魔，排除雜念，看著玄冰之中面色如常的楊清源，曉夢一咬牙，身上逍遙真元向著楊清源涌去，自己不多時后，也陷入了昏迷之中。

就在楊清源到達武當的第二天，周芷若也到了！

原本的周芷若是受大理寺之命前往荊州處理事務，在周芷若一回到大理寺時，便聽到楊清源重傷的消息。

周芷若絲毫沒有停留，立刻趕往了峨眉上中向滅絕求取了峨眉至寶，人元玉丹，然后又馬不停蹄地從蜀中峨眉趕到了武當，晝夜不歇。

“張真人，這是我從師尊處為清源哥哥求來的人元玉丹，對于治療內傷有奇效。”

張三豐何等眼力，一眼就看出了周芷若焦急之下的疲憊，雖然是習武之人，但是連續五天不眠不休地趕路，還是讓周芷若的身心皆疲。

癡兒啊！

張三豐內心輕嘆一聲，收下了人元玉丹。

楊清源現在的軀體在那奇異真元和自己的龜息訣下，已經沒有什么大礙，最麻煩的在心神之上。

人元玉丹固然是天下靈藥，但是對于心魔卻沒有什么作用，也沒法救現在的楊清源。

在周芷若的懇求之下，張三豐帶著他前往了太和湖中。

自從楊清源被扔進太和湖中療傷，清虛子就守在了湖畔，為其護法。

在二人到達太和湖畔便看見莊曉夢盤膝坐于湖畔，正對著楊清源，體內的逍遙真元不斷涌出，籠罩著楊清源。

張三豐微微一愣，然后立即反應過來曉夢在做什么，心中不由苦笑：癡兒？！你道骨天成，偏偏在我這師弟面前栽了這么個大跟頭！夢中證道之法是這么好用的？！一個不慎，你也會心神失陷！

夢中證道之法，昔日太清第二代掌教，玄都真人的絕技，于夢中窺得大道，一夢千年。

夢中證道是道門無上心法，完整版早就失傳了，曉夢憑借著殘章竟然敢強行入門，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但木已成舟，張三豐也沒了辦法，他雖然武功冠絕當世，但是涉及到心念精神，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只能祈禱二人平安無事了！

周芷若看著被冰封的楊清源，擔心不已，拉著張三豐的衣袖問道，“張真人，清源哥哥他沒事吧！”

“放心吧！清源只是心神損耗過度，睡著了！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倒是你！這幾日應該是不眠不休趕來的吧！”

周芷若原本還有自己的小心思的，連夜趕路，不眠不休，必然是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

到時候楊清源看見了必然也會深受感動。

柳望舒情投意合，莊曉夢青梅竹馬，姬瑤花左膀右臂，她若是想要在這三人之中勝出，必然是要用些一些小手段的。

但是當周芷若真的看見楊清源的時候，鼻頭一酸，什么小手段都忘了。

她那個智珠在握，傲視天下的清源哥哥，怎么就變成這般模樣了！

“芷若，你先去休息吧！清源一時半會還醒不過來！”

周芷若看著楊清源對著張三豐搖了搖頭，“張真人，我想先陪著清源哥哥！”

張三豐長嘆一聲，“也罷！隨你去吧！”

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倒霉師弟，有什么地方好的！竟然騙到了這么多小姑娘？！

張三豐身影一幻消失在原地，但在離開的同時，傳音給了武當三位洞玄境高手，清虛、紫陽、木道人。

“你們三人這幾日要辛苦一下，為清源和曉夢護法了！”

張三豐也不管三人身在何處，直接以天遁傳音覆蓋這個武當，除了三人，其他人也沒有絲毫察覺。

紫陽此時正在太和湖邊為清、夢二人護法，木道人正復盤一副圍棋，清虛正在獨自翻看黃庭經。

三人同時接到張三豐的傳音，紛紛行禮道，“謹遵掌教諭令！”

