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指揮使

宣德朝 第三十四章 指揮使

自從那日朱棣當眾宣布了組建太孫親軍六衛之后，朝堂上居然安靜了好一段的時間。

文官們基本上都是太子的人，自然沒有反對這個決定的道理。

但是朱高煦一系的勛貴們，也是莫名其妙的安分。朱瞻基敏銳的察覺到了這種反常，尤其是朱高煦把朱瞻壑給禁足了。這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他朱高煦研究出來一些齷齪的想法又怕朱瞻壑跟朱瞻基告狀去。

有陰謀。

有大陰謀。

大陰謀倒不至于，以朱高煦的政治水平還興不起什么樣的風浪。朱高煦打仗是一把好手，但是論起政治斗爭還不如朱瞻基呢。朱瞻基是一點不怕他這個二叔，反倒是有些好去朱高煦會想出來什么樣的陰謀來。

朱瞻基對于朱高煦只是拭目以待的態度，畢竟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辦。

首先也先這個指揮使就是個傀儡空架子而已，能真的讓也先去統率一衛五千人的大軍？

朱瞻基東拼西湊，讓賀連成還有高純在四川額外帶幾個心腹軍官進京來。安排給也先的那個衛當指揮同知還有指揮僉事，從中層就把也先個架空了。

而朱瞻基是萬萬沒想到，他在算計也先的同時那朱高煦也在算計也先。

也先這家伙正在應天府里的蒙古酒館里面喝酒，這是朱棣特意給朵顏諸衛的韃官們修建的飲酒作樂之地。賣的都是蒙古的馬奶酒和乳酪產品，還特許售賣少量的草原牛肉供韃官們下酒。

“來一碗馬奶酒，一斤羊肉！”

也先這家伙還沒正式入職呢，所以說以他的地位還吃不到那一點的牛肉。只能買些羊肉烤一烤，思念一下子家鄉的味道。

也先要了一海碗的馬奶酒，一邊喝著悶酒一邊在心中大罵朱瞻基不是個東西。

也先知道了朱瞻基要架空他的小動作，心中很是不忿。

雖說他綽羅斯·也先真沒打算跟著朱瞻基好好干，就等著她妹妹塔娜什么時候嫁來大明把他給放回去。但是朱瞻基這種利用他湊數的行為，也讓也先感到十分的不爽利。

也先這是越喝越來氣，正好有兩個喝醉了的韃官路過他身邊。碰翻了他的羊肉盤子，這可就讓也先炸了。

“你們兩個！不知道這羊肉是每人限量一斤的嗎？

快點賠老子的羊肉，要不然讓你們兩個吃不了兜著走！”

也先一拍桌子，瞪著眼睛對著那兩個韃官呵罵道。

正巧兒那兩個韃官有一個是瓦剌部出身的，看見也先之后縮了縮脖子。而后滿臉陪笑的安撫著也先，還掏出來兩個散碎銀子放在了也先的桌子上。

“小首領您莫要生氣，今兒個您這頓酒就當小人請您了。”

可是另一個跟他結伴而來的韃官，卻是福余衛烏齊葉特部出身的。

烏齊葉特部一向自詡乃是大明帝國的官軍，可看不上也先這種漠西蒙古人。

“不要跟這個韃子廢話，記住你現在是大明帝國的軍官又怎么可以管他叫小首領呢？”

也先聞言剛想起身跟那家伙打一架，卻突然間想起了馬哈木給他的信。

馬哈木告訴也先，現在科爾沁部的阿岱臺吉已經成了阿岱汗。阿魯臺也在漠北試圖攛掇喀爾喀諸部與漠南的察哈爾部，妄圖擁戴察哈爾部的首領脫火赤臺吉為蒙古大汗。

瓦剌部需要等著阿魯臺忍不住擁立脫火赤的時候，再次幫助大明帝國平叛撈好處。所以說馬哈木嚴厲的警告也先，不許在大明帝國境內搞事情。

一旦惹上了什么麻煩，可能會耽誤瓦剌部的計劃的。

也先想到這里，便忍住沒有出手。

而那烏齊葉特部的韃官看見也先坐下來，便得寸進尺的上前挑釁道“還當你是個有把兒的男人呢，原來這么沒膽子啊。所謂的瓦剌部巴特爾，也是你們吹噓出來的是不是？”

