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南洋——風起

宣德朝 第八十六章 南洋——風起

“我說老賀啊，這太孫殿下怎地跑去了南洋？”

高純與賀連成站在北京城頭上，看著天邊的云朵聊著天。

張輔等人站在旁邊，也是一臉的無語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

“要我說太孫殿下跑去南洋也是好事情，這證明了上位對于太孫殿下是真正認可的。”

張輔吐出嘴里的葵花籽皮，順手摸了摸嘴角油漬。

“這葵花籽配上油茶面子還當真是不錯，今兒個晚上叫伙房再做一些。”

“哦？英國公此話怎講？”

高純抓了一把炒葵花籽，一邊磕著一邊開口問張輔道。

“咱們幾個身份特殊，沒在下西洋的船隊當中投入太多資金。可是這一年下來，怎么的也有個十幾二十幾萬兩白銀的進賬。

像是那些老牌國公們，他們只能掙的更多。

景昌你問沒問過魏國公，他們家一年有多少的進賬啊？”

定國公徐景昌聞言微微一笑，然后神秘兮兮的比了個手勢。

其他人見狀都是一陣唏噓，徐景昌比出來的數目讓眾人感到眼熱。

“就勛貴們每年的這些進賬，他們有什么理由不去支持下西洋計劃？

還有宗親藩王、官員士人，就連平頭百姓也都因為下西洋計劃而收益。這也是此番上位草率的決定征討南洋，朝中竟無一人反對的原因。

而誰若是能夠平定南洋的叛亂，重新制定南洋的秩序誰就是維護下西洋計劃的英雄。維護下西洋計劃的英雄，也就是維護大家錢袋子的英雄。

上位讓太孫殿下監軍，這不就是讓太孫殿下去收買人心的嗎？”

“那為何上位不愿意讓咱們這些親軍跟隨太孫殿下一起，這老部下使用起來不是更得心應手嗎？”

高純想要立功，雖說他流爵渝中侯的爵位已經冊封下來了。不過高純還是有些不滿足，他想要更多的軍功去換一個世爵。

“太孫殿下的威望可以升，但是親軍六衛的軍功可不能再立了。

一方面上位可能確實是體諒咱們，怕咱們的親軍弟兄們接連打仗會有些受不了。

另一方面，上位也會防著點咱們的。

太孫殿下一個人立功都沒事，但若是整個親軍六衛再立下大功可就不美了。

老高你說這一個朝野稱頌、天資聰慧、功勛卓著的皇太孫殿下，手底下好幾個世爵公侯勛貴加上三萬多驕兵悍將這誰能不怕？

上位不會打壓他最喜愛的太孫殿下，但是可以打壓一下咱們整個兒太孫系！”

“而且還有更重要的一個問題，那就是咱們這幫人的晉升速度太快了。”

寧陽侯陳懋接過了張輔的話茬子，開始講解起朝堂上的規矩。

“打個比方，老賀你現在已經是世爵侯爺了。若是有一天太孫殿下登上大寶，你作為從龍之臣封個國公這不過分吧？”

“當然不過分，我相信太孫殿下這樣的重情義肯定會許我一個公爵的。

別管是流爵還是世爵，這說出去多有面兒啊！”

“但是你再立功，上位現在封了你一個公爵爵位你開心嗎？”

“當然開心了，公爵爵位誰不想要啊？”

“那等太孫殿下登上大寶之后，你這個從龍之臣還封些什么呢？”

賀連成聞言臉上“唰的”一下就冒出來汗水，擰著眉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就是說......為了避免日后封無可封的問題，陛下已經準備讓咱們休整一段時間了？”

“當然，這也正好證明了太孫殿下就是上位心中那個唯一的皇位繼承人！”

賀連成看著城頭上獵獵作響的大明帝國國旗，心中忽然間就平穩了下來。

有的時候，冷靜才是最好的選擇。

南洋。

呂宋島。

明軍已經控制了呂宋島上的城市，但是城市之外的鄉村還是戰火朝天。

中原子民與本地的土著們，各自以村社、宗族的形式互相對抗。

“那邊的平原里好像有十幾個村鎮，據說本地土著與咱們中原子民在那邊交戰很久了。

不過聽向導說本地土著的村子加起來有一萬多人，而咱們中原子民只有三千多人。這打起仗來，末將怕咱們中原子民吃虧啊。”

