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人間無此色

天衍亂紀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人間無此色

屠海山再度不敗而走，那磅礴如山海的犀利劍氣便盡數落空，白裙少女目送屠海山遠去，既追不上，也沒有追趕的念頭，收劍而立，臉上有幾分遺憾之色。

虛空蕩漾，蘇恒顯化在身邊，白裙少女看著他，無奈道:“本想一試這位鯤鵬族三古時代至今的第一天才的手段，現在看來是沒有機會了。”

蘇恒笑道:“連遭強敵多次打擊，這只不可一世的鯤鵬早已變成了驚弓之鳥，又如何敢與人纏斗？換作是我，也不敢戀戰，須怪不得他。”

“當然怪不得他，這還不得都怪你？”

一聲嬉笑忽響耳畔，先前那位千嬌百媚的白衣女子出現在蘇恒身邊，嫣然笑道:“若非你下手太狠，他又怎會如此一驚一乍的？現在好了，不僅沒的玩了，青兒妹妹也不知自己能否打得過那家伙。”

“不礙事的，反正蘇恒哥哥都回來了。”白裙少女微微一笑，容貌變換成那副甜美的笑顏，隨即將手中紅色長劍遞給白衣女子，道:“月舞姐姐，還你。”

這“十尾狐妖”正是冷月舞以脫胎換骨術假扮的，將青兒雙手捧來的七世琉璃劍接過后，沉吟道:“這條鳥魚有傷在身，連受打擊，道心蒙塵，而你也舍卻凌霜劍不用，雙方劣勢差不多持平，雖然戰斗才開始不久他就跑了，但料想他與你也在伯仲之間，就算繼續打下去，也難分勝負，這鳥魚想迎娶青兒妹妹過門，看來確是癡人說夢了。”

說著，冷月舞瞟了蘇恒一眼。

蘇恒會意，這位大小姐的意思是：有你沒你結果都一樣。

屠海山雖然名頭極響，但身為白虎一脈的單傳弟子，已然蛻變成后天太陰之體的青兒早得仙靈真傳，加之凌霜劍再手，戰平這位鯤鵬族天驕并不多么讓蘇恒吃驚，相比之下，冷月舞倚仗十八星辰加固的“敷華”才抗住屠海山的瘋狂攻勢就顯得遜色不少，二女如今的實力差距，也可見一二。

不過，蘇恒并沒有抓住這點跟冷月舞開玩笑，這位大小姐嘴上不饒人，一顆心卻敏感得很，萬不能以此笑侃。

如果沒有他，蘇恒相信冷月舞在這幾十年內能達到更高的成就！

成她者他，誤她者亦是他。

蘇恒雖然心存憐惜，卻并不付之言語，反而取笑道:“你說我下手太狠，卻哪及得上冷大小姐的殺人誅心？我們三個之中，可就屬你最鬼靈精了，如果不是你這位天下第一美人把那小子戲侮得無地自容，他怎會這般驚惶失措？”

冷月舞哼哼道:“我知他與青丘狐族有過節，故而變成狐貍精去找他麻煩，免得他生疑。都說狐貍精勾魂奪魄美死人不償命，本小姐當然怎么好看怎么變，要不然變成個丑八怪，往那兒一杵，你說你是狐貍精人家也不信吶！誰想得到好看是好看了，倒把這色胚子給迷得神魂顛倒的，他這樣好玩，本小姐怎能不順水推舟陪他玩玩？嘻嘻，下回再撞見他，本小姐就當著他的面變給他看，瞧他羞也不羞。”

蘇恒搖搖頭，認真道:“非是此妖好色，你這般容貌，任何人為之心動都不足為奇。”

冷月舞偏頭，一雙俏麗明眸凝視著他，雖無言語，眼神中卻傳達出四個字:“也包括你？”

蘇恒屈指一彈她的額頭，笑道:“別得意！乾達婆女號稱天下第一美人，絕美無儔，昔年欲劫宮那位‘折陽柳’艷姬雖為我所不齒，但客觀而言，其妖媚之態，猶在乾達婆女之上。以天下第一美人之‘美’，融合折陽柳之‘媚’，休說是今世之五洲四海，縱然放眼過去未來百萬年，都未必有如此人物。”

冷月舞變化成的白衣女子，正是取乾達婆女和艷姬之長融于一體，親眼見過這兩位大美人的蘇恒能看穿這些，冷月舞毫不意外，只是左等右等，沒等到蘇恒再有后文，心下頓時有些悶悶不樂，一張小嘴噘得老高。

青兒抿嘴一笑。

蘇恒也不由莞爾，實在不忍心再欺負她，將故意憋在肚里好一會兒的話說了出來:“當然了，我們的冷大小姐本身也是天下一等一的大美人！乾達婆女的絕色容顏，艷姬的妖嬈嫵媚，以及大小姐的完美身段，三者集于一人之身，天下男兒，豈能當之？”m.a

冷月舞登時眉開眼笑，雙眸脈脈，佯嗔道:“誰要你恭維我了？油腔滑調，這張嘴這么甜，也不知用來哄騙過多少女孩子。”

瞧見冷月舞臉上似嗔似喜的動人神情，蘇恒不禁心中一蕩，暗想:“似這般容色，真乃人間尤物，也幸得這并非月舞的本來樣貌，否則真可禍亂天下，引得天下英雄共逐之，縱然天尊神器現世，也未必能奪其光輝，也難怪昔年帝釋天不擇手段也要奪走乾達婆女了。”