一邊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兩個楊清源正在相坐對弈！

一人身著黑衣手執白棋，一人身著白衣手執黑棋。

黑衣楊清源問道，“我其實很不明白你，既然來到這個世上，為什么不好好享受一番？！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這才是男兒大丈夫所為！你看看你這些年都折騰了什么？！”

白衣楊清源答曰，“我只知道你想要，”隨即手指指向天空，“他也想要！”

“可你為什么不想要！？”黑衣質問道。

“我若想要，便沒有我了！”白衣一笑，再次落下一子。

“可是結果呢？！”黑衣落下一枚白子。

白衣沉默不語。

從結果來看，黑衣才是對的。

棋盤之上，黑衣所執白字已經穩占上風，白衣的大龍即將被黑衣圍殺。

“你一心想要建立秩序，但最終自己被秩序所困擾，若不是望舒，你現在還渾渾噩噩仍由周明生逍遙法外！這就是你要的秩序？！”

白衣無言以對，身上的光芒漸漸微弱。

就在光芒即將熄滅之時，一個道青光落下照在了棋盤之上，黑衣白衣同時消失了蹤影。

楊清源的面前又一片黑暗！

“若是這世間沒有超凡脫俗的武學功法，若是封建帝王秩序如山崩塌！這世間又豈會有那么多的不公和黑暗！”

楊清源似乎是在質問著什么！！

黑暗之中，一行文字出現了楊清源的眼前，

“你想知道生命的意義嗎？”

這個場景很熟悉，四處都是無盡黑暗，唯有眼前的一道光字，這樣的環境讓楊清源感到不安。

“這里是什么地方？”

沒有人回答楊清源的話，只有一行光字在楊清源的眼前閃動。

“你想知道生命的意義嗎？”

楊清源眉頭一皺，并指成劍，一劍斬出，他盡失的武功似乎又一次回來了！

劍氣縱橫，凌厲剛猛，無堅不摧。

武當劍法——天馬飛瀑。

一劍破空，如天馬飛躍天瀑，仙風優雅而勢不可擋。在配合上先天破體無形劍氣，其威力之前足以正面遺憾普通的洞玄之境。

可惜這一劍雖然凌厲，卻沒有對光字產生絲毫的影響。

一劍之后，楊清源明白了，自己無法對這光字，對這空間產生絲毫的影響。

微微斟酌了一番，楊清源作出了決定。

隨著楊清源的選擇，眼前再度陷入了黑暗。

“如果在力量和回家之前選擇一個，你會如何選擇？”

“我想回家！”

回到那個充滿正義、秩序的地方。

或許十年前，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楊清源對這個世界還存在好奇，或許還想著當個龍傲天般的主角，打怪升級，坐擁后宮三千，踏上人生巔峰，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

然而十年的時間，已經讓他將好奇磨滅干凈。

雖然對此界也有所留戀，但是楊清源累了！

隨著楊清源的選擇，他發現自己坐在了一間辦公室內。

“楊律師！主任讓我問問天狗訴京西的那個案子完成歸檔沒有！”

就在楊清源恍然之間，他的小助理敲開了他辦公室的門。

之前十年的經歷宛若南柯一夢，如幻似真。

似乎在這個世界，也有一個楊清源，在經歷他的人生。

當初的楊清源入基層都察院，任捕訴科長，仕途順利，但是很快，由于太過理想化，便遭到了排斥。

其中一個領導，更是當上了保護傘！

楊清源不愿同流合污，一怒之下，辭職下海。

憑借優秀的業務水平，廣泛的人脈同學，楊清源很快成了一家知名律所的高級合伙人。

黃粱一夢，不外如是！

“楊律師？”

“楊律師？！”

楊清源反應了過來，或許哪有什么大理寺少卿楊清源，這不過是一個郁郁不得志的青年的幻想吧！

“嗯？！噢！我知道了，你和主任說一聲，今天就能完成！”

“嗯嗯！”小助理甜甜一笑，楊清源是小助理的校友，正好比她大了四屆，原本也考入了楊清源所在的基層都察院，但是在楊清源辭職之后沒多久，也跟著楊清源一起辭職了。

“師兄，等下晚飯去吃火鍋吧？！”