何牧蓮與朱瞻基帶著兩千明軍剛剛穿越過一片樹林，望著眼前的平原心中豁然開朗。

“火藥都沒濕吧？

趕緊把火槍、火炮、弩箭都預備好，只要看見本地人與中原子民交戰的就給孤打！”

朱瞻基這話還沒等他說完呢，就聽見前面傳來一陣呼喊聲。

“全軍備戰！”

朱瞻基拔出佩刀，神色緊張的盯著前方的平原。

不一會子，平原盡頭的山谷中就沖出來一隊百余人的難民。

“快點撤進林子里，不要那些土著追上了！”

領頭的大漢說的是浙江方言，朱瞻基等人聽的很清楚。

在他們身后，赫然是一隊五百余人的土著追兵。

“瞄準了那些土著追兵，仰角齊射！”

朱瞻基見狀不敢怠慢，立馬下令軍隊支援那隊逃難的中原子民。

隨著一陣箭矢和火槍彈丸的落下，后面的土著追兵攻勢為止一頓。

“進攻！不要放走了那些土著，留一兩個活口就行！”

武裝到牙齒的明軍軍士，扛著日月五星旗與日月軍旗就沖了出去。

而那隊逃難的中原子民，一見迎面而來的軍隊立馬就停了下來。

“大家快看，那是大明帝國的旗幟！”

那個領頭的漢子眼中閃爍著光芒，他們終于是等到了來自家鄉的救援。

當希望變成現實，人們總會覺得這世界還很值得。

“大明帝國萬歲！吾皇陛下萬歲！”

逃難的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呼喊，每一個南洋的中原子民們都是歡呼而雀躍著。

“太好了！國朝還沒有放棄咱們這些海外子民！

兄弟們，跟著國朝的軍隊殺回去！”

逃難隊伍當中的一個半大小伙子看著裝備精良、戰力強悍的明軍軍士，眼中閃爍出向往的神色。

“殺你媽了個巴子！

你們就這些人還敢回去，這不就是送死嗎？”

正好一個明軍總旗路過，聽見那小伙子的話順嘴就罵了回去。

“老子們是來保護你們的，還用不著你們上戰場！”

那總旗橫了小伙子一眼，然后對領頭的壯漢說道“你跟我們來就行，看看這幫子土著里面有沒有大魚。

除了大魚以外，剩下的不需要留情！”

“好！由我給你們看看！”

那壯漢也是個爽利人，直接操起環首刀就要跟著明軍去殺敵。

而那總旗看了一眼壯漢手中落后破舊環首刀，然后叫后方預備隊拿了一套明軍的標準制式步軍裝備。一把精鐵制造的樸刀，一個竹藤盾牌。

“這國朝的裝備還真是好，若是我們有這樣的裝備還怕那些土著？”

那漢子擺弄了一下手中的刀盾，眼神中滿滿得都是欣喜之色。

而就在眾人圍著那漢子上下打量之時，前面的明軍早已經就解決了戰斗。畢竟以明軍的戰斗力，解決五百個土著還不是手到擒來？

“什么玩意？這怎么直接把人都給干了，還沒抓大魚呢！”

那明軍總旗恨恨的碎了一口，然后叫那個漢子去辨認俘虜。

“那個可是這邊最大村子的族長，抓住他這一片可就平定了！”

那漢子看著明軍押來的俘虜，立馬就驚呼了起來。

“快去報告太孫殿下，就說咱們抓到大魚了！”

那明軍總旗眼中閃爍著貪婪，鼻子里嗅到了立功的味道。

“太孫殿下？”

那幫南洋中原子民們聞言都是一愣，很難想象到這支明軍中會有國朝的太孫殿下在。

“就是你想象當中的太孫殿下，國朝皇太孫！”

那明軍總旗十分輕松的說了一句，眼神中滿是自豪之感。

“什么？”

那個漢子瞪大了眼睛，滿臉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們這不是先鋒部隊么，太孫殿下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如此危險的任務，太孫殿下不應該來此啊！”

“太孫殿下是你能領會的？

你知不知道咱們的太孫殿下是如何英勇善戰，如何的智謀超群？

當年北征蒙古阿魯臺、東征遼東女真、西征烏斯藏地方，太孫殿下哪一次不是身先士卒？”