也先這可真是要忍不了了，他看著那韃官一臉憤恨的呵斥道“你若是不服，便比試一番！”

“沒人跟你這個沒把兒的家伙比試，老子還要早點回去找婆姨呢！”

也先真是不能再忍了，他拿起桌子上的盤子照著那韃官的腦袋就打了下去。

奇怪的是，那韃官居然沒有躲避。而是直接用腦袋接下了也先的攻擊，在那韃官頭破血流的時候。他身旁的瓦剌部韃官突然變了個態度，直接惡狠狠的揪住了也先的衣領子。

“快來人啊！這里有人行兇打人了！”

而后一臉懵圈的也先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那人帶著幾個護衛就將也先給團團包圍住了。

同慶侯火真。

“是那個不開眼的，敢打老子的部下？”

不得不說，朱高煦的手段低級而下作。

想辦法讓也先當眾襲擊大明帝國的軍官，然后給他扣帽子潑臟水。讓也先不能當指揮使，這樣空出來的職位就可以往里塞自己人了。

也先是這么想的，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超乎了也先的預料。

“這不是也先指揮使么？你又何必生這么大的脾氣？

本將的部下都是些粗魯的人，如果冒犯了也先指揮使還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們計較這些了。”

火真笑瞇瞇的看著也先，一副親和的模樣讓也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是好了。

也先知道火真是漢王朱高煦的人，而他也先已經被打上了朱瞻基的人這個標簽兒了。按道理來講，火真是沒必要跟他客氣的。

“剛才是也先喝多了酒，才失手打了同慶侯的部下。還望同慶侯不要怪罪于也先，也先會為剛剛的事情而道歉的。看郎中治傷口的費用，都有我也先來出。”

也先不知道火真的葫蘆里賣的是個什么藥，也就先裝糊涂混弄過去再說了。

“哈哈，也先指揮使不怪罪這不長眼的東西才好。要不然本將擺下一桌子的酒席，請也先指揮使與本將的部下一起喝兩杯。俗話說酒中釋恩仇，大家都是蒙古人喝兩杯酒也就盡釋前嫌了！”

“不用勞煩同慶侯了，我還有些事情需要去處理。要不然等過幾日的，我找個地方擺桌酒席宴請同慶侯！”

也先說罷便想走，結果被火真一把給拉住說道“怎地也先指揮使是不給本將這個面子了？”

火真笑的很燦爛，但是也先看在眼里害怕在心里。

“這家伙不對勁，看來今日之事是不能善了了。”

也先暗道一聲不妙，但是表面還是虛與委蛇的打著哈哈說道“那里敢不給同慶侯您的面子呢？如果同慶侯真的要喝兩杯，也別大費周章了。就在對面那個張記酒館兒的樓上開個廂房便好，那里的漢家美酒我可是饞了好久了。

可是一直都沒攢夠錢財去消費，如果同慶侯可以請我去喝一杯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了。”

也先所說的張記酒館，是太子妃張氏的家人所開辦的產業。

也先雖說不是朱瞻基的人，還對朱瞻基與朱高煦這對叔侄之間的斗爭不感興趣。但是也先敏銳的直覺告訴他，如果再不讓朱瞻基出面那他今天就會惹上大麻煩。

也先怕他中了朱高煦的圈套，從而影響瓦剌部與大明帝國的關系還有瓦剌部未來的布局。

也先知道那張記酒館與朱瞻基之間的關系，火真又怎可能不知道呢？

“媽了個巴子的，這也先還真是滑頭的緊呢。

那張記酒館是太子妃她哥哥開的店，這要是去還不是把太孫殿下給招過來了？”

火真看著也先人畜無害的笑容，暗自罵了一句才回答道“咱們倆蒙古人和那勞什子的漢家酒干嘛啊，就在這個酒館兒上面開個廂房就行。

你跟著我一起，可是能喝到最好的草原美酒呢。還有陛下特許售賣的牛肉，你今日也可以好好的飽餐一頓哦。畢竟嘛，本將的官職再這里呢！”

火真驕傲的跟也先顯擺了一下他的侯爵身份，而后突然瞅了瞅四周才趴在也先耳根子旁嘀咕道“一也先指揮使你的能力，如果投靠了漢王殿下一定會大有發展的。漢王殿下一向是信任咱們蒙古巴特爾，比太子殿下可是強多了。”