一念及此，蘇恒既覺慶幸又有些惋惜，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天底下的女子竟能長得這般嬌媚無倫，當下又想:“此等俏佳人，哪怕真閹人看了恐怕都得被勾動情欲，那屠海山實是被氣昏了頭，倘若真讓他擒下了月舞，冷靜過后，他也必然不忍心下殺手，將她雪藏永生永世方是正理。而我呢？如果這樣的她對我矢志不渝，我又是否仍能控制住自己，不做出對不起青兒之事？”

暗忖良久，蘇恒得出一個結論:“難啊！”

冷月舞久等不聞蘇恒的回答，抬頭一瞧，見他正呆呆地看著自己，眼神有些恍惚，不禁羞意上頰，為自己能讓這家伙如此失態而高興。

可緊接著，她的這份喜悅非但消散一空，反而變成了氣惱，兇巴巴地瞪了蘇恒一眼。

這畢竟不是她的真實相貌！

真正讓蘇恒失態的，不是她，而是一個本不存在的女子。

冷月舞何等驕傲？想明白了這一點，二話不說，直接還原本來面目，瞪眼瞧蘇恒，滿臉不善。

青兒站在蘇恒的另一側，此刻看不到蘇恒偏過去的臉，但看冷月舞的前后反應，大致也能猜想出一二。對此，她倒沒有什么嫉妒或不滿的情緒，因為正如冷月舞所想的那樣，這種麗人根本就不存在，再者先前的白衣女子，連她一個女子一見之下都心生驚艷，更遑論蘇恒一個大男人了。

倘若蘇恒全然無動于衷，青兒反倒要覺得奇怪。

蘇恒之所以發呆出神，起因雖是冷月舞，可到后面腦海里已不全然是她，而是在反思，在反思自己對青兒感情的忠貞度，因此在冷月舞還原本來面貌的第一時間，他仍是呆呆的沒有反應，直到冷大小姐惱得一腳踩在他鞋面上，蘇恒才回過神來。

蘇恒奇道:“你踩我干嘛？”

冷月舞怒道:“那你這么看著我干嘛？”

蘇恒對冷月舞向來是行為有矩，言談無忌，聞言笑道:“你長得這般好看，我喜歡看，就多瞧了幾眼，怎地就惹大小姐生氣了？”

冷月舞臉上一紅，胸中怒氣立時消了大半，呸道:“嬉皮笑臉的，不是好人！我是庸脂俗粉，哪里入得了咱們蘇大公子的眼了？”

蘇恒臉色一正，把臉湊到冷月舞跟前，四目對視，朝她眨眨眼，又眨了眨眼。

冷月舞上身向后微傾，皺眉道:“你干嘛？眼睛有毛病？”

蘇恒搖搖頭，一本正經地道:“在想怎么把你裝到我的眼睛里去，這樣你大概就相信了。”

冷月舞忍俊不禁，側頭看青兒，笑道:“妹妹你瞧，這家伙可多無賴，他平時是不是也是這樣哄騙你的？”

青兒抿嘴笑道:“這回讓我先瞧見了，他再想哄我騙我可不容易，剖開心臟把人放進去，定然疼得很啦！”

蘇恒立馬轉身，賠笑道:“好青兒，你一直住在蘇恒哥哥心里，不用再放進去，難道你也不信嗎？”

青兒莞爾一笑，雖未作答，意思卻很明顯。

蘇恒又回頭看冷月舞，“那你呢？”

冷月舞翻了個白眼，留給他一個后腦勺。

蘇恒哈哈大笑，揮揮手，道:“走啦，再追下去，把那小子逼瘋了不說，萬一惹得鯤鵬老祖大發雷霆不顧身份地對我們出手，來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那可就糟糕至極。”

二女忍俊不禁，冷月舞瞥了眼蘇恒的下身，問道:“喂，臭家伙兒，你真的把那條鳥魚給……給……”

蘇恒故作不懂，笑嘻嘻道:“給什么？”

“鏘”的一聲，冷月舞拔劍出鞘，森森劍光帶來凜凜寒意，她瞪眼道:“你再裝糊涂！”

蘇恒卻一點也不自覺，對七世琉璃劍的劍鋒視若無睹，反而拍了拍脖頸，伸長了湊上前，一副引頸就戮的架勢。

冷月舞哭笑不得，卻也無可奈何，將蘇恒的頭推開，沒好氣地道:“快說！”

蘇恒微微一笑，道:“當然是假的了，我只不過是對他使了個障眼法而已。這小子是鯤鵬族的重要角色，深受鯤鵬老祖器重，我要是真讓他斷子絕孫，鯤鵬老祖一怒之下，恐怕連師父都無法調停，屆時除非我一輩子躲在白虎神山不出來，否則一被鯤鵬老祖逮著，他那么一刀咔嚓……”

說到這兒，蘇恒保持著手刀下切的姿勢，卻不說話。

青兒忙問：“怎樣？”

冷月舞同樣一臉好奇，“把你給殺了？”

蘇恒神色自若，淡淡道:“也沒什么，就是跟你倆做了姐妹。”

兩女“撲哧”笑出聲來，冷月舞更是朝蘇恒屁股補了一腳。