楊清源聽到這個稱呼，愣了一下，口中無意識地重復了一遍，“師兄？”

是的，好像自己也有一個小女孩一直這么叫自己的，叫了十年。

來如幻夢幾多時，去似朝云無覓處。

夢醒之后，卻不知道去哪里尋她。

“嗯！那就吃個海上撈吧！”

楊清源點了點頭答應下來，沒什么煩惱是一頓火鍋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頓！

或許吃完火鍋，這個夢也就淡忘了。

在小助理離開之后，楊清源還試試運行先天無極功，但是一切都不見了，似乎都留在了那個世界，而他又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楊清源莞爾一笑，“或許這樣也好。”

看了一眼手表，今天下班還算早，這才晚上九點。

楊清源帶上自己這個小助理，去了一旁的億達廣場吃海上撈。

“肖萌！快點！我們出發了！”

肖萌就是楊清源的小助理，同樣是東南西北財經政法大學的本碩畢業。

楊清源開車帶著肖萌來到了海上撈，不得不說這家連鎖火鍋生意真的不賴，九點半了，依舊是幾乎滿座。

找了個位置坐下后，肖萌就開始吃海上撈的零食。

楊清源無聊之下，便閑聊了起來。

“肖萌！你實習期過了多久了！？”

“兩年前就過了！！”講話絲毫不影響肖萌吃海上撈的零食。

即便是早就通過法考（司考）的人，也需要在律所實習一年，才能單獨執業。

但肖萌的時間早就過了，自己也有不少案源，按理說早就該獨立執業了，卻一直呆在自己的身邊當個助理律師。

“對了！師兄，你知道，之前那個全長安！就是那個當保護的那個人，他被立案調查了！”

全長安，就是當年那個督察院的一把手！

當年楊清源本有幾乎提拔成最年輕的督察院副院長，但是不愿和全長安同流合污，故而辭職下海。

就在楊清源想要繼續詢問的全長安情況的時候，菜來了！

看見涮肉上桌，肖萌的眼睛快變成心形，再也顧不得別的事情，像她這樣吃得多還不會胖的女孩子，簡直就是上天的恩物╮(￣▽￣)╭。

“吃了！吃了！師哥你也吃！！”

肖萌等到裝肉的餐盤放穩，就立刻下了幾片涮肉，在下肉的同時也沒忘記幫楊清源下了幾片。

“師兄你是不知道，這家的涮肉特別的嫩！是魔都這么多海上撈中，最好吃的？！”

楊清源正在夾著肉呢，被肖萌一句話給整不明白了！

“你怎么知道？！”

“當然因為我把整個魔都的海上撈都吃遍了呀！”

被肖萌身上蠢萌的樂天氣息影響，楊清源也開朗了起來。

兩人大概吃了大半個小時，桌上的菜也剩下不到一半。

肖萌下筷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肖萌！”

“嗯？！”

正在和毛肚斗爭的肖萌抬起了頭。

“你有想過以后做什么嗎？”

聽到楊清源的問題，肖萌一愣，隨后好像心臟漏跳了一拍。

這是要談人生，談理想了嗎？人家還沒準備好呢？！

從大學時，肖萌就很崇拜這個師兄，模擬法庭最佳辯手，刑法助教，挑戰杯一等獎，優秀畢業生，自己一直追逐著他的身影。

從督察院一直追到了現在的律所。

還好終于趕上了！！

肖萌此刻又羞又喜！

好在吃的是火鍋，掩蓋住了肖萌臉上的淡淡紅暈，不然肖萌真的不知道該如何來回答自家師兄的話。

抬起頭，肖萌看向楊清源的眼睛，那是肖萌的初心所在。

但是楊清源的眼中沒有肖萌想象中的溫柔、曖昧和情意綿綿，只有迷茫、惶惶和不知所措。

肖萌未見過這樣的師兄，“師兄！？你怎么？……”

“轟！”一聲爆炸響起，隨即火鍋店外槍聲四起。

“前方的嫌疑人，請不要負隅頑抗！放下武器，投降自首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一伙搶劫金融機構的劫匪，被警方追捕，走投無路，逃入了這個億達廣場之中。