也先看了看火真的表情，似乎是在找火真的破綻。

“不對，這么明目張膽的拉關系讓我投靠朱高煦。任誰都知道不可能，那火真又為何特意的說一句呢？”

也先想不出來火真的意圖，也只能搖搖頭說道“太子太孫二位殿下有恩于我，我不能背叛太孫殿下。”

也先找了個他自己都不信的托詞，勉強是給糊弄過去了。

火真聞言呵呵一笑，然后拉起也先的胳膊就往樓上走去。一邊上樓，火真一邊嚷嚷道“這些事情不著急，咱們今天好好的喝一杯才是正道理。

如果也先指揮使你以后有什么事情，盡管找本將與漢王。能幫你辦的，我們就都幫了。”

火真說道這里，突然用手按了一下也先的腦袋。就好像也先點頭同意了一般，而后火真迅速將手放在了也先的腰部。稍微一用力，便將也先給趕進了包房的門里。

而也先與火真的這些交流，都被外面的幾個小販看在了眼里。

一個賣梅花糕的小販上一秒還在叫嚷著宮廷御廚秘制梅花糕，下一秒就拿出來一張紙開始寫到“也先與同慶侯火真相談甚歡，火真與其入廂房飲酒。

二人言語間多有言到漢王殿下，也先似有靠攏于漢王殿下之意。”

錦衣衛。

朱棣真正的心腹錦衣衛，紀綱都沒有權力去指揮的錦衣衛。

火真沒想去收買也先，更沒想去讓也先犯事背鍋。

他要的是騙過錦衣衛的眼睛，讓錦衣衛誤以為也先跟他的關系很好。

今天只是找個理由認識一下也先，過幾天他還會找機會跟也先喝酒聊天的。

到時候就找大堂里的座位，用酒把也先給灌多了之后再套也先的話兒。只要也先流露出一點的對朱瞻基的不滿，那監視他們的錦衣衛就會立馬報告給朱棣的。

至于說火真為何知道這里有朱棣的錦衣衛，那還不看這里是個什么地方。專供蒙古軍士們喝酒的酒館里外，怎么可能沒有錦衣衛監視。就連酒館里打雜的仆役們，也都是錦衣衛呢。

火真知道朱棣本來就對也先黨指揮使很是無語，加之火真更了解朱棣其實是個比較多疑的人。只要讓也先在朱棣心中變成一個兩面派，那朱棣就會撤了也先指揮使的職務。

到時候空缺出來的位子，朱高煦已經準備好推薦火真去接任了。

不過朱高煦還是天真了，朱棣不想讓朱高煦染指這支軍隊的態度很明顯。就算是撤了也先的指揮使之職，也輪不到朱高煦安排人進去。

把朱棣弄的急眼了，他都敢把胡廣從北平調回來然后塞進這支軍隊當中。

不過朱高煦和他身邊的武將勛貴們，還沒有想這么多。朱高煦當時唯一一個智囊就是淇國公丘福，現在丘福當了兩面派朱高煦就沒有個靠譜的智囊可以用了。

不說也先蒙蒙登登的在與火真喝酒，朱高煦絞盡腦汁的算計如何拿到指揮使的位子。朱棣左思右想的盤算如何平衡雙方的實力，朱高熾天天研究如何對付朱棣的手段。

朱瞻基現在倒是心情很好，因為高純到了。

朱瞻基的指揮使們，也終于是到齊了。張輔、賀連成、高純、徐景昌、陳懋，五個人都聚在朱瞻基的宮中商討著手下的人事安排與接下來的軍隊整編的事宜。

“孤準備將三萬五千大軍平均分到六個衛當中，除第一衛之外每個衛六千人。

第一衛作為孤的護衛軍，孤只準備安排五千人。但是裝備肯定是最好的，這一點也算是要求精不求量了。

這第一衛的指揮使，就由云功你來當吧！”

朱瞻基看了一眼賀連成，將最重要的職位交給了他。

“末將必誓死效忠太孫殿下！”

“其余的五個衛軍，就按照順序由你們依次來擔任指揮使。

其中第二衛主火槍火炮，由張輔領軍。”

朱瞻基準備訓練一支火器部隊，自然是要由親信主領這支軍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