“你這小子別總替孤吹噓，要不然別人還以為孤是那種好大喜功的莽夫呢！”

朱瞻基正好走到這邊，隨即給了那明軍總旗一個脖溜子。

“告訴后面的部隊，將這片平原包圍上。不許任何一個土著人跑出去，若有強行沖破包圍圈者格殺勿論！

不過也要記住了，不許隨便擄掠平民。若是讓孤發現了誰敢違反軍規，以軍法從事之！”

朱瞻基抹了抹佩刀上的血跡，眼神中透露出絕對的自信。

“是！”

朱瞻基剛想離開，卻被一個小伙子抓住了衣袖。

“您就是國朝的皇太孫殿下？”

朱瞻基一回頭就看見一個黝黑的小伙子正望著他的鎧甲流口水，眼神中都是崇拜之情。

“孤正是大明帝國之皇太孫，小伙子你又是誰啊？”

“我是南洋呂宋陳氏的人，名曰陳天正！”

朱瞻基看著這個比他小不了幾歲的陳天正，心中有些見獵心喜。而正當朱瞻基準備與陳天正多聊聊，順便看看你能不能收他進護衛團的時候卻被人給打斷了。

“天正你胡鬧些什么？”

那個漢子一把將陳天正按住，然后直接跪下高呼道“太孫殿下恕罪，小民的弟弟乃是鄉野俗民不知國朝禮節。萬望太孫殿下不要責怪于小民的弟弟，有什么懲處小民可以代為受過！”

“不用這么拘禮，孤也不是那種殘暴之人。”

朱瞻基呵呵一笑，然后突然變臉喝道“陳天正，快快接旨！”

陳天正與他身旁的那個漢子聞言立馬跪下，他們身后的百余名南洋中原子民們也都跟著伏于地上。

“爾等南洋中原子民，雖遠離故土但本心未改。

爾等身上流的血，還是長江黃河水！

爾等身上的脊梁，還是五岳泰山石！

爾等哼唱的歌謠，還是江南水鄉的清雅小調！

爾等與大明帝國的臣民們一樣，都是大明帝國皇帝陛下的子民！

大明帝國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中原子民，皇帝陛下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海外忠良！

爾等要牢牢的記住，在滿目瘡痍的廢墟之上大明帝國的日月五星旗才是爾等永遠的光芒！”

“吾皇陛下萬歲！大明帝國萬歲！”

陳天正身邊的壯漢帶頭高呼，其余人等也是緊隨其后的吶喊起來。

“南洋中原子民陳氏家族族長陳天術，愿與國朝將士們一起奮戰！”

朱瞻基見那壯漢自報家門，便也沒有客氣。

“陳天術！孤封爾為親軍護衛團總旗，率爾之族人一起加入國朝軍隊！”

“末將領命！”

陳天術反應很快，立刻就接下了朱瞻基的差事。

“太孫殿下！我等國朝雄師應當快速進軍，前方的平原與丘陵當中還有十幾個中原子民們建立的村鎮等待救援呢。

現在絕大多數的村子都已經被當地的土著人所攻破，中原子民們全都匯集在平原邊緣的泉山鎮。

圍攻鎮子的土著人有足足六千余人，而防守的中原青壯大概只有八百多一點。如果不能快速的救援他們，只怕泉山鎮就會血流成河了！”

朱瞻基聽完陳天術的話，立馬拔出佩刀大喊道“將士們，前方的泉山鎮當中有咱們的兄弟姐妹正在被土著人威脅。孤要你們立刻出發，救援同胞、清剿叛軍！

傳令下去，兩邊合圍的后援部隊全部向泉山鎮集合。

孤親率前鋒，為他們開路！”

朱瞻基一番話說的全軍將士們心中是激昂慷慨，中原子民們也是感恩戴德。

“城中還缺不缺糧食或者帳篷，孤可以現在就給岷里府去信讓他們準備好東西送過來。”

岷里府，就是呂宋國的岷里拉城。而岷里拉城，就是馬尼拉城了。

明軍在呂宋國境內設置府縣，已經把大明帝國的意圖展示的昭然若揭了。

朱棣在朱瞻基出發之前給了他一個字條，打開來上面赫然寫著“南洋大都司——呂宋都司”的字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