海上撈中已經是一片哭喊之聲，一個渾身是血，帶著頭套穿著灰色T恤的男人沖了進來。

“哈哈哈！反正是逃不了了，你們就跟老子一起死吧！想讓老子死，老子死也要把這些個狗官的烏紗給扯下來當墊背！！”

癲狂的男人，拿著手中自制手槍，向著四周的人群不斷開槍，人員的密集，讓他不需要瞄準，每一聲槍響就會有人倒在血泊之中。

“咔咔咔”一陣撞針擊空的聲音從手槍上傳了出來，子彈打空了。

正當眾人以為自己暫時安全的時候，直接他脫下了灰色的T恤，里面竟然纏了一圈炸藥，其笑聲愈加癲狂！

“哈哈哈！Surprise！”

楊清源下意識地以指代劍，一招天馬飛瀑。

但是他身形沒動，也沒有劍氣揮出。

楊清源不由苦笑，差點忘了自己現在已經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了。

沒想到剛回家，就要死了，都來不及看一眼自己的父母。

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肖萌，唯一還算幸運的是，自己死的時候不是形單影只，只是可惜了肖萌，剛剛畢業。

“一起死吧！”

炸藥男拉動了炸藥的引信。

就在楊清源抱著肖萌閉目等死的時候，一個傲嬌卻清冷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天地……失色！”

輕輕的一句話，讓原本的世界變成了黑白兩色，強大的道韻，似乎將時空凍結。

原本躲在楊清源身后的肖萌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一個青衣白發的女子，原本傲嬌清冷的面容微微一笑，傾城之色驟然盛開。

“師兄，該回家了！”

語畢，黑白色的世界如鏡面般寸寸破碎。

“曉夢？！”

不等楊清源反應過來，再度陷入了黑暗之中，又只剩下一黑一白兩個楊清源的對弈。

原本已無生路的黑棋，在白衣楊清源的一手之下，置之死地而后生。

白衣楊清源笑道，“你看到了？！即便是在那個時代，也會有混亂和黑暗！沒有了武學，想要犯罪的人依舊會造出槍支，沒有了帝制，欲望依舊在操控人心！”

黑衣楊清源感受到，白衣身上的微光似乎想要重燃，自然不甘心，立刻質問道。

“你一心要讓照亮世人，但以你的螢火之光，能照亮世間的一切不美好嗎？誰會在乎？！Whocare？！”

白衣人沉默許久，不知該如何回答。

在就在白衣思索答案時，一群漕運行業的挑夫船工從黑暗之中走來，隨著他們身后的是衣衫襤褸的百姓，一些小商販，還有上百面容姣好的女子。

再后面是一個和周明生長得一模一樣但氣質截然不同的人，李阿婆，一些書生，一些百姓還有大理寺犧牲的捕快。

“大人！”

“楊大人！”

“楊哥哥！”

“叔叔！”

整肅漕運，讓挑工船夫甚至部分小船主，被剝削的程度大減，從在生存線上下掙扎到得以溫飽。

找回庫糧，冀州賑災，從暴雪之中救下了無數百姓，讓天災不再哀鴻遍野，尸骨成山！

整理京畿，清除京畿之中大大小小的黑惡毒瘤，讓交易公平，治安大號，京畿之中漸有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盛世之相。

定罪文頡，徹查周明生，讓那些被文頡父子的奸殺的女子和他們家人得到一個公道；讓被周明生陷害殺戮的人，知曉罪人正法，大仇得報。

這些人的身上都開始亮起的微光！

白衣楊清源突然一笑，“你問什么人會在意這些許微光！現在我可以告訴了！在黑暗被微光所照亮的人都會在乎！”

話音一落，無數白色的光柱沖天而上。

黑衣，白衣也消失不見，這個空間一半黑暗，一半光明！

最終黑暗與光明融合歸一，形成了一個無比巨大的太極陰陽魚。

一直在玄冰之中酣睡的楊清源，突然睜開雙眼。

人心死，道心生！

洞玄之境，一步之遙！

此刻的楊清源體內空空蕩蕩，似乎沒有半點真元。

玄冰之中的楊清源微微一笑，“正好！免去我一番功夫！”

“萬氣自生，

劍沖廢穴；

歸元武學，

宗遠功長。”

楊清源的經脈之中突然開始緩緩地涌出先天真元，這些真元之中帶著浩蕩玄奧的劍意。

正在下棋木道人，突然發現，自己背上劍不見了，自己出鞘懸浮于半空之中，以他洞玄境的劍境，竟然沒有察覺到劍是什么時候出鞘的。

木道人本想握住佩劍——仲春，察看發生了什么事情，但他的手空了。

本該在那里的仲春忽然直直落下！

“錚！”

沒有任何的預示和征兆，就這樣插落在地面上。

但沒有等木道人繼續伸手，他就聽到了劍鳴。

不知道從哪里傳來的劍鳴之聲。

這些劍鳴開始微弱，但漸漸地越來越響，越來越密集，在整座武當山上回蕩！

下一刻，木道人就愕然發現，自己的佩劍竟然發出一聲哀鳴，隨即微微向著東方彎曲，好似向什么人鞠躬一般。

那個方向……是太和湖！

不止木道人，紫霄宮中。

張三豐發現一直被自己塵封未曾出鞘的真武劍，竟然在微微顫動。自從他神功大成以來，再也沒有用過這把真武劍，不知今日……

突然張三豐心有所念，看向了太和湖方向，微微一笑。

“不壞不壞！悟得真快！”

語畢再也不再壓制真武劍。

“鏗！”

這把跟著張三豐殺出了無上威名的神劍也如木道人的仲春一般，插落在地上，向著太和湖方向彎曲。

離了張三豐的真武，也只是一把劍而已。

正在房中休息的周芷若，突然察覺到自己佩劍出鞘，直直落在了房中，然后向著一個方向鞠躬，似乎在叩拜劍中神圣。

整個武當山上，所有人的佩劍都出現了這神奇的一幕，不受控制的自動出鞘，向著太和湖的方向彎曲行禮。

瞬息之后，一股浩大至極的劍意沖霄而上，浩大蒼茫如同天意一般。

這一刻，冥冥之中有什么被引動！

這個鄖陽郡都感受到了這鋒芒，無數的劍都在顫抖輕鳴。

無論是普通武者的鐵劍，還是元化境高手的名劍，抑或是仕子文人的儀劍，乃至小孩子玩耍的木劍，盡皆輕鳴不止！

萬里之外的朝歌以西，云夢山中。

單就云夢山的名字，可能沒什么人知道，但是它還有一個名字——鬼谷！

一個鋒芒畢露的束發少年橫劍于膝上，卻發現自己的劍不斷輕鳴。

而另一個白發年輕人正在全力壓制一把樣式怪異的劍！

“小莊！青霜和鯊齒劍鳴不斷！怕是有古籍中所記載的劍君出世！”

白發少年桀驁不馴，“那不正好！我可與他一較高下！試試我鯊齒的鋒芒！”

就在兩人說話間，一個聲音從谷中傳出。

“聶兒，小莊，你們是時候出谷了！”

東海之畔，一個瀟灑如謫仙的中年人，看著手中的佩劍——杯莫停！

“不意我遠離中原，竟然出了這樣的絕世劍君！我的劍有些耐不住寂寞了！……哎！哎！哎！夫人松手啊！”

就在他感慨之際，耳朵卻被一個氣質溫婉的女子給揪住了！

“你剛剛說什么？！你又要去和誰比劍？！”

“沒有！沒有！我只是開個玩笑！夫人莫要當真！”中年男子的謫仙氣質瞬間消磨殆盡。

洞庭怒蛟幫，南海飛仙島，巫山神女宮，冀州萬梅山莊，昆侖山雪峰、華山思過崖、錢塘七秀坊、越州山陰郡……無數的絕頂劍客都有心有所感，望向了武當山的方向。

劍君將出，萬劍朝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